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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回 相思断肠悲古筝 品茶论酒谈空门

作品名称:水帘洞传奇      作者:南山石      发布时间:2015-03-30 18:53:55      字数:4301

  话说梨家呱呱店的女子秀珍雀儿性格,想向来唧唧喳喳,窜出窜进的。这几天突然间把自己关在闺房里不露面了,这可急坏了梨家老两口儿。命苦连天就这么个女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让他老两口怎么活。就这懒祖宗传下来的呱呱店也没了后人了,还谈啥改换门庭光耀祖宗呢!梨掌柜就让老伴去女儿房间探个究竟,是病了呢还是咋的了呢?
  母亲站在门口呼声唤气好一阵子才听见女儿下床来开门的碎步声。细心的母亲从女儿缓而有力的脚拍中听出没啥大病,就双手合十念声阿弥陀佛。门开了一条缝,秀珍清清楚楚地看见妈妈双目微眯,双手合十的姿态,疲惫不堪的精神呼的一振,轻轻的喊了一声“妈!”
  母亲惊喜,之后就轻松了许多,她随女儿进闺房,把女儿从头到脚细细端详了好一阵子,说:“女儿呀,你是怎的了?咋就锁在这楼里不出来了呢?你有三顿末吃饭了,你知道我和你爹爹心里有多难受呀!乖女儿,先跟娘下楼去,吃了饭,有事儿咱再慢慢商量。听话,跟娘吃饭去!”
  母亲这一串心疼的话,把秀珍说软了,满腔的忧伤就喷涌而出,聚集在那双杏核儿眼睛里,成一颗颗珍珠,滚落了,“女儿命苦呀,娘……”她扑进妈妈的怀里,啜泣着。
  女儿长大了,会有一些意想不到的事儿发生,到底是啥事儿呢,母亲茫然无知。母亲了解女儿,自幼儿养成的爽直性格,直肠子,有啥说啥。母亲掏出丝绢来,边给女儿擦眼泪边问:“到底出啥事了,说出来娘给你做主。”
  秀珍哭的更欢了,把母亲的眼圈也哭红了。她摇着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哽咽着,“不、不、不呀!”她向来的爽直不见了,面对母亲啥也不说。等她哭够了,才对母亲说:“回去吧,娘!照看爹爹吃饭,我一个人再清静一夜,明早我陪爹娘吃早饭。”
  母亲悬提的心哪能放得下呀,问:“身体不舒服了?”女儿摇摇头。又问:“有人欺负你了?”女儿还是摇摇头。“是爹娘在啥地方让你伤心了吗?”“什么都不是的娘,什么事儿都没的,你就回去吧。”她把母亲扶到门口,“跟爹爹说,我好好的,啥也没的。”
  这个夜,在梨家是漫长的。店里品茶喝酒的客人由热闹变寂静时,呱呱店的门就咣当一声关上了。月亮圆圆,蝉鸣石榴树,倒让人觉得意乱心烦。老两口子怎么也睡不着,便喝茶想心事。
  秀珍的闺楼不太名副其实,针线活儿也有一些,但她很少去习做,她把最多的时间用在读书写字上,在父母眼里她是女儿,可她就想做个儿子,有一日女扮男装,拿出男儿的本事光耀祖宗,让父母高兴一番。和尉迟一见钟情,她的想法就变了,女儿家特有的灵秀之气就蠕动开了。面对现实,她是不可能继承梨家香火的。世事沧桑,弱肉强食,但她一定要守住祖上的这份家业,让父母安乐晚年。尉迟迥文韬武略,人品好长得帅,与他成了眷属,这一切的一切忧虑就会风吹柳叶轻轻飘去。她善良的心里还没装进门当户对之类的陈词滥调,或者说她太自私只想到自己而没去想尉迟迥。现在她的梦醒了,就如那昙花,在夜里一现,还没迎来黎明的曙光就凋谢了。
  梦破了,那还有什么睡意。于是,她就依着闺窗和圆月说话,听多子的石榴在蝉鸣中疯长。她的酥手拨响了清脆的古筝:
  蝉儿明,月儿圆,人离散。
  有言道:有情人儿成眷属。
  为何偏的个依闺窗,
  泪眼孤单单?
  人说是石榴最多子,
  多子多伙伴。
  恭耳惊听窗纱响,
  错把清风当情郎。
  郎呀,你不如蝉儿,
  又不如石榴树,
  要是都学了你我,
  夏夜吆,就太悲凉。
  这是秀珍心灵的散曲,伴着汩汩流淌的心泉在歌唱。月儿躲进了云层,蝉儿哑了歌喉,蜡烛也流着泪颤抖起来,夏夜跟着秀珍在默默地流泪。
  忽地,秀珍想起了双手合十,闭目念着“阿弥陀佛”的母亲,他就心地颤动起来。这一生假若没有了尉迟迥,还不如出家为尼安静自在呢。女儿家是水做的,污泥浊水是可恶的,苦难的,然而那叮叮咚咚的山泉呢?那是天地日月之精华,纯净、自由、快乐的呀!这样想着,她就被母亲那近乎于暗示的祷告喜悦了。人心是有限的,容纳一个人就够重的了,何必再去自找麻烦寻那第二个第三个呢?
  这个夜,秀珍就这么迷迷蒙蒙的熬到了天明。
  早晨,阳光很明媚。梨家宅院又恢复了往日的生机,梨掌柜和老伴兴高采烈的围着女儿转。母亲做了过节才吃的饭菜,有秀珍最爱吃的烤鸭子和凉拌驴肉。父亲开封了一坛陈年老窖高粱酒,秀珍和以前一样说笑自然,似乎昨天就是一场梦,天亮了,梦没了。
  饭间,父亲小心翼翼地问女儿到底出啥事儿了,母亲也投来同样的目光。秀珍见父母亲问,知道无法回避,就说:“吃完饭再说,饭间说出来,怕就坏了妈妈这桌好菜的味儿。”
  饭后,秀珍给妈妈沏了茶,给父亲斟了酒,这才坐在父母中间,说:“尉迟家不同意我和尉迟的事,就这。”她说的轻轻松松,满不在乎的。两位老人互望一眼,表情颓丧极了,母亲咪一口茶,父亲押一口酒,看着女儿这满不在乎的样子,老人很悲哀的。谁家的闺女说起婚事来是这个样子的,是家教不严,女儿太放肆吗?就她这野男孩性格也是不能入名门贵族的,尉迟家里既然不同意就拉倒,说不定还是件好事呢。假若勉强成了亲,到头来弄个前不前,后不后的事情也是父母的麻烦。一杯酒下肚,他就心平气和了,对女儿语重心长地说:“秀珍呀,这件事上你也得有个教训了。女儿家,就得有个女儿家的样子,你整天疯疯张张的乱窜,失体统了。尉迟是将门之后,当然讲究门当户对,咱是庶民百姓,也找个百姓平民过日子,才能安安稳稳,一辈子也能恩爱幸福的呢。”
  “你父亲的话有道理,咱这呱呱店还指望你守呢。我们的意思是给你招个赘门女婿,我俩老来也有个依靠。”母亲的话也满是道理,养儿育女,就指望老有所依,天下父母心也。
  秀珍只是品茶,似乎这清明之物那无限的韵味使她陶醉了。就如这浑浊世界,繁杂生活,那味儿是一时间无法品得来的,需你历尽一叶茶成熟的季节,才知那凄风酷雨,霜晨雪落的艰辛,然后知清香淡雅之韵味。“爹、娘,你们说的女儿全懂了。”
  “懂了就好。要学会保护自己,安慰自己。能这样我们也就放心了。”父亲喝着酒说。
  秀珍点点头,克制着,尽量不使脆弱在父母亲面前流露。“店里客人多了,咱干活吧。”她说。
  梨家呱呱店天天这般热闹,那些山里庄稼人难得进一趟城,来了就要吃一嘴自己喜欢的城里名食,高贵的吃不起,唯这呱呱虽和家里的馓饭锅巴没啥不同,可坐在城里吃,那味儿就和家里全然有别了,吃一碗,便宜又充饥,回家也能说:那梨家呱呱绝顶香。于是,庄稼汉们进了城,你就能听到大呼小叫的喊:“吃梨家呱呱去!”至于品茶喝酒的客人,就是那些腰缠多钱的人了。梨家的茶也很出名,茶叶是台湾高山茶,配上好的桂圆和宁夏枸杞,陕北的红枣为佐料。他家又有秘传的处理办法,就说红枣吧,梨家根据一日的用量,用铁器爆烙一定的时间,提味不说,性也就变了,别处的茶馆是没有这招术的。高粱酒又是秀珍妈的拿手好活,味醇正浓香,酒色也亮,喝一口穿肠舒胃,回味无穷。所以,秦城这么大,梨家的茶座客满盈.
  这天午后,尉迟迥来到了秀珍家,自那日不欢而散,他就失了魂落了魄,府邸犹如关着只猛虎,总想冲毁那红墙绿瓦,到无拘无束的原野里去。人说相思会断肠,才几天没见秀珍,就如隔了几年,一出门,鬼使伸差,脚尖就指向这里来了。进了呱呱店,小二们都认得他,招呼坐了,问他要点什么,他摇摇头,什么也不要,就那么楞坐着看别人大碗大碗地吃呱呱,一杯一杯地喝酒,一盅一盅地品茶。坐了一阵,他就出门到花园边。这时,秀珍来了,把他领进客房里,相对而坐,默默无言,似乎这无言以对是最好的见面礼。
  说什么好呢?尉迟想。那天他说的是实心话,本想要得到秀珍几句安慰的话,没想到秀珍没说半句他想听到的话就断了木剑,让他伤透心了。
  还有什么好说的呢?秀珍想,我爱你是真的,可我不想让你为我和父母弄翻,父母一重天,天命谁能抗得过呢?我这命,就这样子,我生于平民百姓家,不能嫁你。可我的心早已是你的了,我自有办法安排我的一生的。
  畅开心扉吧,秀珍,为了你我愿和父母顶下去,直到娶你为妻。我知道父母,最终他是要依我的,因为他们太爱我了。
  只要你真心爱着我,我就满足了,尉迟。两情若是长久时,又何在朝朝暮暮。强扭的瓜不甜,我既然不受尉迟家欢迎,到最后也不可能有幸福的。人都是父母养的,谁又都是要做父母的,我怎能让你违背父母,落那让他人唾骂的坏名声。我知道你是孝子,就别扭了,我的心永远属于你,就别强求了,我知道该怎么做。
  这是心灵的对白,只有恋人才能感觉到的心声。看那一双水汪汪的眼睛,你就会明白一切的。
  “喝杯酒吧。”尉迟说。
  “我喝茶吧。”秀珍说。
  几碟小菜,一碗醇醇的高粱酒,一杯清淡的春蕊茶,他两各品各的味儿。似乎这万物之灵的茶和酒是启迪心灵的钥匙,包含了生命哲学的全部内容。
  “酒是醇美的,悲有它,喜有它,迎有它,送有它,哭有它,笑有它,生有它,死有它,一醉能解千愁,醉了人就糊涂,人生难得糊涂。酒是醇香的,纯净的,不能参杂任何一点儿虚情假意。一粒高粱落地,要经多少风风雨雨,吸取大地阳光的精华才能成熟。要成一滴醇美的酒,又要经炉火蒸熬,挥汗如雨的酿造,再重归于地窖,受囚禁之苦,再次吸取泥土之灵气,才成这杯中之物,才这么醇香可口,让人醉,让人笑,让人哭,它是多么的不容易呀!来之不易的才是最美的,酒如此,生命如此。男女情爱亦如此。”尉迟迥细细品味着高梁酒,把品出的味吐给了秀珍。
  “我卖茶,也喝茶,却从未敢轻言过自己喝出什么味来。我女孩儿家,茶又是那样富于精灵之气,怕说的拙了,辱没了茶的清名。听你论酒,我也就觉着品出茶的一二分味儿来了。一杯茶立于面前,他清淡吗?不,那是释迦牟尼缥缈的风味,涌荡着一种微妙的不可抵御的魅力,他的芳香是对生命最为理想的阐释。试想面前这杯茶,它生于山野,我们品尝它,思想也便生于纯粹的自然,达到那种率直无饰的韵致。一叶茶渺小吗?不,佛说,一叶一菩提。在茶味的缭绕中,我们便听到了人世间惊涛拍岸,雨打竹林,风吼松涛这汹涌浩荡的回声。茶教会我们领悟灵魂的意动,教给我们从生命的空虚进入世界的空灵,教给我们从让人惊叹的世界发现生命的真谛。于是,我就品出了自己的味儿,想随这茶而去了。”秀珍把自己和这茶融为了一体,是茶的清幽淡雅启开了她被爱情臃塞了的心。
  “难道你要随了茶而去,皈依于释迦牟尼那禅的境地吗?”尉迟迥吃惊地问。
  秀珍点点头,平静如一泓碧水。
  “你怎么能有这样想法,你让我怎样活?”
  “我们爱着让我非这样做不可,我不能让你因了一位民间女子而毁了前程。”
  “你是要我死了这条心?”
  她点点头,眼眶润润的,它在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感情。
  尉迟迥连喝三大碗高粱酒,摇摇摆摆,似狂似癫的离开了梨家呱呱店。欲知后事如何,看下回便知分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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