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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母故兄亡守孝期(1)

作品名称:张骞之大汉特使      作者:飞红霞      发布时间:2015-03-29 14:28:49      字数:3209

  天上的浓云聚积着,厚重着,天幕像被搅拌的墨池。灰黑舞动,明亮的湑水成了一道还未开散的墨迹。晚风习习,清凉空辽的黄昏就是一幅典型的水墨画。浑身湿透的两人,衣服贴着身子,尽显肌体的丰美,在马上,一前一后,一矮一高,一女一男,可是谁也没有在意谁,就在这将黑的暮色中行走着,那马也不紧不慢,好像有心事似的。
  一道荒凉的冈梁,自东北向西南延伸着着,挨着城邑的边,越来越开阔平缓,在沔水的北岸成了一段天然的河堤,这里自然也成为了城固最繁华的码头。接到秋的气息,冈梁加淒凉,冈坡上一排排的灌木矗立着,在幕色里像一群排队等待检阅的孤魂神煞,没膝的杂草静默着,坡半腰一棵歪脖树虬曲着嶙峋的身子像一个被掏尽皮肉的骨架,头顶着几簇茂盛的枝叶,像几把破旧的伞在坚难地撑着,那斑驳的叶片,神秘地透着獠牙,凶恶地招示着自己的威严。两个老鸹窝就安在那团密叶间,还有一些不知名的虫而飞在其中。夜暮下拉,正是白天猖獗的生物休之时,也是夜间活动生物的开始之时,可是这一切,被一匹急促的马儿打搅了,不速之客的闯入使他们惊恐万状,纷纷躲藏逃避。几只老鸹出了窝窝,嘎嚓嘎嚓地叫响着飞向冈巅的林木之中去了。
  在冈腰张嫽儿勒住了马,四下寻视了一下,又沿着冈腰前行,张骞在她的背后不时地看到一座座蒙着蒿草的孤坟,像伺伏的野兽蠢蠢欲动,他仍浸在悲痛之中,忽然眼前开阔了,这里的杂草被人清除了一大片,中间一个矮矮的土丘,像一口大锅倒扣在地上,上面光秃秃的什么也没长,显然这是一座新坟。
  “到了,二哥。”张嫽儿翻身先下了马,然后把张骞也扶了下来。这新坟,蓬蓬松松的土还没有折实,周围也没有任何祭祀的迹象,更没有立牌位。张骞戚戚楚楚来到坟前,突然双膝跪倒,用双手拼命地扒着坟上的土,这土被他有力的双手敏捷地甩向了左右,很快本来就松弛的土就被挖了一个坑洞。
  “你干什么?二哥!”张嫽儿大声地制止着,上前使劲地拽住张骞,可是她怎么能拽得动呢?张骞根本不理她,一个劲地用手刨土,向两侧甩着,索性失声恸哭着道:“玉儿,我的玉儿,你出来呀,哥哥回来了,你出来呀……”
  “二哥,你不要这样?玉儿姐已经入土为安,你不能再去惊扰她的!”张嫽儿拽不动张骞,索性扑上去,用双手抱住了张骞的双臂。但她的力弱小,张骞似乎有不可抗拒的力量扬起的泥土漫天撒着。张嫽儿哭成了泪人,她还是固执地搬着张骞的手臂,任撒出泥土弄得满身都是。一阵颠狂的挖掘之后,张骞气喘嘘嘘,把头埋在挖的坑内放声大哭起来。
  “玉儿啊,你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呀,你去了一切都没有了,——只要你幸福我什么都可以舍弃呢?——我的好玉儿,你去了,留下了我苦苦地伤心,我活着还有意思吗?玉儿呀,我会痛苦一辈子的!——我的玉儿,你狠心的撇下我,为什么就连等我回来见一面都不肯呢?你忠烈了,干净了,可我痛不欲生,——我就是害死你的直接凶手呀,我的玉儿,是我害了你呀,你把我带走吧,我活着生不如死呀!——我的玉儿,我的心在滴血,你可听到我的呼唤……”
  这撕裂的哭诉飘荡在这乱坟冈上,哀哀号声使草木为之低吟,山冈为之魂振,晚上将出巢穴的虫儿也悲悲切切的,夜空在凄凄中凝固。张嫽儿又上前来劝道:“二哥,为玉儿姐立个牌吧。那个李德才只把滢儿姐放在了这里,这坟上的土都是我来圆的,他太可恶了,明个我们去找他算帐!”张骞缓慢地从泥洞中爬起,他成了泥人,张嫽儿从她的马背上取了一把短刀递了过来。他呆呆地接过来,向冈梁上走去。选了最粗的一段灌木,用手里的短刀用力地砍着,直到双手磨出了血泡才把树干的一截砍下,他拿着这截粗木,走着削着,将一头削的平平整整,光滑的木质露了出来。
  张嫽儿把他的行箧打开,从里面拿出了笔、墨、砚台,放在行箧上,轻轻地研磨着,然后要递给张骞。张骞却踡着双腿坐在坟前借着昏黑的夜色雕刻着,张嫽儿见二哥不用墨写,便收笔墨,把张骞刚才扒开的泥土,一捧一捧撮起来,填回到坟洞里。
  两人正在各做各的事时,几只萤虫像小灯笼一样在坟墓前飞来习去,忽远忽近,不远处,一堆绿色的火焰,突然一闪,从地里钻出来,然后慢慢地升起,有一人多高时,突然向另一个坟冢飞去,灵利地落在坟头后消失了,它钻进了那个坟茔。张嫽儿看的真真切切,隐隐约约耳边还有凄凄楚楚的哭泣声,她知道被埋在这里的都是孤魂野鬼,要么命运悲惨,要么穷凶极恶,有的为人所知,但有的被人传说。
  “二哥,你看!”张嫽儿惊魂似的失声让张骞瞬间清醒,他也看到了那钻进坟墓的蓝光,但他此刻没有一点的惊恐。他手里的牌位已经刻好了,并没有顾及胆战心惊的张张嫽儿,而是站起身在马背的行箧中拿出了墨汁,小心翼翼地涂在了刻的字中。借着夜色张嫽儿看到几个字:未婚亡妻李滢玉之墓。张骞审视了一下牌位,便走过去用力地插在坟上。
  这时,又一团蓝色的光团从半冈腰中飞起来,跃进着,在一坟头上消失了,但很快又升起了两团蓝光,两团光狰狞着,旋转着,撕打着,斗得声嘶力竭。耳畔似乎还听到尖锐凄惨的嘶叫。忽地一团蓝光败去,另一团蓝光向上跃起停留在高空中顿了一下,像是战胜后的炫耀,又似观察战败者去了哪里,而后迅速地进了坟墓里。另一个可能出来晚了,苦苦找不到相栖身之所,向这边窥视着,靠近着。
  “二哥,你看!”张嫽儿惊叫着,不知不觉搂住了张骞。张骞也看到了,她轻轻地揽着张嫽儿,看着这团蓝光悄溜溜地紧贴着草尖靠近,很显然它是奔这里的坟茔来的,想着趁人不备钻进去。张骞松开了张嫽儿,腾身而起扑向这团蓝光,挥着手中的短刀,狠命地砍杀。那蓝光也左突左躲,呜咽哀嚎着,想找个机会钻进坟墓,可是张骞死死地缠着它,一刀快似一刀,使它无法抽身。过了一会儿,它感觉到无望了,这才后退而去,呻鸣着向其它地方去了。
  惊魂稍定,张嫽儿道:“二哥,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家吧。”张骞喘息着喃喃道:“嫽妹,你走吧,今天晚上,我在这陪陪玉儿,我要守护着她,让她也过一个安稳祥和的夜,免得那些恶鬼来缠她。”“二哥——”张嫽儿开始生气了。“你要是真的离不了玉儿姐,你就陪她吧,我管不了,可是你知道吗?王大娘她也快不行了,你就不心疼她吗?”张骞心里一颤道:“嫽儿,我娘她怎么了?”
  “大娘她快不行了!”
  “怎么会呢?我娘——我走进她还好好的,怎么会?”
  “三年多了,发生了多少事,你知道吗?”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快告诉我。”
  “我们走吧,路上我再详细地说给你听。”
  张骞点点头,然后转了转身在坟前边舞边吟道:“绿兮衣兮,绿衣黄里。心之忧兮,曷维其已!绿兮衣兮,绿衣黄裳。心之忧矣,曷维其亡!绿兮丝兮,女所治兮。我思古人,俾无訧兮!絺兮绤兮,凄其以风。我思古人,实获我心!”吟罢再次流下两行热泪。口中又道:“玉儿,我要先回去看望娘了,以后我会常来看你的。”说完便和张嫽儿一起上了马。
  在马上,张骞急切地问:“嫽儿,快告诉我家里都发生了什么?”张骞知道,这些年来娘含辛茹苦把自己和哥哥拉扯大,本应该享受儿孙满堂的天伦之乐,可是——张骞想着便加重了回气道:“嫽儿,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呢?”“我,我——”张嫽儿支吾着,心想:“你不是一直为你的玉儿死去活来吗?又是跳河,又是扒人守墓的,让人死来活去的,有时间给你说吗?”心里这样想,嘴里却没有说。两人静默了,马儿沿着冈腰向南走去。
  
  第二章母故兄亡守孝期
  “琦哥,咱们走吧,都三连输了。”斜眼三看着庄家开注后,用收子划拉走了门盾内所有的银子心疼地说。“就是呀,琦哥,我们走吧,银子输光就算了,天也快黑了,大家也都玩累了!”阎七也在找着理由劝着。
  “又输了,都怨这小子,我们不能在跟着他下注了,还想当赌神呢?狗屁!”
  “就是,这小子刚才是碰了好运气,现在该晦气了。”
  “玩这几把,老子老本都输光了,什么下注神人,赌博神仙,我呸,算什么东西!”
  ……
  赌场如战场,赌博无义气,大家刚才还对张琦信心十足,又吹又捧,现在的态度一百十度大大转弯,他们赌急了说话就是这么直接,这么不留情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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