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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7)

作品名称:张骞之大汉特使      作者:飞红霞      发布时间:2015-03-27 08:34:14      字数:3564

  赌客大胜,小厮早已从偏门报于赖运。赖运铁板着脸道:“王司库,这还放吗?”
  “放,再放一注,还不到时候。”
  “再放这小子可他妈的七连胜了,到时候跑了你玩个鸟啊!”赖运撇着嘴,脑门上横肉颤动。“不听你的了,这小子不是会下注吗?给我开转转(这转转就是机关,原来这宝台下藏着玄机,庄家下好宝台后,只要按动机关,四个门盾想开哪门就开哪门,所以就是神机妙算的神仙也别想斗得过庄家)!”
  “老弟,再忍一忍,不放长线怎能钓到大鱼?”
  赖运绷着的脸突然转忧为喜道:“就这小子也算大鱼,一个没落的富家纨绔子弟,你还真把他当神敬啊,——不能再放了,我说不放就不放,我来运堂栽不起这根头!”赖运前半句还见笑容,后半句说得板上钉钉,像是发号施令。
  王司库心道:“人家的地盘,自己多说无益,有这么大一会儿,那坛酒劲应该差不多了。”
  赌客们庆幸完了,又开始纷纷下注,小厮一声不吭进入内室暗暗传达主人的意思。张琦晃晃悠悠把把自己赢的金银又一分为二,就要往龟门上摆,阎七阻挡道:“琦哥,不是说玩了这一盘就走吗?”“琦哥,我看你有点儿喝多了,我们还是走吧!”斜眼三也跟着劝。
  “那都是你们产的,我什么时候说走了?我还要七连胜呢?”他边说边拽过阎七,往龟门摆银子,嘴里不停地咕噜着七连胜,显然是迷迷糊糊了,只知道赌了。
  赌客门也都跟着把钱和银子压到了龟门,龟门“山丘”林立,其它三门一马平川。赌客门抱着必胜的信心又喊着:“龟盾万年红,开门我必赢,开,开,开,开门我必中!”张琦觉得头生脚轻,一只手扶着赌台边,一只手臂紧握拳头应和着赌客门的高呼,他还再不停地甩运头颅,以求镇定和清醒,但眼睛一睁一闭,不停地瞟向庄家,从中用瞬间的清醒观察放置宝台庄家的颜色。庄家面色平静,只要是稍微有一丝的不自然,就说明自己投的赌注下对了,这是除了张琦自己其他赌客门都不知道的机密,也是他制胜的法宝。庄台开始吆喝要开台了,面色依旧沉静,张琦心中疑惑,拍了拍脑门,站稳了举双手叫停,赌客门纷纷停下叫声,不解地看着张琦,张琦把龟门的投注全部改到了蛇门,赌客门又都跟着纷纷转移。
  斜眼三见劝不走张琦也就跟着下了注,阎七道:“琦哥,这次怎么变了?是不是拿不准了?咱兄弟见好收吧。”张琦乜斜到了庄家脸上的一丝学安,放心地拍了一下手,爬伏在赌台前。庄家此刻眼角掠过一丝惬意,垂下的左手向后背了背,蜷了母指,剩余四指翘了翘,前面的赌客门跟本无从察觉,但室内的小厮立刻明白,操纵了机关,在赌客求声中开盘了,红指龟门。
  赌客门目瞪口呆傻了眼,房内出现了片刻的静寂,张琦感觉异常,猛地惊醒道:“七连胜啊!”他喊着看向宝台,红指龟门,怎么会是龟门呢?不对肯定是庄台弄错了,肯定是,大家一片唏嘘之声,斜眼三和阎七又来劝张琦离开了,张琦怎么能听呢,他招乎大家重新下注,跟本不理会他俩,为了让大家相信自己,他把剩下的金银全部推上了赌台。
  
  太阳还未落西山,但已经被浓云遮住,热闹的色彩变得灰暗,整个天空肃穆悠远。鳞鳞的湑河水成了一条明暗相间的飘带,映下了那抹之不去的记忆……
  那还是张骞年幼年之时,他和哥哥是父亲的掌上宝贝,山欢水笑之时,艳阳高照之日,他们常常被父亲带着来到湑水和沔水河畔游玩,生在城固,这里的山山水水,草草木木都留下过他稚幼的身影。城邑内李大富人李德才和父亲交好,有时约好两家一起出游,每每玩够了就去城邑歇脚,李德才就会盛情款待,这李大富人有个宝贝女儿叫李滢玉,和张骞同年同月生,长得眉青目秀,特别讨人喜爱。
  记得那年张骞才八岁,一个春日,桃源春晓,明丽美好,就在这湑水河边,鸟语花香,蜂飞蝶舞,两家人聚在一起郊游,几个年轻的仆人和孩子们一起放起了纸鸢,两家的大人也在一起走走停停,欣赏着景致,看着孩子们快乐无忧的玩耍,闲聊的大人自然而然地聊到了孩子们身上。李德才也就只有这一个掌上明珠,他之所以交好这张大善人,也多是冲着张家的财业和名声而来的。他当然更希望自己于张家结亲,将来女儿能够嫁到张家,李德才看似无意实则有心,暗中和妻子说好。等到两家兴致勃勃之时,李德才家的就和张王氏把话题饶到了孩子们身上,先提了出来,而后又告知了两个男人,两个男也很高兴,认为是很好的想法,不过张家两个孩子,李家就一个女儿,怎么来认亲呢?四个大人出现了不同的意见。
  让女儿认他哥俩谁,李德才是没有意见,关键是张家的夫妻俩产生了矛盾,相争不下。李德才很有心机,他知道女儿聪颖灵丽,一定会有所选择的,就走到女儿身边,看着追赶蝴蝶的张琦道:“滢滢,你看你子善哥,又高又白又帅气,真是惹人喜爱,你喜欢他吗?”李德这一问大家都立刻会意了。“那你子文哥哥呢?”张王氏也走过了问。“我也喜欢子文哥,你看他现在都会放纸鸢了。”李滢玉用手指着远处刚刚从仆人手里接过线边跑边兴奋地叫喊的张骞。“那要是你长大了,喜欢天天和谁在一起玩呢?”张善人也过来俯身问。
  “两个哥哥都好,我长大了天天和他们在一起会很开心的。”
  童言无邪,看着小玉滢天真又认真的劲,大家都笑了。李德才又问:“那要是以后只能让你的一个哥哥陪你玩儿,你会选谁呢?”“那就选子文哥哥吧!”小玉滢歪着头认真地想着说。“为什么呢?”“因为,因为他和我一样大呀!”几个大人又笑得合不拢嘴。但就是这一句话,两家结了亲,事不宜迟,李德才让仆人传话备下宴席,还请下了城内有头脸的亲朋好友作证,选了吉日,张家也进行了宴请,这样两家结亲联姻的事轰动了城邑。
  随着两个孩子渐渐长大,懵懂知事了,所闻有所思,所思有所念,所念就有所情,张骞和李滢玉真的是两小无猜,青梅竹马,真的就相互喜欢上了对方。只可惜张大善人英年早逝,张王氏守着固有的家财,盼望着丈夫的基业能在两个儿子身上延续,当然早日把两个孩子拉扯成才,也是张大善人临终的叮嘱。丈夫的早亡,家道的中落,一个妇道人家又怎能撑的起呢?张善人生前的产业荒废的荒废,被合伙人占有的占有,就只剩下了那上二三百亩的田地和房宅。
  许多以前的朋友渐去渐远,张王氏疏散了大部分的家仆,为了教育两个孩子不惜重金请先生,也想着李德才也越来越看不起张家了,再也不提两家结亲之事了。可是两个孩子却越恋越深,一有机会便偷偷地跑到一起约会。私下定了终身。随着女儿的长大,李德才开始干涉起来,他先是拒绝张家的人来府,然后便管着女儿不让外出。最可憎的是还打折了送信丫鬟的腿,但越是这样,两个年轻人的心就依得越紧,越难分开。后来,张骞就是找到了本家表妹张嫽儿,让她从中传情达意,张嫽儿很机灵,没事就去李家找李滢玉玩儿,在那里取得了李德才的信任,张骞和李滢玉两人私下里交换了定情之物,相许相誓终身相守,誓死不悔。张骞也知道这李德才想毁弃婚约,是因为目光短浅,让张家现在没落,所以他立下宏志,今生今世一定要有所作为,天行健,君子当自强不息,一定要让李家对张家刮目相看。所以他选择去长安游学,增长知识,磨炼意志。
  走的那天,刚下过一场暴雨,湑水河长了水,滚滚的洪流浪花翻动。张骞来到河边,不停地回望着城邑的方向,等待着那熟悉的身影……来了,终于来了,是张嫽儿骑马带着李滢玉赶来了,当两个相亲相爱人紧紧拥抱在一起时,她们忘记了身旁还有一个羡慕不已的妹妹。说尽离别的话语,李滢玉掏出自己精心缝制的香囊,上面绣着菡萏,还绣着戏水的鸳鸯,张骞接过,送出了自己的佩玉,两人对视发誓,今世今生誓死相依,磬磬的礁石记下了这铮铮誓言,汤汤的河水藏下这刻骨的思念。
  三年啊!这一走就是三年,三年了,一晃而过,如今刚踏上故土,便听说玉儿为自己殉情的噩耗,张骞怎能不撕心裂肺呢?他恨那个逼死自己心爱的人,而又鼠目寸光的李德才,他更恨自己,恨自己是这样的无能。自己不死又怎么能对得住玉儿呢?
  “玉儿,哥只有陪你去了——”张骞的胸中一股悲愤终于泄了出来,她要使劲甩开抱着自己的张嫽儿,可是张嫽儿就是死死地抱着她,任他怎么也甩不去。“二哥!二哥!玉儿姐走了,还有我呀,还有我呀……”河水已经淹过了她的前胸,她不再抗争,也不再呼喊,而是轻声地在张骞背后用坚定的语气说到:“二哥,让我们一起去见玉儿姐吧!”
  “嫽儿,你怎么这样?你快走吧,让我去吧,我心里会好受些的。”
  “二哥,你应该振作起来,就是玉儿姐死了,她在天之灵也不愿意看见这样的你呀?”张嫽儿心中灵机一闪,她知道张骞现在清醒了许多,又哭泣道:“二哥,我们去看看玉儿姐吧,那个可恶的李德才说她没有成婚就寻了死路,把她埋进祖先的坟地嫌败坏风水,就把她埋在了城西北的乱坟冈上,她好可怜,好孤独啊,二哥,我们去看看她吧!”
  这句话真的一下子打动了张骞,他猛地转身,差点把张嫽儿旋倒,张骞顺势扶了她一把道:“嫽儿,快带我去见玉儿吧!”张嫽儿兴奋极了,抿了两把凌乱的秀发和眼中的泪痕,带着张骞一步步出了湑水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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