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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曲折婚姻

作品名称:情漫山河      作者:雪后彩虹      发布时间:2015-03-28 19:24:24      字数:8889

  一
  1952年,部队要南下,县委派王巧兰去左权县学习。她去左权报到后,学习了三四个月就接到部队的通知,让她带上家属随军南下去西安与已经是军区副司令员的张孝武办婚事。
  于是,王巧兰赶紧回到榆社,先去了张孝武的老家郭郊。张孝武的三哥三嫂不在了,留下四个孩子——三女一儿,生活非常困难。当时人们都比较重男轻女,于是巧兰就带了三哥八岁的儿子张奎文,准备带到西安。然后又回到东庄自己家,和父亲说明缘由,又带了她七岁的妹妹,随军南下。
  王巧兰带着两个孩子,背着破旧的被褥,拿着米袋子,跟着部队辗转反侧,终于来到了西安军区。
  在战士的带领下,王巧兰来到了张孝武的家,发现他家非常热闹,一问才知道张孝武已经结婚了,并且已经有两个孩子了,今天正在给他的第二个孩子做满月。
  王巧兰的头“嗡”地一下就大了,就要领着妹妹走,把他的侄儿张奎文留下。
  领王巧兰来的战士已经把王巧兰到来的事告诉了张孝武,张孝武赶紧出来拦住巧兰不让走。
  张孝武对王巧兰说:“没想到你还活着。那年俺亲眼看到报纸上说你牺牲了,当时俺都急得哭了好几天,没想到……俺要是知道你还活着,俺说什么也不会结婚的,真的……”
  “事情已经到了这步了,什么也不要说了,俺今天就走。”王巧兰打断张孝武的话,一边说一边把他的侄儿拉了过来,“这是你三哥的孩子张奎文。你三哥三嫂都不在了,留下四个孩子,俺不能给你都带来,就只给带来这个男娃娃了。”
  “巧兰,俺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甚也不用说了,俺这就走!”
  “你不能走,你就留下来吧。”
  “俺留下来算什么?做你的大小老婆吗?再怎么说,俺也是国家干部,而且俺一直是做妇女工作的,俺怎么能这样做呢?”
  王巧兰带上妹妹就要走,张奎文哭着也要跟上巧兰走。
  张孝武拦住说:“巧兰,你看,俺对不起你,但是不是俺骗你的。1950年抗美援朝俺准备出国,走前,组织上安排俺结婚,俺不愿意,可组织上考虑到俺三十岁的人了还没有娶媳妇,去了朝鲜又是凶多吉少,就让俺同国民党某军长的七姨太的姑娘李梅结婚,说是当时他们也看到《新华日报》已经登出的‘王巧兰事件’,说是你已经牺牲了,不用等你了。俺还是不同意。组织上说了,不能因为人家李梅的家庭出生不好就一棍子打死。俺是一名党员,听从党的命令是俺的天职,所以俺就和她结婚了。”
  “既然你结婚了,俺就走了,俺可不能做不该做的事!”巧兰斩钉截铁地说道。
  “你留下吧,李梅差你远了,她什么也不会做,大字也不识一个,她每天赌场里出来进舞场,俺每天忙部队上的事情,根本过不上家,孩子还是俺的警卫员们帮忙带,你看俺活得……你就留下来帮俺吧!”
  “俺留下来给你带孩子?不行,俺是国家干部,俺还有俺的事情要做了,俺怎么能当你的保姆给你看孩子呢?”巧兰非常生气地说道。
  “俺不是这个意思……”
  这时,李梅出来了,“大姐,你就留下来吧,我不介意的。”
  “你不介意俺介意,俺干了这么多年的妇女工作,还弄什么大小老婆,这是出什么洋相呢?俺可丢不起这个脸。再说了,俺是活不了来投靠他了?俺要是靠男人活,俺早嫁了,嫁得比他张孝武都好,职务比他都高,可俺不稀罕这些,俺一直就是自力更生,俺活得不比你们差。”巧兰非常气愤。
  虽然王巧兰和张孝武当时没有办理结婚登记,可是组织上说定的事情,而且也是按照当时社会的“三媒六证”进行的,也就是定终身了,和现在的结婚登记是一样有效的。于是王巧兰就要求和张孝武离婚,可张孝武说什么也不同意离婚。
  巧兰说:“俺已经是三十岁的大姑娘了,俺还收养着16个烈士的子女,孩子们都没有个家,都在外面寄养着呢,俺将来必须得结婚成家,给孩子们一个完整的家。咱们的关系不解除,俺将来就不能结婚,这个婚是必须离的。”
  张孝武还是不同意。无奈之下,巧兰说:“那你给俺写一张离婚书,就是以前的休书,这样就证明咱们已经离婚了,不再有关系了。”
  “不管你说什么,这个婚俺是不会离的!”张孝武坚决不离婚。
  最终,王巧兰带着妹妹和张孝武的侄儿回到了太原山西省委招待所。
  当时,各地的干部办事情去了省委招待所,都可以在那里住上七天的时间,这七天的吃住费用全由省委负担,七天以后就不管吃住了,要想再住下去,就得掏钱自己负担吃住费用。
  当时王巧兰每个月只挣着三斤小米,没有钱,她又带着两个孩子,更是负担不起招待所的费用。所以住够七天后就只好从招待所出来,在外面饥一顿饱一顿,将就两三天时间再回招待所住上七天……
  一个月后,省委组织部得知了巧兰的情况,就把她叫到省委组织部,说:“王巧兰同志,你干脆哪里也不要去了,就回市地委工作吧!”与她谈话后,就给她开了一张证明,让她第二天就回市地委报到。
  第二天,巧兰就拿着省委组织部所开的证明来到榆次地委,被安排到了地委妇联会,做了一名妇联干事,并且把她的妹妹安排到了晋华纺织厂,把张奎文也安排到了地委当了通信员。
  在地委工作期间,王巧兰左思右想,总认为张孝武虽然已经结婚了,可和她的婚姻关系还存在,这样对谁都不好,特别是对张孝武不好,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
  于是她就去找省委领导,要求组织出面让他俩离婚。省委组织听了她的述说后,主张写张状纸,在西安军区告张孝武,让他和王巧兰离婚。
  于是办公室的小胡就给写了张状纸。
  可是无论告到哪里都不接案,因为经调查,并不是张孝武犯了错误,而是那个年月所造成的,而且张孝武坚决不和王巧兰离婚而是要和李梅离婚。按照部队上对军人的特殊的优惠政策,只要男方不离婚,女方提出离婚,组织上是不会受理的。所以不论告到哪里,哪里都不受理。
  当时,王谦、任福九、王正大等那时在榆社给王巧兰提婚的几位县委领导也都在地委工作,他们是王巧兰和张孝武的“三媒六证”,于是就主动来找王巧兰。
  王谦说:“不行,还得写状纸,否则这婚离不了。”于是时任中共榆次地委书记、榆次地区行署专员兼军分区政委的池必卿当场就给写了一张状纸。
  这一告就告了四年,在这期间,张孝武已经从西安到了四川,又从四川到了东北,路途太远,地点也经常改变,王巧兰也无法去说服张孝武,所以直到状纸送到中央最高法院,判决书才下来。
  王巧兰与张孝武,办婚事吧办不了,人家已经有老婆和孩子了;离婚吧又离不了,告到哪里也不接案,就把她给气得疯疯癫癫的,一会儿哭,一会儿笑。
  王巧兰去医院看病,周大夫听了她的病因后,就说:“你怎么能为一个人牺牲了呢?你那么能干,世上的好人可多了,你好好活吧!”
  周大夫的话一下就提醒了巧兰,心想:俺这是成啥了,俺就因为他把俺给废了?毛主席说,要自力更生,俺可不能为他牺牲了,俺一定要自力更生。
  她的病一下就好了,觉得一下子轻松多了,精神多了。她告别了周大夫就回去工作了。
  二
  解放初期,全国的工作的重点都是搞农业。虽然王巧兰在等待对她和张孝武事情的判决,但是她一点都没有耽误自己的工作。
  1955年秋,王巧兰在一个有几十个小村子的石圪塔公社蹲点下乡。
  一天,王巧兰在羊贝岭、连贝岭等村下乡,发现这些村子都比较小,一个村子有十来户人家,但是土地比较多。她心里琢磨,人少地多,这里的村民应该过得较富足吧。但是出乎她意料的是,村民们全是住着窑洞,孩子们十七八岁了还是光着身子,连一条裤子都不穿,全躲在窑洞里不出来。
  一打听才知道,原来这一带的村子太穷了,虽然吃的倒是不少,可就是实在没钱买穿的,一个村子只有一条裤子,谁去公社开会谁穿那条裤子。王巧兰看着他们觉得实在恓惶。
  中午,王巧兰去一村民家吃派饭,他家紧邻和顺县三五里。当他进了这家院子里时,一眼就看见院子里的一棵苹果树上结满了红彤彤的大苹果。她一下子就有了主意:他们这里能栽苹果而且也会栽,俺怎么就不能给他们拿来些苹果树苗让他们都栽上?等苹果树苗长大后,结下苹果就可以拿出去卖,这样他们不是就有钱了嘛!
  王巧兰在村民家一边吃饭一边琢磨这事,就问男主人:“你家院子里的这棵果树一年结不少果子吧?”
  “嗯,我们这里的土地不长庄稼可是好栽果树,结下的果子又多又甜。”
  “那你每年可以卖不少钱吧?”
  “卖钱?去哪里卖?谁去卖?村里谁买你的?我们都自己吃了,吃不了送给乡亲或自己的亲戚。”村民惊奇地说道。
  “城里的果子卖得可贵了。”巧兰说道。
  “那是人家城里有人买,我们这里自己的树上结的东西就不值钱了,就是自己淡淡嘴罢了。”
  “怪不得村民们有吃的粮没有花的钱呢,他们不懂得把自家的东西变成钱。俺得想办法给他们这里弄来些果树苗让他们都栽上,将来还得帮他们卖出去才能变成钱。”王巧兰听了村民的话自己在心里嘀咕到,“不管怎样俺先弄来树苗再说。”
  下午,王巧兰在返回公社的路上,突然想到了自己的老团长张奋军,是黑龙江人,在部队里经常听他说他们那里苹果树种特别多,而且品种都非常好,解放后他就随军回到了黑龙江。“对了,俺问俺们的老团长,让他帮俺搞些树苗。”
  想到这里,王巧兰高兴得差点跳起来,她加快了脚步,赶紧回到公社,向公社的领导汇报了情况,随即就请假回家准备去买树苗。
  回到榆次地委办公室,天已大黑。王巧兰先给她的老团长写了一份信,说明原因,让他给准备一万株苹果树苗,她最近就将去他那里拿树苗。然后去问同事和昔日的老战友们借钱,借了五百多元钱时,她觉得差不多够了,才又回去,这时地委食堂的晚饭早收拾完毕了,她连饭也没吃上,只好回办公室喝了些开水将就。
  第二天早上,王巧兰就先去邮局把信邮了出去,然后整整一天忙着跑榆次市附近的几个村子,去孩子们的奶妈家,该给孩子送衣服的送衣服,该给送口粮的送口粮,该给奶妈家送钱的送钱。告诉孩子们的奶妈,她要出远门,要她们好好照顾好孩子们,有什么需要的等她回来再拿来。因为当时刚解放不久,村里人们还普遍较困难,多养一口人不容易,再说了,谁也不会白白得给你养一个没有任何关系的外人。她把孩子们也安顿好,吩咐他们好好听奶妈的话,好好学习。
  接下来的一天,她依旧是马不停蹄地安顿孩子们,那些较远的奶妈家,她就没有来得及安顿,只好先不管,等回来后再去解释。
  第四天早上,王巧兰就一个人坐上火车出发了。没有去过黑龙江的她刚开始以为好去,坐上火车走就行,不会有什么困难,不想原来特不容易,一坐坐了六天的时间,中间经过了18个车站、倒了好几次车,而且每到一个地方,火车站的人特别多,人挤人,她一直担心把身上的买树苗的钱丢了,总是小心翼翼;又怕身上的钱不够买树苗,一分钱也舍不得花,能不花就不花,省吃俭用。
  到达黑龙江后,王巧兰一路打听,好不容易才来到团长所在的部队,部队驻扎地紧邻着苏联。
  王巧兰站在部队的大门外等着站岗的士兵派人去找已经是旅长的老团长,不一会儿,又一个士兵出来了,把她带进了部队的大门里。
  在一个偌大的院子里,王巧兰看到来来往往的全是身穿军装的人,远处大操场上一列列的士兵,有的听着口令在正步走;有的在匍匐前进;有的在打靶;有的整齐地盘坐在地上跟着指挥激昂地唱着《游击队歌》:“我们都是神枪手,每一颗子弹消灭一个敌人。我们都是飞行军……没有吃,没有穿,自有那敌人送上前;没有枪,没有炮,敌人给我们造……”巧兰不由得停下了脚步盯着看。
  看着这一切,让她想起了自己在部队的时光,想起了炮火连天的战场场景,想起了自己的战友,牺牲的、活着的、杳无音信的……不知不觉地她眼睛已经湿润了……
  “同志,这边走!”
  “同志——”
  士兵的叫声打断了她的回忆,她极不情愿地三步一回头地迈开了步子,跟着士兵向前面的一个旧式的灰砖两层小洋楼走去。
  士兵领着王巧兰在一楼尽头的一个阳面房间前停了下来。
  “报告!”士兵喊道。
  “进来!”从房间里传出了一个洪亮而沉稳的男中音。
  士兵听到命令后就打开房门,让巧兰先进去。
  “报告首长,您的老战友我给您带来了!”士兵立正、敬礼之后向正坐在桌子后面伏案写东西的首长报告道。然后对身边的巧兰说:“这就是我们的张奋军首长!”
  张奋军马上站了起来,只见士兵的旁边站着一个瘦小的女人,穿着非常朴素但是非常得体,身上挎着一个军用包,包的颜色已经洗得成了灰白色,脸色看起来非常疲惫,但是两只眼睛炯炯有神,“王巧兰,是你!你一点都没变!”他激动地说道。
  “团长,你也没有变,还是大嗓门……”王巧兰看到张奋军,眼泪又一次禁不住地流了下来。
  “巧兰,小鬼,哭什么,没想到咱们还能再见面……你的来信我收到了,看过你的来信,我马上就给你准备了两万株苹果树苗,都是红元帅、黄元帅和国光的。你搞地方建设,给老百姓办好事,一万株哪能够用,咱这里不缺树苗,给你多准备了一万株。”张奋军开门见山地说道。
  “俺谢谢你了老团长,可那么多树苗俺怎样往回拿呀?”
  “你不用担心,我已经给你都捆好了。看把你累成啥样了!剩下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你先在我这里休息休息,我让我的警卫员领你在我们院里到处转转。我今天下午就去和火车站联系,让他们给你两个火车车皮,你押上树苗回去。”
  “你让俺怎样感激你呢,团长!”老团长雷厉风行的性格一点都没有变,巧兰面对老团长的周到安排,心里很是过意不去。
  “说什么感激,咱们这都是在为人民服务,这又不是给你的树苗。巧兰,你还是一点都没变呀……”老团长感叹道。
  王巧兰在老团长那里休息了两天,当老团长的部队给她把树苗全部装到火车车皮上后,她就道别了老团长,押着两车皮果树苗又千辛万苦回到了榆次。
  回到榆次,巧兰顾不上休息,也顾不上去看孩子们,她一鼓作气地联系了好几辆大卡车,把树苗全部运到了石圪塔公社。
  她先把树苗按村子的大小分开,村子大的多给几株,村子小的少给几株,光是分树苗就分了好几天。
  巧兰没想到自己的“热脸贴了个冷屁股”。当她把树苗拿到公社的各个村里让栽时,虽然那时地里的庄稼已经全部都收割回家了,地里全是空地,可是村里人谁家也不栽,说是在地里栽上树苗将来影响庄稼的生长,再者说来,苹果不抵粮食吃,也变不成钱。所以尽管巧兰磨破了嘴皮,宣传他们村栽果树苗的好处,每个村子的村民还是死活不栽树苗。
  有的村里,在王巧兰和村干部的监视下勉强栽上了树苗,可到了晚上他们又偷偷地把树苗拔了起来,有的村民甚至把树苗折断,拿回去烧火用。
  当时刚刚组织了互助组,于是王巧兰就和石圪塔公社的书记商量好,开始连山,把整个公社的山坡都连起来,组织村民们上山栽果树苗。并且告诉每个村的村民说:“谁家要是死一棵树俺就罚谁家五毛钱,谁家要是栽活一棵树俺就奖励谁家。你们也不要担心,将来俺帮助大家卖苹果。”
  村民们都没钱,就怕被罚钱,于是,除了东阳村和张庆村说什么也不栽外,石圪塔公社的所有村子都栽上了苹果树苗。就连施家凹村、东沛霖村等边缘山区都栽上了树苗
  买树苗的钱、来回的路费以及运输树苗的钱,共500元钱,当时都是王巧兰自己垫的。
  刚开始她和石圪塔公社的书记商量好,等买回树苗了让各个村子按栽树的多少给她把钱凑起来,可等把树苗栽好后,她想,每个村子都是穷得连裤子也买不起,哪里有钱给俺呢,现在央求他们把树苗栽上了,将来他们富起来有钱花了比什么都强。于是她一分钱也没有要。
  在栽上树苗的第三年,栽上的树苗就都结满了又大又红的苹果,家家都是大丰收,一个个喜气洋洋,眉开眼笑。
  王巧兰跑东跑西联系卖苹果,既组织又销售,帮助村民们都把苹果卖了出去。
  当年年终,张庆村每人分得一元钱工分,而黄背岭等栽了果树苗的村子,每人就分得十五元钱的工分。村民们一个个高兴得手舞足蹈。
  原来边缘山区的村子里的光棍汉可多了,三四个村子的男人才有一个婆姨,女孩子都嫁到外乡了。村民手里有钱后,就连和顺县的好闺女都纷纷嫁了过来,小伙子都娶上了媳妇,窑洞都盖成了新瓦房。
  后来,这个公社的村民都叫王巧兰为“财神娘娘”。这一称号不胫而走,一直伴随着王巧兰走过以后的年年岁岁……
  三
  巧兰在战争年代手脚都受过伤,特别是腿上,所以她来到地委后,组织上就根据她的伤势给她办了一张三级甲等的残疾证。
  当时她的一个姐夫在榆次一个月只挣着32元钱的工资,养活着一家四口人,于是她就让她的姐夫领了她的残疾补助,一年二三十元钱。
  巧兰每天下乡,又能走又能跑,怕群众知道她还办着残疾证,反映不好,说人好好的,你共产党是作甚的了。于是她就把残疾证退给了市民政局。
  晚年,晋中市民政局的领导来医院慰问巧兰,让她重新办一个残疾证。巧兰说:“不办!办上残疾证无非就是领上些补助,俺现在的退休金已经够俺花了,俺不需要。让更需要的人去享受国家的这份温暖吧,俺心领了!”
  这些都是后话,咱们暂且不提。
  1956年的一天,两个战士从东北军区来到榆次地委,给王巧兰送来了判决书,说:“大姐,我们张司令员要与李梅大姐离婚,可李大姐不离。我们司令还让许多老同志做李大姐的工作,让她和我们司令离婚,可她说什么也不离。我们司令实在是没办法呀!大姐,你去吧,我们司令让你去东北了,他实在太忙,来不了,让我们带你回去。李大姐也托我们告你,让你去呢。”
  王巧兰说笑着说:“俺做了这么多年的妇联工作,怎么能做大小老婆的事呢?俺是不会去的。再说了,判决书都下来了,俺和你们司令就没有任何关系了,俺更不能去了,你们回去吧。”
  两个战士只好带着失望走了……
  四
  1957年2月,王巧兰到太原出席山西省人民代表大会。已是山西省副省长兼太原地区副书记的麻贵书,递给她一张小纸条,她打开一看,上面写着:“巧兰,开完会后你先别走,还有事。”她看完后也没有多想,只是认为麻副省长不知又要给她安排什么任务了。
  开完会后,王巧兰就在会场的门外一直等到麻贵书的出来。
  麻贵书一看到王巧兰就高兴地说:“巧兰,你今天六点结婚!”
  “结婚?”王巧兰听后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自己对象都还没有找,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就要结婚呢,“和谁呢,俺还没有找下对象?”
  “我们给你找下了,你等着做新娘就行了!”麻贵书眉飞色舞地说道。
  王巧兰听麻贵书这么一说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于是镇定地说道:“结婚可以!但是俺可是有条件的。”
  “什么条件?”麻贵书背着手,准备仔细听王巧兰的结婚条件。
  “俺有三个条件:一是他一定没有孩子,因为俺已经有16个孩子了;二是他最低也得是十二级干部,不能比俺低了,如果还没俺高,那不就没有本事?俺可接受不了;三是年龄不能大俺五岁,俺都三十四岁了,再大俺就四十岁的老头子了。”
  “嘿嘿!你这个巧兰呀,我们以为你不考虑个人问题呢,原来条件这么高呀!”麻贵书笑着说道,“行,没问题。你提出的条件这个人都符合。我给你介绍的这个人是王水,他也是出席咱们今天这个会议的一个代表,是山西报社的总书记,是12级干部。”麻贵书一边和王巧兰走一边说,“在抗美援朝时,人家自己就捐了100元钱,受到政治表扬。巧兰,你先回你的房间等着,今晚六点,在咱们省政府的食堂就给你们把婚事办了。”
  听了麻贵书的介绍,巧兰心想,俺连面都没见这人一面,不知这个人到底怎样,可是人家麻副省长都说这人不错,那他一定是个好人了,再说,人家麻书记给安排的事,就是党组织安排的事,俺得服从党组织的安排。于是她先回到了会议组给安排的招待所的房间。
  晚上五点半多,参加当天人代会的代表以及省委的工作人员都陆续来到了省委食堂里来就餐。
  王巧兰惴惴不安地来到食堂时,麻贵书已经在一个桌子前坐着等着她了。看到她进来,麻贵书站起来,一边招手一边大声吆喝到:“巧兰,来,来这里来!”
  不喊不要紧,这一喊,食堂里的几百号人不管正在做什么,齐刷刷地都把眼睛移到了门口,都不知道马副省长为什么这么大嗓门叫这一个女人。
  刚才还乱哄哄的食堂一下子就安静了许多,都窃窃私语起来。
  巧兰羞涩地来到了麻贵书这边,只见省委书记处书记王谦也坐在桌子前。王书记看到巧兰过来也站起来招呼她,指着自己左手边上的唯一一个空座位说:“巧兰,过来,坐到这里来!”
  巧兰听从王书记的话,坐到了空位子上,一看,在这张桌子上坐着的领导她都认识,只有在她左手边坐着的这一个中等身材、长相英俊、看起来有三四十岁的男子不认识。
  “巧兰,我给你们介绍一下。”在王书记右边座位上的麻贵书笑嘻嘻地说道,“巧兰,这就是我给你介绍的对象王水!”
  那个男子一听到麻副省长说自己的名字,马上站起来,脸一下子就红到耳根,笑眯眯地低着头。
  “都这么大的人了还害臊呢?真没出息!”麻副省长一边笑一边说道,“王水,看好了啊,这就是我给你说的王巧兰同志。”
  王巧兰也不好意思地站了起来。
  这时,王水才抬起头来飞快地看了一眼旁边的巧兰。
  “哈哈哈!这就对了嘛!”王谦高兴地笑道。
  因为事先麻贵书都给他们两个人说开了,所以王巧兰和王水都满脸通红,头也不敢抬了。特别是王巧兰,脸上飞满了美丽的彩霞……
  “大家静一静,今天是王水同志和王巧兰同志的大喜日子。”王书记一边说一边抬起自己的左手看了一下手上的手表,“现在正好是六点整,咱们在座的各位都是他俩的结婚见证人,祝他们俩白头偕老,幸福美满!”
  食堂里一下子就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并且好多男同志都欢呼起来……
  “大家静一静!大家静一静!”麻副省长两只手一边摆一边说道。食堂里马上就又安静了下来。“咱们以稀饭代替酒水,祝两位新人百年好合!来,大家都把碗端起来!”麻副省长首先把碗端了起来。
  食堂里一下子就又热闹起来,人们全把稀饭碗端了起来,互相对碰,以表祝贺。
  “巧兰,我还是你的证婚人,祝你幸福!”王谦端着碗对巧兰说道。
  “谢谢您,王书记!谢谢您一直惦记着俺!”
  这时,王谦和王巧兰眼里都含满了泪水……
  王水和巧兰在大家的嬉闹声中也端起碗来,对碰了一下,喝了一口稀饭,就把婚礼给举行了。
  王巧兰就是这样把自己的终身托付给了一个连一句话都没有说过、更不要说了解的男人了,而且当晚吃的是稀饭和窝窝头。但是,五十多年后的今天,她提到这件事还是笑眯眯地说,她对这件婚事从来没有后悔过,王水对她特别好,王水一辈子是个大好人……
  这是后话,咱们暂且先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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