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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第二十章 喜迎新生命

作品名称:      作者:沙里淘      发布时间:2015-03-26 20:59:26      字数:5767

  听完了高音大喇叭的通知,二人也没往心里去,又商商量量地合计起怎么过中秋节来。不一会,天就黑下来了,妈妈也从外面走回家来。“刚才大喇叭的通知你们都听见没有?”刘伟妈一回到家就问。“听到了,妈,没咱们的事,你就放心吧。”刘伟赶紧回道。“那就好,我觉得也是,咱们是第一胎,应该不关咱们的事。何静,你歇着去吧,我洗了手,这就去做饭。”刘伟妈妈高高兴兴地说。乐呵呵地又忙活起来。
  第二天,连续下了近半个月的绵绵细雨终于停了下来,天上的阴云少了许多,尽管太阳还没有出来,但人们的心情还是好了很多。刘伟一大早就起来了,扫了几天来落在地上的枯枝败叶,铲了新土,垫好了长了青苔有些滑溜的路。
  何静也和婆婆一道在厨房里忙碌着,干些力所能及的活计,不大一会儿,早饭就端上了堂屋的餐桌。刘伟整理好显得有些颓败的院子,放下手中的工具,洗过手脸便和她们婆媳两个一起坐在餐桌旁,一家人坐下吃起饭来。“妈,趁这两天田里湿,也没什么活,咱们娘俩在家做月饼吧,省得过几天再到镇子上去买。”何静端着碗对婆婆说道。“就你这笨样,还能干吗?”还没等妈妈开口,刘伟就接道。“妈,看他,快把我看成一个废人了。”何静有些撒娇地对婆婆道。“中,到铺子里买些糖,面和油家里都是现成的,咱们动动手也就成了。给你妈说,她就不用再做了,咱们多做些,送给你爹妈尝尝,有个念想也就行了。”刘伟妈和蔼地对儿媳说。“怀孕了是得注意着点,但也不能一点都不动弹呀,现在生活好了,不让干重活,还讲什么营养,我怀你那阵子,天天下地干活,直到生你,一天工也没耽误,要是少了工分,年底就少分了口粮啊!”刘伟妈有些怀旧似地讲起了自己当年的事。
  何静和刘伟听完妈妈讲的故事,饭也早已吃完了。何静要站起来收拾桌子,刘伟妈赶忙拦住,说道:“你们两个慢慢走着去到铺子里买些糖吧,顺便到你妈那儿拐一趟,告诉她,今年她就不用动手了,要是闲了过来一块做,尝尝先。”于是,刘伟拉着何静一块出去了。
  等刘伟妈将锅碗洗刷完毕,准备好做月饼的油和面时,刘伟与何静便提着糖与何静妈一道回来了。刘伟妈赶忙站起身跟何静妈寒喧了几句,亲家母两个便唠着家长,添水加油和面做起月饼来。刘伟与何静也插不上手,便到厨房去收拾炉灶准备烧火烘烤月饼,堂屋里便只剩下亲家两个人来。
  见两个孩子不在身边,亲家两个便精心地合计起何静快要来临的月子来。“嫂子,看何静现在不疼不痒的架势,到时候肯定会是顺产。”刘伟妈首先开口道。“是啊,老天保佑,但愿能像你说的那样,是个顺产。”何静妈随口接道。“你说咱是到镇子上生,还是在家生呢?”刘伟妈向着何静妈征求道。“要说呢,只要是顺产,在哪儿都是一样的,到镇子上去,我看医院还没有在家方便呢。”何静妈说道。“说的也是,咱们那会子,不都是在家生的吗,不也都好好的。”刘伟妈也附和道。“我也不是心痛钱,何静这闺女,这两年俺娘俩都没红过脸,我看她比我家倩倩还重呢,到医院生产,医生也不论男女,什么人都管接生,我心里可是不着落呢。”刘伟妈接着又说道。“就是,我们家也不缺那几个钱,就是不习惯生孩子也到什么医院。咱们就在家生吧,到时候万一有什么麻烦,好在咱们离镇上的医院也不算远。”何静妈说道。“那中,咱就这么定了,到时候咱们都在跟前,多长个眼,心里也踏实。”刘伟妈最后说道。
  说完了正事,亲家两个又张家长李家短地唠起来。不一会,一摞摞的月饼就摆满了餐桌,亲家两个把新做好的月饼坯子抬到厨房里,刘伟与何静也已把炉灶收拾好,炭火烧得旺旺的,两家人欢欢喜喜地烘烤着圆圆的月饼,憧憬着美好的未来,沉浸在甜蜜幸福的天伦之乐中。
  过了中秋节,持续了十几天的阴雨天终于结束了,太阳重新露出笑脸,依旧炙热地烘烤着湿透了的大地,空气中弥漫着热滕滕的水蒸气。正是秋收和麦播的关键时期,陈家庄又是一番繁忙的景象。村头路口再一次沸腾起来,四轮拖拉机、机动三轮车、自行车、脚踏三轮车、小马车、架子车来来往往穿梭不断,通往田里的小径上尘土飞扬,已经砍倒的高粱、玉米秸秆一片片地躺在地上,稍发青一点的尚未收割,孤零零地伫立着。机器的轰鸣声、赶牲畜的吆喝声、孩子们相互追逐的嬉笑声连成一片,早收的庄稼地已经耕翻起来,被雨水浸透的泥土在阳光下泛着黑油油的光,空气中,浓浓的水气参杂着农作物熟透的馨香还有新翻泥土的芬芳向四周弥漫,人们热火朝天地忙碌着,收获着喜悦,播种着希望。
  下午三四点钟的光景,人们大多在田里忙碌着,村子里显得静悄悄得。村西头的刘家却不时地有人在院子里晃动,高大的老槐树没有了盛夏的风采,稀疏的树叶在强烈的日光下留下斑驳的影子,刘伟在树下心神不定地踱着步子,不时地向自己的屋子探望着,何静妈与刘伟妈不时地在刘伟屋子里进进出出,神色紧张地向刘伟传递着屋子里的消息。刘伟时而紧蹙着眉头向屋门张望,时而平静地在树下踱步。
  忽然,“喔哇,喔哇!”的啼哭声从屋子里传出,刘伟紧绷的神经立刻高涨起来,兴奋地转身奔向自己熟悉已久的门口,随着房门的打开,刘伟妈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刘伟立刻站住了,两眼看着惊魂未定的母亲,“是个闺女,”刘伟妈淡淡地说。“顺利吗?”刘伟接着问。“还算顺当,大人小孩都好,你快进去看看吧,我去厨房准备准备。”刘伟妈轻轻地说。刘伟急切地跨进房门,接生婆已在当门的房间坐着了,“刘婶,你受累了。”刘伟感激地说。“没什么,还挺顺当的,就是是个小喜。”接生婆显得有些疲惫,美中不足地说。刘伟哑然一笑“您先歇着,喝口水。”刘伟说着就要拿碗倒水,“不啦,大侄子,你进里屋去看看吧,我先坐下来歇一会。”接生婆向刘伟说道。“那好,您先歇着,我进去看看。”刘伟说着便进了里屋。
  刘伟进了里屋,眼前顿时一片黑暗,他刚从外面进来,一时还适应不了里屋昏暗的光线。陈家庄这一带,村中的女人坐月子都是这样,别管那个季节,门窗总是堵得严严的,生怕透过一丝风,而且产妇在一个月内也不要洗澡,生怕染上可怕的产后风。
  刘伟在里屋站了好一会,眼前的景象才慢慢地清晰起来,何静妈小心翼翼地坐在床头边的凳子上,收拾着从床上换下来的被单之类的东西,何静闲着眼仰面躺在床上,显出极度疲惫的样子,头发零乱地在枕头上曲卷着,上衣紧紧地贴在高高耸起的胸脯上,显然是已经湿透了,可以想象刚才是经过怎样一番痛苦挣扎的场景。
  何静的身旁多了一个小枕头似的东西,静静地竖在何静的身旁,这一定就是自己的女儿了,刘伟这样想着,不由自主地探过头去。小孩被紧紧地裹在襁褓里,仅仅露出一张巴掌大似的小脸,在巴掌大的脸上匀称地分布着眼睛、鼻子和嘴,两只耳朵像刚出土的小蘑菇,紧紧地贴在小脸的两边,乌黑的头发像黝黑的紫菜紧紧地粘在头上,鼓油油的腮邦上还泛着淡淡的青紫色,额头上刻着浅浅的皱纹,小嘴紧绷着,鼻子微微均匀地翕动着,小眼睛毫无目的地睁着,一会又轻轻闭上。
  刘伟就这样大气都不敢喘地站着,目光从小孩子的脸上又移到何静的身上,最后从何静的身上,移到何静妈的脸上。何静妈还是机械地收拾着地上的东西,脸上浮现出难以言状的表情。紧张过后的疲惫,若有所失的遗憾,女儿顺利生产后的喜悦,有点愧对女婿的歉意,都集中在这张饱经风霜的脸上,她不知道该怎样和刘伟说这女儿生产后的第一句话,就这样了无声息地收拾着身边的东西。
  刘伟再看看何静疲惫的样子,也不忍心惊动她,就这样僵持着站在那儿,直到自己的母亲端着热气腾腾的清汤荷包蛋走进来,短暂的僵局才算打破。“何静,快坐起来,喝了这碗热汤补补身子。”刘伟妈轻轻地叫道。刘伟看见妈妈端着热气腾腾的汤碗走过来,赶紧伸手接过来,凑到床头,坐在何静的身旁。何静疲惫地睁开双眼,一眼看见刘伟坐在自己的身边,霎时,幸福的泪水涌出了双眼。兴奋、激动、惆怅万般情感一下子涌向心头,何静妈赶紧递上柔软的毛巾,刘伟放下手中的汤碗,接过何静妈递过来的毛巾,轻轻地拭去何静眼角的泪水,亲切地说道:“坚持一下,趁热喝下这碗汤,补补身子。”然后,放下手中的毛巾,又重新端起那碗汤来。何静稳了稳有些激动的情绪,略有歉意地低声说:“生了一个丫头。”“这就成绩不小啊!母女平安,这是做梦都想的事啊!”刘伟急忙接过话茬说。“再说了,闺女也没什么不好,你家不就你一个闺女,不也挺好的吗!”刘伟接着说。
  何静妈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心中的一块石头总算是落了地。她高兴地望着刘伟,小心翼翼地说:“要是个男孩就更好了啊!”“嗯,一样的,想要男孩,下次再生。”刘伟爽快地说,像是安慰两位老人,更是安慰身心疲惫的何静。看到自己的女婿如此对待自己的宝贝女儿,何静妈满心有说不出的高兴,她利落地收拾了里屋的东西,走到外间与接生婆说话去了。刘伟妈眼看亲家母到外间去了,这里又有刘伟在场,一时也没什么事可做,更何况在这关键的生死关头,居然把亲亲热热的小两口给硬生生地分开了,现在正是两人相互倾诉的时候,于是,她也悄悄地到外间去了。
  这时,里间屋便只剩下何静与刘伟两个人。不,确切地说,应该是三个人,何静身边还多了一个娃娃呢。
  何静轻轻地把睡着了的婴孩抱起来,让刘伟认真地看了,然后又轻轻地放到身体的另一边。刘伟便把自己的身子使劲地凑了凑,凑到何静身边,何静轻轻地挪了挪酥软的身子,紧紧地依偎在刘伟身边。
  这一刻,她太需要一个肩膀了,尽管时间不是太长,但几个小时的生死时光,好像陷入时空隧道,犹如千年万年;尽管两人只是一墙之隔,但在两人心中犹如天河两岸;尽管还有两位妈妈在旁,但何静依然感到孤单无援。闯过了这一女人特有的生死关,何静把自己的头靠在刘伟的肩膀上,贪婪地享受着这本该早就享受的时光。好像漂浮在茫茫无际大海上的一只小舟,刚刚经过一场风急浪高的颠簸,疲惫地靠近一个平静的港湾一样,何静闭着眼,回味着刚才的惊涛骇浪,幸福地享受着搏击后的温馨。
  在城市,女人生孩子丈夫陪在身边早已是平常的事了。可在陈家庄这一带的中原农村,还延袭着不知道哪个时代遗留下的老传统,就是作为丈夫的男人也要回避起来。在生死线上无助地挣扎时,何静多想刘伟能出现在自己的身边,可是传统的观念还是活生生地把他们给分开了。
  “来,快点把汤喝了,补补身子,按老人们说的办,别留下什么毛病来。”刘伟看着软软的何静,轻轻地催促道。何静微微地睁开眼,含情脉脉地看着刘伟,轻轻地张开了有点干燥的嘴。刘伟用汤匙在碗里轻轻地搅了搅,舀起一匙汤,在碗沿上轻轻地刮了,又拿到自己嘴边,轻轻地吹了吹,最后,才放到何静的嘴里。尽管没有如愿以偿地得到儿子,刘伟与何静还是依然陶醉于一个新生命的诞生中。
  吃下了几个荷包蛋,喝了大半碗的汤,何静觉得身子好像恢复了许多,她还想再坐直一点,再在刘伟坚实的臂膀上多呆一会,可是“喔哇,喔哇”的洪亮哭声却响起来。何静马上挣脱出刘伟的臂膀,轻轻地抱起襁褓中的女儿,刘伟也急忙站起来,手足无措地看着哇哇大哭的娃娃。
  刘伟妈与何静妈听到孩子的哭声也都走进里屋来。“没什么,小孩子哭几声,长身子哩。”接生婆淡淡地说着,也跟着一道走进里屋。刘伟与何静妈轮流接过何静手中的孩子,和接生婆讨论着小孩子的看护话题。“刘伟,往后可要学会看孩子啦。不要一听到孩子哭就手忙脚乱的。”接生婆笑着对刘伟说。刘伟嘿嘿地笑了两声,搓了搓无措的双手。“要不要给孩子喂点水?”刘伟妈问道。“不用,天黑前什么也不用喂,可以试着让小孩子吸吮妈妈的奶头,早点学会吃奶就什么也不用喂了。何静,你试试看,让娃娃吮几口。”接生婆不紧不慢地说。
  于是,刘伟从妈妈手中接过孩子,双手掐着递给何静。“刘伟,看你那架势,手里哪像抱的孩子,像是拿着一捆草。”刘伟妈笑着说。“难为他了,一双大手,啥时候抱过孩子呢!”何静妈替刘伟解围道。刘伟嘿嘿地笑着,看着小孩子吃奶。何静毫无忌讳地在婆婆、妈妈、刘伟和接生婆的眼前,掀开紧贴着胸脯的上衣,露出硕大的奶子来。女人就是怪,平常最隐私的部位,连自己的心上人也难得一见的胸脯子,为了自己的宝贝孩子,居然可以在众人面前毫无顾虑地展示。
  刘伟有些难为情地低了头,眼睛不好意思盯在何静那硕大白晳的奶子上,目光怯怯地回避着。何静倒显得分外的大方,努力地将孩子的小嘴往自己身上凑,可是,费了好大的劲,拧吧出了一身的汗,还是不能把直挺挺的奶头送到孩子嘴里。看着何静略显笨拙的样子,妈妈看不下去了,走到刘伟前头,要帮女儿一把。刘伟往外让了两步,让何静妈靠着何静,何静妈往下扯了扯女儿头部的襁褓边,用手小心地往下压了压婴儿脖颈处的衣领,抚着小孩子柔软娇小的身子,轻轻地将孩子的小嘴对住何静的乳头,只见何静上身微微一颤,小孩子终于将妈妈的奶头吸进自己的嘴里,即刻不停地吸吮起来。
  何静感觉浑身的微微痒,脸上绽放出无限的自豪和幸福。小孩子不哭了,贪婪地吸吮着,何静感觉有点累了,轻轻地一晃身,乳头从孩子嘴里滑了出来,接着就是“喔哇,喔哇”的哭声。何静照着妈妈刚才的样子,将乳头轻轻地靠近孩子的小嘴,小孩子一下子就将妈妈的奶头含在嘴里,拼命地吸吮起来。刘伟拿了毛巾,轻轻地拭去何静脸上的汗水,静静看着自己的妻子和孩子,脸上露出无限的兴奋和快慰。
  看到这一切都很正常,接生婆又重新走到外间去了,何静妈与刘伟妈也都跟了出去。“他婶子,你先歇着吧,我这就去做饭,今天得好好犒劳犒劳你。”刘伟妈笑着对接生婆说。“不了,我还得赶紧准备准备去,村东头二楞媳妇也是最近这两天的事,约好了叫我过去看看。这边一切都很正常,又有你们两个照管着,我也没啥不放心的,饭就不吃了,改天再来喝你们的喜酒。”接生婆爽朗地笑着说。“那也好,我去拿点东西,给你家孩子带上。”刘伟妈说着,走出去,到自己的屋里拿了东西,又急匆匆地返回来。“这是几包子糖,带回去让小孩子们吃,让你忙活了这大半天,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刘伟妈说着,把几包子糖放在接生婆面前,又将三百块钱让接生婆看了,用毛巾包起来,递给她。“这是怎么说的,糖我拿了,这就不用了。”接生婆说着,抬起手拿了糖便往外走。“咋啦,嫌少咋的。”刘伟妈说着,将毛巾塞向接生婆手里。“你也挺不容易的,别坏了咱庄的规矩,你就拿上吧,下次还得麻烦你呢。”何静妈也附和着。“哎,那我就不客气了,咱们都不外的,我拿上一张好了,那两张留给小孩子买东西吧。乡里乡亲的,这多不好意思。”说着,接生婆拿起了毛巾,又吩咐了几句,高高兴兴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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