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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第十九章 何静出嫁

作品名称:      作者:沙里淘      发布时间:2015-03-24 19:43:32      字数:4375

  已近正午了,随着高玉魁井井有条地安排,迎亲的队伍在司仪的带领下,随着高亢的唢呐声,浩浩荡荡地涌向何家,随着一阵急促的鞭炮声响起,人们又簇拥着何静从大路对面的何家向大路这边的刘家走来。十几个身着鲜艳服饰的姑娘,围绕着何静缓缓地走进刘家的大门,再看何静,乌云一般的头发高高地盘起,笑中含羞的粉面,愈发显得娇媚,会说话的眼睛,微微俯视,温柔之中透出一分矜持;高挑的身材,上穿粉红色织锦贴身小褂,旗袍式的小圆领隐藏着白晰的脖颈,斜襟侧开,蝴蝶花勾头排扣,十分得体地裹住微微凸起的胸脯,衬托出温润的曲线;下身穿咖啡色高腰紧身长裤,脚穿咖啡色高跟皮鞋,愈发突出地衬映出婀娜的身姿,亭亭玉立地缓缓走在迎送姑娘们的中间,显出玉树临风般的飘逸气势。
  本村本族的哥嫂叔伯长辈都围拢了过来,远路的亲戚们也不再站在院子外面的路上说话,全都涌进院子来,一来为了看上一眼美丽新娘的风采,二来为了享受新婚夫妇的拜见,当然,也不能只享做长辈的礼仪,还要尽做长辈的义务,拿出一份拜见礼来。孩子们更是爱看热闹的主儿,削尖了脑袋使劲地住人群里扎。
  进了刘家的大门,何静悠然生出一种莫名的感觉来。这个大门,从小到大何静不知道走过多少次,但这一次却是格外地不同。虽然从自己的家到这里只有一路之隔,跨进这个大门也只是举步之劳,却是自己人生的一次重大转折,这就意味着自己将逐步成为这个院子的女主人,自己今后的日子将在这个院子中渡过。
  站在门口,探头回望自己的家门,不见了自己相依为命二十多年父母的身影,今后,谁是关心自己,呵护自己的亲人;出去后谁会在家守候;受屈了该到哪里,向谁去诉?何静稍稍踯躅,深深地回望着自己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家门,情不自禁地流下了一行深情的泪。
  何静转过头来,一任两行热泪缓缓地流向腮边。七分喜悦,三分牵挂;九分兴奋,一分幽怨。掩饰不住的内心喜悦,缓缓流淌的牵挂泪水,真可谓梨花带雨,千娇百媚。这样复杂的内心,丰富的表情,是女人一生只有一次的,或许只有这时才能见到。
  何静在众姐妹的簇拥下,一步步地缓缓走向自己向往已久的神圣殿堂。婚礼就在刘家的院子里举行,堂屋门口用五颜六色的彩绸搭起一顶彩棚,从彩棚上高高地悬垂下一面鲜艳的国旗,国旗下面摆着一张长长的桌子,桌子上面放着一只色彩艳丽的面盆,面盆的两旁分别用精致的瓷碗放着五种谷物,斑斓绚丽的花瓣均匀地撒在上面,薄薄地覆盖了整个桌面。整个场面显得古朴庄重,简约华丽,唢呐班起劲地吹奏着百鸟朝凤的欢快旋律,烘托着热烈喜庆的气氛。当何静在迎送伴娘的簇拥下走进彩棚里时,几个有力的小伙子早把刘伟也簇拥到何静的身旁。
  何静与刘伟在人们的热切关注下,并肩站在了一起,鲜艳夺目的彩色纸片撒满了他们一身,从头顶到脚下都是的。司仪手持小喇叭,高声地组织着亲戚族人们入场,看热闹的小孩子们也自觉地让出一片地方来,片刻,亲朋好友们便齐刷刷地站到亲朋宾客席上。司仪净了净场,清了清嗓子,随后高声喊出:“吉时已到,刘伟何静婚礼现在开始!婚礼进行第一项,鸣炮奏乐!”话音刚落,院子里便响起清脆的鞭炮声。唢呐班高调奏起婚礼进行曲,把婚礼的欢快气氛推向高潮。
  刘家的院子沸腾了,唢呐阵阵,鞭炮齐鸣,人们沉浸在快乐的海洋里。“婚礼进行第二项,新郎新娘拜天地,第三项……”婚礼在司仪有条不紊地主持下按部就班地进行着。
  暮春的正午,明媚的太阳光照到人们身上,显得格外暖和,和煦的风轻轻地吹到人们脸上,感觉微微发痒,叫人格外舒服。勤劳的春燕双双对对地在微风中轻轻掠过,营造着自己的甜蜜生活。村头树木在微风中舒展着翠绿的枝条,田野里一身新装的禾苗努力地向上伸长着,显出勃勃的生机来。陈家庄村里村外透露着祥和与静谧。
  还真让刘倩给蒙准了,刘伟与何静的结合果然真地给刘家带来了好运。刘家欢天喜地接纳的这位未来的女主人果然不负众望,把刘家打理得井井有条,蒸蒸日上,刘伟妈脸上的愁容不见了,从早到晚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尽管头上的白发没有明显见少,但是,脸上的皱纹还是明显地趋于平展了,农忙时和儿子儿媳一块到田野干活,闲了也会到何家与亲家唠唠家长,到东西邻居家走动走动,重新燃起了生活的热情。刘伟更是不用说了,娶了这么好的媳妇,晚上做梦都会从梦幻中笑醒,整天浑身有使不完的劲,两家的重体力活他一个人全包揽了,在何静科学合理的操持下,无忧无虑地经营着自己的未来。年迈的奶奶爷爷也很中意乖巧温顺的孙媳妇,老夫妇俩还时不时地到刘伟家院子里走动走动,希望这个乖巧的孙媳妇能在他们有生之年再给老刘家添上一个重孙子。
  何家虽然是把姑娘嫁出去了,名义上是少了一个人,老两口子当日感情上有些转不过弯来,但待刘家渡过场面热闹的婚礼,生活重新平静下来之后,两家马上又恢复了原来的和睦状态,人们都说何家老两口子,不但没有人财两空,还多了半个儿子。老两口子自然是乐不可支,虽然姑娘嫁出去了,感觉还是和原来在自己跟前一样,就像是出去串了个门,赶集上店的老两口子比原来还放心呢,不用再没早没晚的候着,自己有个头痛发热的事,小两口格外地上心,跑的比自己还快呢,和睦顺畅的生活,让何守业夫妇感觉感到自己的后半辈子有了可靠的保障。
  时光过得真快,尤其是幸福的时光,在不经意间就飞快地逝去了。一个寒暑犹如眨眼的一瞬,转眼已近刘伟婚后第二年的中秋了。
  就要过中秋节了,可是淅淅沥沥的秋雨依然绵绵欢快地下着,到处湿漉漉的,空气中弥漫着树叶、杂草、秸秆等腐烂变朽的霉味,连续的秋雨已使田里有了很深的积水,人们身披夹衣,手持雨伞,脚穿胶鞋在田埂上奔走着,想方设法排出地里的积水,不然小麦秋播可就要耽误了。
  刘家院子里静悄悄的,满地的黄叶在一片片的水洼中漂浮着,微风一吹,打着旋贴在水洼边缘,然后紧紧地贴在地上,高大的老槐树在潇潇秋雨中愈发显得伟岸挺拨,尽管叶子不再像盛夏时那样稠密,但高大的身躯加上稀疏的老叶,更加显得苍老遒劲,虬龙似的枝桠蜿蜒着向高处努力地伸展着,像一位久经沙场的老将军,在潇潇秋雨和飒飒秋风中沉稳地伫立着。
  刘伟和妈妈一道到田里排放积水去了,家中就只剩下何静一个人,在堂屋里收拾着家务,合计着如何渡过这个潮湿的中秋节。如今何静已不能和刘伟一道下田干活了,她挺着个大肚子,只能一个人在家守着,拾掇些比较轻微的家务,准备着就要出生的宝宝服饰。活动了一阵,她好像是有点累了,轻轻地坐到椅子上,坐下来似乎也不是十分舒服,过了一会,她又慢慢地站起来,用手重重地砸着自己的后腰窝。然后,顺手从餐桌上掂起刘倩从南国寄来的时尚育儿杂志,漫无边际地翻起来。看到杂志精美的宝宝插页图片,脸上不时地浮过一阵阵的喜悦,自己就要有自己的宝宝了,会是个什么样子呢,像丈夫还是像自己?男孩还是女孩?何静徜徉在对未来幸福的海洋里。翻了一阵,感觉天色有些暗淡了,好像觉得有些无聊,何静便跨出门槛走到庭院里望天。
  “怎么跑出来了,外面地上滑,你不知道吗?”何静刚刚走到院子中央,一个熟悉的声音就在门口传来了。何静听得出来,是刘伟回来了,就慢慢地转过身子,轻轻地说:“我刚刚出来,就让你撞上了,在屋里闷了一下午,出来透透气。”“那也要等到家里有人时再出来,万一有个什么闪失,连一个报信的人都没有。”刘伟很认真的样子,轻轻说道。“哪有那么多万一,我一个大活人还能出什么事?咦!你回来了,咱妈呢?”何静反问道。“噢,咱妈在后面呢,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在家,挖好沟,放出水就赶紧回来啦。”刘伟应道,绕过门口一大片水洼,走到堂屋门前把铁锨放在屋檐下,脱掉脚上的胶鞋,趿拉上一双硕大的拖鞋。“真真地是娶了媳妇忘了娘呀!但愿肚子是个女孩,不像你才好。”何静嗔嗔地说着,一脸幸福的样子。“可不要这么说,我倒没什么,你愿意生什么就生什么好了,不管什么男孩女孩,只要是你给我生的就行,可要是让爷爷听见了就会不高兴的。”刘伟依然是一脸的严肃认真。“都什么年代了,还这样的封建思想。生男生女就看你老刘家的风水了。”何静开着玩笑说。就在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调侃时,村子上空传来了熟悉的在高音喇叭声。他们两个停住了玩笑,认真地听着高音喇叭将要播出的消息。
  一阵豫剧唱腔过后,高玉魁的声音便回荡在村子上空。“老少爷们儿:下面通知一个消息,连续下了几天的雨,田里的活也少,正好人也都在家,镇上要求育龄妇女孕检,请该着检查的人家,在家应着不要外出,接受检查。”说完了又播放了一段流行歌曲,接着又通知了一遍。然后,村子里又恢复了平静。
  以前,刘家是不关心这类问题的,可是,自从刘伟结了婚,这事就找上头来了,先是村子里登记造册,接着是镇子上开会培训,折腾了不少的时日,《计划生育政策解答》《育儿养子三百问》等类的资料放了一大摞。当然,这些都是有偿服务的。好在他们是婚后第一胎,是合法的,没有太多的麻烦,但是例行检查还是要去的,所以,对村子里高音喇叭的通知,他们还是格外留心的。
  说起计划生育,这可是陈家庄这一带村子里的一件大事。对乡镇政府来讲,农村工作最难的就是三台戏:责任田,宅基地,再加一票否决的计划生育。土地承包后的农村工作虽然也是千头万绪,但最让人头痛,容易引发冲突,造成农民上访的就是这三件事。
  土地是农民的命根子,对于自家的责任田,真可用寸土必争来形容,少给谁一分一毫都不行;宅基地是几十年来形成的历史问题,人们对旧宅有着难以割舍的深情,多给新的没意见,抽走老的就拼命;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别管生几胎,捞不到儿子不罢休,有钱罚着生,没钱偷着生,为了捞个儿子,不惜倾家荡产,甚至搭上性命。
  前两台戏还好办,责任田,宅基地都是好几年才进行一次的事,有时甚至一届乡镇领导还遇不上一次,计划生育就不同了,这个基本国策几乎达到了年年讲、月月讲、天天讲的地步。年有考核,季有总结,月有检查,还有各级政府计划生育部门不定期的抽样检查。对于县以下的各级基层政府来讲,几乎是到了县里难、乡镇怕、村里怨的境地。县里布置,乡镇往下压,村里就不好办了,大家在一个村子里住着,不是粘亲,就是带故,不留情面,纵然你是村长也无法往人前站;千家万户的情面怎么留,留给谁,不留给谁,好一点的当面不说你,背后戳你的脊梁骨,愣一点的当场就给你办难看,逮着机会还会点你的草垛,破你的树苗,药你家牲口。对于像高玉魁这样的村长来讲,芝麻大的官,谁愿意干这缺德坏良心的事(村民们都这么说),但上面布置的工作不干还不行,于是,中国最传统的哲学便在最基层发挥出千年不变的经典作用。你有政策,我有对策,只要检查能过关,得让人处且让人,与人方便就是与己方便。上面来检查了,村里大喇叭一吆喝,各人想各人的办法,有亲的投亲,有友的靠友,没亲没友的溜着走。反正是八仙过海,各显其能。应付了上面的检查,照顾了村里的百姓,自己有时还能多少得到乡亲们的犒赏,这就是农村基层干部的无招之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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