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3)
作品名称:张骞之大汉特使 作者:飞红霞 发布时间:2015-03-15 09:19:35 字数:3789
城固位于汉中盆地中部,是湑水和沔水交汇处最大最繁华的城邑。北依秦岭,群山莾莾,南傍碧水,波光荡漾,山水相依,景色迷人。温湿的气候,百草丰茂,小江南的美誉,四季如春。花开季节,色彩遍地,馨香弥漫;成熟之时,硕果累累,稻花飘香,好一派富庶富饶的景象。二千多年前的古城古地,一直以来都是大汉朝的粮仓要地,这里不仅驻守着粮官和护卫廒仓军兵,还有开垦荒田的屯兵,加上南北来的商旅和当地人口集聚交融,人气鼎盛,商贸发达,沔水(今汉水)河上帆船如梭,南下的,北上的,官船民帆熙熙攘攘。
古老的城邑犹如童话里的一方城堡,远远望去高高的城门上面是苍劲的“城固”二字,那厚重的墙体、凝重的颜色无一不透出它沧桑而久远、古朴厚重。城内阡陌小巷横平竖直,呈棋盘布局。由南到北,一条大街横贯其中,一道道小巷相通相连,四面城楼被修复一新。深街幽巷,由西到东纵横交错。清一色的清瓦屋面,鹅卵石堆砌的墙壁,显着古朴别致,井然有序。街道两旁民居、商店、作坊相联,古风古貌,飘摇的幌子悬挂于门台窗棂之前最显眼的位置,鳞次栉比的店铺里满是货架,摆着各式各样、琳琅满目的奇货。南来北往的人群穿梭不息,绸庄、缝店、打铁房、饭店、茶肆、染布场……家家商铺商行都是人进人出,生意红火,挑挑担担卖货郎,推车摆摊走市场,坐摊有坐摊的好处,地摊有地摊的收益,往来各求所需,来往各得其所,真是百业兴旺,一派繁华景象。在离街道较远的居民区,贫困农家草苫的屋顶井然有序,篱笆的院落各安其秩,亦有豪宅富户,广厦百间,富丽堂煌,廊芜环抱,楼阁相耀……
在城西南有一片开阔地带,这里方正的小路划分成的方格空地上,圆形的仓房高高地耸立着,上面苫着厚厚的草毡,一个挨着一个,占满了方格的空地。中心地带草毡灰暗,表明陈粮已久,边缘地区草毡新黄,显示粮新米鲜,有的粮仓鼠盗仓破,补陋不及,粮食流在仓外,有的粮仓底破粮坠,霉烂一地,大白天也可听到窸窸窣窣的鼠食之声,看到鼠鼠相斗仓间的场面。驻守的士卒在仓库的外围筑起了坚固的栅栏和瞭望的高台,轮番守护着,不敢懈怠。
廒仓已满,今秋丰收在望,为了扩建粮仓,王司库正带人征用西边几户农家的民房,围观的百姓默默无言,也都感到了唇亡齿寒,被征的百姓携儿带女,哭哭涕泣,哀求着:“官爷,能不能再缓几日,眼看秋收,等收完了再搬吧!”官兵持械相逼着:“不行,今天已经是最后的期限了,走,走——”王司库叉着腰,昂着阴狠凶恶的脸嚷道:“给你们的补偿款早已经发了,你们这些刁民还得寸进尺,能托一天就托一天,托到什么时候?你们还嫌补尝的少吗?我可是按上面的规定办的,真是不知好歹!”在被撵的人中,有一个年长背驼老者颤微微向前道:“王司库,我们这些破房子不值啥钱,你们补尝的也不少,眼看着就收秋了,我们现在到哪儿去盖房建屋呀?没有地儿怎么安家呢?”
“这我管不了,城内没地儿,就到城外,投亲靠友也行啊,今天必须搬走,——不走就给我赶!——先把房子给拆了!”士兵们应了一声,拥上来就想动手。
“是吗!官爷好狠的心哟!”
这声音很响亮,是从围观百姓那发出来的。请脆宛转中带着玲珑成熟的韵腔,围观百姓心里一阵惊喜,他们大都识得这声音,知道是张五娘来了。王管事也愣了一下,寻声望去,只见百姓已经为张五娘闪出了通道。
人的名树的影,张五娘可是这城内了不起的女人,在城固提到张五娘没有人不知道的,老家就在城外的张家营,她精明能干,做官的,经商的没有不着她的道的。早年嫁到了陈家,不幸的是刚刚怀胎,丈夫就得了怪病死去,陈家人嫌弃她,说她方夫,就将她赶了出来,可她也倔强有志气,不想回娘家连累娘家人,就在乡邻们的帮助下搭了茅屋,靠给别人家做活计,硬是自己熬着过,孩子出生后是个女孩,她就按自己的姓起名叫张嫽儿,她为人诚实,又善良助人,后来收留了几个被拐买的女子,这些女子无依无靠,又不知道自己的身世来历,这些女子跟着五娘过了一段时日,看着五娘为她们奔波劳累心里不安,就向五娘提出卖身挣钱,可五娘坚决不肯,怎耐生活所破,也架不住姑娘们的劝磨。就这样她带着姑娘们开起了“红柳院”,很快“红柳院”便在城内树起了招牌,经过几年的打拼,生意也算红火,但时常受一些地皮无赖的欺侮,五娘只能忍气吞声。有一年郡尉吴永安来城固监管屯田,他还就看中了五娘的丰姿,当然五娘也想找一个靠山,就侍候了她,五娘有了这座大靠山,便再没有人敢欺负“红柳院”了。但五娘不忘乡邻的好,只要谁家有困难,她总是竭力帮助,谁家有事她也慷慨解囊,成了城内乡邻的主心骨。
通道口立着一个身材高大又体态丰腴女人,肤色润白,风韵十足。银盆大脸,浓发披肩,丝绦婆娑,眉眼与鼻梁处微微凹下,使得那双妩媚的眼睛格外晶莹,含娇传情,眉梢之上,额前剪发整齐光洁,像黑色的瀑布飞流而下,这涵瀑布无声无息地汪洋在两潭灵秀的秋水之中,使那两潭秋波那样勾人魂魄。两绺秀发从脸颊两耳后俏皮地伸向胸前,发梢松散浮动在双乳之上。红绸束胸,绿绦丝衣裹身,紫色的腰带前扎穗摆,米黄色的绒裤下隐现百合缎花翘头鞋,手里还习惯地拿着粉荷镶金的丝绢,浑身的桂花浓香走到哪里就飘到哪里。这是一个深谙装束的女人,把自己打扮得尽显情调。她面含春风,似笑含嗔,似傲非傲,八面玲珑的处世风格使她在农、商、官三道之间应对有余。
张五娘并不急于上前来,她秋水潋滟荡漾投向王司库,那王司库像中电一般主动向前走过来,旁边的百姓像扇面似的也就向后退去,把五娘闪在了前面。持械驱赶的士兵抢也耷拉了下来,眼睛睃向五娘,王司库眼睛却直直勾住五娘,嘴里媚谄地笑道:
“哪儿股风把您吹来了!”
“是吗?王官爷,您这是工作,不算是欺压百姓啊!”张五娘也上前了一步,王司库边上前边殷勤地道:“那哪能呢?店里生意那么忙,还亲自来了!”
“不来能行吗?我可是在城固土生土长的,都是乡里乡亲,说撵就撵,跟赶牲口还有区别吗?”五娘话声越来越响,王司库竟一时语顿支语道:“这,这都是上面的命令,我,我只会依命行事。”
“真是的,上面的命令,郡里为百姓补尝了多少,只有你知道,藏着掖着有时也是为百姓好?油嘴滑舌也这样的有底气,弄不弄就是上面的命令,上面让你拆百姓的房子撵人了?”说着五娘抬起夹着手绢的手指了指在场的士兵,士兵们一个个低首陪笑。五娘扭腰向前又近了两步,王司库觉得一股女人味迎面袭来,迎着流动的丰乳肥臀,王管事与五娘对视了一下,心中欲念闪烁,不怀好意把目光垂到了五娘胸前,那肥硕的“小羊”被绿绦半遮半掩,他分明感觉到了它们嗷嗷待哺的红唇在开阖,便嬉皮笑脸上前道:
“张妈妈,那你说怎么办?”
“就是,就是——怎么办?”一个胆大的士兵也嬉笑插嘴。
“官爷真会开玩笑,怎么办是你们自己的事,倒问起奴家来了?”
“你不是——不让撵他们吗?”
“哎唷,王官爷,你这不是在指责奴家妨碍公务吗?”五娘捏着手绢一抖,似嗔非怒。王司库心道这女人真的不好对付,又精又滑。他也改变了态度道:
“谁不知你张五娘大名,郡尉吴大人都欣赏如是,我们做下官的怎能有不听从之理。”
五娘并不介意,口中道:“王官爷是在拷问奴家吗?”
“哪敢呀,只是这今天总要有个结果!”
“什么结果不结果的,这是郡里的令?”
“是是,听说还是京城来的旨,不办不行啊!但有一点儿法子我也不这样做吗?”王司库搓着手。
“我说呢?你肯定是个好人。”五娘话锋一转道:“老娘不管什么京城不京城的旨,反正这乡里乡亲的不能让他们背井离乡,去找一下正里(管乡村的官),给这几家安个地儿,让这帮吃饱不干正事的动动手给安个家。”这王管事还真能吃话头。搓着的两手击了两次,口中叫道:“好,好,这主意不错,问题不就解决了嘛!——只要贵人一现身,什么事都能办!”说着趋近五娘嗅了嗅鼻子,轻声道:“这可是不小的一个人情啊!”
“怎么,瞧你那馋酸样,要啃老娘的骨头喽?”五娘娇气地挑了一下眉毛。王管事媚谄地笑道:“老骨头耐嚼,就看——”说着他用鼻子连吸了两口气,“就看——”五娘反道咯咯一笑道:“你就不怕——”“传言归传言,难道你真……”“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你说呢?”五娘不屑地挑逗道。王司库自知再问是自找没趣,便换了话题道:“最近可否来了新人?”“来了能怎么着,自打店里少了那个人,我这‘红柳堂’里你王司库可就不屑一顾了,唉,这也都怪我那不懂事的远房侄儿。”王司库被揭了老底,神情庄重了许多,他极力地掩饰着:“那哪能呢?都是事务太多,事务缠身的,烦死人了!——这不今秋眼见又是丰收,这修仓盖垛还得圈地赔款的,真是闹腾得人心不宁啊!”五娘还想说什么,这时一个小厮打扮的人急匆匆前来,五娘一看认识,这不是赖运家里的,只见他鬼鬼祟祟示意王司库过去讲话,王司库便走了过去,他俯耳跟前轻声道:“大人,他又来了!”
“谁?”王司库话一出口就意识到了什么,连忙大声道:“啊,啊,知道了,回去吧!”这小厮也机灵,知道张五娘在场,转向走了。王管事奸恶的眼神一闪,哈哈大笑着道:“兄弟们今天就到此为止,收起家伙,我们就按五娘说的,明天找正里给这几户安排个地儿。”五娘见王司库有事要走,也想到赖运家的来找,肯定没有好事。但自己来的目的已经达到,她眉间一展,道:“改日,司库只要来我们‘红柳堂’,我会让姑娘们好好伺候。”
“一定去,一定去……”王司库寒暄着带人走了。
张五娘安慰了大伙几句,也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