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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上)

作品名称:忆往昔峥嵘岁月愁      作者:白板      发布时间:2015-03-14 10:57:23      字数:7372

  作为一个生物属性的人,对于过去发生的事情,都有选择性回忆的毛病。所以一个历史事件的回放,可能就有不同的版本,有时候让人都无法分辨是不是在说同一件事情。一般的规律,是对自己以为得意或深受伤害的片段,做了特写,其它的则含糊其辞,甚至胡说八道,做不到客观真实也就再所难免。
  关于文革以及七十年代后期、八十年代前期那段史实,虽然早有定论,却总有些不同的声音。作为一个亲历者,我想以我的经历,来做个诠释,不想从大的层面上有见树,单从孩子教育及长成上作个对比,看看到底哪个时期好,亦或各有千秋?可能费力不讨好,小伙伴们,你们姑妄听之吧!
  标题很美好,是二十一世纪的流行语,也是世间凡夫俗子们追求的最高境界。内容也很美好吗?
  王朔曾写过一篇文章,题目就是《看上去很美》,把我的想法先用了,没办法,只好另辟蹊径,用这么个名字了。
  这次旅行到底美好不美好呢?
  求你有耐性坐住了,真正的故事开始了。
  
  (一)一切皆有因缘
  七十年代,生活在转山棚户区的孩子,兄弟姐妹多,家里条件大多不好,父母文化水平低,社会环境差,导致这些人基本上处于放任自流的状态,出息不出息全靠各自的造化。
  上了新和小学,各“五七小学”的孩子汇聚到一起开始接受正规的教育。孩子多了,山头就多,需要一个整合的过程。整合,多么文雅的一个词啊,其实就是互相掐架,相当于旧社会的军阀混战,或流氓地痞抢地盘,凭的全是实力,谁胳膊粗、力量大谁就为王。比较特例的是,如果你家里哥哥特别多,又特别有号,也行,也没人敢碰你。
  我呢,在我那个五七小学,基本上是可以称王的。到了新和小学就不好使了,原来的跟班二华立马就叛变了,翻脸比翻书还快。我心不甘啊,立下雄心壮志,准备重新收拾旧山河,首先就从收拾二华开始。二华,我们后面还要多次提到,那是多精的一个人,投靠的靠山那叫硬,我这么一碰,坏了,碰出血案来了。
  二华投靠的人叫“三叫驴子”,你还别说,二华还真有眼光,最后是这个“三叫驴子”一统天下,不但是我们班那个小天下,而且是我们那个年级的中天下,到了最后,大概四、五年级的时候吧,就把全校给统一了。所谓物极必反,会当凌绝顶的“三叫驴子”,志得意满,不能止步不前啊,就去外校挑战,这一下就把他给折进去了,折进少管所了,再也没有回来上过学,这是后话。
  欺侮别人的手下,就是不给主人面子,不是有那么句话吗“打狗得看主人”,那时我还不明白这个道理,或是怀着对二华的刻骨仇恨,让我失去了应有的判断,我对二华出手了。
  其实打得并不重,我这个人天生不是流氓的料,心慈手软,意思意思就得了,你只要服了,什么事儿都没了,还是同志加兄弟,一个战壕的战友,一个槽子里吃食的叫驴。
  二华不干了,杀猪似地嚎叫,明显是虚张声势,目的就是让全体人民都知道,主要是让“三叫驴子”知道。
  “三叫驴子”就领着几个新收复的弟兄围了过来。
  血战由此开始了吗?如果你这样认为,你就太小看“三叫驴子”,“三叫驴子”不但有勇,还有谋略,这也就是为什么是他而不是别人一统天下的原因,胳膊粗、力量大的多了去了,不是谁都能随便称王称霸的。
  “三叫驴子”就冷眼地看二华嚎,既不出声,也不出手,看得我直发毛,不知道如何是好。二华嚎了一会儿,没法再嚎下去了,只好停了。
  “大哥他打我。”,按理说“三叫驴子”在家里排行和我一样,都是老三,应该叫“三哥”才对。这里面就有学问了,你叫“三哥”只是个尊称,叫“大哥”就表示臣服,不能乱叫。
  “嚎完了?”三叫驴子问:“过来!”
  二华不明就里:“大哥他打我”,一边在那嘀咕,一边走过去。
  到了近前,三叫驴子二话不说,上去一个大嘴巴子外加一飞脚,把二华顿时打得直转圈,他蒙头转向那是肯定的,关键是把我也看蒙圈了,他该来打我才对呀!他下手可比我狠多了,不仅干净利索而且很专业,把二华打得抱头缩腰,吡牙咧嘴,却不敢象刚才我打他那样嚎,连连由“大哥他打我!”改成“大哥你打我?”
  “没出息的东西,打你怎么的?你再说话还打你!”
  二华赶紧不说了。二华就是这样一个连“二”带“事儿”的一个人,你不收拾他就皮子紧,没事儿找事,真正遇到事儿了,就尿了,啥也不是了。
  打完二华,三叫驴子一挥手,吹着口哨,带人转身就走了,把我和二华扔在原地。
  我都看傻了,预想中的你死我活,根本没发生,这是为啥呢?
  “看见没?这就是当汉奸的下场!”我心里发虚,嘴上不能带出来:“你今后还敢不敢了?”
  这句话什么意思,我都没弄懂。一般是自己把对手打服了以后才问这句话,现在,我根本就没把二华制服,还要说这样的话,就有些莫明其妙。
  好在二华就是个“二逼”的人,马上跟着说:“不敢了,不敢了”。
  我怀着忐忑的心情一直在琢磨三叫驴子的战略意图,琢磨了几天终于琢磨明白了,他这是还不摸我的底啊,我这个人从来都是虚张声势有一套,一打眼挺虎人,令他不敢轻举妄动,最关键的,是他知道我上面还有两个哥哥,那时候在江湖上混,首先是比谁亲哥多,所谓“上阵亲兄弟,打虎父子兵”,家里哥们多,就是无可比拟的优势。二华小时候就被三叫驴子兄弟欺负过,知道底细,所以不用过渡,抬手就打,没有顾忌,对我的底细不熟,所以先不下手,打二华那是杀鸡给猴儿看,投石问路,怎么样,放马过来吧!
  想明白以后,我就度日如年了,我知道撑不了几天了,重整山河的壮志立马就烟消去散了。我是有俩哥,但那两个哥哥有聊胜于无,跟两只猫似的,他们顶多算是人家的小喽喽,哪能罩住我呢?
  但是,最终的摊牌并没有我想象中来得那样快,因为三叫驴子正忙着一统江湖呢,炸刺的人不只我一个,我只是挑战一下他的小喽喽,直接挑战他的人多了去了,他得一个个对付,一时半会儿还没空答理我。我也知道深浅,尽量躲着他,并不时地释放“我服了”的信号。就这样,我得以平安地度过在小学的前一年。
  时间一长,我就把这件事看淡了,以为向三叫驴子暗送秋波,表示臣服就算完事了。而且,在不明就里的人看来,以为我多厉害,三叫驴子都让我三分,我越发虎假虎威了,自认为有资格去欺负那些他看不上的人。所以就不时地欺负些小虾米,求得心里上的刺激,俨然以国共以外的第三种势力自居,暗自享用骑墙派的好处。
  该来的一定要来,江湖上的这句至理名言说的那是相当地到位,伟大领袖毛主席也说过“骑墙派是从来没有的”、“墙头草是没有好下场的”,可惜,我得意形的时候,是想不起这些真理的,只有当你亲身体验了,你才从此刻骨铭心。
  那是冬天的一个下午,才放了学,没有任何的征兆,早该来的就突然的来了。
  打人还需要理由吗?
  “过来!”
  “咣咣”两电炮一个飞脚:“滚吧!”
  这通常是我对待“八竿子”之流的做法,对二华,我已经不敢出手了。
  如果三叫驴子也用这种方法对付我,那他就不是三叫驴子了。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三叫驴子精心设了个套,即狠狠地打了我一顿,又让人感到是我的不对,最最关键的,是让差不多全校的学生都知道,整天牛逼哄哄的“猴三儿”被他三叫驴子,随随便便就收拾了。为了不把祖国的下一代都教坏了,具体过程我就不在这里说了,全是屈辱和眼泪啊!
  挨了一顿胖揍的我,带着屈辱和眼泪落荒而逃。回家的必经之路上,要经过一条小河,河内结了冰,就有些学前儿童在冰上玩,我一眼就看见了“老疙瘩”——三叫驴子他四弟。这小狼崽子,正斜个眼睛吊着我呢!
  怀着一腔怒火,我气不打一处来:
  “你瞅谁呢?”
  “瞅你咋的?”小狼崽子叫号。
  妥了,再多一句都是废话,我们两个已经进入到东北小混混们火并的标准程序。
  外地人,特别是南方人到东北来的可要注意了,有些话是不能随便乱说的,比如上面提到的两句话,否则,挨揍的概率大于90%。
  “让你瞅,看我今天不整死你!”打不过三叫驴子,还打不过小狼崽子?我丧失了理智。
  “啪啪”左右开弓俩大嘴巴子,打得小狼崽子摇摇晃晃,趁他立足不稳,接着一个飞脚上去,“老疙瘩”当时就趴下了。我心里这个爽啊,兄债弟还!
  那小狼崽子是从小到大被打出来的,见过世面,虽然年纪小,但却是“扛过枪,受过伤,趴过黄水道,吃过耗子药”的老油子啊,初期的不利并没有使他屈服,嚎叫着爬起向我冲来,我抬腿,“咣当”又揣他个跟头,他毕竟还小啊,如是者几番之后,小狼崽子确实被打蒙了,转头向山坡上跑去,那是我家的方向,他家在相反的方向啊。我就奋起直追,“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这话是我以后才学会的,不过当时确实是这种豪情。
  转山沟那种土路,你说它是路,真是抬举了。还是鲁迅先生说的对,原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
  追着追着,“老疙瘩”就跑不动了,我也有点跑不动了,但还是比一个小孩子要强。他跑到一个陡坡上,坡的一边是用石头垒成的偏墙,偏墙下面是深约四、五米的空地,附近居民自己开地种点苞米的那种,冬天了,显得格外的深和空旷。
  走投无路了吧!我气喘吁吁地撵上,准备一脚把他给踹下去。
  各位,四、五米的落差,大冬天的,地面冻得格外的实称,一个筋疲力尽的小孩被一脚踹下去是个什么结果?想想都后怕。但在当时,全身热血沸腾,哪能想这么多!就一脚踹过去——没好使,又一脚,还没好使。为什么?我没劲了,刚才和他哥打,又使出混身的力气打“老疙瘩”,然后又撵了这么远的路,从小就营养不良的我,早就自己打晃了。另外,最关键是,“老疙瘩”也明白,这是他生死存亡的时刻,掉下去真没命了,所以拼命地防。
  多亏了这两点,“老疙瘩”要是真掉下去,我就不能在这里给你们讲我童年的故事了。
  这时候周围早已经人山人海了,那时候的人好象一天到晚都没什么事儿干,个个喜欢“卖呆”,好在棚户区几乎天天有好戏上演,演员和观众的配合,那是相当的默契。忽然,人群中有人叫嚷:
  “不好了,三叫驴子来了!”
  “看,还有二孩!”二孩是他们家老二,他们家老大,早已成为“革命先烈”,打群架被打死了,连名号都没有留下,或是留下了我不知道。
  我回头一看,三叫驴子脸都青了,拎着半块砖头,挣着命冲来,稍远点儿的二孩,拿个镐把紧跟其后。我一愣神的空儿,“老疙瘩”趁机逃脱。
  那位说那么远,脸青不青的能看清吗?按理说是看不清,不过,我切实地感觉到三叫驴子这回是真激眼了。
  “此番吾命休矣!”小人书中,走入华容道的曹操这样感叹,我感到了和曹操一样的恐惧。
  为了不给各位小伙伴们带来心灵上更多的不良影响,我挨打这段就略去,总之是全身青紫,鼻口窜血,趴在地上任由三叫驴子骑在我身上自己发挥,二孩拎个镐把,站在一旁督战。
  正当我哀叹也即将成为“革命先烈”的时候,人群中又暴发出惊呼:“猴三他爸来了!”
  我伟大的老爸及时出现了,救了他这个不争气的“小三儿”一命。
  我爸脸都青了,这回是我亲眼所见,拎把铁锹,急风暴雨地冲过来。三叫驴子一看不好,从我身上爬起来就跑了。二孩拿个镐把还想比划两下,刚举起来就被我爸的铁锹给克飞了,随后我爸的铁锹又轮了起来,直奔二孩的后脑勺而去,这要是劈上,二孩当时就能成为“革命先烈”!二孩着实给吓个不轻,扔了镐把,毫不犹豫顺着偏墙就滚到四、五米深的苞米地里,嗨!真命大,居然没事,就连滚带爬地跑了,镐把也不要了。
  在那个混乱的年代,我们父子就这样逃过了生死劫。此役过后,两家互怕,从此井水不犯河水,我也就有惊无险地,平安地度过了我的少年时代。
  我讲的上面这些,要是不亲身经历,靠编绝对写不出来。
  这些和“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有关系吗?
  太有关系了。且听下回分解。
  
  (二)路在何方
  我死里逃生,不过自己爬不起来了,意识一度混沌,全身上下除了脚指盖,没有不痛的地儿。
  我是被我爸拎回家的,路上被原先的和不断赶来的人们夹道围观,我想当时善良的观众可能只一个朴素的好奇心:这孩子是不是被打死了?
  如果你以为我回到家里,那幸福的港湾,被嘘寒问暖,细心呵护,进补疗养,然后再养精蓄锐,东山再出,那你就大错特错了。我的苦难,才刚刚开始。
  那时候的社会风气就是这样,孩子在外面惹了事,家长往往来都不太偏袒自己的孩子,回家不挨顿揍,起码是一顿骂,这和现在截然不同,现在的孩子在外面受了委曲——我是说委曲,这个委曲就可大可小了,像我这种被打的半死,绝不该算做委曲之列——不打上家门才怪呢!
  关于“猴三”,也就是他们家“小三儿”在学校的各种劣迹的情报,早就通过各种渠道,源源不断的汇集到他父母,唔,就是我爸我妈——我被打得脑子有点乱——那里,比如,我的邻居、发小、班长兼“准媳妇”,三丫崽子小竹,就是一个重要的情报来源,蓄势的火山早就待发,这下可找到突破口了。我亲爱的妈妈,往往是集起诉、审判加执行三职于一身,完成对罪犯的处理。关于我二次受刑之事,请原谅我就不在这里详述了,以后凡是我肉体遭罪的片断,一律照此办理,你不会有意见吧?
  刚才我不是站不起来吗?受刑之前又能站着了,想装死耍赖,态度就不对,罪加一等,这点道理我早就明白,所以就又能站着了,可见人的潜力是无限的,只要肯挖,就一定有。但这次和以往还是有不同,我感觉到这次的惩罚形式大于内容,外狠内轻,敲山震虎的意味明显。虎是谁?我的那两个哥哥?那不是两只猫吗?你俩要是虎,还用我老爸奋不顾身地挺身而出吗?我瞅了一眼我那两哥哥,我的那两个窝囊废哥哥在一边兔死狐悲地看着我,一如他们挨揍时我兔死狐悲地看着他们。
  这个时候,三叫驴子的爸爸忽然登门了,我心里一激灵,莫非他们三兄弟联手还不够,老爹也亲自出马了?哪是啊,他爸来登门道歉了,说些什么跟本听不清楚,只记得“卡卡”一会儿一口痰,好在我家也是土地面,用脚一蹭,就踪迹皆无了。也可以理解,四个儿子已经没了一个了,另外三个也整天惹事生非,说不准哪天又没一个,今天就很悬,前后就一两秒的当儿,要不是二孩久经沙场,以舍身堵枪眼的英雄气概滚下偏墙,我爸那一铁锹说不定就把他交待了。
  你说也是,那时候各家教育自己的孩子不能说不严格,怎么就挡不住社会的混乱呢,在家好好的,出了家门就不行了,你要怪社会给带坏的,那社会不是一个个家庭组成的吗?这是一个鸡生蛋,蛋生鸡的问题,一时半会儿了说不清楚,就留给哲学家们讨论吧!
  接下来的事情确实记忆模糊了,好像喝了几口热水,啃几口窝头,在炕上趴了一天没人理。
  到了第二天晚上,就又能动了,还是小孩子自身的修复能力强,换个大人你试试?
  晚上一家人围在一起吃晚饭,所谓的晚饭,就是一脸盆子窝窝头,一碗盐菜,外加一锅苞米面糊涂,一年到头不带换样的,就这能吃饱就不错了。别以为昨天的起诉、审判加执行完了就完了,还有批斗没开始呢!每次批斗呢也就我妈一个人,其他都是被批斗的对象,包括我爸,我妈老嫌我爸没出息。早晚有被批的那一天,大家都同病相怜,又何苦落井下石呢?所以气氛和谐,听着就是了。但这一次,我是真的烦急了,扔下窝头就往外走。
  “上哪去?不吃饭了?”眼见批斗对象要没,我妈又来气了。
  “整天破窝头,不吃了!”我摔门就往外走,还有点一瘸一拐的。
  “就你这么的瑟,将来连窝头都吃不上”,如果我妈话说到这里,后面的事儿什么都不会发生,这种骂算得了什么呢?以前听得多了。关键好后面又跟了一句:
  “有能耐就别回来!”
  年轻的、为人父母的小伙伴们,你们可得注意了,教育孩子,那可是技术活,一定得上心啊,该说的话说,不该说的一定不要说。现在都讲究赏识教育,就是找到科学的方法了,那时的人哪懂啊,家长就知道“棍棒下面出孝子”,孝子出了吗?没看见,倒是打出一堆大大小小的混混儿来。
  我的心随着这句话,被彻底地伤透了,拔凉拔凉的。这日子他妈什么时候是个头啊?不回就不回,我坚定了自己的脚步,浑身上下不似刚才那么痛了。
  我能上哪去呢?去投奔我未来的“老丈人”吧!这是我的第一想法。
  于是我就拐进“三儿”家,轻车熟路,就跟进自己家一样。她们家已经吃完饭,三儿小竹她爸,“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一门心思想成为我老丈人的我万大爷,正领着他们家“祖宗”宝柱,我一般叫“保住”,反正发音都一样——在玩,看见我跟没看见似的,这和平常不一样啊,我万大娘,从来就把没我当女婿看的小竹她妈,正在下屋收拾碗筷,看见我就转过身去,这还算是正常,我已习惯了。我们的班长,模范同学小竹,正在小桌子上写作业,连头都没抬起看我一眼。其它的孩子也都忙着各自的事,爱搭不理的。只有不懂事儿的“保住”喊了句“小三儿来了”。这不是不欢迎,明显就是下逐客令啊,经过昨天这一折腾,我在他们家人中的形象,特别是在我“老丈人”眼里的形象,算是彻底毁了,我还能说什么,走吧!
  我漫无目的地在漆黑的棚户区小巷里穿行,清冷的夜风吹在我的身上脸上,周身寒彻。
  “天下之大,竟无我曹阿瞒的容身之地!”曹孟德之魂再次附体,我如丧家之犬般走投无路。干走着太冷,我钻进一个厕所躲避风寒。
  所谓厕所,就是在地上挖个坑,再用石棉板在周围一围,里面搭几块木板,一个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蹲便就完成了。对了,还得用铅油书写“男、女”两个大字,按中国的八卦学说,男左女右。这样的厕所是给家里没有方便之所的家庭白天大便准备的,你听明白了,是白天,还得是大便,其余不用。这地方一般也是“流行文化”的发散之地,许多原创,没处发表,就选在这个地儿,最多的是一些打油诗,比如“脚采黄河两岸,手捧秘密文件,前面机枪扫射,后面炮火连天”。那位小伙伴说了,这也太俗了。这都算是雅的,太俗以及超过俗的范围的,我就不给你介绍了,介绍多了就成精神污染了。
  大冬天的,又这么晚,几乎没人光顾我的避难所,偶尔有个过路的想撒泡尿,一进来看见蹲位上有个黑乎乎的影子,吓得连声也不敢吱,马上转头就在外面解决了。
  我就在那个大冬天里,在我的特供专位上,思考我的人生,我的下一步该向哪里去。
  时间随着屁股下的寒风一起吹走了。
  就在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远远近近传来呼唤声:
  “小三儿,在哪里,快回家!”是我爸,还有我那慈祥的妈妈的声音。
  “猴三儿,快回家吧!”也有二华的声音。
  “小三、小三!”还有我“老丈人”的声音。
  还有二华他妈,以及其它邻居的声音。
  坏了,人民群众都被发动起来了,早晚会找到这里来,我不能在这里躲了,得换地方。走,说走就走。
  一次说走说走的旅行就这样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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