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第十一章 虎口脱险

　　堂屋里只剩下刘伟和何静两个人，空气中依然荡漾着令人兴奋的气氛。“我吃过饭没事，正在扫着门口大路上的积雪，玉魁叔不知道准备出去干啥，正好路过，说是有你的一封信让我捎过来，我接着一看是从深圳那边寄过来的，就赶快跑过来了。”何静洋洋得意地说。“嗳，真应该好好谢谢你，对我家来说这可是莫大的喜讯啊！”刘伟认真地说。“应该怎样谢我？”何静撒娇似地说，眼睛直直地望着刘伟。刘伟像是受到了启发，凑到何静的脸上给了一个幸福的吻。
　　外面没有一点风，鹅毛般的雪片扑簌籁地从阴沉沉的空中飘下来，到处是白茫茫的一片，放眼望去也分不出天和地的界线，整个村子都淹没在这白皑皑的世界中。
　　虽然北方已经笼罩在白皑皑的世界里，但南国依然是深秋的景象，高大的阔叶树，在暖洋洋的太阳下，悠然地摇曳着，疲惫地显露着半老的婆娑身姿。深圳街头，行色匆匆的行人，川流不息的车流显示着这座年轻城市的勃勃生机。人民路北的超强无线电有限公司正在紧张有序地生产着。二十世纪九十年代之初的中国，在深圳这样的开放城市带动下，经济飞快地发展着，从短缺经济走出来的人们体现着市场经济带来的物质享受，以彩色电视机、洗衣机、电冰箱为代表的家电迅速地走进城乡的千家万户，尽管价格一涨再涨，还是供不应求，整个消费市场就象一个久饿的人碰到面包一样，贪婪地吞噬着整个卖方市场，特别是随着春节的临近，各类商品更是一路热销。郭强所在的超强无线电公司机器不停在运转着，成批的电视机不时地运出公司的大门。近一段时间以来，郭强经常加班，他与刘倩晚上的活动也越来越少了。刘倩那边的玩具公司受季节变化的影响不是太大，一如既往的平稳运转着，刘倩总是按时地到郭强这边来看看，匆匆地来又匆匆地走，看到郭强兴奋而疲惫的脸，刘倩为了不影响他的工作，总是精心地嘱咐几句，洗洗郭强来不及换洗的衣服，便恋恋不舍地回到自己的公司去。
　　一晃两个多月过去了，随着南国冬天的迟迟到来，刘倩兴奋的激情也慢慢地降下来。特别是近一段，由于郭强忙于加班，常常是她一个人孤单地走在超强无线电有限公司和皮毛绒玩具公司的路上，每当她一个人回到自己的宿舍时，心里便会涌起一种莫名的惆怅，活虽然干得不算太累，但这活毕竟也太单调无味了，整天就是缝缝填填，没有任何新鲜感，小学毕业，甚至连一个字不识的人也可以轻松地干好，自己十几年辛苦学到的知识根本用不上。渐渐地她对自己眼前的处境变得有点厌倦了，她时不时地这样想，自己不能满足于这样的现状，如果这样的话，自己的理想与抱负何时才能实现。
　　快要到春节了，这天晚上刘倩下了班，早早地来到超强无线电有限公司，她想和郭强商量商量回家过年的事，顺便也和郭强说说自己近些天来的想法。她在生活区的大门口站了好大一会，才见郭强急匆匆地从生产区走出来，依然是疲惫中带着十足的兴奋，他远远地就和刘倩招了招手，然后又飞快地来到刘倩身边。“我们公司又接了几家商场的订单，现在加班加点都快忙不过来了，听说又要给我们加奖金呢。”郭强兴奋地说着，脸上流露出无限的喜悦。刘倩长长地“嗯，”了一声，随着郭强走向职工餐厅。看到刘倩淡淡的反映，郭强也似乎发现刘倩有点不大对劲。“不舒服吗？”郭强收住了一脸的喜悦，关切地问。“没有，快走，吃饭去吧，等吃过饭再和你说。”刘倩慢慢地说。“我们今天还要加班，就几十分钟的吃饭时间。”郭强无奈地说。“还加呀！你连着加了几个班了，”刘倩有点不满地说。“电视机热销得很，就这样连着加班还生产不过来呢。”郭强的兴奋劲又上来了。“那好吧，咱们就吃着说着吧。”刘倩说着和郭强一道走进了职工餐厅。郭强忙着要了刘倩最好吃的饭菜，找到一张餐桌吃起来。“你看我那也太单调了，我想出去再找一个象你这样的公司，干起来也有意思，你看咋样？”刘倩一面吃着饭一面说。“哈，想跳槽了！”郭强玩笑着说，“不过你那边的活儿确实有点单调，也没有什么技术含量，挺乏味的。”郭强继续说道。“等过了年，咱们再来，重新找一家公司，换一个好一点的工作，你看怎么样？”“我也这么想，没好意思跟你说，怕你说我这山望着那山高。”刘倩不好意思地说。“这有什么呢，树挪死，人挪活，再说了，人往高处走嘛，有什么不好？”显然，郭强从这次离家出走尝到了甜头，思想比原来开通多了，他发现刘倩永远有着新的目标和更高的追求，就真心实意地对刘倩说。“那好，反正也快放假回家过年了，就明年来了再说吧。”刘倩心中悬着的一块石头算是落了地，她轻轻地对郭强说。匆匆忙忙地吃完饭，郭强又去加班去了。于是，刘倩一个人走出了超强无线电有限公司的大门。
　　虽然时间不是太晚，但天已经黑下来了，人民路两旁五颜六色的霓虹灯不停地变换着颜色，跳跃着显示出各家公司的广告招牌。刘倩一个人走在凉凉的大街上，一个念头突然闪现在自己的脑海，时间还早着呢，何不到火车站附近的那条街走走，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的工作，说不定会有什么新的收获呢，再说，来深圳这么久了，还没有好好出去逛逛呢，于是她一个人向火车站走去。
　　除了绚烂的灯光之外，整个火车站广场和白天几乎没有什么差别，熙熙攘攘的人流依然川流不息，周围的商场依旧人头攒动，操着各地口音的人走过去一拨又走过来一拨。四周的招工、招聘广告和白天一样热火朝天，各个摊前都不停地有人驻足咨询，谈成了签字成交，兴奋就写在脸上，谈不成就继续着下一家。刘倩匆匆地看了几家，中意的依然没有，可能是春节临近的缘故吧，招聘的大多是家政服务之类的短期小工，技术含量高点的工作依然没有。看看中意的很少，刘倩感觉天有点凉了，正想抽身往回走，这时，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妇女跟上她，操着不太纯正的普通话与她搭讪道：“小姐，找工作的吧？”刘倩抬眼疑惑地打量了她一下，点点头。“我们这里有几个比较轻松的职位，不知道小姐有没有兴趣？”看到刘倩在疑惑之中点了头，那个中年妇女继续追问道。“什么职位呢？”刘倩小心翼翼地问，郭强不在身边，她自然地少了几分底气。“那就要看小姐的条件了，如果有高学历，可以做秘书，文案管理员什么的，没有太高的学历也可以做个助理，协理员什么的。”“我是高中毕业该算是什么学历呢？”听到可做秘书，文案管理员，刘倩顿时来了精神，和盘端出自己的家底。“哟，还真看不出来，你还是高中毕业呢，在深圳现在就算是中等学历了，小姐，你可以选择较好的职位了。”中年妇女诱惑着刘倩，接着说：“小姐，请跟我到招聘处细谈填表吧，”尽管秘书、文案管理紧紧地吸引着刘倩，但她还是迟疑不决，自己一个人，连个商量头都没有，她站在原地不置可否地犹豫着。“就在前面不远的锦绣大酒店，相不中你可以回来，怕什么呢，快走吧！”中年妇女催促道。虽然刘倩在家时也听说过什么女大学生被人贩子拐骗之类的故事，心中有些害怕，但想着这里人来人往，也不一定会发生什么意外，就警觉地跟在中年妇女身后，走向不远处闪着霓虹灯的锦绣大酒店。刘倩清醒地盘算着，如果万一遇上歹人自己该怎么办。
　　转眼就到了锦绣大酒店，刘倩跟着那个中年妇女，越过几层光滑的花岗岩台阶，穿过厚厚的玻璃大门，来到酒店的服务登记大厅，刘倩从来没见过如此气派的酒店，在绚丽幽暗的灯光下踌躇了一会，怯生生地跟在中年妇女身后，穿过服务大厅进了比邻服务台的106房间。
　　刘倩跟在那个中年妇女身后，踏进106房间的门往里一望，立即就有一种不祥的感觉涌向心头。这个房间不象一般的办公室，而是酒店的普通标准房间，两男一女正坐在床头打牌，地上丢满了烟头和瓜子皮，整个房间弥漫着浓浓的烟草味和化妆品味。那个中年妇女一进门就对正在准备出牌的男子得意地大喊：“又来了一位！”随后，立刻收起刚才一路上殷勤温暖的笑脸，转过身，油腔滑调地对刘倩说：“大小姐，请进来吧。”这是她的老本行了，只要是把人带进房间，剩下的就是另外两个男人的事了。刘倩立刻感到不妙，真的是上了贼船，怎么办，她来不及细致地思考，本能地抽身就往外跑。房间的四个人想不到这个乡下小妞竟有如此高的防卫意识，顿时傻了眼，但到嘴的肥肉岂能轻易地让她溜掉。两个男人中的大个子站起来就往外追，嘴里还吼道：“外面天都黑了，你还往哪跑。”刘倩也不答话，只管一个劲地往外冲，跑到服务大厅刘刘倩一下子站住了，往哪跑呢？跑到外面去？肯定不行，自己人生地不熟，夜幕下的火车站广场，自己怎么能对付得了一个凶狠的男人，也许是急中生智，刘倩稍一愣神，迅速钻进服务小姐的柜台里。嘴里高喊：“救人啊，有人要耍流氓！”服务台的小姐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叫声惊呆了，站在那里不知道怎么好。大个子男人也追了过来，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你跑到人家柜台里干什么？不同意咱们还可以做朋友，什么流氓不流氓的。”然后又对柜台的服务小姐说：“这是我女朋友，闹点别扭，她就跑出来了。”“谁是你女朋友，快滚！不然我就报警了。”刘倩大声说。大个子男人见情况不妙，大厅里不时有人进进出出的走动，真地闹起来，反而不好收场，于是就对柜台里的服务小姐说：“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又对刘倩吼道：“别闹了，让人家笑话，你呆在人家柜台里面也不是个事，还报什么警，警察也不能管咱这谈对象的事。”服务员也弄不清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大家一时都僵持在那儿，要办手续的客人也站在一旁看起了热闹。
　　正在双方相互对峙之时，一位打扮入时，娇艳而不失庄重的小姐在一名手提密码箱的行李员陪同下，款款走进了服务大厅，看热闹的人们即时让出一条道，只见这位小姐旁若无人地迈着轻快的步子向服务台走去。酒店服务台的小姐立刻迎上去，当这位小姐拿出证件办理住房手续，发现这里异常的气氛时，禁不住地向四下望了望，当她的目光扫到服务台里面站着的刘倩时，立刻停住了，她上下打量着刘倩，似乎在寻找什么。大家被这个漂亮女子优雅庄重的举止震摄住了，目光都齐刷刷地朝她投过去，那个高个子男人好像也受到了震摄，闭上了耍惯了的无赖的嘴。刘倩见大厅里霎时静下来了，也不禁像落水的人看到救命的稻草一样，用乞求的眼光上下打量着眼前的这位漂亮小姐，好熟悉的面孔，似乎在哪里见过，她努力地在恐惧中搜索着自己的记忆，深蓝色的职业装，浅黄色的披肩秀发，熠熠生辉，轻轻摇动的耳坠，白里泛红的脸颊，婷婷玉立的身材，自己何曾见过这样的人呢，刘倩疑惑地用乞求的目光仔细地打量着，希望有拯救自己的转机出现。
　　正在刘倩用乞求的目光仔细地打量这位漂亮小姐的时候，这位漂亮的小姐也在不停地打量着她，突然，这位小姐惊讶地说：“这不是倩妹吗，你怎么一个人跑到这里来啦！”刘倩疑惑地睁大了双眼，惊异而警惕地望着眼前这位叫着自己名字的漂亮女子，“刘倩妹妹，我是赵小娟，怎么，不认得我了吗。”“小娟姐，”刘倩一下子想起来了，这位漂亮女子原来就是那个毕业后受骗轻生，撞车闯祸的赵小娟，随着一声叫，刘倩“哇”地一声从服务台里冲出来，扑向赵小娟。“小娟姐姐，”刘倩呜咽着扑在了赵小娟怀里。
　　这戏剧性的变化太快了，看热闹的人们也一下子惊呆了。随后，便在感叹声中四下散去，那个高个子男人看到这离奇的一幕，愣了愣神，瞬间便消失在四下散开的人群中。当刘倩稳过神来，再次走到106房间时，这里早已是人去楼空。惊魂既定，想想也没有什么损失，只是受了一场惊吓，也就息事宁人，不再作无谓的深究。赵小娟便把刘倩带到自己预定的房间，俩人亲热地唠起分别后的日子。
　　原来，自从在陈家庄和刘倩一家人分别后，赵小娟便一个人只身南下打工，先后去了珠海、广州，跑了很多地方，最后落脚深圳一家饮品有限公司。从事财务工作，就在最近几天，公司人力资源部原部长升任公司总经理助理，赵小娟因工作表现突出，经营观念新颖,被破格提拔，填补了人力资源部部长的空缺，这是她第一次履行人力资源部部长的职责，邀请武汉大学经济管理学院的教授前来为公司进行职工职业道德和交际礼仪培训，今晚是特意前来为教授安排住宿的，不想在这里碰上了刘倩，刘倩也向赵小娟介绍了她们分别后家中的情景。正在她们欣喜地相互交谈之际，人力资源部的司机小王敲门走了进来，轻轻的对赵小娟说：“赵部长，李教授上楼来了。”赵小娟立刻站起身，看了看刘倩对司机说：“小王，你先带我妹妹到楼下在车里等我，我安排好李教授就下去。”然后又对刘倩说：“倩妹，今晚你就住我那儿吧，咱俩好好聊聊，你先下去在车里等我，一会咱们一块回去。”刘倩和小王他们出了门，李教授就到了，赵小娟和李教授寒喧了一阵，说了一大堆客气话。安顿好了李教授，赵小娟便下楼来到汽车里，吩咐小王开车，她们便迅速地融入川流不息的车流中。
　　刘倩和赵小娟并肩坐在后排，低声继续着刚才的交谈。经过十几分钟的平稳急驶，车子在一幢漂亮的公寓前停了下来。“这就是我的家，今天你就和我一起住在这儿吧。”赵小娟一面说，一面推开刘倩一侧的车门，和刘倩一起下了车。又转过身向司机小王安排了明天去接李教授的时间和其它要注意的事项。然后，便领着刘倩进了家。
　　这是一套六层高的集体公寓，实行全封闭的物业管理，赵小娟一个人住在靠左边单元的三楼左边的一套一室一厅的单元房里，打开房门，锨开电灯，柔和的灯光映着淡绿色的地板，洁净简约的家俱摆设，让刘倩产生了距离感，她有点怯生生地望着赵小娟，心想：这就是和我一样打工的小娟姐姐吗？赵小娟似乎看懂了刘倩的心事，她一边从门后的鞋柜拿出两双室内拖鞋，自己换上一双，又递给刘倩一双，一边笑吟吟地对刘倩说：“这都是公寓配置的，我一个打工者上哪儿弄钱购置这些东西。”“得不少钱吧？”刘倩顿时消失了刚才的怯懦，脱口而出。“是的，一个月要花上我近三分之一的工资呢，不过，这样倒省了不少的心。”赵小娟说。“小娟姐姐，才大半年你就这样出息了，真叫人羡慕！”刘倩接着说。“这才到哪儿，你好好地干上半年，一定也会是这样的。”赵小娟平静地说。“你看我那儿，跟你这儿比起来简直就是难民营啦。”刘倩丝毫不加掩饰地说。“嗳，对了，光顾说远话了，刚才有小王在场，我也一直没好意思问你，你啥时候来的深圳，干的什么工作，住在哪儿，习惯这儿的生活了吗？”赵小娟一口气说出了自己憋在心里许久的问题。“唉！这话说起来就长了，……”刘倩从头到尾，一五一十地说出了她这几十天来的离奇经历，并讲到今天晚上发生的一切。
　　最后，刘倩才真诚地感谢赵小娟道：“小娟姐姐，今天要不是你，我还真不知道要怎么样呢，多亏你了啊，可吓死我了！”“也算你这个妮子运气好，吉人自有天象，让我给碰上了，我也是第一次去那个地方呢。”赵小娟轻轻地笑着说。“嗳，对了，你不是想换个工作吗？我调到公司人力资源部后，财务部的工作正好还没找到人接呢，明天我到公司说说看，你接我原来的工作怎么样？”赵小娟接着说道。“我能行吗？”刘倩惊喜地睁大眼睛望着赵小娟说，她太想干赵小娟这样的工作，过赵小娟这样的生活了，只是自己没有赵小娟那样的学历，害怕干不了那样的工作，心里一点底都没有。“怎么能不行呢，就凭你那股子倔劲，肯定行，不过财会知识还是要学的。”赵小娟说道。“我就怕这哩，财会知识我可没有学过。”刘倩有点泄气地说，“小娟姐姐，要是能和你在一块工作，那该有多好啊！不知道我妈和我哥会多高兴呢！”一转脸，刘倩又接着补充道。“你有高中的扎实基础，学习财会知识业务也不是什么难事，再说，还有我呢，我这个姐姐还可以帮你嘛。”赵小娟叹了一口气，认真地说道。她欠刘家的太多了，如果可以补偿的话，她愿意作出自己能做到的一切。“小娟姐姐，要是有你这样一个亲姐姐该多好啊！”刘倩自我感慨道。“怎么，我不能做你的亲姐姐吗？”赵小娟反问道。“太能了，小娟姐姐！”刘倩高兴地笑起来，脸上泛着幸福的笑容。“好了，别闹了，天也不早了，你又紧张了一大阵子，洗洗脚上床睡觉吧。这事我说了还不算，明天我给公司经理请示一下，先说好呀，这事如果办不成，可别不认我这个姐姐啊。”赵小娟也高兴地说道，她终于找到了可以回报刘家的机会，心里的负疚感减轻了很多。“好的，我往后一切都听姐姐的安排。”刘倩高兴地应着。她们两人收拾收拾便躺到了赵小娟的大床上。
　　先是一场极度的惊吓，接着又是一阵意外的惊喜，刘倩躺在在赵小娟宽大的床上，久久不能入睡。她回忆着自己这一段走过的路，一半是艰辛，一半是欣喜，欣喜自己勇敢地摆脱了黄土地的束缚，实现了自己对自由和新生活的追求；但也对近一段的拼搏感到疲惫，自己对生活的认识还很十分肤浅，对在追求自由和新生活的过程中需要付出的代价和困难估计不足。比如今天，如果不是遇上赵小娟，自己将面临怎样的厄运呢，是不是自己也会被坏人骗去给人家做媳妇……她不敢再往下想下去。好在现在有了赵小娟的帮助，她的未来也可能出现新的转机，善于幻想的性格又重新战胜了恐惧，她又重新对未来充满了无限的憧憬，想着想着，她仿佛觉得自己已经像赵小娟那样出入于洁净明亮的办公楼和有物业公司管理的公寓之间，高傲而兴奋的忙于自己喜欢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