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场不是风花雪月的事（九）

（十六）辽阔大草原
柳进勇答应院长，等他将工作全部交接完毕再离开学校，他希望学校尽快找人接替自己的工作。
院长也开始着手核实朴承山的以往工作背景，并开始参与学校日常管理的全部工作。这一切，无形之中让春风得意的朴承山感到一种莫名的惶恐，他开始变得凡事小心翼翼。
柳进勇一直牵挂着远方的袁苑——那个正处在人生抉择的女孩子，意外的变故随时都会改变她今后的命运。袁苑一直没有告诉妈妈自己在回家前与老师发生的那一夜，更不敢让妈妈知道自己的现状。这个善良的女孩子，不想再让日渐沧桑的母亲为她流泪，为她心碎。
“老师，告诉我，你希望把这个小生命延续下去吗？我想听到你的真心话……”
柳进勇何尝不想告诉袁苑，自己现在有责任，有能力，也开始从内心去爱她和她孕育中的孩子。可是想想自己面对的一个正在花季的少女，一个形容早已憔悴的母亲，他犹豫了。一个女孩一生的幸福未来，一个含辛茹苦母亲的希望，似乎都由他直接决定着。
柳进勇还是委婉地告诉袁苑：你的决定才是最重要的，你还年轻，你我要为你的未来负责。
“我已经向学校提出了辞职，很想在今年草原的盛会——那达慕上见到你！”柳进勇最后的一句话，让袁苑心动不已，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还会在大草原上见到自己心爱的人。
“十.一”小长假里，朴承山突然被警方带走。
爆炸案的告破，也牵引出朴承山先前的一些事情：为了能在延边投资一个高污染的化工项目，李姓的一个老板找到当时官至招商局副局的朴承山，投其所好，奉送美金美色，甚至让自己的情人陪其玩乐。无奈适值政府引资政策控制严格，李姓投资意外流产。朴承山于是耍起无赖手段，不仅不想退还礼金，还大呼颇受连累。气急败坏的李姓，扬言让朴承山把吃下的东西连本带利全部吐出来。
随后，朴承山被人检举，停职审查。亏得依仗父辈的交际，免于刑事处罚，于是举家迁至岛城。此次校园爆炸一案，就是李姓朋友所为，替他解当初的心头之气。
校园又是一场轩然大波，但这次似乎让刚刚羽翼渐丰的飞翔学院如一只暴风雨中的鸟儿，急剧地滑翔下来。院长疾首顿足，柳进勇也黯然伤神。
柳进勇离开飞翔学院，还是比预期的时间拖后了半个月。他帮着院长重新调整了教师队伍，并举荐了自己的同学许文武——市机电学校的实训主任。
走出学校的大门，感受着天高云淡秋天的气息，柳进勇突然有一种久违的解脱。然而在他的内心深处，其实还有一段更艰辛的路需要他去走。
周末，柳进勇去林夕那里接到儿子，一时闲赋的他想起已经有两年多没有陪儿子出去玩了。大人的分离，似乎并没有在孩子的内心造成太多的阴影——因为柳进勇清楚地记得自己两年前就已经让儿子开始过早地习惯独立，习惯跟着妈妈一个人生活。
看着过早褪去稚嫩的儿子，柳进勇越发觉得愧疚：别的孩子还在自己无忧无虑的童年中欢快地撒娇，自己的儿子却已经像大人一样已经学会了面对现实，学会了思考，学会了安排自己简单的生活。
儿子告诉柳进勇，妈妈现在已经是代理经理了，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忙工作，不是开会就是在外应酬。妈妈不在家的时候，自己已经会用微波炉和电饭锅解决吃饭问题了。
“爸爸，你和妈妈还会和好吗？我们班徐亮亮的爸妈也离婚了，他的爸爸很快就给他找了个后妈，妈妈不久也嫁了个叔叔，他都伤心死了……我告诉他，自己的爸妈只是暂时分开了，他们还会在一起的。”看着儿子渴望的目光，柳进勇犹豫片刻，便努力地点点头。
两天的时间，柳进勇开车带着儿子去了风景秀美的崂山北九水、潮音瀑，坐游艇到田横岛看七十二壮士气势宏伟的兵法布阵，还登上了海军博物馆的退役战舰，亲近了极地海洋世界的企鹅宝宝们……
看着夜色阑珊中熟睡在车里的儿子，柳进勇的心已经开始飞向那个辽阔的大草原。

虽然柳进勇坐的都是特快列车，但到达乌海的那个县城已是三天之后的事了。从岛城到北京西，从北京到乌海，再坐上一路尘土飞扬的汽车，柳进勇终于来到了他心目中从小向往的大草原——那里有了腾格尔的《天堂》，有乌兰托亚的《套马杆》，还有他一直牵挂的一个草原姑娘。
十月的草原，已不再是草色连天、一碧万倾。那达慕盛会，虽已是尾声，但赛马，摔跤，狩猎，马头琴，马奶酒，酸奶酪……这些游牧民族古老的传承，却足以让柳进勇深深陶醉。
神采飞扬的袁苑带着柳进勇，穿梭于山会的人流之中，流连于草原民族浓厚的风土人情。袁苑告诉柳进勇，其实自己还是半个蒙古人——妈妈就是蒙古旗人，自己还有一个蒙古名字叫“乌日娜”。
袁苑并不急于让柳进勇去见自己的妈妈，她要先让自己心爱的人细细品尝草原民族的美食：纯正的羊肉火锅，烤全羊，手扒肉，烤羊排，风干牛肉块……
“在你离开之前，我要请你吃遍所有的草原美味！”袁苑看着柳进勇可爱的吃相，开心地说。
“这次来了，我就不准备轻易离开。就算离开，我也要带走一个人……”柳进勇情深意切，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袁苑看着柳进勇神情的目光，眼睛瞬间变得湿湿的。
柳进勇告诉袁苑，现在的自己已经了无牵挂，岛城已不再有他温馨的家。来到草原，他只想请求一个母亲的原谅，让她答应把自己的女儿交付给他。
袁苑幸福地依偎在柳进勇宽大温暖的怀抱里，看着满天晶亮的星星，听着古老草原悠扬的马头琴声。
柳进勇陪伴着袁苑来到了县城最好的医院，走进了妇科的门诊室。
听完袁苑的简单叙述，女医生疑惑地看着袁苑，又瞅瞅身边大她十岁的柳进勇：“他是你什么人呀？”
“他是我老……”没等袁苑说完，柳进勇打断道：“医生，我是她未婚夫！”
“奥，那你先带她检查一下妇科尿样再说吧！”
“不是，医生，她都两个多月了。我们是来检查胎儿发育状况的呀！”柳进勇对女医生繁琐的程序要求有点不耐烦。袁苑见状，赶忙冲他挤挤眼，拿起单子拉着柳进勇出了门诊室。

女医生将化验单往桌上一丢，嘿嘿一笑：还检查胎儿呢，哪怀孕了呀！一句话，让袁苑和柳进勇霎时愣在了那里。
在袁苑再三的请求下，女医生破例给她开了张做CT彩超的单子。
检查医师并没有检查出任何胎动的迹象，更没有找到婴儿的胎心。
医生的坚信，让袁苑的大惑不解：“医生，为什么我会两个多月没来例假？最近还一直感到下腹闷胀呀……”
医生摇摇头：“我建议你们还要做进一步的检查！本周五有妇科专家门诊，你们可以提前预约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