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场不是风花雪月的事（十）

（十七）深情的拥别
来自呼市的资深专家，给袁苑做了全面的妇科检查，结果一致表明：的确没有怀孕的迹象，但发现子宫腔内有囊状异物生长，建议尽快到更高一级医院作进一步检查。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柳进勇措手不及，惴惴不安。
考虑到事情的严重性，柳进勇还是让袁苑带自己去了她的家。
虽然只是比自己大十几岁，可是柳进勇却发现面前的袁苑妈妈已如沧桑半百的老妇，岁月的痕迹布满了鬓角和额头。她只是一个草原酒厂的普通职工，重组的家庭里有一个老实巴交的清洁工丈夫，还有他们一起生养的一个刚上初中的儿子。
对于柳进勇的远道而来，袁苑妈妈感到极为惊讶。当她听完柳进勇对自己女儿病情检查情况的叙述，这位母亲不禁失声低泣。
袁苑和柳进勇见状，赶紧劝慰起来：“医院还没确诊呢，说不定没啥事的……”
“明天，我想带袁苑到乌海市级医院做进一步检查。”柳进勇用征求的语气询问道，“一有消息，我就给你们打电话吧！”
柳进勇坐了去乌海最早的一班汽车，离开小县城时天才蒙蒙亮，袁苑斜靠在他的肩头不愿睁开朦胧的睡眼。
乌海市立医院很快给出检查结果：袁苑的子宫里生长了一个肿瘤，肿瘤已经开始压迫周围的血管和神经；等查明肿瘤性质后，医院就会确定下一步的手术方案。
相比焦躁不安的柳进勇，袁苑却并未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她很平静，静得出奇。
乌海的第一夜，他们选择了一家清洁安静的中档宾馆。病情的不可知，让柳进勇心情低落。倒是袁苑，娇美的脸蛋上不时浮现出笑容和恬静。她的笑，让柳进勇有一丝丝的心痛，一丝丝的心动。
两个多月离别后的重逢，让袁苑有一种难以压抑的冲动，这种冲动在她得知自己的病情后越发的猛烈。她不愿去想自己躺上手术台以后的事情，只想趁现在自己的青春还未凋零，和自己心爱的人相守不离。
柳进勇还是抵不过袁苑的固执和坚持，两个人深情相拥，温情脉脉，缠绵不尽。乌海的夜，也变得极短，极短。
肿瘤切片检测结果，让柳进勇欣喜如狂：良性肿瘤的切除手术毕竟是病理中最为常见的事情。
柳进勇用随身携带的六千元，为袁苑办理好住院手续。随后让袁苑给妈妈打了个电话，轻描淡写地说了一下病情。
手术前，主治医生还是找到了柳进勇：任何手术都潜在着危险，更何况这次是宫内摘除肿瘤。
“手术的风险到底有多大？”
“不好说，关键是看肿瘤牵连的血管情况了。”主治医生摇摇头。
在乌海的第五天，柳进勇征得袁苑妈妈的同意，以亲人的身份在袁苑的手术单上签自己的名字，并亲自将这个满脸幸福的女孩推进了手术室。
等待，是漫长的煎熬。
手术室外的柳进勇，在四个多小时的煎熬之后，终于沉不住气地焦躁起来。看着进进出出手术室的医生匆忙的身影，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手术并不像预想的那样顺利。
“病人还是出现了宫内大出血，我们正在全力抢救！”一个走出手术室的医生，摆脱不了柳进勇的纠缠和追问，急匆匆地说。
柳进勇瘫软的身子，斜靠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口中喃喃着，轻声呼唤着……
随着“手术中”的标识灯的熄灭，柳进勇感觉自己一下子仿佛灵魂出窍一般，气若游丝。
“总算脱离了生命危险，还好，还好……”看到柳进勇失魂落魄的样子，主治医生忙不迭地安慰道。
泪水夺眶而出，柳进勇这个七尺的汉子泣不成声。

当家人为了袁苑的手术费而东奔西走的时候，柳进勇暗地里打电话给岛城的朋友，委托他们把自己的“伊兰特”（他离婚后唯一的财产）以七万五的价格转让了出去。
看着袁苑日益红润的脸蛋，听着她朗朗不断的笑声，柳进勇有一种无可名状的满足，一种从未体味过的幸福。
在袁苑的家里，柳进勇受到了草原民族最高礼遇的接待，袁苑的妈妈已经从心底里开始接纳这个大她女儿十岁的未来女婿了。妈妈的转变，让袁苑格外地兴奋，久违的幸福溢于言表。
草原的夜，草原的月，恬静得迷人。
草原的风，让人微醉。
柳进勇并没有半点儿的睡意，他想给自己心爱的女孩一份丰厚的嫁妆，让她风风光光地出嫁；他想随时都可以给她坚实的臂膀，让她依靠一生，让她幸福一生。
柳进勇原先来到草原时的自信和坚定，霎时消逝得不见踪影：面对小自己十岁的如花朵一般的女孩，自己拿什么做为婚姻的筹码？自己还是否再有勇气来挽着一个二十一岁女孩的手步入婚姻圣神的殿堂……
面对袁苑妈妈诧异的神情，柳进勇坦诚地说：还是让我俩相约三年的时间吧，时间会改变许多东西的，也会见证一切的。
带着对大草原的留恋，带着那离别时深情的拥抱，柳进勇离开了乌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