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酒吧买醉，寒风中别过

　　离年关越来越近了，天气也愈发变得寒冷。能见到阳光的天气越发显得少，屋外的世界都好像是冷冻过一般，处处冒着寒气。
　　周程在里渡找了一整晚，一无所获，才恍然大悟又被那男人给骗了。但是，他又想给男人打个电话，他不敢轻易地放弃这条线索，可手机早就已经没电了。
　　他的心情莫名地又开始变得烦躁起来，那一整天，他完全静不下心来，在小镇上漫无目的地游荡，也不知自己究竟是要去到哪里。很快，天色就又暗下来了。他甚至不知道之前的一整个白天究竟发生了什么，还没等自己回过神来，天就又暗了。
　　那一天，二叔很早就赶往以远，到的时候也只是刚天黑。刚下车他就给周程打了电话，但是却提示关机，他没有办法，只能在路上四处打听，问是否有见到这样一个年轻人。可是单凭他的那些描述，人们很难知道他想要找的究竟是谁。
　　二叔心里很着急，赶紧打电话给二婶，让她把周程去年照的全家福给他拍完发到手机上。很快，他就拿着照片向路上的行人打听，间或还会到附近的店里面去问。但是人们给他的回答也只是似曾见过，但若再往细里面问了，他们就说不上来了。毕竟，只是一个匆匆的过客，他们是不太可能去注意太多的。
　　后来有一个约摸三十出头的女人看见以后说那人很像是辉娅饭馆的那个服务员。
　　二叔不敢耽搁，慌忙朝辉娅饭馆奔去。
　　到那的时候店里已经没有多少客人，正好遇上晓娅坐在离门口最近的位置上。
　　“吃饭啊大叔？”她问道。
　　“不是，不是，我是上这来打听个人，”二叔拿出手机给她看周程的照片，“姑娘你看你认识这上面这人不？”
　　“周程？”晓娅一眼就认出来了。
　　“对对，”二叔听罢欣喜若狂，“就是他，那你知道他现在在哪吗？”
　　“怎么了？”卫和辉这时也过来了。
　　“他要找周程。”晓娅说道。
　　“怎么了，你是他什么人，找他有什么事吗？”卫和辉上下打量了二叔一番后问道。
　　“我，我是他的二叔，他是因为寻亲才来到这儿的，昨天我给他打电话，听说孩子找的并不顺利，所以赶过来看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今天我过来了，他手机又关机，我联系不上，这不费了挺大劲才知道他在你们这工作过，所以就过来了。”
　　“他出什么事了吗？”晓娅显得很是关切的样子。
　　“我也不知道，就是听孩子电话里头讲的挺伤心的，所以不放心今天就赶过来了，”二叔轻轻地捶着大腿，脸上的皱纹都扭到一块，“怎么，你们也没有他的消息？”
　　“你来晚了，他前两天刚走，走得时候也没说去哪，所以我们也不清楚。”卫和辉说道。
　　“那这可怎么办啊？”二叔开始六神无主了。
　　但这个时候，其实晓娅心中也是担心的。虽说周程不辞而别自己心里还是有些小小的赌气，可是他让哥哥转告自己的那句“对不起”却依然让自己为他时常牵挂。即便做不了恋人，她还是希望彼此之间能够有着之前建立起来的良好的朋友的情谊，不会因为那些事情受到影响。她不希望看到周程出事，如今二叔的到来让她有了一种莫名的恐慌，她不知道现在周程是不是一切顺利。
　　“我带您去另外一处地方找找吧。”
　　晓娅打算带二叔到陈姨那边问问。她知道，周程跟陈姨关系好，很多话都乐意同她说。她想，陈姨应该能知道的多一些，兴许能够找的到周程。
　　就在他们想办法寻找周程的时候，周程却只是在里渡镇消磨着自己的意志。
　　夜幕来临的时候，他忽然又开始消沉起来，再也不想继续找下去，恍恍惚惚地看到有一处地方霓虹灯闪烁，他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就只是摇摇晃晃地走了进去。
　　他又是一整天没有吃东西，此刻嘴唇发白，走路都显得有气无力。
　　他刚刚进去的是镇上的一个小酒吧，是一群小混混开的，镇上老实规矩的人家从来不去那儿，因为晓得那里不是个好的去处。但是，昏昏沉沉的周程根本就不知道里面到底是个什么去处。进到里面，看到四处陈列的一瓶瓶的酒，他也只以为是一家普普通通的酒吧，倒也没怎么设防。
　　他是不喝酒的，但是今天，他忽然感觉只有酒才能让自己感到舒畅。他想用酒精来麻醉自己，麻醉自己的身体，也麻醉自己的思想。他试图通过这样的一种方式，让自己从痛苦的现实中挣脱出来，获得短暂的解脱。哪怕只是一两秒，他都愿意尝试。
　　他从来没有感觉像今天这样筋疲力竭过。这一次，他是完完全全的累了，从躯体，再到灵魂，他感觉一切都是疲累的。如今，用一瓶一瓶的酒来麻醉自己，他只感觉很畅快。
　　很快就有人过来搭讪了。
　　过来的是一个双臂满是纹身的大汉，身上只穿着一件和时令很不相符的短袖，那暴露出来的青筋还有他那凶神恶煞的表情让人知道他不是一个好惹的人物。但周程这个时候偏偏却是烂醉如泥，看什么都只是模模糊糊的，根本就不会去注意面前的究竟是什么人。
　　“嘿，一个人啊？”大汉双手环抱胸前，头侧着，身体略往后倾。
　　周程看了他一眼，满脸的醉意，但是很快就将眼神收了回来，并不回他的话。
　　“当哥，这小子不给你面子啊，啊哈哈！”
　　有混混跟着开始起哄了。大汉只是伸出舌头舔了一圈嘴唇，然后又使劲动了两下嘴，继续用着极其平静的声音重复道：“问你话呢，你，一个人啊？”
　　看热闹的人越来也多了。这个时候才是九点多，酒吧里面的人才来一些，还不是人最聚集的时候，但是环顾一圈也已经有十来号的人了。有几个在角落里吸着什么东西的人看到这情况以后也站起来张望了。
　　酒吧是在比较僻静的小巷里的，周程也只是因为一整天在小镇上晃荡，这才走到了这里，然后就稀里糊涂地走了进去，直到现在一堆的人在看着那个大汉即将上演的咆哮。
　　在大汉发出第二声问之后，周程依然是不为所动，只是从鼻腔里轻轻地“哼”了一声，随即便又自顾自地喝起酒来了。
　　大汉这下子真的是被激怒了，按了几下响指之后就拎起周程猛一用力，甩到门口去，并咆哮一声：“给脸不要脸！”
　　这么一撞击，周程当即醉意全消，扶着门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吼道：“干什么？”
　　“就打你怎么了？”大汉仰着头看着他，显出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给老子滚！什么东西！”
　　周程也没有再回应什么，只是扶着墙慢慢往外走。接着便听到大汉的嬉笑，“还没人敢这么不把我放在眼里。看你第一次来，放你一马！”
　　接着又是酒吧里面一大群人的喝彩声与嘲讽声相互夹杂的奚落。
　　离开酒吧以后他又找了个僻静的小树林静静地呆着。他忽然觉得自己是那样的无能，就在前一刻，他被人当场从酒吧里头扔了出来，可是即便是对于这样的侮辱，他依然只能选择沉默，却无法选择对抗。
　　树林里一个人都没有，他忽的就放声大哭了起来。他只是感觉现在自己是那样的无奈。在这个可憎的人世间，他没有一点的希望，只是任人欺侮。便是被欺侮之后，也只能打落牙齿往肚里吞，权当是自己运气不好。他想起了卫和辉很早的时候告诉自己的那番话：这个年头，没钱没势，要是再软弱，那人家不欺负你欺负谁去？他这个时候才真正体会到这句话的深意。
　　可是他不甘心就这样算了。他不容许自己的尊严就这样被人活生生地践踏！冲动已经占据了他的全部大脑，他在街边捡了块砖头就冲酒吧跑去。
　　那个大汉再见到他的时候显得有些吃惊，还嘲笑道：“怎么，回来道歉啊？”
　　他没有说话，只是悄悄地走近，然后在大汉还没有发现之际就迅速地举起搬砖往他膝盖砸去，随后转身就大踏步朝前跑去。身后只听的到一阵骚动和大汉的哀号声。
　　他晓得那砖块的重量，也知道它可能造成的伤害，所以他选择了砸在那大汉的膝盖而不是头上。这样一来，他的心情瞬间好了许多。他孤家寡人一个，不怕因为这个摊上事。以前的他总是怕事，总是能忍则忍，可是他现在明白了，人争一口气，他不会再让人随便地再欺负自己了。
　　但那样的好心情又仅仅只是持续了一小会儿。他躲在一家小店的墙后的时候，还听得到一群混混在到处找他的声音。他知道在里渡已经呆不下去了，他得立即离开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