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红柳绿(七十七)
作品名称:桃红柳绿(上) 作者:张金丰 发布时间:2015-03-11 23:09:39 字数:3255
苏桂琴听了梁艳梅的话就去想,她说的可是宣布?要宣布什么呢?想了一会儿放下筷子说:“快喝,喝完了走。”
朱德贵正喝米汤,放下碗问:“走?”
苏桂琴小声说:“你想啊,我们要拿住的人不是吴珍是吴广忠,他未必知道,我要试一试她俩。”
“试什么?”
“这里头可能有好几道弯,你一时也转不清,按我说的做就是了。过去打声招呼,讲句客气话就转身走,谁叫都不要回头,其他我来。”
“又是啥意思?”
“稍后便知,快去。”
“你们这些省城来的就是心眼子多,爱玩虚的。”说完喊人来算了饭钱,然后起身过去笑呵呵地抱拳揖道:“二位请慢用,我打声招呼就走。”转身出了饭馆。
苏桂琴坐着不动仔细观察,见吴珍死死盯住朱德贵直到他出了门,又见梁艳梅用手拍吴珍,不知说了句啥,这才起身过去,正好听见吴珍在问:“他怎么走了?”便接上去说:“他是个急躁人,要去见吴县长。”和吴珍对视一下,将她看怕又说:“本来想去他家的,一想当着家人有些事不好谈又算了。”然后朝着梁艳梅笑笑,问:“刚才你说有话要宣布,事急差点忘了,是什么事?不急就以后再说吧?”问完又不走,一心等着听梁艳梅咋说。
梁艳梅暗叫一声不好,然后假装大笑,抬头虚张声势地问苏桂琴:“想听?不去办急事了?算了还是去吧。”心想我来说个啥呢?
苏桂琴说:“真的很想听,要是话不长站着听完再走。”
梁艳梅根本没想好,也知道吴珍此时正悬着一颗心,便不去看她免得被怨。又恨苏桂琴跑来装腔作势耍鬼计,一咬牙使起官家小姐的性子来了,伸手往外一指说:“去!先把走的给我吼回来,主要对他说,你听不听无所谓。叫不回你也走!走出芝兰县去更好。”
苏桂琴原是在试,被这气势压住,心中没了底,稍一愣神问:“火了?”
吴珍坐在旁边,低头窘得担惊受怕。
梁艳梅信口说:“你也快走!我又不想讲了。透一句,原来想领你们去见苗副县长,见他懒得听先走了,所以现在不想说了,走吧走吧!”不停挥手极不耐烦。
苏桂琴听了眼一亮问:“去见管工业的苗副县长?”
梁艳梅说:“对。”心中却在敲鼓。
苏桂琴毕竟是个乖巧人,说:“去!当然该去。”竟坐下来,等她们吃完又抢着结了账,梁艳梅再三拒绝不了。
三人出来,梁艳梅哪能真领着去见苗清泉,又不知该怎么办,又不想露怯,因此停下脚步自悔道:“人太狂妄不好,真不该一时冲动乱吹牛,又犯了自认为了不得的老毛病,敢说不该说的话,敢做不该做的事,最终露原形了吧?活该。”头脑空荡荡地呆傻了一小会儿。
苏桂琴鬼得很觉出点蹊跷,催问:“又不去了?”
梁艳梅被问醒了。又见朱德贵大步回来,狠劲扔了烟头说:“吴珍!该干啥快去干!不然我要翻脸!”
梁艳梅忙把吴珍护在身后,说:“吴珍今天哪也不去,谁敢逼她我也要翻脸!”说完怒视朱德贵。
朱德贵怪叫一声,歪嘴邪笑着问:“你是她亲妈?”
梁艳梅拉起吴珍就走。
朱德贵跨一步拦住说:“梁大小姐,这里是芝兰县,你要搞清楚。”
梁艳梅嫌他那张脸凑得太近,退回一步问:“想干什么?”
朱德贵冷笑道:“想干什么?吴珍你来猜?”
梁艳梅怒斥道:“让开!”
朱德贵逼近说:“留下她,你滚!”
吴珍吓哭了。
梁艳梅护住她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又被苏桂琴拦住了。
梁艳梅喊:“光天化日你们也敢!”
朱德贵嘻嘻哈哈说:“吴珍她是自愿的,对吧吴珍。”
吴珍说:“我不是自愿的!”一看有人围上来,气得蹲下身捂脸直哭。
梁艳梅也气红了脸,指着朱德贵说:“我警告你不要这样,后果会很严重!”
朱德贵拍拍梁艳梅的肩膀笑道:“后果是什么?给这些人说说?你也是个好人儿嘛。”
这时,人群里冲出个大汉,一把拉过朱德贵怒问道:“原来是你?丫挺的!敢在大街上调戏人?”
朱德贵惊得直瞪眼。
这人气呼呼地俯视道:“吓傻了?认不出来了?我他娘是你亲祖宗!”连着推搡了朱德贵几下。
梁艳梅惊道:“吴吉伟!”
众人围着见动了手,都知道朱德贵蛮悍,以为会打起来,个个惊恐,哄乱退让。
朱德贵在饭桌上见过吴吉伟,知道他是从北京来的,和苗副县长讲话的神态又随意得很,猜不出这人是什么来头,虽被推搡得退了好几步,却只敢闷声不响的恨着。苏桂琴更加心怯。
吴吉伟原就是个从小到大使惯了性子的,哪能容得下朱德贵猖狂,大吼一声道:“反了你丫的!看老子扇不死你!”举手就要打。
这时有人大声说:“黄书记来了。”
来的正是县委黄光学书记。他因为接到了周兵副市长打来的电话,便找到吴广忠,又通知了好几个人到医院看望了吴吉伟,自然是百般安慰,还当面批评了王朝阳,说他做事欠考虑,并当面道了歉。快到中午又请吃饭,因等人耽误了,到齐后才往县委招待所去,正好看见了路对面发生的事。吴吉伟见被人纠缠的是梁艳梅,叫声不好奔了过去,不理会曾经见过没见过,是否一起吃过饭,就举起巴掌要教训朱德贵。黄光学因和朱德贵有旧交,深知此人笨拙蛮悍,又因周兵副市长在电话里再三叮嘱过,便把吴吉伟的好歹都系在了自己身上,哪敢再出半点事。见其中还有梁艳梅,心惊这位更是个出不得半点事的,自然恼怒。
黄光学来到朱德贵面前,瞪圆双眼恨着他厉声问:“想干什么!?”
朱德贵见黄光学来了,心想这下好了,气鼓鼓地委屈道:“冒出来这么个神经病,还想要打我。”
黄光学威严地纠正说:“他不是神经病,是县里的客人。知道为什么想打你吗?”
朱德贵愤愤的说:“我不知道。”
黄光学气道:“王朝阳!马上把痞子朱德贵带走!关起来教育教育,并好好问问,为什么要在大街上发疯犯第七条!”又对梁艳梅说:“不用理他,我会处理。”说完瞄了一眼苏桂琴和吴珍,想问啥又忍住了。
吴广忠和另几个一起劝散了看热闹的。
王朝阳过来说:“当街耍横的,走吧?”
朱德贵喊道:“就许他来打我?坚决不服!”跟着王朝阳走了。
吴广忠见吴珍在一旁蹲着哭,梁艳梅在安慰她。又见苏桂琴盯自己的神态不怀好意,心生戒备,追上去对王朝阳说:“把朱德贵交给我吧,你去陪客人。”过去拉着朱德贵说:“到路边来。”
朱德贵在路边说:“就是为了找你才出的这件事。”
吴广忠心里“咯噔”一声,脸上笑道:“那好啊,这会儿讲吧。”
吴吉伟请梁艳梅一起去,梁艳梅说:“我不能丢下她。”拉上了吴珍。
吴广忠等着众人走远,立即翻脸问朱德贵:“你想干嘛?”
不等朱德贵开口,苏桂琴抢着说:“有事想商量。”
吴广忠看周围站了好些人不肯散去,冷笑道:“和你俩有啥可商量的?”
苏桂琴暗示:“相信你不会忘。”
朱德贵说:“气受够了!信不信老子马上当众喊出来。”
吴广忠点了一下头说:“去我办公室谈吧。”
三个人走到半路,吴广忠心想,今天当街一闹,事后定有传言,人都喜欢奇闻轶事,尤其喜欢传听当官的出点什么乌龙事。虽属街巷私议上不了台面,却也是顽症俗习。按以往的情形推断,一定是美化不足丑化有余,世间第一可畏的就是人言。又想到朱德贵是个没长脑子的,我这里还等着他四下里去追收该缴的承包费,这一闹不是转了风向都朝着我来了吗?于是停下脚步问:“朱德贵呀,你怎么不忙正事尽扯闲蛋?”又对苏桂琴说:“你是他的大拿,他不明事你该想到,不积极配合县里的安排是什么结果。今天又把黄书记得罪了,现在正是节骨眼上,你们到底在干什么。”气得直叹。
苏桂琴说:“你们把事都做绝了,要不是节骨眼上谁能这样。”
吴广忠问:“谁把事做绝了?”
朱德贵说:“你叫一早去找你,我去了,可你又不在,马秘书长说,约了也可以不等,这是不把我当回事。他还逼我把欠缴的承包费马上缴清,交清之后停止承包权,说是正式通知,还说收不回来钱要进班房。吴县长?当初弄这个承包的时候讲得好好的,合同一年一签,财经分开管理,这会儿又要统一收了,一股脑儿的全赖我头上,要我去追收。我问你,收得回来吗?哦,钱是大家花,班房我去坐,我成什么了?是你们擦屁股的纸?用完丢进茅坑里?我不服!告诉你我要闹,要大闹,从你的事闹起。”说完又喊道:“你们是故意挖坑想埋人!当中的那些鸡狗之事,老子全都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