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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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要是倒霉了，喝凉水都塞牙，这话一点都不假。
　　杜淮北的女儿因为跟好友张龙成的儿子在一起捉迷藏，竟然摔倒摔伤了胳膊，动了手术。谁知不到一个月，又被人骑自行车撞了一下，使原本受伤的小骨头又掉了一小块。不仅如此，肇事者百般抵赖，不愿意出钱给看病。
　　俗话说：狗能咬人一口，人却不能咬狗一口。杜淮北气炸连肝肺、搓碎口中牙，可也不能跟狗一样的人怄气，毕竟还得让“狗人”出医药费。
　　杜淮北打算好了，先给女儿动手术，等女儿的胳膊恢复了，再找肇事者算总账。杜淮北不相信，坏人能逃脱应有的“制裁”。
　　杜淮北还听说肇事者有个女儿最近正在谈对象，男方是绿水煤矿某单位的副区长。杜淮北恼火：“别说是副区长，就是区长，我也不会善罢甘休！不信咱走着瞧。”
　　上午，医生给先给杜淮北的女儿抽血化验，做好手术前的准备。听说明天才能动手术，杜淮北心里忐忑不安，盼着手术却又不想手术，这种心情一般人体会不到。
　　这时，杜淮北的手机响了。杜淮北掏出手机一看，是区长晁力的电话。接通电话后，晁力告诉杜淮北，肇事者家人打算赔钱，估计一会就到他们单位来，希望杜淮北能回来一趟，跟肇事者的家人面对面商讨一下赔钱的事。
　　挂上电话后，杜淮北跟妻子说明一切。
　　妻说：“那你就回去一趟吧，反正今天在这儿也没啥事。”
　　赶到晁力的办公室时，只见肇事者的父亲已经到了。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想到昨天下午在矿建医院门口，肇事者的妈妈，那个蛮不讲理的胖女人的所作所为，杜淮北恨不得上前把肇事者的父亲撕碎、搓烂，然后用脚狠狠地跺几下，方解心头之恨。
　　通过一番商讨，肇事者最后只愿意给四千块钱。
　　杜淮北气坏了：“我现在不想要钱，你们明天到医院看看，先交押金，等出院时花多少钱，你们给多少钱。至于我们每天的吃住花销，我们自己拿，我自认倒霉。”
　　肇事者的父亲至始至终都是一个目标，给四千块钱，息事宁人，至于以后花什么钱，花多少钱，与他们无关。
　　杜淮北恼了：“手术费我自己拿，你把你儿子叫过来，先让我揍一顿，然后再让我用摩托车撞一下，撞得轻重与我无关。这样就算扯平了！”
　　肇事者愣愣地看着杜淮北，一声不吭。
　　晁力制止杜淮北：“淮北，你别说气话了。这件事你们两家都忍让一下，事情不就好办了。你看你刚才说的，可能用摩托车撞人家一下，如果真那样，倒霉地只能是你……”
　　商量半个小时，最终不欢而散。
　　杜淮北放出狠话：“不想出钱，等着上法院吧。退一万步说，法院如果不给处理，我也不会放过你们一家人……”
　　离开晁力的办公室，杜淮北赶往自己的办公室，开始处理手头的工作，他知道这几天大多数时间肯定得在医院里度过。其实，这个时候，杜淮北身在曹营心在汉，女儿在医院里等着动手术，杜淮北能安心工作吗？
　　中午，杜淮北到采掘楼下的小卖部买了一袋方便面，这就是中午饭了。吃方便面的时候，杜淮北想到了妻子女儿，也不知她们中午咋吃的饭。想到这儿，杜淮北的眼泪又下来了。
　　下午三点，杜淮北在矿门口坐上26路公交车赶往青山市。
　　半个小时后，他赶到了矿建医院。走进病房，妻子正逗女儿玩。
　　杜淮北跟妻子说：“我想带着女儿到二中广场转转。”
　　妻子说：“那就去吧，我正好想趁下午把衣服洗一洗，然后到矿门口的超市给女儿买点东西，明天一动手术，就没有时间了。你们早点回来，看好女儿！”
　　出了医院，杜淮北和女儿上了23路公交车。
　　坐在座位上，杜淮北对女儿说：“明天你就动手术了，就不能到外面玩了。今天下午爸爸带你好好玩一玩，你得高兴哪！”
　　女儿点点头，然后带着哭腔说：“爸爸，你刚才没来到时，我看见俺妈哭了！”
　　杜淮北一听女儿的话，心里一翻个，眼泪差点流了下来：女儿明天二次动手术，妻子心里能不难受吗？
　　杜淮北忙对女儿说：“明天你千万别哭，你一哭，你妈就得哭！”
　　这时，杜淮北发现女儿眼里有泪，一听杜淮北说的话，女儿立即用手抹了一下眼泪：“俺爸，我明天不哭！我一哭俺妈就得哭！”
　　此时此刻，杜淮北看见女儿已经哭了，可她却狠狠地擦了擦眼泪。
　　杜淮北心如刀绞：女儿懂事了，她受了这么大的罪，谁能替她承担呢？
　　晚上，杜淮北和妻子又是一夜难眠。
　　天不知不觉亮了。
　　女儿因为要动手术，不能吃饭。杜淮北和妻子也没有心情吃饭。
　　上午7点50分，医生来通知杜淮北，让他们带着女儿到手术室门口等着。
　　女儿被护士抱进手术室的一刹那，杜淮北和妻子再也忍不住了，他们失声痛哭。
　　杜淮北暗咬牙齿：等女儿出院了，决不能饶了肇事者。日肇事者的亲娘祖奶奶，我女儿动手术，你们也不来看一看，猪狗不如，简直没有一点人性，这一家人不得好死，肯定没有好下场，但愿这一天早点来到。
　　八点半左右，杜淮北和妻子正在手术室门口黯然伤神，张龙成夫妻俩来了。
　　十点刚过，杜淮北的岳父岳母骑着自行车，也从二三十里外的乡下也赶来了。
　　一见岳父岳母，杜淮北心里更难受，他刚刚止住的眼泪又下来了。杜淮北是为多灾多难的女儿流泪，不到两个月动了两次手术，这到底是咋得了？
　　十点四十分，手术室的门开了，看见躺在担架上的女儿已经熟睡，杜淮北的眼泪再次涌了出来。
　　等医生护士把女儿送到病房、吊了水，杜淮北的心情才稍微安稳了一些。
　　杜淮北知道，女儿的麻药药性还没过去，暂且还觉不着疼，等药性过去了，她肯定要哭闹。
　　中午，他们在医院的小吃部简单吃点饭。按杜淮北的意思，中午就不吃饭了，哪有心情吃饭。可是岳父岳母和好友张龙成夫妻俩都在这儿，哪能不吃饭！
　　下午，杜淮北岳父岳母和好友张龙成夫妻俩先后返回。
　　杜淮北担心女儿今晚咋度过，毕竟又是一次手术。让杜淮北想不到地是，女儿晚上并没有像他想象的那样哭闹，一夜只哭了三四次。同病房的人都暗自称奇：“这小孩真乖，动了手术却不哭闹，第一次见这样的小孩！”
　　在女儿住院的日子里，杜淮北每天都奔波于医院和绿水矿之间，好在坐车方便。
　　八天后，女儿出院。
　　回到家，杜淮北立即写了起诉书，交到了绿水乡司法所，又交了五百块钱诉讼费。
　　司法所的人说：“如果你的官司赢了，这五百块钱由被告拿。我敢肯定，这场官司你肯定赢。你的诉状我看了，我明天就去肇事者家，让他们赔钱。”
　　杜淮北这两天心情稍微高兴了一些，女儿回到家了，房子也装修地差不多了。最让他欣慰地是，绿水乡司法所已经着手处理肇事者耍赖一事了，听办案人员的口气，不把肇事者治得心服口服，决不罢休。杜淮北心说，还是执法部门。看来找他们算是找对了，啥事只要经官动府，拿就好办了。
　　这天上午，杜淮北正在办公室里写稿子。区工会主席叶明笑呵呵地走了进来：“淮北，我向你道喜，你被选为淮海矿业集团公司第五届职工代表啦！”
　　杜淮北一听，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咋能被选为集团公司职工代表？
　　工会主席叶明说：“今天上午咱矿召开全矿车间工会主席会议，投票选举参加集团公司的职工代表，你是候选人之一。通过无记名投票，你以满票通过。一提到你，所有的车间工会主席都夸你敢为职工说话，他们在矿工报上经常看到你写的言论稿。说你当之无愧是职工的代表。”
　　这时，叶主席把一张职工代表提案表递给了杜淮北。
　　杜淮北接过来一看，青山集团公司五届一次职工工会会员代表大会提案表。
　　杜淮北欣喜若狂，他问叶明：“啥时候开会？”
　　叶明一笑：“集团公司职代会在每年的年底和工作会一起召开，一届五年，咱矿总共才13个人。矿长、党委书记、矿工会主席，以及采煤、掘进、辅助、后勤各系统的代表，采煤系统两个、掘进系统两个、辅助系统两个、后勤系统两个、技术人员两个。你和采煤副矿长代表采煤系统四个采煤区的干部职工，这是咱们区的荣誉，更是采煤系统的荣誉。”
　　叶主席叮嘱杜淮北：“好好调研一下，争取提出高质量的提案。这张提案表填好以后，下周一交给工会办公室，他们得上交集团公司。”
　　那一天，杜淮北真地很高兴，全矿五千名职工，选出13名职工代表参加集团公司职代会，他竟榜上有名，这能不让他高兴吗？
　　中午下班回到家，杜淮北把自己被选为集团公司职工代表之事告诉了妻子，杜淮北半信半疑。当她看见杜淮北手里的提案表，才相信是真地。
　　接下来的两三天，杜淮北便开始深入职工走访调研，争取把采煤一线职工的意见和要求反映给集团公司领导。
　　三天后，一份“绿水矿采煤工盼望成立综采区”的提案脱稿了。杜淮北在提案中写到，随着矿区科技水平的不断提高，一些煤矿的炮采区变为综采区，井下采煤工作面用上了综采机械，大大减轻了职工的劳动强度。绿水矿采煤工人盼望也能用上综采机械，建议集团公司领导实地考察绿水矿，早日让综采机械落户绿水矿。
　　杜淮北把提案交到矿工会办公室，工作人员对杜淮北的提案赞不绝口：“杜淮北，如果你的这份提案能得到答复，绿水矿就有可能上综采了，所有的采煤工人得感激你呀！”
　　杜淮北一笑：“我在采煤一线干了五年，炮采太苦了，如果真能成立综采，那是咱们矿采煤工人的福气啊！”
　　离开矿工会，杜淮北的心情好极了，脸上的喜悦掩饰不住，他盼望着早一天到集团公司开职代会，长这么大第一次参加这种大型会议，能不高兴吗？
　　周五上午，团委书记打来电话：“杜淮北，矿团委打算明天组织基层团干到徐里矿团委交流学习，你如果没啥事，一起去吧！”
　　杜淮北一喜：“没啥事，明天几点去？”
　　“早上7点在矿职工医院门口集合，矿上有专车。”
　　第二天早晨六点，杜淮北就起了床。其实，他租住的民房离医院不到一百米，打开窗户就能看到医院。杜淮北不想让别人说啥，万一那辆车提前了咋办？所以，杜淮北六点半就赶到了医院门口。
　　“我们这次去徐里矿团委是交流学习的，要学习人家的长处，取人之长、补己之短。”一上车，团委书记就叮嘱起来。
　　八点半不到，杜淮北一行八人就赶到了徐里矿，徐里矿团委热情地接待了他们。
　　两个矿的团支部书记坐在一起后，开始了亲切地交谈。
　　“你是不是姓杜？”一名团支部书记笑问杜淮北。
　　“是的，你咋知道？”杜淮北疑惑不解。
　　“我经常在矿工报上看到你写的稿子，尤其是小言论，很欣赏你的文笔！”那人高兴地伸出手跟杜淮北握了起来。
　　杜淮北美呀，没想到自己的知名度这么高，走到哪儿都有人知道他的名字，能不高兴吗。
　　坐在返回绿水矿的车上，杜淮北心里盘算开了,以后得好好写稿子，决不能陶醉在别人夸赞的声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