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四十四）
　　“笃笃……”“笃笃……”“笃笃…….”连续的敲了几次门，没有声音。
　　莫言急忙拨打了林伊娜的电话，听到在门里响，却没有人接听。莫言紧张起来。
　　莫言叫来了服务生。
　　“对不起，先生。客人的门我们是不能随便打开的。”服务生明白了莫言的意思后很礼貌地回道。
　　“你给我听好了，我现在确定我的朋友在里面。她身体不好，如果出了了什么问题，你能负责吗？我告诉你，若她真的出了问题，我要你的命。”莫言变得很急躁。
　　服务生急忙去叫来了经理，终于把房间门打开。莫言第一个冲了进去。
　　手机在床上，包包在旁边，人呢？莫言跌撞着推开套间的门，没有。那么，在卫生间？莫言猛地推开，映入眼帘的情景让莫言眼前一黑。
　　莫言强行镇定了自己，扑过去抱起林伊娜。服务生已经拨打了120.
　　林伊娜软软地瘫在莫言的怀抱中，手腕处已经被临时进行了止血。车子呼啸着驶过街道，直奔市中心医院而去。
　　看着已经点上点滴，做了处置后的林伊娜似乎还在昏睡的样子，莫言心有余悸。她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要这么做啊？莫言想不明白，心里发慌。
　　过了一会儿，林伊娜的眼皮动了动，终于睁开了眼睛。
　　“伊娜”莫言急忙唤她。
　　“莫言”林伊娜恋恋不舍地看着他。
　　“你怎么了，伊娜？”莫言非常想知道事情的真相。
　　“莫言，我不想给你添麻烦了，横竖都是……这几天我已经很知足了！”林伊娜哽咽。
　　“伊娜，你这是什么话？我什么时候嫌你麻烦了！”莫言急急地说道。
　　“你没有，是我。我觉得自己麻烦！我怕我影响了你的生活，影响了你和她……”林伊娜的表情楚楚动人，林伊娜的话语善解人意。
　　“伊娜，你想多了。”莫言安慰她。
　　“莫言”林伊娜伸出手。
　　莫言轻轻地握住林伊娜的手，“伊娜，好好休息，别想那么多。“
　　“莫言，我今天出去逛街了，你猜我看到了什么？“林伊娜眼角有泪水滴落下来。
　　“莫言，我看到了婚纱。人家都说女孩子做新娘的时候是最美的。我也许……我也会是最美的吗？不会了，没有那样的一天了。”林伊娜抽出握在莫言手中的手，转过头去。
　　莫言看着林伊娜的侧影，心再一次被揉碎了。如果按医生的说法，再有半年，也许……。莫言觉得空气格外的凝重，压抑至极。
　　林伊娜的伤势并不严重，因为发现得相当及时。打了针后医生就通知可以回家，第二天再来打针就可以。
　　回到宾馆，莫言一直陪着她。担心她的情绪不稳再出什么事情。
　　眼看着时间已经不早了，莫言必须离开宾馆了。林伊娜却抓住他的手不让他离开，说是自己很害怕。莫言不知道如何是好，宾馆里是不能留宿的。再闹出什么事情来。
　　“莫言，带我回你家吧。”林伊娜恳求道。
　　莫言沉默……沉默了半天终于点了点头。没有别的办法。
　　回到了自己的家里，安顿好林伊娜。莫言查看自己的手机，若淼没有打来电话，信息也没回。莫言和林伊娜说下楼去买包烟。
　　拨打若淼的电话，关机。莫言难受得不知道该和谁说说心里的感觉。这若淼是怎么了？莫言伸手拦了辆出租车。
　　门开处是同宿舍的刘璐，“莫言，你有事儿？”
　　“小璐，若淼她在吗？”莫言急急地问道。
　　“睡了。怎么，闹别扭了？”刘璐把莫言让进屋里。
　　莫言先把心放进了肚子里，然后走到了夏若淼的床前。
　　“若淼”莫言轻轻地呼唤。
　　“这么晚了，你来干什么？”夏若淼坐起来。
　　“怎么关机了，我担心你啊。”莫言轻声地说着。
　　“你在楼下等我，我们出去说。”夏若淼面无表情地回道。
　　“好。”莫言知道这么晚了打扰到别人很不好。
　　看到夏若淼走出来，莫言脱了自己的外衣要给她披上。却被夏若淼伸手挡开了。
　　“我不冷。有什么事儿，你就说吧。”
　　“小猪，你的话好冷。你的事情办的顺利吧？是手机没电了吗？”莫言紧张地看着夏若淼的神情。
　　“手机没电了，事情相当顺利。”夏若淼回答。
　　“若淼，我想和你说，伊娜的状况很糟，所以我希望你可以理解我。你要相信我，好吗？”
　　“是吗？很糟？我能理解，你只管去陪她就是了。我真的能够理解。”夏若淼毫无表情。
　　“若淼，我真的希望你能够相信我。我……我只是不希望她太遗憾了。”莫言不知道怎样才能让若淼明白他的心。
　　“莫言，我这个人一向很直的。你有什么只管说就是了，不必绕弯子。”
　　“说什么？若淼，我只是拨不通你的电话，所以过来看看，看到你我就放心了。你去休息吧，明天有时间我过来看你。”莫言感觉到了夏若淼的冷漠。
　　“有时间？莫言，你后天就要上班了，还要照顾身体不好的她，你怎么可能有时间？你这样不是太累了？你好好想想吧，给自己一个交待，也给别人一个交待。你放心，我不是个难缠的人。”夏若淼直视着莫言。
　　“若淼？你？”莫言哑口无言，心里很是憋闷。
　　“好了，我要休息了。”夏若淼说着话转过身。
　　“若淼”莫言失声喊道。
　　“我想抱抱你。”莫言的心极度失落。
　　夏若淼停顿了一下，毅然而然地走掉了。她也想扑在他的怀里哭泣，可是她需要的不是感激和怜悯。
　　莫言看着夏若淼的背影，他还没有意识到此刻的转身对于他来说意味着什么。
　　（四十五）
　　莫言打开家门的时候，林伊娜正竖着耳朵倾听。
　　莫言直接进了姑姑那个屋子，遗像中的姑姑在冲着他微笑。莫言轻抚着相片中姑姑的笑脸，轻轻地吐出了一个字“姑”。
　　躺下来，瞪着眼看天花板，所有事情一起挤进脑子。莫言觉得自己已经糊涂了。
　　迷糊中突然听到了林伊娜的叫声，喊的凄厉而悲凉。
　　莫言一跃起身推开了林伊娜房间的门，“伊娜，怎么了？”
　　“莫言，我真的不想离开，不想……”林伊娜抱住来到身边的莫言，身体颤个不停。
　　“伊娜，只是做梦了。没事儿。”莫言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着。
　　“莫言，我……我梦到我做了新娘子，可是我看不清新郎的脸。莫言，我掉进了海里，却没有人愿意救我，都在岸上看着。我害怕。”
　　新娘子？莫言已经明白林伊娜心中的那个渴望，就是做自己的新娘。若淼说了，你要给我们一个交待！交待！怎么交？！现在的状态持续下去只能是伤害。
　　莫言安顿林伊娜睡下，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再也睡不着了。点了支烟吸上，脑子里不断地思考着。真的很爱若淼，那么劝伊娜回家等待……半年后伊娜带着遗憾离开的时候自己是不是就能安心过好今生的日子？不能！怎么办？陪伊娜走完这人生最后的日子，让她不带遗憾而幸福地离开？那么就得放弃若淼，总不能对若淼说，你等着我，等她离开我就可以和你在一起了！不能！而现在最重要的是伊娜没有那么多时间等待！若淼……若淼……莫言痛苦地紧闭了双眼。自己和若淼的人生还长着呢，也许以后还可以有机会。先帮助伊娜吧！莫言为自己心里突然冒出的这个决定而感到冷汗淋漓。反反复复地想着，反反复复地考虑……汗水湿透了衣衫，焦躁占据了心田。一切的一切是这般的无奈与折磨。
　　清晨起来的时候，莫言已经做了决定。而因为这个决定，他变得沉默了。
　　“伊娜“莫言走到了还在床上躺着的林伊娜身边。
　　“怎么了？”林伊娜看着莫言的神色，有些紧张地问道。
　　“伊娜，做……做我的新娘吧。我什么都没有，可是我能够让你有一段幸福的日子。”莫言呆呆地说着。
　　“莫言？”林伊娜猛地坐起来，突然感觉有些眩晕。
　　“你别急，躺下。”莫言扶着她躺下去。
　　“莫言，我不能连累你。我不想连累你。莫言，我……”林伊娜在一瞬间泪流满面。
　　“伊娜，别这么说。能给你幸福我就很快乐。”莫言紧握了林伊娜的手。
　　林伊娜没有说话，用被子捂住脸无声地哭泣。
　　“伊娜，我去弄早餐，你一会儿起来去吃。我要出去一下，可能要下午回来。”莫言说着话向门外走去。
　　“莫言”林伊娜喊着莫言的名字，坐起来下了床，从身后紧紧地抱住他，“我爱你！”
　　莫言的身子一震，他仰起头来，只能看见他的喉结在动。
　　莫言出了门，从衣兜里摸出烟来吸，不停地在走，拼命地在走。一边走，一边吸，一包烟就没了。跑到路边的食杂店又买了一包，撕开，继续。走了多长时间不知道，走了几站不知道，反正到了想要到的地方。站在楼下，不断地踱步，来来回回……。把手中的半截烟扔在地上，用脚狠狠地踩灭。拿起电话拨了出去。
　　“若淼，我请你吃饭。”
　　“好”夏若淼很干脆地说道。
　　莫言瞪着眼睛看着夏若淼，夏若淼也直视着他，都没有说话。
　　莫言走上去拉了夏若淼的手就走，夏若淼无话一路跟随。
　　来到了常来的这家餐馆，莫言拿了菜单一下点了十多样菜。服务生忙问是不是多了？莫言只说了句，你只管上。然后要了瓶白酒。
　　夏若淼坐在那里静静地看他，看他的疯狂。
　　莫言给自己和夏若淼都斟满了酒杯。
　　“若淼，碰个杯吧。你少喝点儿，我干了。”说着话还没等夏若淼反应过来，莫言已经一杯酒进肚。脸色从苍白一下就变得通红，连眼睛都几乎跟着红起来。
　　夏若淼没有说话，端起了酒杯又轻轻地放下，一双眼睛瞪视着莫言，不错眼珠地瞪视着。
　　“莫言，有话就说吧。不必用酒壮胆。”夏若淼笑了，笑得眼睛里那滴露珠砸进了酒中，泛起涟漪。
　　莫言盯着夏若淼，一直盯着，不错眼珠地盯着。然后，轻轻地从嘴里挤出了三个字，“对不起。”
　　夏若淼似乎已经有了准备，又笑了起来。
　　“我接受。”夏若淼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莫言咬紧了唇看着她。
　　突然间，夏若淼抬起手来狠狠地给了自己一个耳光，打得响打得脆打得她自己的嘴角有了一丝血迹。
　　莫言惊住，张了口说不出话来，心痛得抽搐着。
　　“是我自己不要脸，我做了强盗，我窥视好友的男友！报应，真的是报应！”夏若淼说了话站起身向外走。
　　“若淼”莫言声音嘶哑地喊了一声，“不是这样的，若淼，不是你想的这样，有一天也许你会明白的。”
　　夏若淼背对着莫言笑了，泪水决堤般滑落。她迅速地跑了出去。
　　莫言呆呆地看着一桌子菜肴，足足看了十分钟。然后他拿起筷子，一样样地往嘴里塞，拼命地塞，塞得嘴里堵满了，他瞪着眼睛拼命地往下咽。泪珠抖颤着滴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