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离开丛林，我沿路返回京城，顾青一直跟在我身后。那个笨蛋一点都不会讨女孩喜欢，怪不得看起来总是那么孤单。我停下脚步想等他靠近，他竟然也停了下来，与我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我转身生气地瞪着他，他这才走到我面前直挺挺地站着，也不说话。
　　“你决定要帮我了吗？”我期待地问。他点了点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你不愿意就不用勉强，又没人逼你！”我倔强地告诉他。
　　“没人能逼我做任何事，除非我愿意。”顾青自信地告诉我。我露出满意的笑容，愿意就愿意呗！说的那么委婉。虽然不知道他有多大的本事，但看他的样子应该不只是用来唬人的吧！我感觉心里踏实多了。要是我单枪匹马杀回去的话，还真是有点悬！搞不好人没救出来还会把自己掉进去。
　　“给我讲讲你的故事吧！”我颇有兴致地问。
　　“我没什么故事，还是快走吧！要不然天黑之前赶不到客栈了。”顾青平静的给我泼了一头冷水。
　　“不说拉倒！”我嘟囔了一声，转身继续赶路。
　　“你一点都不像是没有亲人。”顾青竟然在我身后小声的还了句嘴。我愣了一下但没有停下脚步，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他说的对，从小没有经历过挫折，在家人温暖呵护下长大的孩子，肯定是与那些孤儿在性格上有区别的。
　　走了一段时间，正在我疲惫不堪的时候，终于看到了希望。我的马儿正在前面路边不远的地方吃草呢！我赶紧跑过去，抓住缰绳抚摸着它的脖子，喜笑颜开地问：“你是不是在等我呀！对不起，我不该丢下你。我已经得到惩罚了，走了那么远的路，累死了......”
　　顾青来到我身旁，静静聆听着我跟马儿的对话，一副疑惑的表情。他当然不了解了，冷血动物！他连跟人都没什么话讲，肯定也从未跟动物交谈过。不过他对我倒是蛮上心的，肯定是贪图我的美貌，终究他也是男人嘛！不怪他，情有可原。嘿嘿。
　　我跃上马背，然后向他勾了勾手，大方地说：“来，上马。”
　　顾青站在原地没有动，不可思议地望着我，客气地说：“你先走吧！我天黑之前便能赶到客栈。”然后竟然也没有听听我的意见，就直接走开急匆匆地继续赶路。还挺封建的，给你机会都不会利用，典型的闷骚男。也好，你那么大的个子我还怕马儿不愿让你上来呢！
　　我骑着马溜达到他身旁，讨好地说：“那辛苦你了，我在客栈备下酒菜等你呀！”
　　顾青没有说话，我盯着他那张想笑又不好意思笑的脸，又警告道：“别太晚回去，要不然没饭吃！”然后大喝一声：“驾！”便骑马扬长而去，将顾青甩在了身后......

　　我赶到客栈的时候天色还早，简单地吃了点饭，便开了房准备睡觉了。因为昨夜没有睡好，而且又奔波了大半天，现在困意正浓。等傍晚的时候再起来与顾青同饮几杯，我感觉自己怎么跟个酒鬼似的，我以前可是滴酒不沾的。想起以前的生活，想起父母，不知道他们在另一个世界里可否安好。失落与伤感又开始涌上心头，我真的好想念他们，希望一会儿可以梦到他们。
　　我睁开眼睛，仿佛刚才睡梦中听到了关门的声音。的确有人进来过，桌子上的油灯点亮了，我躺下的时候天还没黑呢！现在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但窗外已经漆黑一片了。我爬起来打了个哈欠，目光呆滞的愣了一会儿，然后下床离开房间。
　　我来到楼下，顾青已经坐在那里喝了起来，桌子上只摆放了两个简单的凉菜和一壶酒。整个一楼就他一个客人，当然总共也没几张桌子，这种偏远小店本来客人就不多。
　　“你怎么自己喝起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我坐到他对面惊讶地问。
　　“有一个时辰了，看到你睡的正甜就没惊动你。”顾青平静地回答，然后冲老板喊了一声：“上菜吧！”
　　我看了看他，低下头小声嘀咕：“你们怎么都这样呀！不声不响地进入别人房间，然后不声不响地离开。”
　　菜端上来了，顾青跟程枫不同，只顾自酌自饮也不说话。我也懒得理他，拿起酒壶给自己倒上酒，就开始吃了起来。

　　酒足饭饱之后，我放下了筷子盯着顾青。一顿饭的时间什么话都不说，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是哑巴呢！还非要等我先开口呀！
　　“你吃饱了吗？”顾青终于先开口问，估计也是被我眼神逼的没办法才开口的。
　　“吃饱啦！”我没好气地回答。
　　顾青避开我的眼神，认真地说：“你明天在这家客栈等着，我会让残月来找你。如果黄昏的时候她还没有来，你就不要再惦记了。”
　　“什么意思，你要自己回去吗？”我满脸疑惑地问。但其实我能猜测到他的意思，应该是如果连他都无法将残月救出来，那么我去也没有什么必要了，弄不好只能将自己搭进去。
　　顾青为自己斟上一杯酒，无奈地说：“我会尽力，但你不要抱太大希望。她的命运真的不是你我可以左右的，希望你也不要去做一些无谓的牺牲。”
　　“那你还会回来吗？”我关心地问，他的神情让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顾青的眼神中有一丝闪动，他仿佛不再像以前那样冷酷无情，无所畏惧！增添了几分顾忌和牵挂。
　　“总之明天黄昏的时候，如果她还没有出现，你就不要再为任何人等待了。”顾青说完后，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然后从怀里掏出些银子放到桌子上，站起身离开。他不会用言语表达对别人的关心。
　　我望着他离开的背影，站起来着急地问：“你今晚就要动身吗？”他没有理我，直接走出客栈去牵马。当我追出去的时候，他已经骑上马扬长而去。他昨晚应该一夜没有睡，今天又赶了那么远的路。难道他不会累，不会困吗？他到底隐藏着怎样的心事。我希望明天他能跟残月一起回来，虽然我也不知道他回来对我来说又有什么意义。也许应该将残月托付给他，有他在身旁的感觉真的很踏实。他已经消失在夜色中，我只能转身回到客栈。

　　深夜，粉香阁里灯笼高挂，一片彩色繁华。那些男人有的是钱财挥霍，尽情的买醉寻欢。姑娘们也从不吝啬自己青春的资本，绽放着如甜莺般清脆撩人的笑语。有的时候真的很难分辨，这里究竟是否隐藏着悲伤，那些伤感之人是否只是庸人自扰。难道有些人只是不懂得享受快乐吗？那种不会钟情于某个人，却愿意接受所有人宠爱的快乐。
　　有人说过，生活有时候就像一场强奸的过程，如果无力反抗就应该学会享受。那当你真正想要享受的时候，又与前者有什么区别呢！
　　顾青走进粉香阁，表情一如既往的冰冷严肃！客人们自然不会在意他，因为他从来都是这个样子。但粉香阁的人还是马上注意到了他，赶紧跑向野玫瑰的房间......
　　顾青直接走上二楼，几位大汉惊讶地望着他，却没人敢上前阻拦，只能无奈地后退。顾青来到野玫瑰的房门前，面前的几位大汉挡在他面前，一个个表情慌张！仿佛在祈祷，希望顾青不要硬来，没人愿意与他交手。这时房门打开了，野玫瑰身着粉色薄纱站在门口，她今天的装扮格外艳丽，应该是精心打扮过的。
　　“你们都退下吧！”野玫瑰从容地下令，她看起来是期待着顾青的到来。几位大汉慢慢退下了，野玫瑰侧身眼神注视着顾青，示意他进入房间。顾青默默的走了进去，站在桌子旁背对着野玫瑰。
　　野玫瑰关上房门慢慢靠近顾青，温柔地问：“你还在生气吗？”顾青没有回答，也没有回头。野玫瑰的表情开始紧张！突然，她从后面抱住顾青，将脸贴在顾青的背上，露出少有的温柔娇媚神情。然后呼吸急促地解释：“你知道我不舍得失去你，但你不了解女人嫉妒的力量有多可怕！我自己有时也无法控制，真的很痛苦！不要再离开我好吗？不要再让我嫉妒。”
　　顾青抓住野玫瑰紧紧环住自己腰间的手臂，但没敢用力将她推开，只是侧着脸平静地说：“我的命早就交给你了。”
　　“我要的是你的心！”野玫瑰大喊一声，迫使顾青转过身面对着自己，双手用力抓着顾青的衣领。仿佛心中那嫉妒的力量又在驱使她凶狠愤怒！
　　顾青不敢直视野玫瑰的眼睛，避开她炽热的眼神，歪着头无奈地说：“你知道我的心早就死了，我拿什么给你！”
　　“我曾经也那样认为，这么多年我一直希望能带给你快乐。虽然你不愿接受，但我还是耐心地等待着。我马上就要四十岁了，你要眼睁睁看着我到人老珠黄的那一天吗！”野玫瑰望着顾青抱怨道，脸上忍不住露出委屈的神情，她终究也只是个女人。哪个女人不渴望被自己心爱的男人征服，在他怀里千娇百媚，尽情地绽放。
　　“就算到了那一天，我也会心甘情愿陪在你身边。”顾青坚定地告诉野玫瑰，但还是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你撒谎！你不是心甘情愿，你已经遇到了那个让你心动的人，她让你那颗死去的心又重新开始跳动了。”野玫瑰愤怒地拆穿了顾青，她的眼神又被嫉妒和狠毒填满。
　　“我只是...我只是觉得没必要伤害她。”顾青望着野玫瑰，心虚地解释。
　　“男人都一样，没有一个好东西！你们只在乎女人拥有的青春和漂亮外表。”野玫瑰大声地宣泄，她眼中的泪水在闪动！也许她渴望顾青能证明她的判断是错的。当一个女人不愿再相信爱情的时候，她一定是比任何人都要渴望！顾青已经无话可说，只能手足无措的躲避野玫瑰的目光。
　　野玫瑰抓着顾青的衣领，一直在用力！突然她发现顾青肩膀上的伤口，已经开始发炎了。她的眼神忍不住露出温柔与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