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三十八）
　　莫言极力调整着自己的情绪，这两天因为林伊娜的到来，他的生活似乎真的处于一种无序状态。不管多大的事情都不该影响了工作。
　　全心全意地投入了工作中，似乎忘记了生活中这些让人头疼而又等待解决的事情。不知不觉间走廊已经静了下来，莫言似乎没有觉察到。
　　过了很久，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莫言却依然沉浸在工作中。
　　电话的音乐声骤然响起，莫言才似乎从工作状态中走出来。接起电话，看了看表，已经八点多。
　　“莫言，我是伊娜。吃饭了吗？别饿着肚子加班，伤害身体。”电话里传来的是林伊娜温柔的声音。
　　“哦，我……马上就要吃了。你……今天下午怎么样？”莫言不想让她知道自己真的在加班，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还没有给若淼打电话。
　　“很好，谢谢你！不打扰你了，再见。”林伊娜很识趣地挂了电话。
　　莫言拨通了夏若淼的电话。
　　“若淼，对不起，下午太忙了，忘了给你打电话了。”莫言急忙和夏若淼解释。
　　一般情况下，只要莫言不给夏若淼打电话，夏若淼这个时候基本上不会给莫言打电话，怕影响他工作，知道加班都是紧急的事情要办。
　　“莫言，怎么了？不用这么紧张的。以前不是也有这样的时候嘛。饭我都做好了，等你。回来时注意安全。“夏若淼在电话里笑了，虽然她对于今晚儿的电话心里很是在意，可是她不会因为这个来影响莫言的心情。
　　整理好东西，莫言出了办公室。脱离了工作环境，所有生活的琐事就一股脑地挤进了莫言的脑子里。林伊娜床头柜上放着的是一种抗肿瘤的药物，这药会不会是前面的住客留下的呢？莫言真希望这个判断是正确的。可是这又感觉绝对是不可能的！那么林伊娜是有病了吗？不会的，不会的，绝不会的。莫言拼命的摇着头。
　　喇叭里报着站名，莫言突然发觉自己已经坐过了一站。急忙下了车，等回头车还要一会儿，莫言迈开步子向家的方向走去。
　　“你回来了。“夏若淼看到进门的莫言显出了十分疲惫的样子。
　　“真对不起，让你等的太久了。”莫言说着话轻轻地揽住了夏若淼。
　　“别这样。莫言，这两天说的最多的就是对不起，我不希望你对不起我，所以你别说这样的话。我知道你工作累，现在也很烦恼，我不会怪你的。”
　　“饿了吧，洗了手来吃饭。”夏若淼去了厨房。
　　坐在餐桌旁，夏若淼发现莫言有些食不下咽的样子，神情也是若有所思。心里禁不住有些不是滋味儿，在她看来这样的状态应该是和林伊娜有关。
　　莫言的电话突然悠扬地响起来，把坐着闷声不响的两个人都吓了一跳。
　　“喂，你好。”莫言接通了电话。
　　“莫言，我是伊娜。我要睡觉了，和你道声晚安。没打扰你吧。谢谢你今天来看我。”电话里清晰地传来了林伊娜的声音。
　　夏若淼定定地望着莫言，眼里一下凝聚了一层雾气。原来他不是在加班！夏若淼站起身进了厨房，心里袭来阵阵寒意。
　　莫言看着夏若淼离开，这心乱得……
　　“伊娜，晚安。”莫言急忙挂断了电话。
　　走进厨房，看着夏若淼的背影，莫言觉得自己真的很混蛋。
　　“若淼”莫言从背后抱住夏若淼，紧紧地抱着，生怕失了手再也抓不住。
　　“莫言，我很压抑，我真的很压抑。到底要怎样？她到底想干什么？你怎么想的，你究竟怎么想的啊？”夏若淼失声痛哭。
　　莫言扳过夏若淼的身子，用手轻轻地抚着她的头发，低下头来吻着她脸上的泪水，一点儿一点儿地移动，轻轻地触碰着她的唇。突然间他开始疯狂地吻住她，夏若淼呆了一下也开始疯狂地回吻莫言。两个人在缠绵揪扯，屋里静得只能听到两个人悸动的喘息声。
　　莫言抱起了夏若淼进了自己的屋子，却听到夏若淼轻轻地说了一个字“不”。
　　莫言愣了一下，定定地看着夏若淼，慢慢松开了她。然后冲进了卫生间，对着水龙头一阵冲，强压了心里乱串的火焰。
　　夏若淼躺在床上，心里乱乱的。她爱着他，她愿意把自己奉献给他，可是不能在这个时候，绝不能在这个时候。他现在的样子和平时的他怎么看起来截然不同了，是什么让他要这么做？是因为爱还是因为心里的摇摆？夏若淼觉得害怕。
　　清醒的莫言意识到自己的莽撞，刚才的举动似乎是心里突然升腾的火焰，也似乎是自己要告诉自己不能对不起若淼。可是这样的举动会伤了若淼！莫言懊悔。
　　“莫言”夏若淼站在卫生间门口看着莫言，“我该走了。”
　　莫言拿了毛巾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回过身来刚想说对不起，突然想起了若淼说过的不要说这三个字，于是说道，“小猪，我送你。”
　　莫言牵着夏若淼的手，爱惜地看着她。夏若淼笑了笑，将头靠近莫言的肩。
　　莫言的手机已经被他悄悄地关掉。
　　公交车上，暗暗的车厢里不时有路边的灯光扫过，射在紧紧依偎的两个人身上。车厢里只有这两个人，一道美丽的风景！下一站不要有人上车吧，让这人生的列车只载着他们两个前行！
　　（三十九）
　　忙了一天了，莫言站起身来伸个懒腰，看看窗外的景色，却无法驱除心中的杂乱。只有工作能让一切都似乎可以暂时的离开。
　　快下班了，和伊娜约好了陪她吃晚饭。和若淼怎么说呢！实话实说虽然她也不会不同意，可是心里会是怎样的不快！不愿意让她不快乐，不愿意让她担心，所以还是不能告诉她。自己也没什么，只是想知道伊娜到底怎么了。
　　“若淼，我今晚儿有应酬，不陪你吃饭了。晚上回家后我会给你打电话。”莫言第一次开始撒谎。话说的镇静，心跳得厉害。
　　“知道了，狗熊，你要少喝点儿。别太晚了，身体重要。”夏若淼似乎并没有怀疑他。
　　放下电话，莫言觉得自己对不起夏若淼，真的对不起她。怎么自己就会撒谎了，真的让她知道了会是怎样的伤心！可是话已经说了，该赴约的就要赴约。
　　莫言坐了公交车去，不知道为什么，想在路上耽搁一会儿。
　　“笃笃……”莫言轻轻地叩响林伊娜房间的门。
　　“来了。”屋里传来林伊娜激动而悦耳的声音。
　　“莫言”林伊娜非常靓丽地出现在莫言面前，长发微卷着，经过修饰的面容娇美精致。
　　“看样子，你今天还好。”莫言看到她的状态放下心来，也期望昨天看到的不曾发生过。
　　“嗯，还好。白天晕了一阵儿，吃了药。晚上想到你要来，就感觉精神很好。”林伊娜笑着解释。
　　“那，我们去吃饭吧。”莫言很想知道他想了解的一切。
　　“好，地方就在附近，我白天逛了逛，选了一个地方。”林伊娜说着话很自然地用手挽住了莫言的手臂。
　　莫言愣了一下，又不好推开，只好任凭她这样挽着走出了宾馆。
　　林伊娜选的是一家西餐厅，享受的是这里的气氛。
　　“伊娜，有忌口的吗？”莫眼看着菜单问道。
　　“哦，没有。哦，辛辣的不能吃。”林伊娜不自觉地变了脸色。
　　莫言点好了餐，林伊娜要了瓶红酒。
　　“伊娜，能喝吗？”莫言审视着林伊娜。
　　“没事儿，少喝点儿，我今天高兴。”林伊娜的高兴是写在了脸上的。
　　“伊娜，你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告诉我。我希望可以帮到你。”莫言很认真地看着林伊娜。
　　“你真要帮我吗？”林伊娜眯着眼看莫言。
　　“真的，当然是真的。我希望帮到你。”莫言依然一副认真的神情。
　　“那好，我最大的愿望就是可以嫁给你，这是我现在的梦。你……能帮我解决吗？”林伊娜注视着莫言。
　　莫言低了头，回避了林伊娜的目光。
　　“伊娜，别……别开玩笑了。”
　　“你可能觉得是玩笑，或者说你不敢接我的话。可这真的是我唯一的愿望。算了，不难为你。你这样对我，我已经很满足了。”林伊娜说着话端起了斟满的酒杯一口喝了下去。
　　“伊娜，别这么急。”莫言狐疑着她的病，担心着她的身体。
　　“人生难得几回醉！莫言，让我喝吧。这样的机会还不知道以后会不会有了。”林伊娜说着话，用手掩了面。
　　“伊娜，你到底怎么了。总该让别人明白吧。”莫言有些急了。
　　“没怎么！我们吃饭。吃完了，我想要和你唱歌去。”
　　这饭怎么吃？莫言觉得心里堵着，想问又怕太直接了伤了人，不问又想知道事情的真相。
　　林伊娜却好像是胃口大开，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还不停地喝着红酒，冲着莫言微笑。
　　莫言知道她的性格，劝怕是劝不住了。莫言只是喝了一点儿点儿，就盯着林伊娜发呆。
　　吃完了，也似乎喝够了，林伊娜还在兴奋中。伸出手来挽住莫言，身子紧贴在莫言的身上。
　　“莫言，我要唱歌。”林伊娜撒娇。
　　“好，唱歌。”莫言带着她离开西餐厅，去了一家练歌厅。
　　“总是你收拾我的伤心，总是我抓不紧你的情意，总是你都明白画上我爱你，总是我轻描淡写也辜负你，情歌太好听，我寂寞的右手唱著，忍不住哭了，以为你握住我的左手，让爱坚定，谁也不准轻易放弃，只是今晚我的左手要学会把泪擦乾净。任凭我抚摸也是空气，再也来不及拥抱你，我的左手永远失去你的温度，才清楚这情歌有多动听。”林伊娜选的这首歌曲莫言似乎从来没有听过。
　　看着昏暗的灯光下，陶醉地唱着、泪流满面的林伊娜，莫言几乎要失去控制了。
　　“莫名我就喜欢你……从见到你的那一天起。你知道我在等你吗？……”林伊娜放声痛哭，她是从心里发出来的声音。这首歌曲是当年她追求莫言时候的深刻体会啊。如今真的不会再拥有他了吗？
　　“伊娜，别唱了，我们回宾馆去吧。”莫言怕自己失控，怕林伊娜真的有病的话会严重影响了身体。
　　“我不回，我要唱，死就死在这里。你抱着我，我不怕。”林伊娜痛哭着，把自己完全交到莫言的怀中。
　　莫言抱着林伊娜，轻轻地抚慰着。
　　“莫言，我想嫁给你。这是我最后的愿望了，真想嫁给你。”林伊娜继续说着。
　　莫言不去接她的话，接不了。心压抑得喘不上气来。
　　扶着林伊娜回宾馆，她紧紧地勾住莫言的脖子不肯松手。莫言好不容易掰开了她的手，把她放在床上，给她盖上被子。
　　莫言审视着房间，伸手拉开抽屉，还是那个药瓶。底下的一张CT片子却震得莫言目瞪口呆，抖抖地拿出来。看不懂！
　　莫言看了看似乎已经熟睡的林伊娜，像贼似的把片子放进了衣服里。又给她掖了掖被子，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