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三十六）
　　莫言看了看表，过去快半个小时了，这屋里一点儿动静没有。他突然有些沉不住气，下了班还要接若淼。今天若爽了若淼的约，那就什么都说不清了。
　　莫言正要再次进入屋子，却听到了里屋林伊娜起床的声音。林伊娜躺了半天，支着耳朵听不到任何动静，她终于装不住了。
　　“莫言，你回来了。我昨晚没睡好，补觉补过了。”林伊娜说着话，慵懒地用手拢着头发，散发出十足的女人味儿。
　　“你收拾一下，我已经联系好了，这就送你过去。”莫言没有去看林伊娜，起身去拿林伊娜的行李。
　　林伊娜苦笑了一下，莫言虽然依然细心，却明显和自己划了一道线。林伊娜不相信他忘了以前的一切。
　　“莫言，别这么急。你等我一下。”林伊娜说完话去洗漱。
　　坐在出租车上，莫言没有多说话，一路上两个人也很是沉默。
　　下了车，林伊娜满意地看着莫言找的宾馆。条件不错，看着就感觉舒心。进了宾馆的房间，林伊娜更是感觉畅快，站在阳台上可以看到这个小城最美丽的风景。
　　“莫言，谢谢你。这里很美，我喜欢。晚上一起吃饭吧。”林伊娜微笑着看莫言。
　　“伊娜，按理我应该接受你的邀请。只是我今晚儿有事，事先约好的。实在是对不起了。宾馆里有餐厅，你也可以叫他们送上来。”莫言知道这样做可能会伤了林伊娜，可是这也是必须做的。别拖泥带水的，害了彼此。
　　“是和她约好的吧。算了，不打扰你了。你去忙吧，我反正要长住一段时间，以后有的是机会。代我问她好。”林伊娜一点儿也不恼，妩媚地笑着看莫言。
　　“谢谢你的理解，那我告辞了。”莫言说着话转身开了门。
　　“莫言”林伊娜突然叫住莫言，走上去伸出手来整理了一下莫言的衣领。
　　“祝你快乐。”林伊娜笑着，“还有，我如果有事情可不可以给你打电话啊？”
　　莫言愣愣地看着林伊娜，他感觉她似乎陌生了许多。而且这种神情让他感觉就是古怪。她说了很多在他看来有些不能理解的话，似乎看不到她的不快，又似乎感觉到哪里不对。费思量！
　　“伊娜，你有事尽管说话。”
　　“哦，那就好。再见。”林伊娜挥挥手。
　　莫言急匆匆地出了宾馆，时间流逝得让莫言的约会有些来不及了。
　　林伊娜看着莫言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的尽头，轻轻地关上房门，放了一盆热水，开始泡玫瑰浴。闭着眼睛，看不出她到底在思考什么。
　　莫言招手打车，却不知为什么，连车也在和他作对，一辆辆的眼前过，都坐着人。莫言急急地看着表，已经到了若淼下班的时间。
　　“小猪，你别急。我现在打车呢，一会儿就到。”莫言赶紧拨打了夏若淼的电话。
　　“莫言，你别急。我在办公室呢，你到了给我电话就是。我等你，注意安全。”夏若淼的话让莫言的心安稳下来。
　　莫言赶到的时候看到夏若淼正站在单位门口。
　　“小猪，等急了吧。”莫言喘着气笑着看若淼。
　　“没急，我就是怕狗熊自己吃东西去，不管我了。”夏若淼笑着伸出手来用纸巾给莫言擦汗。
　　“走，去吃饭。”莫言牵了夏若淼的手去他们常去的一个小饭店。
　　“莫言，我想你了。”夏若淼靠近了莫言。
　　“我知道。”莫言说着话搂住夏若淼。
　　“你又知道！你就那么神！我没睡着觉。”夏若淼侧过脸来看莫言。
　　“我知道，你眼圈黑的。”莫言看着夏若淼，“不过，我觉得很好看，像熊猫。”
　　“你取笑我。”夏若淼笑着擂他，“你也没好到哪里去，眼眶凹了，还没刮胡子似的，真像狗熊了。”
　　“小猪，要不你改名字，叫熊猫。”莫言抓住夏若淼擂他的手嘿嘿笑着。
　　“我倒是想当熊猫，有人保护。”夏若淼深深地看着莫言，心里没底。
　　“若淼，我保护你，永远保护你。”莫言再次搂紧了夏若淼，希望给她带来安全的感觉。
　　“莫言，真希望可以和你相守一生。什么都可以不要，可是……”夏若淼说着话低下了头。
　　“若淼”莫言捧起夏若淼的脸，轻轻地擦去已经流下的泪水。
　　“若淼，我想的是和你相守生生世世。”
　　“莫言，你这是承诺吗？我不想要承诺，我想要实际。”夏若淼觉得心里堵着。
　　“若淼，我……相信我！如果我对不起你，就让天来惩罚我。”莫言不知道可以用什么样的语言来让夏若淼安定了心。
　　“莫言，别说。”夏若淼捂住了莫言的嘴，心里堵着的东西突然就倾斜而下，泪流得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滴一滴……
　　“小猪，别哭了。我不会给天这个机会的。去吃饭，我都饿了。”莫言吻了夏若淼的额头，搂紧了她消失在夜色中。
　　（三十七）
　　阳光透过大落地窗射在林伊娜的身上，暖洋洋的。睁开眼，伸了个懒腰，正要起床，觉得一阵晕眩。她急忙又躺下，闭着眼休息了一会儿，似乎好多了。坐起来刚要去洗漱，却又躺了下去。从床头摸出个药瓶，取了药吃下去。躺着。
　　“伊娜，起床了吗？住的还舒服吧。”莫言打来了电话。
　　“我……我有点儿头晕……还睡着呢。”林伊娜有气无力地说着。
　　“你怎么了？生病了？”莫言有些紧张，这林伊娜说起来也是奔着他来的，若真的病在这里倒是麻烦了。
　　“我也不知道，躺一会儿或许会好，你不用惦记我。”林伊娜说道。
　　“那你先好好休息，一会儿如果觉得难受就打电话给我，我陪你上医院看看。”
　　“嗯，再见。”林伊娜挂断了电话，继续躺着。
　　莫言飞速地处理着工作。林伊娜的到来打乱了平静的生活，不理她不是，理她也不是。也不知道她住多长时间，这让莫言心里压了块石头。看她的样子也明白了，可是这真是犯难。
　　吃了午饭，莫言打车到了宾馆。疾步上楼，却站在门外静了好半天。进去是一种礼貌，可是这样的接触真的不是很好。不来看她也是不妥！
　　轻轻地叩响门。
　　过了一会儿，听到屋里传来了窸窸窣窣的拖鞋磨地的声音。
　　“莫言，你来了。”林伊娜穿着睡衣，脸色有些苍白，神情有些倦怠，头发散乱地披在肩上。
　　“好些吗？”莫言跟着林伊娜进了屋。
　　“头晕，我躺一会儿，你随便坐。”林伊娜说着话又躺在床上。
　　“那，去医院看看。”莫言审视着林伊娜。
　　“不用，我这毛病我知道。你随便坐一下吧。你来看我，我就好多了。”林伊娜笑了笑。
　　“需要什么，我来解决。”莫言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好尴尬。
　　“需要你陪我，你愿意吗？”林伊娜直视着莫言。
　　“我……我还是陪你上医院吧。”莫言觉得自己都要出汗了。
　　“看你急的，我开个玩笑。我……我哪有能力和她比啊！我去洗漱，你坐着等我一会儿，我想和你说会儿话。不会耽误你上班的。
　　“你……行吗？”莫言担心地看着林伊娜。
　　“不行怎样？你帮我？”林伊娜笑了笑。
　　“哦，你……你去吧。我等你。“莫言低了头，不去看她，好尴尬。
　　林伊娜进了卫生间，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爱惜地抚摸，然后慢慢地清洗。
　　莫言无聊地四处看着，这房间是他来了挑选的，知道林伊娜喜欢这样的环境。莫言的眼光被床头柜上的瓶子吸引住，这瓶子……莫言觉得心怎么跳的乱极了。
　　他走过去坐在床边，轻轻地拿起来，脸上立刻流下了汗水。
　　这瓶子……这瓶子……这瓶子的外形如此熟悉，他仔细地认着瓶子上的英文，只觉一阵晕。伊娜吃的药吗？怎么会是这种药！！！她说头晕？莫言的汗开始不断地流下来。这屋子里开了空调，怎么还这么热！
　　“莫言”林伊娜的声音让莫言吓了一跳，急忙把瓶子放进了抽屉里。
　　“你怎么了，出这么多汗？”林伊娜回转身取了毛巾出来给莫言擦拭。
　　“我自己来。”莫言伸出手接过了毛巾，心里乱得像粥似的。这到底是不是她吃的药呢？不是怎么会在她的床头上？可是，她是怎么了？莫言一下想起了姑姑，心里就觉得承受不住的感觉。
　　“你……伊娜，你还好吧？”莫言希望自己刚才看到的不是真实的。
　　“比刚才好多了，没事儿。”林伊娜凝视着莫言，笑了。
　　“头晕是经常的吗？有没有去过医院？”莫言问道。
　　“快毕业的时候开始的，去过。没事儿。”林伊娜说着话低了头，神情落寞。
　　“没事儿？”莫言似在自言自语，又似在问林伊娜。
　　“莫言，别问了。你来看我，我真的很开心了。我来这里就是想看你，很想。我以前做错了，你原谅我。哪天陪我去看看姑姑。”
　　听着林伊娜的话，想着那个药瓶，莫言的心被搅得纷乱。
　　“莫言，我真的很想你。”林伊娜在莫言面前蹲下身子仰望着他，泪水潸然而下。
　　“伊娜，别哭。不管什么样的事情我们都可以一起解决的。”莫言嘴里说着这样的话，心里却毫无底气。当初自己也对姑姑说过，一定会好的，一定会好的，可是……莫言觉得无力，觉得脊背发凉。
　　“我听你的。莫言，只要你幸福，我……我真的就开心了，真的开心了。”林伊娜的泪水依然在不断滑落，在莫言的心上撕扯。
　　莫言伸出手去，又被烫着似的缩回来。作为朋友他可以尽力帮她解决任何困难，可是现在的伊娜明显对他有着深深的爱意，自己一个不小心会害了三个人的。莫言不知道说什么样的话更合适和得体一些。
　　“莫言，你的单位离这里也不近，能看到你一眼已经让我很高兴了。你去上班吧，不用惦记我，我很好。”林伊娜站起身来拭去了泪水，露出一丝笑容。
　　“伊娜，你自己注意些，如果有什么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我先去上班了，晚上……”莫言真的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安排自己的时间。林伊娜的事情他还没有搞清楚，一定要搞清楚。
　　“莫言，晚上你不用过来，我没事儿的。别让我影响了你的生活，她怎么说也是我的好朋友，你好好照顾她吧。”林伊娜善解人意地说着，让莫言心生感动。
　　“那我明天来看你，明天晚上我请你吃饭。”
　　“嗯，我等着你，明天。我只想和你……和你一起吃饭。”林伊娜有些祈求般地看着莫言。
　　“好。”莫言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宾馆。
　　林伊娜看着莫言的背影陷入了沉思中，他一如往日般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