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结婚（41）

我已经决定不在医院继续待下去了，反正我这病也治不好。如今我和张扬也和好了，以后把笑笑交给他我也可以安心了。我的钱是留给笑笑以后用的，而不是用来治病的。这些年发生的事太多了，紫怡结过一次婚后来离了，现在还是单身一人。她以后结婚还要钱，她的小孩子也需要钱，所以她给我的钱我也不能用，以后用处会更大。用在一个将死之人身上是一种浪费。
笑笑，张扬，紫怡，他们没有一个人同意我出院，都希望我能继续在医院接受治疗。
我还要回乐山一趟，我准备把我的那家服装店卖了，笑笑上大学之后就没有人去打理那个店。笑笑哭着不让我卖，她知道那是我的心血，不过我也没办法。乐山的房子可以不卖，但是店不能不卖。我打电话到店里通知店员帮我联系一下有没有人想接手那个店，两天之后我就回了乐山。
我剩下的日子越来越少，每一天都在倒计时。张扬，你知道吗？剩下的时间我不想睡觉了，我要让自己过的充实一点，我不想再虚度光阴了。我必须要让自己忙起来，必须要在有限的时间里把以后的事都处理好。在不久的将来我就要去见外婆去见湘瑶了，她们应该等我很久了。
张扬陪着我和笑笑回乐山把服装店卖了之后，又把我们带到了他的老家去见他的父母。我们都不打算把我的病情告诉其它人，所以提早给程佳她们打了电话，不要说我生病了。我答应过张扬的父母一定带张扬回家，这一次看到我们三个人一起回去之后他们都很高兴。他们还想着我和张扬能结婚，现在大家都不小了。
张扬的母亲说：“你们现在结婚我还能再抱上孙子。”
听到这句话我心里好难受，一个人慢慢走到卧室坐在床边掉眼泪。没有人知道我是为什么而哭，张扬和笑笑也许会以为我是因为觉得自己时日不多而伤心，事实却不是这样的。
张扬在我进屋之后不久也跟着进来了，他坐到床边轻轻搂着我的肩。“你又怎么不高兴啦，不要让我爸妈看出你生病了。”
“张扬，我这辈子没能给你生一个孩子是我的遗憾。”我将头紧紧的靠在他的肩上，打算把我的秘密告诉他。
“笑笑不就是咱们的孩子吗？放心吧，我会把她当作我的亲生女儿来看的。”
听到张扬的这句话，我立刻把头抬了起来，很生气。“张扬，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她本来就是你的亲生女儿啊，是你和湘瑶的亲生女儿。你难道不知道我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带着她离开你的吗？”
他从床尚下来蹲在地上，看着我。“舒膂，你太善良了，你从来没有想过笑笑不是我的亲生女儿吗？”
“张扬，你是怎么啦，怎么说过这种不负责任的话出来？”
“正是因为我要说负责任的话所以才那样问你。”
“湘瑶说她是你的孩子，你也承认过和她发生过关系，你现在怎么不承认她是你的女儿呢？”我从床上站起来去关门。
“我们都被她骗了。”
“骗了，你说什么啦，湘瑶是那样的人吗？”湘瑶是我的好朋友她会骗我吗？电视剧上常常出现的一个镜子就是一个将死之人会把他知道的所有事全说出来，不会去骗人的。
“我一直做错了一件事。”
“什么事？”
“就是还没把事情弄清楚就让你跑了。”
“什么事啊？”
“笑笑究竟是谁的孩子？”
“笑笑究竟是谁的孩子，难道你认为湘瑶骗了我吗？那不可能。”
“我们都认为笑笑是我的孩子那只是我们认为，只是一种猜测，我们从来没有确认过笑笑究竟是谁的孩子，你没发现吗？我们一直确信就是因为那是湘瑶亲口说的。”
不知道张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居然不相信湘瑶的话，她都死了那么多年了还不相信她的话。
“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我也懒得跟你绕圈子。”
“笑笑不是我的亲生女儿。”
我看着他的眼睛，“你再说一遍。”
“不掐我我就说。”
我瞪了他一眼，“爱说就说，不说就算了。”
“我们公司曾跟余天林的公司有过合作，后来一起吃过饭。饭后他就问我你在哪里，我说不知道你带着湘瑶的女儿去了哪里。后来他说湘瑶把我们都骗了，他估计那个孩子不是他的，因为结婚之前湘瑶曾被强奸过。”
“强奸？我怎么从来没听她提过？”
我跟湘瑶是最好最好的朋友，她和张扬，我到底该相信谁。张扬说的对，我们确实只是从湘瑶的口中知道张扬是孩子的爸爸。可是如果湘瑶有意骗我那又是怎么回事呢？如果湘瑶被人强奸过，那他和张扬之间也许什么事也没有，她挖了个陷阱让张扬直接跳了下去。可是这样对于她来说又有什么意义，她也不知道自己以后会死啊？好奇怪。
“如果你被人强奸了，你会跟别人说吗？”张扬说。
“无聊！”
“我想找笑笑去个亲子鉴定。”
“你疯啦！”
“你是害怕吗？你害怕被骗了吗？”
“不是，我想起了湘瑶结婚之后唱过的一个歌，她自己写的。”也许那首歌就是湘瑶想告诉我的一件事。
这是一个残酷的世界/命运让我们相遇/却无法让我们相爱/这是一个封闭的城市/听着寂寞的歌/却让我们更加寂寞/天空原本是那么蓝/经过灰尘的洗礼之后/我看到它是灰色的/这一场变故这一场遭遇/犹如一个灰色的梦/留在了我有限的记忆当中/那是天空的颜色/从此以后你让我如何面对天空/如何在这片天空下生活/心情太压抑/我想过要放纵与陌生人一起在舞池放纵/身体在不知不觉中接触着/生活太悲伤/我想过要放纵/车站的那一列火车起程了/丢下无名指上的戒指/对不起我不想继续了/对不起我不想再放纵了/对不起我也受伤了
这是湘瑶的歌，她是不是不想继续生活，不想继续受伤，才会那样做。笑笑，妈妈对不起你了。我不得拉你去医院做一次亲子鉴定，我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不要让我死的时候还带着一种猜测。
“张扬，我们明天就回成都吧，回去之后和笑笑一起去做亲子鉴定，我再也不想这么糊涂下去了。我想要知道真相。”
“我们去和笑笑商量一下。”
“好，你和她商量吧，我想睡一下。”反正我也吃不下任何东西，睡一下很快就到明天了。
也许是因为白天睡的太久，张扬也没叫我吃饭，晚上的时候竟失眠了，胃又疼，翻来覆去睡不着。张扬和我一起睡，笑笑自己睡，这是张扬父母的安排，我也希望这样。我们好久都没在一起了，我们确实应该在一起。
胃疼的我受不了了。我小声叫着张扬的名字，“张扬，张扬。”这感觉就跟做梦一样，叫了几声又怕张扬的父母听见，于是就掐他，做梦的时候连掐人的手都特软，没有力气，过了好久才把他掐醒了。
他把灯打开。“舒膂，你怎么啦，是不是身体又不舒服啦？”他摸摸我的额头，“哎呀，还有些发烧，怎么办啊？”
“你去给我倒一杯水，再把我包里的止痛药拿过来，动静小一点。”
“好，我知道了，你忍着点。”
他把水倒过来后就把包里的药瓶子递给了我。我接过它打开之后立马倒了一大把在手里，数也没数就往嘴里塞。张扬又赶紧把水递到我的手上。“你慢点喝，怎么吃那么多药啊？”
喝完水之后我把药瓶和水杯都递给他。“不吃那么多就没效果啊，这么一瓶药我一天就能把它吃完。”
吃过药之后我们俩在床头相依在一起，我决定要把我的秘密告诉他了。
“张扬，你知道吗？我没有保护好我们的孩子。”
“我们的孩子？”
“对，我们的孩子，我和你的。带笑笑去乐山之后我才发现我怀孕了，我一个人没有能力养两个小孩子，几天之后我去医院做了人流。有好长一段时间我就怕在路上看到婴儿，怕看到他们对我笑。看到他们我就会想起我们的孩子，想着如果把他生下来他一定和他们一样。夜里我也总是睡不好觉，一闭上眼睛就会看到无数双小手在我面前晃来晃去，还有无数个声音在喊着妈妈。那个时候的我好害怕，那个时候的我也好后悔。如果在成都的时候我发现我怀孕了我就不会离开，我不会那么不负责，那是我们两个的孩子，所以我一定会把他生下来。可是……”我说不下去了，眼泪不知不觉又流下来了，不知道和林妹妹相比我们俩谁更爱哭。
张扬安慰我说：“好了好了，不哭了，我不怪你，一切都过去了。以后我们再生一个小孩，我妈还想抱孙子呢，你不是听到她说了吗？”
“对不起，恐怕我这辈子都不能为你生孩子了，我的身体撑不到那个时候。”
“那也没关系啊，我们有笑笑，我们都把她当成亲生女儿，她就是我们的亲生女儿。”
“时间还早，你还是再睡一会儿吧，明天早上我们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