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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58、59)

作品名称:桑干赤子李玉堂      作者:许世礼      发布时间:2015-03-08 22:14:36      字数:8414

  (58)复仇
  
  李玉堂带着武工队回到根据地,把胜利喜讯带给了县委,带给了根据地的乡亲们,但是,人们并没有表现出像以往那样的激动和兴奋。特别是县委书记杨子安,听了李玉堂的汇报后,只是赞赏地说:“玉堂,你们干得好!”随即又陷入了沉思和默默的悲痛中。
  “政委,发生了啥事?看你不高兴的样子。”李玉堂疑惑地问。
  “玉堂,我们又有两位同志牺牲了。”杨子安含着眼泪说。
  “政委,到底怎么回事?”李玉堂焦急地问。
  “玉堂,尽管我们打掉了敌人几个据点,处置了一些汉奸和密探,但敌人并不甘心失败,他们在各村都安置了密探,我们每到一个地方活动,周围据点的敌人就知道了消息。最近我们所到的地方几乎都要发生火灾,前几天,我们还没有察觉到这是敌人的密探在向据点报信。今天,我们县委派下的工作队刚刚到郭家庄,一会儿,村南就发生了火灾,工作队的同志们赶到失火的老乡家正帮助救火,王浩疃据点的日伪军就赶到了。”
  “狗汉奸!政委,我们一定要为牺牲的同志报仇!”李玉堂义愤填膺,把面前的桌子拍得“啪”的一声,桌上的水杯反弹起来,差点儿掉到地上。
  杨子安说:“仇我们一定要报,可是探子在暗处,我们在明处,要抓住他们很不容易,尤其是这一带的群众不像我们南山根据地的群众那样有很高的思想觉悟。”
  李玉堂坐到炕上,沉思了一会儿,对杨子安说:“政委,我想出一个办法来,既可以打击据点里的敌人,又可让坐探再不能暗害咱们。”
  “什么好办法,说出来听听。”
  李玉堂说了自己的办法,杨子安高兴地叫起来:“玉堂,真有你的,怪不得军分区首长说你脑瓜子灵,转眼就有好计谋。就按这个办法行事,看看敌人还能耍什么花招。”
  他们正说着话,通信员进来交给李玉堂一纸公文。李玉堂看了看,一拍大腿说:“政委,好消息!军分区决定,让应县支队三连归编我们武工队,他们马上就到。这一下,我们人多了,枪也多了,可以大干一场了!”
  “是吗?”杨子安接过李玉堂送过的公文也激动地叫起来,“这下,我们开展工作就不发愁了。玉堂,你刚才那个打击敌人的方案,加上三连的到来,就更不成问题了。”
  “小鬼子,狗汉奸,你们等着吧!”李玉堂握着拳头狠狠地说。 
  李玉堂和杨子安研究了打击王浩疃据点日伪军的详细方案。不一会儿,应县支队三连的干部战士就赶到了。杨子安和李玉堂一块儿带着大家来到了武工队驻地南栋庄。
  听说来了新同志,武工队的队员们都跑出来表示欢迎。他们一见面,都高兴得不得了,原来不少同志是他们在一起战斗过的老同志,李玉堂原来领导的侦察员们几乎都来了。
  经过连夜整编,原来的三个班,现在编成了三个中队,一中队的中队长是秦二邦,二中队的中队长是白玉杰,三中队的中队长是杨再春,这几个人原来在应县支队都已经是排长。田小虎、张大根和张有富分别当了指导员。武工队还由李玉堂任队长,杨子安兼政委,副政委是赵宏庆。全队增加到一百多人。
  第二天,武工队进行了一整天的学习训练。
  第三天,李玉堂就安排原武工队的十名队员化装成县委工作人员,到郭家庄去做抗日宣传工作。其余队员由李玉堂率领,埋伏到王浩疃到郭家庄大路两旁的庄稼地里。
  该锄的地都已锄过,村里的庄户人家大都清闲了下来,街上有老汉们在抽着旱烟拉闲话,柳树上有些顽皮的孩子在编柳帽儿。太阳灿烂的圆盘笑脸,把热气喷吐到人间。天气又闷又热,几朵白云在天上悠闲地飘着。
  工作队一进村就在街上贴标语,找群众做宣传,同时,密切地注意着形迹可疑的人。
  街中心的树荫下,有十来个人,有的在玩“老虎吃羊”,有的在说庄稼的长势,评论张三的玉米地是全村第一块好玉米地,一亩能打一石;李四的黍子站在地边就看不到穗子,全弯下了头,那是从哪弄来的种子,下年咱得和他换点儿种种;王五的高粱穗子又粗又长,半面白半面红,听说是软高粱,能吃糕呢……
  工作队的两名队员走过去,边和他们聊天,边往抗日救国、减租减息上面引导。就在这时,一个五十来岁的胖男人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土说:“哎哟,光顾闲拉呱儿了,忘了给牛割草,我得牵出去放放。”说着向南走了。那个男人回去不久就跑出来了,边跑边喊:“各位乡亲,快帮帮我!我院失火了,谁家的娃们玩火哩,真把我害苦了。”他的脸像只苦瓜,欲哭无泪的样子,叫人看了难受。
  人们站起来向南一看,果然他住的院子冒着浓烟。一个个正要跑去救火,两位工作队员掏出了手枪。
  “站住!”“乡亲们,那个火不用你们救,等一会儿我们帮他救吧。”
  人们都愣住了,疑惑地看着工作队的几个年轻人。
  那个胖男人一听,转身就跑。只见两个工作队员像离弦的箭,直追过去,没追多远,胖男人就被抓住了。
  村南的大火越烧越旺,很快,一间放杂木的柴房化成了灰烬。
  郭家庄人纷纷跑到街上看热闹。
  有的问:“郭善人这么个好人,他们为啥抓?”
  有的说:“弄错了吧,八路军不是不打好人?”
  人们正在谈论,忽然听到南边响起了激烈的枪声。
  半小时后,李玉堂他们押着俘虏走进了郭家庄。
  伪军队长走在最前面,当和郭善人相遇时,用那双狼眼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郭善人忙低倒了头。
  李玉堂立即审讯了郭善人。在事实面前,郭善人不得不低头认罪。
  来看热闹的群众很多,李玉堂组织召开了对郭善人的宣判大会和死难烈士的追悼会,使群众认清了像郭善人这类人的真面目,激发了群众抗日救国的热情。
  王浩疃据点的伪军被游击队伏击后再不敢出据点活动了,不久就撤回了怀仁县城。
  
  (59)误会
  
  白玉莲听到武工队解决了王浩疃据点的敌人,镇压了为敌人传递情报的郭善人,为死难烈士报了仇,专程从麻峪口赶到南栋庄。
  白玉莲走进李玉堂的宿舍,李玉堂没在,警卫员小张把白玉莲让进屋里,倒了一碗白开水端到她面前说:“白大姐,你先歇一歇喝口水,我去告诉大队长。”
  李玉堂到各中队看望战士们去了。那些老兵,大都认识李玉堂,有不少同志,还和他在一起战斗过。那些新兵都听说过李玉堂的故事,对李玉堂充满了仰慕之情。他每到一处,干部战士都亲热地和他说笑,原来武工队的队员,大部分成了各中队的干部,和李玉堂的感情更是亲如弟兄。
  小张找到李玉堂,悄声说:“大队长,白大姐来了。”
  李玉堂正在事务长那里,小张就说:“事务长,大队长今天有客人,你得准备客饭。”
  事务长说:“小鬼头,就你懂。”
  李玉堂摆着手说:“不用不用,咱们吃啥她吃啥就行了,做什么客饭。”
  李玉堂回到宿舍,白玉莲嫣然一笑说:“恭喜你啊,人也多了,枪也多了,又打了胜仗。”
  白玉莲已经成了一个成熟的革命工作者了。她的腼腆,她的胆怯,她的无知,都被火热的革命环境改变了。
  李玉堂笑眯眯地说:“是啊,这一下,我们就可以打大仗了。敌人的据点、铁道、火车,都好比是给我们准备好了的菜,我们可以想办法一点一点把它们吃掉了。”
  白玉莲听了,笑着说:“你的胃口好像也变了。”
  警卫员小张进屋给白玉莲的碗里续上水,又给李玉堂倒了一碗,悄悄走出去了。
  白玉莲看着李玉堂,心里忽然紧张起来,脸“唰”地红了,说话也不自然起来,浑身的血液就像脱了缰的马在血管里奔驰着。“玉堂,我真高兴!”
  李玉堂好像受了感染,喉咙一阵干燥,身上的各个部件也显得不自然起来。他走到白玉莲身边,握住了她的手,看着她那双含情脉脉的眼睛说:“玉莲,真没想到,你会变得这么快。”
  白玉莲低声问:“是变好了,还是变坏了?”
  李玉堂微笑着抿了抿嘴说:“也变好了,也变坏了,变得俏皮了,也变得大方了。”说着用手指刮了一下白玉莲挺直的鼻子,问,“你说是不是?”
  白玉莲顽皮地撅了一下嘴,捉住李玉堂的手,把自己的脸贴在那厚实的手背上。
  李玉堂一阵兴奋,抽出手来,把白玉莲紧紧地搂在怀里。白玉莲忘情地把头贴在李玉堂的胸前,鼻子一酸,一股热泪涌了出来:“玉堂,你知道吗?当初我好害怕。我怕你嫌我土,嫌我丑,嫌我没文化,不要我。”
  李玉堂紧紧搂着她,用一只手拍着她的背说:“怎么会呢?”
  白玉莲仰着脸说:“怎么不会?你是出了名的英雄,又是八路军里的干部。我那时看你就像站在黑地里看天上的月亮一样,那时……”白玉莲陷入沉沉的回忆之中,“我常想,人家不要我,我该怎么办呢?嫁给别人,那多丢人啊。我想好了,你不要我,我就去死,死了就啥也不怕了。”
  李玉堂用双手捧着玉莲的脸问:“现在还怕吗?”
  玉莲很干脆地说:“当然还怕!”
  “怎么还怕?”李玉堂疑惑地问。
  “因为你始终没说过喜不喜欢我,娶不娶我做老婆。”玉莲红着脸不好意思地说。
  “不喜欢你怎么会搂着你呢?”
  玉莲说:“我要你亲口说出来。”
  李玉堂把嘴贴到她的耳边,悄悄说:“你不是那个什么也不懂的女孩子了,你已经是一个革命者,一个妇女干部,我怎么能不喜欢呢?”
  “你认认真真地说!”玉莲催促道。
  “我喜欢你!我要娶你做老婆!”李玉堂一字一顿地告诉玉莲。
  玉莲双手搂住了李玉堂的脖子,在他的脸上狠狠地亲了一下,眼泪难以抑制地淌了下来:“我真幸福,玉堂,我保证,一生一世好好爱你!”
  这时,外面有说话声传了进来,李玉堂忙和玉莲分开,玉莲拭去眼泪,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来的是三个中队长。他们听说白玉莲来了,凑在一起咕哝。
  秦二邦说:“这个白玉莲,队长已经二十四岁了,她还不结婚,隔些日子来了,是吊咱们队长的胃口吧。不行,咱们得强迫他们结婚!”
  “对,放到眼前的果子吃不到嘴里,比没有果子还难受。”白玉杰把右手握成拳头捣着左手的手心说。
  杨再春站起来,一挥手:“走,咱们去闹一场!”
  三个人兴高采烈地跑来,却被小张挡住了:“队长还在和白大姐说悄悄话呢,你们不能进去!”
  “小猴崽子你懂个屁,光亲热管啥用,男人和女人,最重要的是结婚,在一个被窝睡觉!”杨再春手指点着小张的鼻尖。
  “就是,咱们再不能让白玉莲来动摇军心了,要来就来真格的。”秦二邦也比划着拳头说。
  “对,今天就让他们把日子定下来!”杨再春说着就往前走。
  小张还要拦,被杨再春抓了胳膊一转身,交给了秦二邦。秦二邦虽然个子不高,但臂力过人,轻轻一推,就把小张推向了白玉杰。 
  白玉杰拍着小张的膀子说:“小伙子,乖乖在外面站着,别想拦住我们。”双手卡了小张的腰,像抱小孩似的,把小张挪到了后面。
  小张急了,朝着屋里喊:“队长,三位中队长找你!”
  三位中队长哈哈笑起来说:“你这么大喊大叫的,好像队长在家里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呢。”
  三人一进屋,见白玉莲脸通红,像彩霞映照着似的,李玉堂也很不自然,都觉得有些别扭。但李玉堂很快把情绪调整过来了,热情地说:“来来来,有事进屋说。”
  白玉莲想借机溜出去,就说:“你们有事先谈吧,我出去一会儿。”
  秦二邦拦着门说:“不不不,你不能走,你走了,这事就说不成了。”
  白玉杰一伸手把白玉莲推进里面,说:“今天要谈的就是你们的事,你走了还怎么谈?”
  杨再春说:“是啊,咱们今天唱的是《柜中缘》,或者叫做《玉堂春》,反正没你唱不成。”
  李玉堂和白玉莲被他们说糊涂了,看着他们问:“你们这是说啥呀?”
  白玉杰说:“队长,我们说得啥你还不明白?”
  杨再春说:“队长,你们的事准备拖到啥时候?”
  秦二邦说:“队长,我早就想喝你的酒了。”
  李玉堂听出门道来了,但还是故意装糊涂:“想喝酒好说,今晚没任务,我请客。”
  “什么?”三个人都叫起来,“你以为我们没喝过酒?什么酒也喝?我们要喝的是你们俩的喜酒。”
  李玉堂为难了,他不知道怎样回答这些和他亲如兄弟的战友们。他何尝不想结婚,但日寇还在横行,战争年代居无定所,更让他不安的是自己每天在枪林弹雨中闯荡,说不定哪天会像三叔那样,为革命流尽最后一滴血。自己牺牲不足惜,如果结婚,必然会给玉莲带来难以想象的痛苦,就像三婶那样,生活在无尽的期待中,沿着希望—失望—绝望,走完本应幸福却和不幸捆在一起的凄惨人生。
  李玉堂收起脸上的笑意,严肃地对三位战友说:“玩笑可以开,但是我不想结婚。”
  满怀希望的白玉莲一听此话,脸“唰”地变白了。脑子里立即出现了一个念头:李玉堂不是真心喜欢她,是在骗她。她的眼泪顿时夺眶而出。她咬着牙,转身往外跑去,后边李玉堂和三个中队长怎么喊,她也不答应,一个人从南栋庄跑回了麻峪口。一路上,她像个孩子般痛哭失声,直到村边才收了眼泪,镇定了自己,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走回自己的住处。
  三个中队长没追上白玉莲,回到队长的办公室,轮流向李玉堂进攻开了。
  小个子秦二邦一进门就嚷道:“队长,我对你有意见!你这是啥意思?太伤人家白姑娘的心了。”
  白玉杰甩着两只手说:“做坏了,队长,你赶快去麻峪口向小白道歉去,不然,说不定会发生啥事呢。”他边说边比划着。
  杨再春慢言慢语地问:“队长,你为啥不结婚?你这人我知道,无论做啥,都有一定的道理。依我看,人家小白是个不错的姑娘,你要不喜欢就不会派人叫她出来工作。”
  “是呀,你要一直不理她也就罢了,我们还以为是小白不愿意结婚,原来问题出在你身上。”秦二邦心直口快,问,“你到底为啥,说呀!”
  李玉堂一拍大腿说:“唉,都怪我没把话说清楚,让玉莲误会了。我不是不喜欢她,我是想现在条件不允许我结婚。你们想想,咱们几乎天天打仗,我不能为自己的事影响了工作。再说,军人在战斗中说不定哪天就为国捐躯了。自己牺牲事小,可一结婚,再有了孩子,那要给别人带来痛苦呢!”
  秦二邦说:“队长,你心是好心,可想法不一定对,战争年代也不能不结婚,不生孩子呀。如果中国人都等战争结束了再结婚,那革命不是后继无人了?”
  “是啊。”白玉杰把手一拍,又向外一展说:“没有接班人,我们还打个啥仗,即使把日本人打跑了,美国人、英国人还不是照样打进来,那时我们老了,后代没有,还不是照样亡国?”
  杨再春说:“说得对,打仗呢是革命的需要,结婚、生孩子,照样是革命的需要。”杨再春一句一句说完,又慢条斯理地说,“你要同意结婚呢,我们就张罗为你办;你要不同意呢,我们就找政委强迫你结。”
  杨再春这么一说,秦二邦和白玉杰忍不住了:“走,咱们找政委去!”
  李玉堂想拦没有拦住,在屋里发了一阵呆,觉得应该去和白玉莲说清楚,就叫了警卫员小张向麻峪口走去。
  白玉莲回到驻地,尽管装得若无其事,但那哭红肿了的眼睛和鼻子一点儿也不替她掩饰。一进门,胡梅花就大叫着问:“小白,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白玉莲没做声,上炕躺在了自己的行李上,委屈得又哭了起来。
  小李正在看书,一翻身坐起来,扳着白玉莲的膀子问:“到底咋了?你说话呀!”
  白玉莲抽噎着说:“你们甭问了,我不咋。”
  胡梅花着急了:“不咋不咋,哭成个泪人了,还说不咋,是不是和李队长吵架了?起来,给姐说,是不是他欺负你了?姐给你找他去,我们妇女不是好欺负的!”
  胡梅花把白玉莲拉起来,和小李一人扶着一条臂膀,很有耐心地问:“你说,到底是咋回事?”
  白玉莲开始不愿说,被两个姐妹问得实在憋不住了,突然哭着说:“他不愿和我结婚。”
  胡梅花一听,肺都气炸了:“好啊,李玉堂,你敢耍我们小白。要说原来父母包办给你订娃娃亲你不愿意还情有可原,现在你和我们小白处得好好的,说不想要就不要了,你是啥英雄,啥干部,你带得啥头,革得啥命。这回,就是小白让你,我胡梅花也不让你,我非找你理论理论不可!”
  小李也气坏了:“走,咱们找他去,现在妇女解放了,不是谁想欺负就可以欺负的时候了。他这样对待我们,那以后我们还有啥脸去教育别人,帮助别人。他是县委委员呢,不支持我们工作,还打击我们,这口气我们一定得争回来!”
  她们正叫喊着,李玉堂跨进门来了。胡梅花和小李愣在那里,白玉莲也怔住了,屋里像一下子没了人。
  还是胡梅花胆子大,冲着李玉堂问道:“李队长,你来我们这儿有什么事吗?”
  李玉堂一下被问住了,尴尬地说:“也没啥事。”
  胡梅花冷冷地回道:“既然没啥事,你先出去吧,我要洗身子了。”
  李玉堂一脸窘色,结结巴巴地说:“小胡,刚才和玉莲有点误会,我想和她谈谈。”
  “谈什么呀,我们小白快伤心死了。共产党不信命,大概她是运气不好吧。某些人,嘴里说得好,为中国人民的解放事业哪怕牺牲自己,在所不惜,哼,假正经,连他身边的人都可以伤害,还谈什么为中国人民。”胡梅花撇撇嘴,“算了,你走吧,不要就是不要,还有啥好说的?”
  李玉堂笑笑说:“小胡,你也误会我了。我无心伤害玉莲,也绝不改变我为革命奋斗终生的初衷,你应该问清楚了再说这些。”
  “还问什么,你看看我们小白,眼都哭肿了,心都快气碎了,你这样无情无义,还装什么好人?”胡梅花不依不饶地质问。
  李玉堂和蔼地说:“小胡,我并没说不要玉莲,我只是说不想马上结婚,等局势稳定下来再结。”
  胡梅花像审问犯人似的问道:“你是这么说的吗?”
  李玉堂说:“你可以当面问玉莲我是怎么说的。”
  胡梅花指着李玉堂问白玉莲:“小白,他是怎么说的?” 
  白玉莲低着头不好意思地说:“三个中队长劝他结婚,他说他不想结婚。”
  “后来呢?”
  “后来……我……”
  “他没说不想和你结婚?”
  “他没那样说。”
  “那你为啥哭?”
  白玉莲说:“他不想结婚还不是不喜欢我,要是喜欢我,已经二十四岁了还不结婚?”
  李玉堂说:“玉莲,本来我还有后话要说,可你没等我说完就跑了。”
  胡梅花明白了原委,不满地说:“小白,你也真是的……”
  不等胡梅花说完,李玉堂就严肃地说:“我是到了结婚年龄,可是,你想过没有,日本鬼子还在蹂躏我们的同胞,作为军人,我们几乎每天要和敌人战斗。玉莲,我不能不考虑后果,结了婚有好多不便的地方,我想把咱们的婚礼定在打败日本侵略者之后举行,不知你同不同意。”
  白玉莲没有出声。
  胡梅花明白错怪了李玉堂,脸上的表情特别复杂,又是愧疚,又是不安。不过,她是个痛快人,立马走到李玉堂跟前,低着头说:“李队长,实在对不起,我没搞清楚,就骂你,你……也骂我一顿吧!”
  李玉堂忍不住笑了。
  “小胡,我很欣赏你的泼辣,你像个妇女的当家人。不过,以后骂人要先弄清楚事情的真相再骂,哈哈哈,我不会怪你。”
  李玉堂还有事要和县委书记杨子安研究,就托小胡做做白玉莲的工作。他说:“玉莲的情况你最了解,好好跟她谈谈,让她放心,我不会抛弃她。”
  李玉堂走后,胡梅花和小李像打机枪似的,你一阵子我一阵子,把个白玉莲数说得抬不起头来。
  “我还没见过像你这样的女人,爱一个人爱得分不清青红皂白,你遇上李队长那样的大好人了,遇上我,坚决不要你!”小胡指着白玉莲的鼻尖,嗓门儿高高的,就像吵架似的。
  “小白,你大概黑夜做梦也是结婚结婚,对不对?真不害臊!”
  白玉莲咕哝着说:“我不是想结婚,我是想,不结婚啥时候也不是夫妻。说不定哪一天,他看上了你们中间的一个,那我就完了。”
  “嗬,你个小白骨精,原来也不是个省油灯,你要这样,我非把李玉堂抢到手不可!”小胡一本正经地说。
  “你要抢走他,我就上吊自杀!”
  小李听了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哎哟,白玉莲呀,白玉莲,看不出你玩意儿还不少呢,别害怕,我们不会抢你的,我们……也有对象了。”
  “哦,原来你们有了?为啥不跟我说,你们合伙欺负我,真不够朋友。”白玉莲不高兴地又躺下了,“哎,日本鬼子要是暂时打不走,我可惨了。”
  “看把你急的,我敢肯定,出不了两年,鬼子就被我们赶跑了。 
  你想,前两年,我们连躲藏的地方都找不到,被鬼子追得在山沟里乱钻。现在呢,鬼子的据点我们打掉了不少,没打掉的也不敢出来活动了,鬼子快要完蛋了!”小李自信地说。
  胡梅花说:“你每天就想着结婚,怎么能把鬼子赶出去?要多想着工作,我们把工作做好了,鬼子滚蛋的日子就会早点到来。”
  白玉莲不出声了,但她心里却不安起来,刚才光顾自己难受,误会了玉堂,会不会伤了他的心呢?他会不会恼恨自己呢?他会不会嫌自己落后,只想着个人,不为革命事业考虑呢?她后悔起来,后悔自己不该跑,自己的感情太脆弱了,太经不起考验了,太没有理智了。不行,我得去向他认错,今后我再不干这种蠢事了。他真心爱我,我却常常疑神疑鬼,给他制造麻烦,我太对不起他了。
  白玉莲的性子小胡和小李早摸透了,知道她的感情简直像一张白纸,毫无掩饰。看着她那痛苦的样子,怕她思想上又产生了新的问题,两个人又和气地劝慰起来。
  胡梅花拍着白玉莲的身子说:“小白,不要这样,你想结婚,我们帮你劝劝李队长,让他要你就是了,你可别想出病来。”
  小李上了炕,摸着白玉莲的脸安慰道:“别不高兴了,你的事就是我们的事,我们帮你,让李队长早日要你,行了吧!”
  真是肚疼点眼药,白玉莲坐起来笑出声来:“你们这是干么呀,我这阵儿不是想结婚的事,我在想找他道歉。”
  两个姑娘也都笑了,笑得三个人滚在了一起,不知谁撞了谁,也不知谁胳肢了谁的痒处,直到喘不过气来才停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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