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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51)

作品名称:桑干赤子李玉堂      作者:许世礼      发布时间:2015-03-08 21:32:05      字数:7929

  (51)奇袭韩家坊汽桥
  
  一九四四年春天,雁北的气候比往年好像特别温暖,坡地的草早早发了芽,各种树木也早早地绿了,真正像个春天。
  雁北人的心里也充满了春意,日寇的扫荡屡屡失败,而八路军游击队经常打胜仗,打得伪军再不敢进山。最让人好笑的是,怕八路军游击队下山,日军竟强迫边坡一带的老百姓为他们砍山垛峪口,把山砍成几丈高的陡壁,把峪口用石头垛成几丈高的石墙,这真是自古以来罕见的做法。在八路军游击队和抗日政府的领导下,边坡的群众和敌人展开了针锋相对的斗争,使敌人的计划没能实现。
  为适应新的形势,雁北支队和青年支队合编成七个连,共一千多人,改名应县支队。改编后的应县支队由副支队长李雪瑞、政委赵凡、参谋长张一波率领。
  李玉堂随刘苏司令员到晋察冀党校学习,并参加了整风运动。通过学习、整风,李玉堂的思想提高到了一个新境界。
  李生瑞牺牲后,李玉堂总想着一个人干两个人的事,在战场上,他杀一个敌人,心里说:“这是替三叔杀的。”杀第二个敌人才算他自己的。他强烈的复仇意识,使他变成一个杀敌狂,每次战斗,他必争着往前,战斗中又太勇敢,太特殊,成了全支队出名的杀敌英雄。军分区召开英模会,他被选作“杀敌英雄”和“模范工作者”。 
  他心里说:“三叔,要是您还活着,‘杀敌英雄’和‘模范工作者’中一定会有您。”李玉堂被推选参加晋察冀军区英模会,他的英雄事迹在大会上被人们传颂着。他在发言时说,他是代表自己和三叔李生瑞参加这次会的,他向代表介绍自己的三叔,介绍三叔的事迹和光荣牺牲的经过。
  刘苏司令员特别欣赏李玉堂这股不怕苦不怕死的劲头,但他总觉得这样下去,李玉堂会走入歧途。他要把他培养成一个成熟的革命战士,一个具有远见卓识的优秀指挥员。从军区参加英模会回来,经研究,刘司令员推荐李玉堂到边区抗日军政大学学习。
  李玉堂学习期间,为了开辟川下工作,地委从应县支队抽调了十一名班排长以上干部组成武装工作队,加上卫生员,共十二人,由左步云同志任武工队队长,应县支队副教导员杨子安同志兼任武工队政委,到怀仁川区开展工作。同时先后组织了由路达、郑文彬领导的桑干河武工队,以及边跃、吴城两个小武工队。
  这一时期,武工队的主要任务是配合地方干部开辟新区工作,宣传抗日,发动群众,建立抗日村政权,打击日伪特务、密探和地方恶霸。
  李玉堂学习回来,首先来到了泽青岭上。
  这时的泽青岭已是满目萧瑟的秋后,各种野草都已枯萎,在寒风的吹拂下,瑟瑟发抖。树上的叶子已经掉光了,偶尔有几片没掉的,正在寒风中唱着悲伤的歌。唯有沙棘树丛,一丛一丛挂着稠稠密密鲜艳的果实,那一串串橘黄的碎颗粒儿像一串串的笑,在深秋里显得那样热烈,那样醒目。
  李玉堂采集了七束沙棘果,权当七束鲜花,献在七位烈士的坟前。他向他们默哀致意,用心和他们交流着,最后向他们深深鞠了三躬。
  在三叔坟前,李玉堂好像又看见了那张熟悉的脸,那张和蔼可亲的脸,那张慈眉善目总是微笑着的脸。
  “三叔,玉堂看你来了,向你汇报思想来了。三叔,前一段,我只想着为你报仇,每杀一个敌人都觉得解气。那时,我的情绪浮躁得很,我始终处在激愤中,脑子里什么都不想,只想着杀敌为你报仇。现在,我不这样想了。共产党员要以解放全中国为己任,要有革命到底的思想。报仇,要为千千万万被侵略者杀害的先烈报仇,为千千万万被蹂躏、被残害的苦难同胞报仇。三叔,你放心吧,我知道你一直在爱护着我,也在担心着我,怕我思想出了偏差,怕我工作出了纰漏。现在,我告诉你,经过学习,经过参加整风,我懂得了许多,共产党员应该永远想到人民,想到革命。为了人民,为了革命,什么都可以献出来。”
  他看着那束鲜艳的沙棘果,好像看到了三叔满意的笑。
  他想,三叔长眠在了这里,三叔将永远年轻,人民是不会忘记他的。我一定继承三叔的遗志,做一个真正的共产主义战士。
  这一年,八路军游击队和根据地人民反扫荡取得了重大胜利,在共产党领导下的八路军和人民群众的不断打击下,日寇先后撤出了泽青岭和白马石据点。晋察冀党委和军区决定,扩大雁北解放区,重点放在大同、怀仁以东,浑源、应县、广灵以北,天镇以西,要尽快把这块地方开展成游击区,部分地区建成游击根据地。
  李玉堂归队后,接到的第一个任务就是打掉敌人的韩家坊据点,烧毁韩家坊汽桥。
  韩家坊汽桥是日本侵略军于一九四一年建起的,桥桩和桥梁、桥板全部是用东北的百年松木做成。修这座桥,应县的老百姓真是吃尽了苦头,那一根根木料先由东北用火车拉运到怀仁,然后又无偿调用桑干河北村庄的花车(木轮车)一根一根拉到筑桥的河边。每辆花车最多只能拉一根,二十多个村的花车整整拉了一个春天,才把那些木料拉回来。建桥民工也是无偿从桑干河两岸的青壮年中抽调的,这些民工无偿劳动还不算,还常常被监工打得头破血 流,有的甚至被打死。
  大桥建成后,日军又在桥北建起了桥头堡,堡内修筑了供日、伪军居住和使用的宿舍、澡堂,同时还修筑了用来折磨老百姓的刑房和监牢,还特设了水牢。
  大桥通车后,经常有二十多个伪警察驻守,有一名日军指导官领导。日军的军用物资从大同、张家口源源运到应县,为日军和乔日成匪队打击南山八路军及时提供了装备和食品,而当地老百姓却因此大受其害。老百姓过桥,只能过人不能过车,过人还必须有“良民证”,没有“良民证”就被按“八路军”扣捕起来,严刑拷打,压杠子、下水牢、灌辣椒水,等折磨够了,还得花钱往出赎。特别是年轻女子过桥,更要受尽侮辱。长得漂亮的女人就被留在据点,等据点里的敌人玩够了才放出去,有的还被说成“私通八路”而得花钱赎人。
  据点周围的村庄,自从建起大桥,经常被据点里的日伪军敲诈,他们不是向村里要钱要粮要大烟,就是要女人。周围村庄略有姿色的女人被他们看上,就被抓去玩弄,两三个月不准回家,为此,不少姑娘只得躲到亲戚家去住,常年不敢回村。大桥附近的白塘子村因忍受不了敌人的糟蹋,举村迁到了离桥很远的地方。
  李玉堂接受任务后,和怀仁武工队政委杨子安、五区区委书记张振杰从南山根据地直接回到了自己的家乡三门城。他们要亲自侦察一下大桥的情况。
  回村后,李玉堂没有回自己家,他跳墙进了本家大爷李守祥的院子,从里面开了院门,让杨子安、张振杰进去,然后又把门闩插好。 
  李玉堂推门进屋。李守祥老两口大吃一惊。
  “李清,你们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李玉堂示意大爷和大妈不要惊慌,他低声说:“大爷,我是跳墙进来的。”
  “你跳墙?”李守祥怀疑地看着自己这出去多年的侄儿,心说,“那么高的墙你能跳进来?”
  李玉堂看出老汉的意思,笑笑说:“大爷,您这墙不高啊,比这高的墙我也跳过。”
  李守祥大张着嘴说:“你……是不是学会飞檐走壁了?”他听村里说书的说过有会飞檐走壁的江湖好汉,因此这样问。
  李守祥老伴打断了老汉的话说:“快不要惊惊怪怪的了,娃们看样子还没吃饭呢,我给做点饭吧。”
  李玉堂笑笑说:“那就麻烦大妈了,我们刚从南山下来,真有点儿饿了。”
  大妈忙着做饭,李玉堂和杨子安、张振杰上炕和大爷聊起来。
  李守祥说:“李清,早听说你当了八路军,你果真是八路军了,好样儿的,八路军到底是神兵。”
  杨子安说:“大爷,他现在叫李玉堂,是八路军的武工队长。今后,我们就要在这一带打日本鬼子了,今天来是想向您了解些情况。”
  李玉堂的武工队长是新任命的,原怀仁武工队的十二个人,加上他领导的一个排,组成了新的怀仁武工队。政委还是由杨子安兼任。
  “哦,李玉堂,好名字,好名字,当了官了,有出息。早先有个先生给咱村看过风水,说咱村要出武官,果然应验了,你三叔也是官吧?”李守祥摸着灰白的胡子笑呵呵地说。
  李玉堂说:“我三叔是雁北支队连指导员。”
  杨子安正要把李生瑞牺牲的消息告诉李守祥,被李玉堂从后伸过手捏了一把,杨子安立即明白了,改口说:“李生瑞真是个好干部,在支队里人见人夸。”
  李守祥骄傲地说:“我们李家的干部能不好吗?看看我们李清,啊不,该叫李玉堂,飞檐走壁都会,别的更不在话下。”
  张振杰说:“大爷,玉堂还是战斗英雄、神枪手,打枪百发百中。”
  李玉堂说:“大爷,闲话咱先放过,有件重要事想请您帮忙。”
  “啥事?”
  李玉堂说:“想向您了解一下韩家坊大桥的情况。”
  李守祥说:“问韩家坊据点里的情况?好说,我给你叫个人来,这人连据点里有几只耗子也清楚。”
  李玉堂问:“谁?”
  李守祥说:“你李让兄弟。”
  李玉堂说:“可靠吗?”
  李守祥说:“看这孩子,我还能把坏人叫来害你?你大爷成啥人了?他来了你就知道了,这小子有好多故事叫你听呢。”
  李玉堂看看杨子安和张振杰,说:“政委,要不你们回避一下,一会儿,我和他单独谈。”
  杨子安想了想说:“也好。”
  大妈给做好半锅小米稠粥端上炕来,李玉堂他们狼吞虎咽吃过,大爷就安排杨子安、张振杰俩人在西屋睡觉,让李玉堂在东屋等着,他出去了。
  过了一会儿,李让裹着件破破烂烂的白板老羊皮袄,跟在李守祥后面走进门来,那高高的个子,憔悴的样子,又可怜又可笑。一进屋,他定定地看着坐在炕上的李玉堂。
  李守祥说:“你看看他是谁。”
  李玉堂说:“李让,认不得我了?我是李清。”
  李让终于认出来了,哭天抹泪地叫道:“二哥,是你呀,你可要给我报仇啊!”边哭边坐上炕来,抓住李玉堂的手,嘴里仍在哽哽咽咽地说:“大爷说……有个……你想不到的人……想见你哩,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你……二哥,我可盼回你了。”
  李玉堂叫李让不要哭,有啥事低声说,不要让外边人听到,李让这才安静下来,盘膝坐在炕上,和李玉堂说起受的委屈来。
  原来,日寇为了实施“以华治华”的侵略政策,把各村的青年都编为“青年班”,每村的青年班都要推选一名班长。青年班定期接受日军训练,将来就是对付共产党、八路军的力量。各村的青年大多不愿进青年班,更不愿当为日寇效力的班长。但没有班长,日军又不允许,伪村长们就想出个让青年班的人轮流当班长的办法,每个青年当一年,去年三门城轮到李让当。
  日军要求北乡的青年班长,每月的农历二十八要带上本村青年班到韩家坊大桥据点会操,驻大同日军师团部每次都要派人来检查并训话,还教青年班学习日语,企图把各村青年班逐步培养成他们“以华治华”的工具。对这些人,日军要求非常严格,会操时,有谁敢不到,以军法处置,有不服管教或不守规矩的就拳打脚踢,罚跪罚站甚至罚钱。
  去年腊月二十八又到了会操的日子。二十七晚上,鹅毛大雪整整下了一夜,天亮后,雪仍然没有停,西北风呼呼地吹着,使人弄不清是风雪还是雪风,家家屋门难开,户户无人出门,积雪足有两尺多。李让心想,这么深的雪,这么冷的天气该咋去呢,就缩在家里没领人去。雪停后,韩家坊大桥据点的伪军队长李城,让人捎话把李让叫了去。
  这个李城是左云人,为人特别凶恶,自从当了伪警察队长,对大桥周围村庄的百姓,真是百般刁难,坏事做尽。他抢男霸女,勒索百姓,谁要反抗,他就给你一顶“私通八路”的帽子,把你关进据点,用尽刑罚,把你折磨得死去活来。大桥周围的百姓对他真是恨之入骨。
  李城见李让进了门,扫帚眉一竖,狼眼一瞪,气势汹汹地问:“腊月二十八会操你为啥不来?”
  李让说:“队长,那天那么大的雪,冷得实在……”
  李让还没说完,就被李城狠狠打了两个耳光,鼻子和嘴都被打得流出血来:“你不来就是看不起皇军,皇军命令我对你军法处置,你们村所有青年班的人每人罚款五十块!来人,给我把李让拉出去痛打五十棍。”
  李让被脱掉衣服,放倒在行刑室里,一阵好打,只三十六棍,就打得臀部皮开肉绽,血肉模糊,昏死了过去。半后晌,李让从昏迷中苏醒过来,见到了被李城叫去的三门城村长。
  村长说:“我拿了鸡,拿了大烟和银元,去向李城求情,说了半天,才答应把你暂时保释出去,等伤好后再送回据点。别人的罚款要尽快送来,不然也要抓捕下牢。”
  李让被村长用毛口袋装起来,放到驴身上才驮回村,回村半个多月了伤还没有好利索。别人的罚款凑不齐,家家都还在想办法呢。
  李玉堂听了李让的哭诉,安慰道:“好兄弟,不要怕,我们这次就是要解决大桥据点。这个据点和大桥,给应县人民带来的灾难太多了,尤其是对我们北乡的老百姓,危害更大。李让,你把大桥据点的详细情况给我介绍一下。”
  李让说:“这好说。”
  李让揩去脸上的泪水,介绍道:“据点共有十六个伪军,一个日本指导官,还有二十多个青年班的人。除伪军队长和日军指导官用的是手枪外,剩下的伪军每个人有一枝三八式步枪,全据点共有五六箱手榴弹。东院一进门是电话房,挨着是队长的宿舍,指导官住在东北角那间房里。西院的西下房是青年班,没有枪,正房西北角是澡堂,挨着往东是伙房、牢房、刑室。牢房现在没有关人。桥头堡南北平时各有一个站岗的,近日北边站岗的是伪军叫王国栋,南边是青年班的叫刘笑……”
  李让边说,李玉堂边在本子上画,很快画好了一张大桥和据点的平面图。
  李玉堂照着图和李让核实了一遍,问李让对不对,李让说:“没错,就是这样。”
  李玉堂告诉李让“不要走漏风声”,就让李让回去了。
  送走李让,李玉堂叫醒杨子安和张振杰,向他们介绍了大桥情况,然后谢过李守祥,三个人连夜离开了三门城。
  李玉堂临走时再三叮嘱李守祥:“大爷,千万不要和别人说我们来过!”
  李守祥说:“这个大爷知道,这叫军事秘密。”
  李玉堂和杨子安、张振杰在回南山途中,来了个顺手牵羊,把伪义井大村公所打了一下,在村公所住宿的两个伪职人员被下了枪,其他伪职人员没有枪,被他们集中起来教训了一顿。
  这地方是敌占区,人们有些年没见过八路军了,所以,第二天八路军下山的消息就传开了。有的说,来了好多好多人,把伪大村公所给包围了,其中三个人能飞檐走壁,打枪指鼻子打不到眼睛上。有的说:那些为日本人办事的人,被圈到房子里教训了一顿,不让再为日本人干事,要是不悔改,下次统统枪毙!
  正月二十八日夜,李玉堂带着武工队来到韩家坊桥边。
  一个月前下的那场大雪还没有消尽,被大风卷到河床下面的积雪,经过消融又冻结,冻结又消融,已经成为内空外实的坚冰。 
  将近农历二月的塞外,正是最寒冷的时候,为了不被敌人发现,李玉堂和战士们就伏在冰面上,观察着敌人的动静。还好,和往常一样,桥头堡上只有一个伪军站岗,桥的南头,也仅仅有一个人。
  李玉堂低声命令:“按原计划行动!”
  于是,三十多个队员从冰面上绕出一段,潜到桥北,剩下的十来个人准备上桥,烧毁敌人的大桥。他们有的提着煤油桶、汽油桶,有的准备好了火柴,慢慢向桥下走。另外有两个队员朝桥南的岗哨摸过去。
  天黑漆漆的,旷野里一片寂静。李玉堂朝县城方向远望,不见有什么动静,再向北望,也没有发现可疑的车灯或声音。于是,他一边让西店一位原在大桥上守桥的青年班队员二圪蛋上前叫门,一边命队员们把带来的木梯架在桥头堡的堡墙下。
  “王国栋!王国栋!开开门!”二圪蛋喊。
  “谁,黑天半夜干啥哩?”桥头堡上的岗哨问。
  “听不出我的声音?二圪蛋。我是来给李队长送信的,快开开门,哎呀,冻死了。”二圪蛋说。
  王国栋不想下去,就喊桥南的青年班队员:“刘笑,刘笑,你过来给开开门!”
  刘笑说:“你下去开开不就行了?大老远的叫我过去。”王国栋听刘笑那样说,就从碉堡上走下来,一开门,就被武工队员把嘴堵上捆了起来。
  刘笑虽然说让王国栋下去开,但又怕王国栋不高兴,以后让人家给颜色看,就慢慢从桥上往北走,边走边说:“不想下来算了,我过去开吧!”这时,伏在桥头的两个武工队员,迅速跟上去,从后面把刘笑拧住,低声命令:“不准叫,我们是八路军武工队!”刘笑乖乖地被拧着送进了桥头堡西院。
  这时,李玉堂已经带人上了桥头堡,剪断了东院的电话线,两个队员把碉堡上的机枪对准东院,其他队员按计划把住了各个关口。
  李玉堂高声命令道:“一连机枪准备,二连进去抓活的,缴枪不杀!”
  随着喊声,两个队员把两颗手榴弹分别掼进了两个烟囱,只听“轰!轰!”两声闷响,两个屋子被炸破了炕洞,烟雾把窗户吹得大开。
  队员们齐声高喊:“我们是八路军,你们被包围了,赶快投降,不然,就用手榴弹炸了!”
  伪军们正睡得香甜,被两颗手榴弹炸醒了,正不知所措,听到八路军包围了他们,要他们投降,都战战兢兢地哀求:“不要炸,我投降!”“不要炸,我投降!”
  李玉堂大声命令:“把枪扔出来!举起双手出来集合,谁敢动手动脚,先打死谁!”
  伪军们听到命令,果然先把枪扔了出来,接着一个个举着双手,走到了指定的集合地点。
  李玉堂令队员清点人数和枪支,发现,伪军队长不在,那个日本指导官也不在,其余人和枪一个不差。
  问那些伪军,都说:“队长吃饭时还在。”“指导官回了大同,今天不在。”
  这时,外面的武工队员已经把煤油、汽油泼洒在桥上,正等待李玉堂下令点火。
  李玉堂一面吩咐战士们清理战场,把弹药和俘虏押到门外,一面走进桥头堡西院,搜捕作恶多端的伪军队长李城。
  当李玉堂来到桥头堡西院,让青年班集合时,发现一个人老低着头,衣服也很不合体。李玉堂走过去,一伸手从后面扯掉了他的便衣,露出了里面的伪军服。那家伙正要从腰里拔枪,被李玉堂把胳膊一拧,枪口顶到后背上喝道:“李城,再不老实,先结果了你!”
  那家伙果然是伪军队长李城,只见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腰里的手枪被一个队员拔走了,李玉堂放开了他的手。
  “长官饶命,我就是李城,我投降,我认罪!”
  原来,手榴弹爆炸时李城正在西院,他一听八路军包围了据点,知道逃不出去了,就慌忙抢了一个青年的便衣套在身上。他几次想从西院出去,都被守门的武工队员用枪堵回去了。他有心打倒守门的八路军冲出去,可一看,外面还有八路军,只好缩了回去。
  李玉堂历数了李城的种种罪行,最后告诉他:“今天我代表抗日政府判处你死刑!”说着让两个武工队员拉出去用刺刀捅了。
  李玉堂给十五名伪军和青年班队员讲了当前形势,教育他们不要再为鬼子办事,要为抗日出力,谁要与人民为敌,与八路军为敌,下次逮住,绝不放过。讲完,带着武工队离开了据点。
  这时,大桥被武工队员们点着了,烈焰腾空,照得周围一片火红。
  半小时后,驻应县的日军才发现了大桥那边的火,打电话查问,电话不通,赶紧用汽车载着日伪军出城救援,等来到桥边,只见大桥中间的几孔已经烧塌了,李玉堂和他的武工队连个影子也没有留下。
  这一仗,一下子在应县、怀仁川区打出了名。
  第二天人们就奔走相告:
  “韩家坊大桥被八路军烧了!”
  “据点的伪军全被活捉了!”
  “大坏蛋李诚让武工队送上西天了!”
  七天后,《晋察冀日报》报道了武工队奇袭韩家坊汽桥的事迹,李玉堂的名字很快被人们传开了。
  川下人大多数没见过真正的八路军。
  有的说:“武工队个个都是神枪手。李玉堂长着飞毛腿,夜行千里,还会飞檐走壁。”
  有的说:“李玉堂就像江湖上的大侠,一纵身就能飞上几丈高的墙,还会武功,一个人能对付几十个敌人。”
  还有的说:“李玉堂有障眼法,到了你跟前你看不见人家,人家能看见你,夜里经常出来捉密探。”
  人们越传越神,不管怎么说,人们的钦佩和欢喜都溢于言表,都说:“这回咱们有盼头了。”
  驻应县日军参事植村嘉太郎,在报纸上看到是李玉堂带人袭击了韩家坊大桥据点,烧毁了汽桥,气得在房子里乱发脾气。为这件事他挨了上司的训斥,要他限期捉拿“匪首”,彻底消灭“土八路”。
  他叫来警备队长和警务科长,命他们悬赏捉拿李玉堂。还让特务头子大本清,派出得力人员,务必尽快搜集到李玉堂及其武工队的情报。
  “消灭武工队,活捉李玉堂!”植村嘉太郎疯了一样地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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