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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4

作品名称:矿山农民工      作者:蔡进步      发布时间:2015-03-07 11:24:02      字数:3273

  4
  煤矿工人的妻子,从丈夫一离开家去上班,她们便牵肠挂肚起来,直到丈夫平安归来,她们的心才放下。
  11月28日,杜淮北上中班,直到第二天早上六点多钟才回到家,见他久久不回来,妻子邹影竟然一夜未眠,一直等夫到天明。
  煤矿工人苦、累、脏、险,但是最苦最累的当数井下采掘一线的职工。一般情况下,采煤工人在井下工作时间是八个小时,有些时候,要干十个小时,甚至更长时间。杜淮北平时上中班,中午十二点离家,晚上十一点左右就回到家了。每次回到家,杜淮北发现妻子邹影都在看电视等他下班,为的是给他热热饭。其实,杜淮北知道妻子放心不下他的安危。
  那天,因工作面刮板运输机出了故障,影响了正常出煤。等杜淮北干完活儿,已经是凌晨四点多了,赶到井口,五点十分。洗好澡,天也就亮了。
  当杜淮北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时,见妻子邹影正坐在床上织毛衣,她两眼通红,显得很疲倦。
  见杜淮北回来了,邹影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她问:“咋干到现在?”
  “机器出了故障,你起那么早干啥?”
  “我根本没睡!”
  杜淮北有点惊讶:“你一夜不睡觉干啥?”
  “等你!”
  “等我干啥,我又不能丢了。”
  没想到,邹影听了这话,带着哭腔说:“昨晚我看新闻联播,报道说某地煤矿发生了瓦斯爆炸,许多人被困井下……”
  杜淮北吃了一惊,又是瓦斯爆炸,灾难怎么总是降临到煤矿工人头上。
  邹影接着说:“昨晚十一点以前,我把饭菜给你热了五次,却不见你回来。我心里着急,一直等到十二点,还是不见你回来,我便打电话给你们单位,值班人员说你们没干好活儿。我怎么也睡不着,就坐在床上边织毛衣便看电视。从十二点到十二点半,从十二点半到一点,仍然听不见楼下有你的自行车铃声。我一点都不困,不知不觉天就亮了。”
  听了邹影的诉说,杜淮北心里感慨万分,妻子哪里是不困,她分明是担心自己,牵挂着自己的安危。
  杜淮北思忖:初闻瓦斯爆炸消息的那一时刻,天下所有的矿工家属,肯定都会像我妻子一样,在翘首期盼着自己的亲人平安归来吧!
  是呀,哪一个煤矿职工的家属不时刻牵挂井下的亲人呢?
  杜淮北知道,煤矿井下环境特殊,啥意想不到的事情都可能发生。
  这段时间,正赶上工作面过断层,风巷条件不好,压力大不说,顶板还淋水,从风巷抹帽棚一直到家具房外,顶板一个劲地往下滴水,地上到处湿漉漉的,想找一片不潮湿的地方歇息都困难。工作面放炮期间,工人们必须要撤到风机巷,啥时候炮放完了,啥时候再进去干活。
  那天上夜班,杜淮北因为捣炮泥,他最后一个离开工作面。杜淮北知道,平常工作面放炮最少得一个小时,如今过断层,时间会更长,这么长时间,如果不在哪儿躺着或坐着,谁也受不住。等杜淮北赶到风巷,他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一个可以躺的地方。所有能躺或能坐的地方,都已经被其他工友“捷足先登”了,他们在身底下垫了两三块小笆,或躺或坐,有的早已进入了梦乡,鼾声在巷道中传出老远,而大多数职工则坐在那儿,大声地开着玩笑,说着黄段子。
  好不容易在家具房向里20米处找到一小片干地方,杜淮北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似的。他欣喜又纳闷,在“躺坐地”如此紧张的情况下,竟然还有这么一小块绝好的“休息地”。
  杜淮北抬头看了一下顶板:“噢,怪不得没有人在这个地方休息,原来这个地方顶板不好,随时随地都有漏顶的可能。况且下帮两棚工字钢牙壳已经崩掉,谁还敢在这么危险的环境中稳坐。”杜淮北又一想:“现在只有这么一小块能坐下来歇息,不然就只能站着等一两个小时。人常说,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我在这儿坐着,又不睡觉,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我爬起来就跑,怕啥呢?胆小不得将军做,我不相信今天这个地方能出啥事!”
  于是,杜淮北跑到家具房拿了两块小笆,兴冲冲地赶回到那片干地方,把小笆往地上一铺,然后美美地坐在上面,背往帮上一靠,真惬意!
  杜淮北坐下后,一开始两眼一直盯着顶板,他也怕顶板突然掉落。呆了一会,杜淮北暗笑:“杞人忧天呀,人往往都会吓唬自己,我不是坐着好好的吗?”
  坐了一会,杜淮北顿觉困意袭上心头,他勉强忍了一会,不知不知竟然睡着了。
  睡梦中的杜淮北猛然感到左腿疼了起来,他一下子惊醒了。
  “淮北哥,你不想好了啊!咱能在这个地方睡觉?赶快起来!”
  杜淮北这才看清楚,队长王徐州不知啥时候站在自己面前,刚才那一脚就是王徐州踢的。
  杜淮北迅速地爬了起来,他朝着王徐州笑了笑,拎着小笆向外走去,还没走出十步,只听身后哗啦一声,他回头一看,吓得脖子上直冒凉气。就在他刚才睡觉的地方,竟然掉了一大堆煤和矸子,估计两矿车也装不完。
  “好险哪!如果不是王徐州踢自己一脚,我现在正好躺在那堆矸子和煤下面,轻者受伤,重了恐怕连命都得搭上。”
  杜淮北十分感激王徐州,救命之恩,终生难忘!
  这时,王徐州大声喊了起来:“淮北哥,你赶紧到外面把董磊、陈斌、王雷三个人叫来,让他们快了装顶!”说完,王徐州又着急地喊几个正在风巷里段睡觉的职工去扛木料、单体,拎塘材和小笆。
  几分钟后,职工们都聚到了掉顶的地方。
  杜淮北这才看清楚,掉了一两米高,如果不及时把掉顶的地方处理好,弄不好矸子和煤会继续掉落,直接威胁安全生产。
  人多好干活,处理掉顶甚至冒顶这种事,对于董磊、陈斌、王雷这样的大工来说,简直就是小菜一碟,太小意思啦。不到半小时,掉顶处就完好如初,比原来还耐看了。
  王徐州又指挥工人推了两个空矿车,一起把掉落的矸子和煤装进矿车,又推到了车场。
  杜淮北真后怕,今天自己运气好,如果不是王徐州踢了他一脚,估计就不是处理掉顶的事情了。看来以后在井下时时刻刻都得提高警惕,不然的话,早晚要吃大亏。
  杜淮北上窑回到家,也没敢跟妻子提起此事。妻子已经怀孕,这种事哪能跟她说,说了还不够她担心的。
  “煤矿太危险了,真没法干了,今天这件事就是个很好的例子。要是我点子背一点的话,我还能安安全全的上井吗?不能,现在说不定正躺在医院的手术台上呢!唉,为了生活,目前还得在煤矿呆一段时间。”杜淮北心里盘算着。
  第二天,杜淮北依然去上班。
  在井下工作面回柱时,杜淮北感觉喉咙里不得劲,总是想呕吐。忍了一会,想吐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杜淮北便跟同组的工友董磊说:“我心里难受,想吐。”
  董磊看了一下杜淮北,关切地问:“可能干了?要不找王队长给你换一个好的活儿干,下一个井不容易。”
  “干不了了,我难受得很!”杜淮北有气无力地说。
  “你去风巷找队长,让他给我配个人,然后你从风巷上窑吧!”
  杜淮北放下手中的塘材,转身向风巷走去。刚走两步,就觉得有种东西沿着嗓子眼直往上涌,他再也憋不住了,本能地往地上一跪,哇哇吐了起来。
  董磊一见,赶紧停止了回柱,他紧走几步来到杜淮北面前,问杜淮北感觉咋样。接着,董磊大声喊了起来:“往上传,让王队长下来,杜淮北生病了!”
  工友们便一个接一个往风巷传号。时间不长,队长王徐州急匆匆地从风巷跑了下来。
  “淮北哥,你咋弄地?”
  “可能是受凉了。”杜淮北吐了一阵,心里稍微好受了一点。
  “可能干了,要不你到机巷开皮带机,让杨建来跟董磊一起扒窑。”王徐州征求杜淮北的意见。
  “不管干了,我得上窑!”
  “那我派个人送你上窑?”
  “不要派人送,我一个人能坚持走。”
  杜淮北走到机巷小眼口附近,又吐了起来,吐了一会,杜淮北的肚子咕咕叫了起来,他感觉想拉,幸好巷道下帮有水沟,杜淮北赶紧解开裤带,蹲在水沟边拉了起来。
  好大一会,杜淮北才站了起来,他觉得浑身无力。杜淮北明白自己今天的情况,先吐后泄,上吐下泻,这是一种急病。
  赶到大巷时,正巧有一辆大煤车要走,杜淮北连忙登上大煤车。
  时间不长,大煤车在井口不远处的小调度站停下,杜淮北下了大煤车,又吐了起来,吐过后接着就想拉。
  杜淮北不禁暗暗叫苦:“调度站至井口这段大巷约200米,巷道上面吊着荧光灯,跟白天一样。地面一律用水泥铺地,在这种环境中,上吐还能说得过去,但是下泄绝对不行。必须尽快赶到地面更衣室厕所。如果顺利的话,十分钟就能赶到地面。如果不顺利,半小时也到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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