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三十四）
　　阳台上，林伊娜看着楼下远去的身影，脸上流露出一丝很难琢磨的神情，伤感、无奈、绝然……似乎很难说清楚。
　　“莫言，我知道我不该怀疑你的。我只是控制不住这种情绪了。”站在宿舍门口夏若淼再一次和莫言说着。想到莫言工作上的辛苦，又想到这么长时间两个人的接触，夏若淼觉得自己怀疑莫言实在是不该。
　　“小猪，你真让我感动。和你在一起会一辈子幸福！”莫言紧紧地抱住夏若淼，这个女孩子是最初的心动，现在的最爱。
　　“你回去吧，路上小心。”夏若淼催促莫言，该面对的总要面对。这样把林伊娜晾在莫言家里也不是个事情。
　　“小猪，相信我。”莫言轻拍着夏若淼的背。
　　“嗯，信你。”夏若淼给了莫言一个笑容。
　　看着莫言转身离去，夏若淼的心却不能不怅然。相信归相信，可是这事情怎么这么让人纠结。
　　来到自家楼下，莫言的心也很是难平静。林伊娜的作为让他糊涂，什么也不提，什么也不问，看到若淼也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其实也没什么，自己坦然面对感情就是。
　　走到家门口还没掏出钥匙，门已经开了。林伊娜从门后静静地望过来，全然没有了刚进来时那个活泼的模样,还有泪痕在脸上，样子楚楚可怜。
　　莫言看了林伊娜一眼，换了鞋进屋。没有说话，有些话需要彼此平静下来好好谈。
　　莫言坐在沙发上看到地中央的大拉杆箱还有一个大旅行包，心中一惊，这林伊娜怎么一副要常住的样子。莫言摸摸衣兜，站起来去了自己的屋里拿了一包香烟出来，摸出一支点上，深深吸了一口，已经比刚抽烟的时候熟练潇洒了不少。
　　林伊娜一直在默默地注视着莫言的举动，这抽烟的样子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莫言不说话，她也不想说。等着，总会有人先开口。
　　莫言连着吸了好几口，昏暗的屋子里立刻看到了飘渺的烟圈。
　　“伊娜，什么时候回来的？”莫言弹了烟灰，眯了眼睛，却不看林伊娜。
　　“有几天了，想你，所以就来了。”林伊娜黯然垂泪。
　　“那个美国人……”莫言继续吸烟。
　　“一个朋友，没什么。莫言，我在和你赌气，你看不出吗？怎么你就不再与我联系了？你要是真的想找到我有那么难吗？”林伊娜感觉到很委屈。
　　“伊娜，那个时候，姑姑……”莫言提到姑姑，想起那段时间心里禁不住涌上难过的情绪。
　　“好了，我哥和我说了你的一些事情。原来你那个时候正经历着这件事，想来倒是我不好了，闹别扭闹得时间不对。可是，我哥给你联络方式后，你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林伊娜有些幽怨地看着莫言。
　　莫言狠狠地吸了一口烟，“我打过，他接的。”
　　“谁？艾瑞克？”林伊娜显然是不知道。这个美国小子还真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莫言，你说过要等我的。现在看来你在爽约。算了，我也知道想要一个人的心该有多难。我来只是不想自己遗憾罢了，我不会要求你什么。”林伊娜说着话，神情愈发的黯然。
　　“伊娜，我不知道该怎么说起，我不想辩解什么，就当是我的错吧。现在，我已经和……”莫言觉得该说的一定得说清楚，拖泥带水对谁都不好。他的话没有完，就被林伊娜打断了。
　　“好了，不用说出来，我看得明白。”林伊娜对于莫言即将说出的名字心里真的是好恨。
　　“伊娜，你带了这么多东西，是要……？”莫言侧过头来看林伊娜。
　　“我要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我想细细品味儿我爱的人居住的这座城市。我不想遗憾。”林伊娜眼里有泪光在闪烁。
　　“你……伊娜……你不用工作了吗？”莫言对于林伊娜的回答有些迷惑。
　　“工作，看老天的安排吧。”林伊娜一副落寞的样子。
　　莫言不知道接下来还该说些什么，现在的样子很尴尬。
　　“定好宾馆了吗？”莫言问道。
　　“哦”林伊娜笑得很是凄然，“我来的时候在想我可以住哪里，看来还是宾馆。我这就去找。”林伊娜说着话，擦了快要流下的泪水起身。
　　“伊娜”莫言掐灭了烟蒂，“你……你今晚住这里吧。”
　　“莫言”林伊娜回过头来看着莫言，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喜。
　　“伊娜，你今天先委屈着住我这屋里。我去单位找个地方将就一夜，明天给你联络宾馆。要住多长时间？”莫言说着话去里屋给林伊娜收拾。
　　“住到老天不允许我住下去。”林伊娜倚在门上看着莫言，心里觉得发闷。
　　正在忙着换床单的莫言心里很是吃惊，今天的伊娜似乎总让人觉得哪里不对，说的话也似乎有些摸不着头脑的感觉。
　　“好了，你先住下吧。热水器里有热水，保温瓶里有开水。还有，冰箱里有饮料和水果。我也不知道你还需要什么，有事情给我打电话。缺什么也告诉我一声。”莫言说完话拿了自己的外衣。
　　“莫言，像以前那样我住屋里，你住沙发多好。”林伊娜似乎陷在了回忆中。
　　“哦，那时，姑姑还在。”莫言凄凉地笑了笑。
　　“锁好门”莫言嘱咐着，然后推开门走了出去。
　　阳台上，林伊娜望着消失在夜色中的莫言，像雕像般矗立着。
　　（三十五）
　　“小猪，睡了没？”走出来的莫言拐了弯后给夏若淼打电话。
　　“莫言，你在哪里？好像很吵的样子，在街上吗？”夏若淼听到了莫言身边传来的汽车喇叭声。
　　“小猪，我想去看你。”莫言担心夏若淼的情绪。
　　“狗熊，几点了。你要去哪里啊？”夏若淼的心情在接到莫言电话后已经开始完全放松了。
　　“快十点了，我要去单位。可是有些想你。”莫言心里有不安的感觉，惴惴的不知道为什么。
　　“好好休息吧。时间不早了，你来这里再返回单位要好长时间的，很累的。莫言，好好休息，我很好。”夏若淼虽然想见莫言，可是她也心疼莫言。
　　“好吧，那我就直接去单位了。小猪，你也早些休息。”莫言对夏若淼的爱称已经越来越习惯了，几乎很少叫她的名字了。
　　“晚安，狗熊。”夏若淼和莫言愉快地道晚安。
　　莫言没有坐车，慢慢地走着，一路上不断地吸烟，心里很乱。林伊娜的神情让他的心里也有些难过。相处一回，不会一丝情意都没有了。可是他也清楚地知道自己现在想要的是什么。林伊娜总说一句话：我不想遗憾！莫言觉得困惑，想不明白。
　　走到单位整整用了一个小时，莫言已经累得不行了。单位有青工宿舍，莫言找了一个休假的员工的床，疲惫地躺下。
　　可是躺在床上的莫言虽然很累，却无法进入睡眠状态。只能听着宿舍里别人的呼噜声辗转反侧。黑漆漆的夜让失眠的人无奈而恐惧，没有经历过失眠的人不会知道这种痛苦。
　　夏若淼此时也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不停地看手机里存储的莫言的相片，看得心里愈发的纠结。和他在一起的幸福让自己沉醉，可是这幸福似乎总让自己感觉抓不住。若是一直没有过接触，爱也不会像现在如此深植于心。太在意了就会怕失去。
　　不是分手了吗？怎么林伊娜还会如此对莫言撒！？她走过来握住自己的手是那么用力，她的笑容只有自己看得懂，让自己想起了多年前她知道自己心中秘密时候的那句话：你死了心吧！
　　突然而至的林伊娜搅乱了夏若淼心中的平静，没有人能够预测这接下来的事情。纵然相信莫言的真诚，却无法掌控世事无常。
　　夏若淼一夜无眠……
　　想着莫言为夏若淼而追出门去时的慌张神情，想着两个人牵着手走进了夜色，再想到莫言第一次看到夏若淼时候眼里流动的神采，想到夏若淼日记里那些为了莫言而写下的纠结的言语……林伊娜知道自己忽略了这颗爱的火种！
　　从来没有想到多年以后他们还会再相见，而且是在自己信心满满，以为牢牢把握了莫言的心的时候。而且是在莫言遭受了重创的时候！或许莫言对她是一种感激？不知道！这似乎是自己任性的代价。在外面疯狂了一回，静下来想想还是爱着莫言，有些割舍不了。尤其在回国后，这种感觉愈发的强烈。也许是自己的初恋，真的不舍放弃。更何况那个人是夏若淼，怎么会是她？不能是她，绝对不可以是她！
　　林伊娜在想着，天渐渐亮了起来。
　　眼看着天亮起来，莫言匆匆地洗漱了一番，然后去了食堂，觉睡不着，饭还得吃，事情总要慢慢解决。林伊娜已经明白了自己和若淼的事情，看她的样子也似乎还算释然。
　　“小猪，起床了吗？”莫言惦记夏若淼，知道她的心里更加没底。
　　“莫言，你好吗？”夏若淼听到莫言的声音，心里高兴，又似乎有些想哭。从来没有像这一夜这么想他！
　　“小猪，你要信我！你必须信我！”莫言反复说着这句话。
　　“莫言，我没事。我要上班去了，晚上见。”夏若淼希望不给莫言压力。
　　“小猪，下班我去接你。好好工作，我爱你。”莫言知道这只是一种安慰，遇到这样的事情没人能完全平静下来。
　　坐在办公室里摊开了资料，莫言拨通了林伊娜的电话。
　　“伊娜，睡得好吗？”
　　“还好，就是想你！”林伊娜不放过任何一个表达自己情意的机会。
　　“哦……伊娜，我下午抽时间去帮你联系宾馆，然后去接你。中午的时候我帮你叫外卖，到时候我给你打电话。”
　　莫言这种细微的关心总会让人感觉到有种倚靠，林伊娜吃着面包，喝着牛奶，心里在想着一些事情，眼神变得有些深远，变得很难探测。
　　吃了早饭，林伊娜开始补觉。一夜没睡，都有黑眼圈了，不能让莫言看到。
　　中午的时候，莫言果然打了电话，送外卖的送来了不少林伊娜喜欢吃的东西。看来莫言还记得她的口味儿。林伊娜暗喜。
　　下午躺在床上看书，莫言和夏若淼的照片在床边的电脑桌上，林伊娜扫了一眼，顺手给按倒，看着心烦。
　　听到开门的声音，林伊娜急忙躺下装睡。
　　莫言轻轻地走进来，看了林伊娜一眼，又出了屋子。
　　林伊娜笑了，想赖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