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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37)

作品名称:桑干赤子李玉堂      作者:许世礼      发布时间:2015-03-06 11:12:28      字数:8954

  (37)白志沂夺权
  一九三九年夏,阎锡山在陕西秋林召开了国民党高级干部会议,决定向共产党领导的山西“牺盟会”、新军和决死纵队争夺政权,开展新的反共活动。
  在雁北,阎锡山委任白志沂为第十专区专员,并从十九军拨出钟有德一个整编团,扩编为保安十区两个团,成立了保安司令部,白任保安司令,由钟有德任副司令。另由骑一军拨出一个连的兵力,成立了警卫专员和专署的特务连,在晋西搜罗了一批干部,委任了大同、怀仁、应县、浑源、天镇、阳高、灵丘和广灵八县县长。七月,白志沂带领部队和政府官员由岢岚县出发,浩浩荡荡直奔雁北的灵丘县,途中,被驻扎在崞县的日军发觉。日军枪炮齐发,直逼白军。白志沂谨守阎锡山不准和日军冲突的命令,虽然有钢枪利炮,却不敢应战,部队被打得东奔西窜,一败涂地。在白志沂的指挥下,白军落荒而逃,惶惶如丧家之犬。经过数日拼命奔波,才甩开日军的追击,逃入晋察冀边区根据地的繁峙山上。在山里,经过休整后,白志沂带领着残兵败将向共产党领导的抗日根据地内深入,在下关镇驻了下来。
  下关镇地处晋、察、冀三省交界,约有居民及固定商业人员两千多户,是三地物资交易的中心。在边区政府的领导下,这里市场繁荣,商贾云集,人民安居乐业,反动势力不敢抬头。镇内原驻八路军一个营的兵力和灵丘县抗日县政府等机关。军民情深,抗日气氛活跃,到处洋溢着欢歌笑语。
  白志沂见了日军如老鼠见了猫,可到了抗日根据地却白脸变成了黑脸。他强行号驻民房好院,挂出了白专署和保安十区司令部的牌子,在大街上贴出了由阎锡山签署的关于委任白志沂为第十区行政专员兼保安司令以及接收雁北八县的布告。随即,武力包围了灵丘县政府驻地张家湾,抢夺了县印及文书案卷,绑架了原灵丘县县长。与此同时,同样以武力解决了广灵县政府。白专署分别成立了两县政府。原来平静的下关,一下子变成了魔鬼的天下,白色恐怖遮蔽了这里的天空。
  白专署根本不顾国、共合作,团结抗日的统一战线协议,根本不把八路军和边区抗日政府放在眼里,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派头。其行径比日寇还阴险恶毒。
  共产党所领导的八路军和人民政府,为维护和国民党的统战关系,避免和白专署冲突,主动撤走了下关镇内的驻军和政府机关。但白志沂却得寸进尺,以抗日政府和人民为敌,逐步扩大地盘,强行扣捕抗日县政府人员,强行向各村征粮征布,把原本安定繁荣的根据地,搅得乌烟瘴气,鸡犬不宁,人民叫苦不迭。
  边区政府看到国民党已经撕破了假面具,暴露出了反共反人民的丑恶嘴脸,立即展开了反争夺斗争。
  十月二十四日夜,八路军三五八旅迅速包围了下关镇和保安团驻守的其他村庄,一场激战随即打响了。
  白军每团有一个机炮连,每营均有通讯排,每班配有轻机枪、掷弹筒、冲锋枪、步话机,可谓武器精良;每个士兵满荷子弹、手榴弹,可谓弹药充足,而八路军人多枪少且无火炮。双方武器装备悬殊。
  战斗打响后,八路军战士凭着一股保护人民利益,绝不允许强盗荼毒百姓的正义气概,前赴后继,顽强进攻,很快占领了下关镇的大半个镇子,打掉了白军的嚣张气焰。
  白志沂吃得腰肥体胖,穿得制服簇新,一脸横肉,傲气十足。 
  他是阎锡山手下的红人,论投机钻营可说是行家里手,要是论带兵打仗,他却是个没有招数的草包,这阵儿就像一头挨了打的笨猪。
  他脸色铁青,指着副司令钟有德大喊大叫:“赶快组织兵力给我把土八路赶走,把阵地夺回来!”
  钟有德论身材,论长相,没法挑剔,平时军装穿得笔挺,胸章鲜艳,领章闪金,日式小胡子理得一根不乱,颇有大将风度,可这阵儿却似被斗败的公鸡。他的军帽跑丢了,在躲避八路军追击时从一间破房穿过,头发上挂了满满的尘网,军服上沾了许多炕灰,腰间的皮带不知啥时弄断了,宽松的衣服更让他显得狼狈不堪。
   钟有德毕竟是军人,他懂得什么叫“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他垂头丧气地对白志沂说:“司令,我们是在八路军根据地内孤军作战,我看不能死守了,赶快突围吧,把部队拉上阜平山头,再作计议,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看着溃不成军的部队,看着越来越多的八路军,白志沂心慌意乱,他没想到竟然这样不堪一击。他无可奈何地点点头,同意了钟有德的建议。这时候逃命要紧。在特务连的保护下,白专署及保安司令部一干人马个个似丧家的狗,夹着尾巴逃出了下关镇。驻守在其他村庄的白军,接到突围命令,也纷纷逃窜,前几天的傲气、霸气和不可一世的蛮横劲儿此时竟荡然无存。
  白志沂逃到浑、应南山,本性不改,继续烧杀抢掠,为非作歹,当地老百姓惨遭不幸,八路军伤病员屡屡被杀,白军成了根据地人民的心腹大患。
  察绥游击支队刘苏支队长,接到军分区命令,要他们立即转入反白斗争,把白志沂赶出根据地,保护根据地人民的生命财产。在应县南山活动的这支人民武装,只得离开熟悉的地方和建立了深厚感情的人民,向浑源南山开去。
  察绥支队一走,应山县工委、县政府也随之转移到了山里,日军和乔匪军配合的数次扫荡都扑了空。
  作为察绥游击支队的先锋,李玉堂和小分队战士们提前出发了。他们化装进入白军驻地,很快掌握了白军的基本情况。
  白军从下关镇突围出来以后,经过休整,随即窜入浑源和应县相接的南山,全部兵力有三千多,分别在白马石、请佛庵、庞家套、麻会等山村里驻扎。
  察绥支队首长研究了敌我形势,认为白军遭到我八路军三五八旅痛击,已成惊弓之鸟,官兵斗志必然低落;但白军装备好,兵力胜于我方,他们绝不把察绥支队放在眼里,所以,我们要乘敌不备之机,集中兵力采取各个击破的方法,围歼白匪之一部,然后,迅速转移,伺机 再歼敌人。为此,支队决定,首先奔袭离我驻地窨子沟最近的请佛庵的白军。
  初冬的夜晚,天上飘动着一片片黑云,一勾弯月像美女的细眉在云层里钻进钻出,山里一阵儿漆黑,一阵儿显出些微亮光。
  察绥支队以急行军速度行进在大山里。夜幕下,部队靠马灯照明。有的马灯在很高的山头上游移着,像黑暗的寒夜里的星星,有的马灯在很深的山沟里摇曳着,像山头灯光的倒影。寒夜似无边无涯、深不可测的墨海;有的灯光从山的皱褶里钻出来了,有的灯光又隐进去,出出进进,像元宵夜的旱船灯。灯光的后面是一个跟着一个的战士,沿着坎坷的蚰蜒小道,排成一条长龙,一会儿爬向很高的山顶,一会儿又折下深深的沟底。
  战士们的身上穿的是很薄的棉袄棉裤,每人头上戴一顶没有檐儿的单帽。山里的冬夜像一个黑色的冰窟,冷气直往每个人的心里钻,但战士们紧张地行进着,寒冷反倒被逼退了。在他们的思想里,只有一个念头,赶快赶到袭击地点。
  他们一个跟着一个,前面的人随时低声提醒着后面的人:“有坎儿,小心!”“要爬高了,注意!”“这儿坡陡,拉着手!”
  李玉堂带领突击队走在最前面,他们沿着白天侦察好的路线,直插请佛庵。一路上,李玉堂边走边寻找着白天记下的路标,好在他的眼力不错,队伍一直顺利地前进着。走到离请佛庵七八里的地方,全队的马灯都熄灭了。摸索着向目标靠近。李玉堂手里拿着一只手电筒,走一阵,手电筒前挡了帽子,灯头朝下摁亮了看看路标。走一阵停下来听听前面的动静。凭着丰富的经验和准确的记忆,李玉堂把部队顺利带到了白军驻地。
  请佛庵驻着白军一个营,约三百多人。四更天,白军官兵睡得正香,察绥支队按预定方案进入了阵地。一营在村东山头上正面埋伏,等待伏击向麻会方向突围的敌人;二营埋伏在麻会至请佛庵的山头上,准备堵截前来增援的麻会白军;三营在村北、村西形成包围圈,等待消灭逃跑的敌人。
  李玉堂带领突击队摸掉村西的岗哨,慢慢向白军营部靠近,不巧刚进入村子,就和村里的游动哨碰面了。
  “口令?”白军哨兵大喝一声,随即拉动了枪机。
  李玉堂当机立断举枪射向前面的黑影,霎时,枪声大作,白军哨位上的哨兵都开了枪,喊叫声响成一片。
  “八路军来了!”
  “八路军来了!”
  枪声惊动了睡觉的敌人,同时也提醒了察绥支队首长,四面的山头上,喊杀声顿起。
  “缴枪不杀!”
  “赶快投降!”
  李玉堂见乱了营的敌人纷纷从院子里跑出来,盲目向山头上射击,带着突击队悄悄从沟底绕到一个小山包后面,向乱跑的敌人开了火,一阵射击,把敌人压回到了院子里,枪声稀疏了。
  白军营长以为八路军是从村西来的,东边有麻会的白军接应,赶紧组织火力向村东突围,黑压压的人群,向村东跑去,像一群受了惊的蠢猪。刚冲出村口,就听得一声“打!”山上察绥支队一营的机枪、步枪、手榴弹暴雨般砸了下来,敌人赶忙风也似的往村里退去。这时,李玉堂带领的突击队正在后面撵着,一枚枚手榴弹砸向敌人,一颗颗子弹射进敌群,退得快的白军有被炸倒的,有被打死打伤的,栽倒一大片。活着的白军像一群乌龟,纷纷趴倒在地,以同伴的尸体作掩护,察看地形,寻找着逃命的地方,哀哀的哭叫声,疯狂的咒骂声和着杂乱的枪弹声,使黑暗中的山村变成一锅粥。
  麻会驻着白军一个营,听到请佛庵方向枪声激烈,白军指挥员立即命令,紧急集合,跑步前往增援。出村没多远,就被察绥支队二营的猛烈火力截住了。白军指挥员两次组织冲锋,均被打了下来,只得退了回去。
  天亮了,四面的八路军涌进了村里,负隅顽抗的白军大部被歼,活着的三十多名敌人做了俘虏。
  这一仗,共缴获步枪两百多枝,子弹五千余发,手榴弹三十多箱。
  接到情报的白马石白军主力在白志沂、钟有德的指挥下,气势汹汹地向请佛庵扑来,但察绥支队给他们留下的只是一具具白军官兵的尸体。白志沂气得像疯子一样破口大骂,钟有德举着指挥刀把村头的一棵小树砍成了两段。
  首战告捷,鼓舞了察绥支队干部战士的斗志,每个人的脸上洋溢着胜利的喜悦。特别高兴的是,原来没有武器的战士,这次都领到了一枝“三八”式步枪。他们拿到枪后,擦了一次又一次,心爱得像新娶了媳妇,背一阵、抱一阵、扛一阵。有的战士,黑夜睡觉还把枪搂在怀里,更有的战士把枪当媳妇地亲吻,冰冻了的枪管和嘴唇一接触,一下子就把嘴唇粘在了枪管上,有的战士没有经验,赶忙往回收嘴唇,竟被扯了嘴皮,有经验的等把枪管温暖了,才离开,一点事儿没有。被扯了嘴皮的战士被战友们逗弄着,说:“你不是真心亲,心里还想着另外一个,所以,人家教训你一下,看你还敢不敢三心二意。”
  李玉堂和小分队的战友们更是高兴得不得了,有的讲战斗经过,这个说我打死三个敌人,那个说我打死两个,有的还编了顺口溜演唱:“白志沂,真大胆,跑到南山来捣乱。八路军,是神兵,打得白匪团团转,一夜消灭一个营,三天消灭你一个团……”
  秦二邦身上生了虱子,他边抓着衣服转着身子蹭,边说:“这回咱们又挨了表扬。”他老把受表扬说成挨表扬。“刘支队长说咱们侦察得细,为打击敌人提供了可靠依据。”
  田小虎说:“挨表扬多亏咱们队长,要不是他侦察得认真,哪能打成歼灭战。”
  张有富说:“我原先只想到侦察请佛庵,没想到去麻会,而玉堂队长连白马石、庞家套的情况也要了解清楚,真不愧是老侦察。”
  李玉堂说:“还是大家的辛苦,大家的智慧,我一个人能做了多少工作。不过有一条大家千万记住,侦察时多吃点苦,打仗时就能少流血。古书上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这都是一代一代传下的经验。”
  秦二邦实在痒得不行了,伸进手去,从里面捏出个东西,放在了手心上说:“啊,原来就是你,你敢咬侦察员,你活腻了,我今天判你死刑!”“叭”的一声,虱子被秦二邦用指甲盖挤瘪了,两个大拇指指甲盖上,出现了两点鲜血,“哼,你这个白志沂,你再捣乱,你再反共!”
  见秦二邦杀死一只虱子,在场的人都感觉到了身上痒,都大大咧咧地伸手捉出了“白志沂”。
  田小虎捉出一只很大的虱子,说:“喂,咱们比一比,看谁抓到的‘白志沂’大。”
  白玉杰说:“比就比!”说着缩起脖子在腋下摸啊摸,终于摸到了一只大的,“来,看看我抓到的有没有你的大。”一比,比田小虎抓到的小了点。白玉杰用指甲盖把虱子挤死了,又伸手在裤裆里摸。
  杨再春、张大根也都摸出一只,都没田小虎的大。
  李玉堂的裆里痒得难受,伸手捉出一个来,放在手心上,让众人看:“我这个大不大?”又送到田小虎跟前比,也没田小虎的大。
  李玉堂说:“不能光比大嘛,咱比灵活,你看你那个,又大又笨。我这个虽然比你那个小点,但比你那个肯定灵活,不信比一比。”
  放到一起一比,田小虎那个大的却比李玉堂那个小的走得快。
  李玉堂急了,说:“我的比你的英俊。”
  田小虎说:“啥地方英俊?”
  李玉堂说:“我的是双眼皮,你的呢?”大家都笑了起来。
  中午吃饭时,张有富从身上摸出个虱子说:“我也摸到个双眼皮儿。”把白玉杰、田小虎、秦二邦他们逗得都喷了饭。别的连队看他们一个个笑得前合后仰,不知发生了啥事,过去一问,也都笑得喘不过气来。
  请佛庵夜袭敌营后,察绥支队行军二十里,转移到了白志沂匪军正南。三营驻河蛟村,二营驻刘庄,一营和支队部驻钓子嘴。白志沂主力仍在白马石、庞家套一线,和八路军驻地山梁相连,中间有一道两百多米宽的大山沟。
  李玉堂带领侦察人员潜伏在白马石、庞家套附近,经过详细侦察,发现敌人有的连队夜间仍然防范不严,支队首长经过研究,又两次偷袭了敌人,俘敌二十名,打死打伤数十名。
  白志沂又气又恨,派出的情报人员了解到察绥支队刘苏支队长的母亲住在离他们不远的浑源罗框村亲戚家,就把老人家扣起来,押到了白军司令部。
  白志沂开始想用欺骗手段,说服刘母为他所用,就吩咐下边好好招待老人,并且亲自去看望老人。
  他假惺惺地对刘母说:“我和您儿子是朋友,我们在太原的时候就在一起,可惜他当了共产党。老人家,您劝您儿子脱离共产党,到阎主任这边吧,我现在带三千兵,是司令,他才带不到一千人。我每天吃香的喝辣的,银元多得花不了。他每天转山头,别说钱赚不到一分,连饭都吃不上。”
  老人说:“我不懂啥共产党还是国民党,他去哪不跟我说,我管不了他,吃苦受罪那是他愿意,想劝还是你去劝吧。你们不是好朋友?说话比我强。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白志沂说:“老人家,你要不答应我们的要求,可要吃苦了。”
  老人说:“我吃了一辈子苦了,再多吃点也没啥,反正黄土埋脖梗的人了,死活一般大了。”
  白志沂见劝不转老人,气得脸煞白,咬牙切齿地骂道:“老不死的,你走着瞧!”他命人把老人关了起来,吃的喝的都变了样,有时连水也断了。
  白志沂见在老人身上不会有收获,就写信给刘苏支队长,说:“你要和我共同反共,保你有高官做;如不和我合作,我就杀了你的母亲……”
  接到信,刘苏支队长又气愤又难过,他想到母亲苦了一辈子,这么大年纪了,又让她受牢狱之苦,真如挖他心头的肉一般。白志沂真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竟然使出这般阴险毒辣的手段,但他想到革命的利益,克制着自己的悲愤,毅然给白志沂回信道:“白志沂,你太卑鄙了,也太无能了,扣押老人算什么本事。要较量,就真刀真枪地在战场上见分晓,共产党人为了理想什么都可以抛开,你要杀我母亲,愿分我一杯羹。”
  白志沂见这一招不能取胜,就把老人放了,随即调动两个团约一千五百多兵力,以急行军速度,向钓子嘴扑去。
  李玉堂带领田小虎、张有富等分别监视着白马石、庞家套和麻会敌人的一举一动。当发现这三个地方的敌人突然紧急集合,以急行军速度向南进发时,知道敌人是要奔袭支队驻地,他们分别避开敌人,跑步向支队报警。
  天近黄昏,刘苏支队长和陈政委等正在研究如何再狠狠袭击敌人一次,通讯员小施端着一小盆煮熟的山药蛋和一小碗黄萝卜丝儿咸菜走进窑洞来,一股喷香的味道随着在窑洞里散发开来,小施边走边叫道:“支队长、政委,吃饭!”
  刘支队长看见冒着热气的山药蛋,高兴地说:“嗬,山药蛋就咸菜,好饭,好饭!来吧,咱们边吃边谈。”
  四五个人围成个圆圈,咬一口热得烫嘴的山药蛋,吃一小口咸菜,连山药蛋皮都舍不得剥,每个人都吃得好香。这是在改善生活了。平时,他们的晚餐是两碗莜面拌山药糊糊,根本吃不到菜,连盐也没有。
  刘支队长边吃边风趣地说:“等革命胜利了,咱们饱饱吃一顿山药蛋拌苦菜,熟油炸辣椒,就莜面鱼鱼,那才叫好饭呢!”几个人听了,嘴里直往出冒口水。
  陈政委说:“你说来说去,没离了山药蛋、苦菜、莜面,革命胜利了,就可以吃到肉了,各种各样的肉,还有酒,那才是好饭呢。”
  正说着,忽见李玉堂喘着气冲了进来:“报告……支队长,敌、敌人突然向……咱们这儿……奔来了,快,一千多人呢,像、像是来、偷、偷袭咱们。”
  刘支队长跳起身,喊道:“快,准备战斗!”
  他们刚出门,西山上就有枪声传过来,担任警戒的何班长也跑了过来说:“支队长,敌人来 了!”
  刘支队长命令道:“小何,守住山头,只要还有一个人也不能退下来!”
  “是!”何班长答应着跑走了。
  “司号员,吹冲锋号!”刘支队长喊道。
  “是!”
  “嘟……”嘹亮、激越的号声突然在山谷中回响,一次又一次。
  帮助老乡干活的、正在学习的、练兵的、擦枪的支队战士们,听到号声,纷纷从各个角落冲出来,冲向村后的山头,喊杀声四起,“同志们,冲啊!”一个个身影像离弦的箭。
  刘支队长带着支队部的人马冲上了北山。李玉堂虽然经过了长途奔跑,这阵儿仍像一只小老虎,冲在首长们的前面。
  从西山那边涌过来的白军在长官们的命令下,边喘着气边呼喊着“冲啊”“杀啊!”“立功有赏啊!”但刚刚冲过来,就被警戒班的机枪扫倒了。前面的喊杀声没有了,后面仍然喘吁吁地呼喊着,像夏天成群结队的苍蝇。
  北山头上,刘支队长带着人马几乎和白军同时冲上山顶。看到敌人,察绥支队的干部战士腿上更来了劲,一个猛冲,一阵激烈的格斗,上了山顶的白军被逼了下去。
  白军远道奔袭,已成疲惫之师,察绥支队干部战士养精蓄锐,斗志很高,就是从喊杀声中,也能听出双方的力量。
  李玉堂冲上北山,见一个大个子白匪军向他冲来,他举枪一个点射,大个子一头倒栽了下去。李玉堂收起匣子枪,拣起敌人的三八大盖,冲向了敌群,一阵猛刺,刺倒两三个冲上来的敌人。
  夜幕降临了,偷袭的白军没有捡到便宜,但仍不甘心,他们又组织了几次冲锋,每次都没能冲上山头。
  白军想趁夜色围歼八路军,可他们哪里知道八路军战士个个都是夜战的高手。李玉堂在夜色中搜寻目标,突然发现一个帽子上有一团白棉花的人向自己走来,这是敌人的识别记号。白军出发前,往帽子上缀棉花,他看得清清楚楚,他举枪向敌人刺去,只听“啊”的一声,敌人倒下了。他抽出枪刺,伏在一块大石后面,继续搜寻着戴棉花的匪兵……
  战斗很快结束了,奔袭察绥支队驻地的白志沂想也没想到仗会打成这样,他们不仅没占到察绥支队的便宜,自己竟死伤了六七十人,要不是见势不妙,跑得快,不知道还要死伤多少呢。
  察绥支队只有五人受伤,一人牺牲。
  受伤的人中有一个是刘支队长的通讯员小施,一个是警卫连长。原来,刘支队长冲到北山指挥支队反击敌人,不一会儿,天就黑了。他手握匣子枪,搜寻敌人,突然和一个人相遇,因天黑他认不出这人是敌人还是支队战士,就问对方:“喂,你是哪个单位的?” 
  对方说:“八连的。”察绥支队没有八连,刘支队长一听,扑上去就把敌人抱住了,并向身后的警卫员和警卫连长高声喊:“这是敌人!” 
  他边喊边和敌人扭打在一起。刘支队长个大力足,死死搂着敌人的腰,让他有劲使不上,敌人干着急没有办法,眼看前面又跑过几个人来,敌人狗急跳墙,突然拉着了身上带的手榴弹,要和刘支队长同归于尽。刘支队长的通讯员小施,看到手榴弹“哧哧”冒烟,大喊一声:“看手榴弹!”用力把支队长扯开按倒,随着趴在了支队长身上,警卫连长也向支队长扑去。手榴弹“轰”的一声爆炸了,敌人被炸死了,刘支队长安然无恙,可是小施和警卫连长却负了伤。
  李玉堂缴获了三枝长枪,战斗结束后,他想起和最后被他打死的那个敌人的格斗经过,心脏还“扑通扑通”急跳不已。那是在半山腰,一个比李玉堂又高大又粗壮的白匪军,举枪和李玉堂拼了起来。他凭着人大力大,根本不把李玉堂放在眼里,疯牛似的横冲直撞,企图把低矮瘦小的李玉堂撞倒或者刺死。李玉堂一次次灵活地躲过敌人的枪刺,从敌人身侧钻到他的后边,闪得敌人直扑空。最后一次,敌人怒了,“啊啊”喊着,刺刀照着李玉堂的心窝戳过来,李玉堂突然向旁边一闪,敌人又扑空了,伸手就去抓李玉堂的枪杆。李玉堂身子一蹲,脚下一扫,高大粗壮的敌人“咚”的一声摔倒在地上。李玉堂灵活地跳到敌人身边,把刺刀向他的胸前刺去,敌人一滚躲过了。李玉堂跳下去又刺,敌人躺在地上举枪一拨,拨开了刺刀。由于双方用力太猛,李玉堂身子失去平衡,也摔倒在一边。但他一个滚翻站了起来,随手抽出匣子枪,照着扑向自己的敌人打了一枪。敌人被击中了,摇晃着身子倒了下去,但并没有死去。当李玉堂过去取枪时,狡猾的敌人突然坐起来,照李玉堂面门就是一拳。李玉堂眼疾手快,用匣子枪枪管在敌人胳膊上狠狠砸了一下,随即补了一枪,才结果了他。
  尽管战斗一个接着一个,但察绥支队全体干部战士的情绪非常高涨,他们看到了自己的力量,也看出了敌人尽管人多武器好,但并不可怕,在他们面前,白军只不过是一群纸老虎而已。
  李玉堂更是兴奋得不得了,几次战斗中,他消灭了十几个敌人,缴获了十几枝枪,被支队评为杀敌模范,受到了军区的表彰。 
  他自己前几年刻苦锻炼,如今有了用武之地,也显示出了他的强大。以前,他对自己的个子低,暗暗沮丧过,现在对这一短处也有了新的认识。在与敌交战中,他明显觉得低有低的好处,特别是在山地和敌人格斗,个子低却成了优点,应了那句俗话:“船小好掉头。”
  钓子嘴反击战后,支队首长总结经验教训,认识到,原来他们一心寻找白军,伺机打击白军,虽然取得了几次胜利,但也暴露了不少问题。比如,在防御敌人的袭击,保护自己方面,显然做得不够。这次反击战,白军指挥员的偷袭没有成功,一是李玉堂他们及时赶回,打乱了敌人的计划;二是白军偷袭计划不够周密。如果敌人避开我侦察员的眼睛,或者采取假转移、真偷袭的策略,秘密包围我驻地,其结果一定不会乐观。另外,从敌人的奔袭失败中,支队干部也悟到,疲惫之师与人交战是一致命弱点,一定要从反面吸取教训。
  为了防御敌人再次进攻或偷袭,察绥支队调一营及支队部移驻将台背村。这个村子因北宋时杨家将曾在村南的山坳里点过将而得名,村北是一座大山,易守难攻,是防御白军的天然屏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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