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31）

　　（31）汉奸乔日成
　　
　　这一段，南山根据地的工作也开展得轰轰烈烈，沿边坡一带，建立了四个区，每个区配备了区干部。共产党组织也公开了，应山县组成了共产党的工作领导班子，成员由察绥游击支队的领导和敌区工作团的同志组成。在南山根据地基本巩固的同时，县工委和县政府研究决定，工作向敌占区发展，在桑干河北的曹娘村建立五区区公所。
　　为了保证五区工作的顺利开展，应山县成立了游击大队，从察绥支队抽出一名连长任大队长，抽一些精干战士作大队骨干，同时又新征了十几名当地青年，组成了保护五区工作的临时武装。与此同时，李玉堂小分队也被派去帮助五区开展工作。
　　在川下开展工作，应山县工委、政府最担心的就是乔日成耍花招捣乱。
　　乔日成这阵子正是最春风得意的时候。自从投靠了日本人，他先被委任为伪应县东南乡保甲队队长。乔日成脑袋瓜子特别灵，暗里又投靠了国民党察哈尔省主席张砺生，同时，也不拒绝察绥游击支队共产党对他的争取。他靠着日本人和国民党的支持发展壮大自己，先后收编散兵游勇，合并小股土匪，很快使自己拥有了两千五百多人的队伍。他本人被日本人委以“雁北剿匪司令，”被国民党加封为“雁北挺进纵队司令”。乔队改编为四个大队和一个特务连，改称乔军，在下社组织了司令部。司令部下设八大处，即军法处、军医处、副官处、参谋处、秘书处、稽查处、军械处、军需处。整个应县川区基本在乔日成的统治之下。
　　一九三九年，日伪政府下令雁北各村农民种植罂粟，给乔日成发财提供了一个极好的机会。他凭借自己的实力，逐渐控制了应县的乡村政权，除向农民征收烟税外，还大做烟土生意，聚敛 了大量财富。乔日成利用搜刮来的钱财，除逐步扩充兵员外，还开办了兵工厂、修械厂、木器厂、铸铁厂、被服厂等，成了军事、政治、经济三位一体的土皇帝。
　　乔日成接受日军加封，但并不听从日军调动。日军调乔军驻防大同，乔日成以应县籍官兵不愿离开家乡为由，婉言拒命。后来日军请乔日成进县城赴宴，乔日成也诡称有病拒绝参加。 
　　这天，日军参事通知乔日成到伪县公署开会，乔又称病不去，大野泰治知道他是装病，就派手下的医生到下社为乔日成诊治。乔日成得到日医要来的消息后，就在屋里想起主意来，突然，他冷笑了一声，说：“想治你乔二爷，乔二爷还哄不了个你。来人！”乔日成叫进贴身副官，让把自己的双臂用绳子勒住，然后躺在炕上，盖上被子，这才让日医进屋诊断。日医进屋先让乔日成伸出手来，为其把脉，日医先把左手腕，左腕脉绝，不禁大吃一惊，又把右腕，右腕也血脉不通。正准备组织急救，乔日成的贴身副官说：“我们司令有自己的专职医生，别的医生不可信，还是快叫军医处来人吧。”日医刚被送出，军医处的军医就到了，乔日成赶忙让把两臂的绳索解开，军医装模作样抢救了一番，才混了过去。
　　以后，日军经常有活动邀乔日成参加，乔日成想每次拒绝也不是个办法，就想出个夫人外交的对策来。
　　乔日成要让哪一位夫人办外交呢？不是他的结发小脚夫人二虎子妈，而是仗势夺来的小妾次淑贞。
　　次淑贞祖籍本是应县南河种村，后随父亲搬进应县城东关。她十五岁就长成个大姑娘了，由于出落得美丽大方，在应县城内有了名。她长了一双能勾男人魂魄的大眼睛，一副嫩得像要滴水的粉白脸蛋儿，那鼻子不大不小，挺拔俊秀，通通顺顺，那牙齿白得似玉，齐得似人工做成的，特别是那张天生吃香东西的嘴，性感得让男人看了心跳，多少男人梦里想着，白天瞅着，想找机会和她搭话儿，挨挨她的手，或者逗她给自己个甜笑。女大不中留。次淑贞父亲怕女儿惹出事来，托人在县城内给她找了个婆家。丈夫叫田俊，其父亲是县城最有声望的医生。田俊娶了次淑贞，真是如得了宝贝一般，颠鸾倒凤，直把个身子淘得似成熟的丝瓜。田医生怕儿子日子久了赔了性命，就准备了些银子让田俊到南方做买卖去了。这一走，虽然保住了儿子的身体，但也带来一大后患。儿媳正是鲜花吐蕊时，最喜的是蜂蝶在身边狂采乱飞，怎耐得日日寂寞。自从田俊走后，她每天欲火烧身，坐卧不宁，只是有公婆看着，不敢和外面男人来往。
　　县城沦陷后，日军翻译、汉奸孔仲文听说田家有美妇守着空房，便强行进了田家。田家不敢得罪日军面前的翻译官，怕惹来杀身之祸，只好忍气吞声。次淑贞倒遂了心愿，虽然名声不好，但那些难熬的夜晚总算不再孤寂。
　　乔日成早就听说过县城的美女次淑贞，他见识过天津、北京的美貌名妓，在口外也跑遍了有名的花街柳巷，应县城内有美妇，他不能不领略领略。
　　这天，乔日成在朋友家终于见到了次淑贞，心里不禁惊叫道：“哦，果然名不虚传，世上鲜花上万，各有各的妙处，天津、北京的名妓，固然甜美，但却美得虚假，像画中的牡丹一样，虽是国色天香，却并没有真枝实叶。应县城里的美妇，虽然没有名妓那样的装束，那样的气质，那样地涂脂抹粉，但却是天然一副好模样，美得实在，不娇不饰，美得诱人。”乔日成是采花的老手，自然懂得怎样骗得她的欢心。他厚着脸皮和次淑贞攀谈，挑逗得次淑贞一次次开怀大笑。当次淑贞知道自己面前坐的是大名鼎鼎的乔日成时，心里痒痒的。她听说过乔日成的许多故事，乔日成当土匪被逮捕，她看过被解往浑源时那场面。她看他是条汉子，虽然他的样子并不讨人欢心，但狼爱狼，虎爱虎，荡妇自然爱淫夫。乔日成看出了门道，等次回家时，偷偷跟在后边，记住了次的住处。吃罢晚饭，乔日成精心打扮了一番，便去登门造访次美人。
　　这时的次淑贞早没了良家妇女的娇羞，更忘了礼义廉耻。她连汉奸孔仲文都可以投怀送抱，来个钱多势大的土匪司令自然欢迎。乔日成媚笑着，脸上的十几颗浅白麻子，颗颗溢着淫邪的热情。次淑贞就用会勾魂摄魄的眼神去迎合。一个胆大妄为，鸡爪似的手伸出来，借夸荡妇的身段上摸下揣；一个半推半就，假怒真喜，很快就打成了一片。借用他家红锦被，圆我多日鸳鸯梦。可惜田俊老父母，怕儿子败了身子，把一枝牡丹也似的花朵，闲搁在家，眼睁睁看着蜂去蝶来，直气得捶胸顿足，只是不敢出声。从此，乔日成和次淑贞柔情蜜意，忘了白天黑夜，颠鸾倒凤，哪管有人没人。孔翻译知道后不敢相争，只得忍痛避开。乔日成在县城住了数日，离开时，便把这只雏鸡儿抱回了自家窝里，正式纳为第二个夫人，乔军内上下都称“乔夫人”。
　　次淑贞来到下社，见乔日成称霸一方，好大的威风，自己觉得虽然小乔日成十几岁，但人生也就那么回事，得行乐时即行乐，就在乔日成面前撒着娇，嗲声嗲气地嚷嚷，今天要学骑马，明天要练打枪。乔日成刚刚得了个娇美人儿，爱也爱不够，要枪给枪，要马给马。次淑贞很快就练得一身武艺，军装一着，马靴一穿，腰佩双枪，座下一匹小骒马，崭新的鞍辔，外披一件红斗篷，好不英雄，真是出尽了风头，得尽了恩宠。
　　次淑贞听到乔日成让自己出面和日本人周旋，正中下怀。于是，参加会议，赴宴跳舞，陪客应酬，凡是日方举行的活动，次淑贞一面承当，真是尝尽了甜头，交遍了朋友，乔军内部密称次淑贞为“乱风匣”。
　　乔日成避开了日本人的纠缠，正在一心一意经营他的一统天下，却收到了八路军下山的情报，说八路军在曹娘一带印发传单，宣传抗日，得到当地群众的拥护，已有从口泉矿跑出的五名青年参加了八路军，或成了他们区公所的工作人员。
　　乔日成不听便罢，一听心头的火就往上顶，顶得双眼血红。
　　“妈个×，这块地方是乔二爷的，谁敢在乔二爷跟前拉屎，爷就敢给他好看。”乔日成冷笑着给驻扎在大营村的赵传甲大队下令，“通令各村，不得供给八路军粮食，不得为八路军提供住处，谁敢违抗格杀勿论，我看八路军还能不能在川下站住脚。”
　　是坚持开辟工作，还是撤离？五区领导看着刚刚发动起来的群众，想着县工委、政府对他们的期望，决定和赵传甲谈判。五区区长亲自出面找赵传甲，以民族大义、国家命运为前提，劝其团结抗日，消除隔阂，特别强调了察绥支队和乔军原订的团结合作的统战条约。赵传甲虽然表面答应今后不再干涉五区的工作，但暗里早密报了乔日成。乔日成“嘿嘿”冷笑道： “等着吧，乔二爷会好好‘团结’他们！”李玉堂的侦察小分队分散在大营、下社等地，随时侦察日伪军及乔军的动向。这天，他们发现大营赵传甲大队、刘霍庄张朴大队和下社乔日成司令部行动异常，经进一步秘密侦察，始知乔日成准备夜间包围五区区公所，消灭随五区工作的县大队和五区工作人员。李玉堂迅速把情报送到了五区。这天夜里，果然不出所料，半夜时分，乔军兵分三路，出动六百多人包围了曹娘村。霎时，枪声大作，喊杀声震天，乔军冲进村里，挨家逐户搜查，但五区区公所工作人员和县大队早转移走了。
　　第二天，五区全体工作人员及县大队返回曹娘村，安定群众思想，准备就地扩大兵员，壮大游击队，和乔匪军展开针锋相对的斗争。没想到，乔匪密探把区公所及县大队驻地报告了赵传甲，第三天午夜，三百多敌人从四面包围了五区及县游击大队所驻的侯家岭村。
　　李玉堂小分队也驻在侯家岭，听到枪声，李玉堂立即带领小分队赶到区公所和县大队领导住的院子。
　　李玉堂对区长和县大队队长说：“敌众我寡，我建议立即突围。”
　　县游击大队王队长说：“对，只有突围出去，才能保证同志们的生命安全。玉堂，你们小分队带领大家向西南树林突围，我们作掩护！”
　　李玉堂说：“行！”于是，小分队秘密挖开村西南角一家人家的院墙，在夜色的掩护下，带着区公所工作人员来到村边。
　　侯家岭是黄花梁上的一个小村，只见三百多敌人已把村子围得密不透风。夏夜里，敌人伏在庄稼地里，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听到激烈的枪声和敌人“抓活的！”“你们跑不了啦！”“赶快投降吧！” 的呐喊声。
　　王大队长带着县游击大队的战士们狙击敌人。
　　李玉堂从村外的呐喊声中，判断出西南角敌人并不多，悄悄安排小分队战士向敌人埋伏的地方扔出几颗手榴弹，冒着手榴弹爆炸腾起的烟雾，李玉堂小分队和五区全体工作人员，喊着“冲啊！” 
　　向村外冲去，一直冲进那片杨树林里，才甩开了敌人。
　　王大队长听到西南方向的突围声，边打边退，最后也撤进了树林里，敌人跟在后面追击，子弹就像飞蝗在头顶上呼啸，县大队一个战士被子弹击中，倒在地上。
　　李玉堂让别人先走，自己伏在一棵大树后，向追来的敌人开了枪，只听“啊！”的一声，一个敌人倒下去了，接着又一声惨叫，追击的敌人不敢往前追了。
　　县大队的战士架着受伤的战友走远了，李玉堂才撤下来。
　　甩掉尾追的敌人，全体军政人员转移到了曹娘村，清点人数，有两名同志受伤，有两名同志失踪。
　　李玉堂咬牙切齿地说：“我们绝不能让战友的血白流，血债一定要用血来偿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