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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第四章 悲切出逃

作品名称:      作者:沙里淘      发布时间:2015-03-05 21:48:14      字数:5221

  病房的电扇不知道啥时候被谁打开了,发出唿唿的响声。刘伟躺在病床上心里依然难以平静,他等着时间快点过,赶紧拍片看看到底能不能出院,又怕片子拍出来结果令他失望,但是,最终他还是横竖横下一条心,只要自己尚有一口气,就是爬,也要爬回去,看到爸爸最后一眼,为父亲培土送终。正当刘伟思前想后朦胧之际,王玉春催他去到机房拍片,他兴奋地下了床,穿上鞋,硬是自己走着去了。等拍完X光片,再回到病房时,他心里似乎轻松了许多,自己坐在椅子上,让表哥上床休息,“玉春哥,我现在好多了,你上床休息吧,熬了一夜,你也该好好歇歇了,赶快睡一会吧。”
  王玉春赶忙说:“还是你上床躺着吧,我在这椅子上就能对付,计划生育抽查时都是这样熬过来的,习惯了。”就这样刘伟又上了床,王玉春重又坐在椅子上休息。
  中午,又到了吃饭时间,这一次,王玉春跑到街上吃的渴的全都带来了,摆了满满的一床。刘伟的心情也似乎好了许多,胃口大开,他饱饱地吃了一顿,只等下午看片子的结果。
  大概是下午四点钟光景,护士传话让王玉春到赵医生那里去一下,一同看看片子的结果,刘伟要跟着去,被王玉春拒绝了,王玉春安排刘伟老老实实地在床上躺着,自己一个人到赵医生的办公室去了。
  王玉春一踏进赵宝亮的办公室,赵宝亮就拿起桌子上的X光片对王玉春说:“裂缝倒是没有发生什么变化,到底是年轻,加上用药及时也没什么炎症,不过我还是觉得卧床休息的好。”
  王玉春接过赵宝亮递过的X光片,似懂非懂地看了看,叹口气对赵宝亮说:“这家伙很倔,他认准了的事不好扳,我先给他说说,”
  赵宝亮望一望窗外,略有所思地说:“难啊,那就这么说吧。”
  王玉春笑了笑对赵宝亮说:“让你费心了。”便走出了赵宝亮的办公室。
  当王玉春从赵宝亮那里出来,重新走进病房时,刘伟马上从床上坐起来问道:“玉春哥,咋样?咱可以走了吗?”
  王玉春马上收起脸上的笑容,他定了定神,故做严肃地对刘伟说:“看来你只能在医院躺着了,片子冲洗过来了,情况虽然不是太坏,但你还是不能走动,必须在床上躺着。”刘伟兴奋的劲头一下子没有了,象霜打的青菜蔫了下来,他低下头默不作声,脸绷得紧紧的,眼泪似乎也要滴下来了。王玉春见刘伟不吭声,心想可能是自己的话振往了他,便坐下来安慰道,“现在你还确实不能动,等你的腿好了,到舅舅的坟上大哭一天都行,现在就是你不回去,舅舅在天有灵也不会怪你的……”王玉春断断续续地说个不停。可是,任凭王玉春怎么说,刘伟就是不吭一声,大约五点多钟光景,王玉春被护士叫去接了个电话。电话是县计划生育委员会打来的,说县计生委要到柳溪镇检查工作,县里主管计划生育工作的副县长也要来,让王玉春作好准备,顺便通知镇长和书记一下。王玉春接完电话回来,急匆匆对刘伟说:“伟弟,你自己先呆一会儿,县里计生委要来人到咱镇检查工作,我得去安排一下,等一会再过来。”
  “你去吧,反正我也没有什么事,自己完全能照顾自己,你只管忙你的去吧。”刘伟爽快地说。
  望着王玉春匆匆离去的身影,刘伟又陷入了沉思。明天父亲就要出门了,家里不知道折腾成啥样了,我若明天不能回去,爸爸岂不是连个领路出门的人都没有吗?现在片子已经拍出来了,表哥还是不让出院,也不知道他是跟赵医生咋说的,不如现在趁机一走了之,但转念一想:这样干也不是十分妥当,这样一来怎对得起表哥和赵医生他们呢。又一想,若不这样干,自己又怎么能回到家呢,思忖再三,刘伟最后还是下了决心,三十六计走为上策,我先回到家再说,到时他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我一声不吭任他们说就是了,想到此,刘伟便翻身下了床,对邻床的病友打了个招呼便出了门。
  等刘伟出了医院的大门,出现在镇子上的大街时,大概已是下午六点多了,太阳已经有点发红了,虽然威力不大,但天依然闷热,刘伟从病房溜出来,匆忙走出医院大门,来到街上已是大汗淋漓了。他心想:从镇子上走到家尚有近10来里的路,自己一步一步地走回家那是不可能的,要等一会有个车乘上才好,不然真的累伤了腿,怎好向表哥和赵医生交待。正在他东张西望地寻找回家的便车时,冷不防赵医生出现在他面前:“刘伟,你不在病房呆着,跑到这街上来干啥?”
  原来赵医生下班回家,正好路过这里,老远看见一个人有点熟,便骑着自行车拐了过来,看到是自己的病号刘伟,便上前询门。刘伟正在东张西望地寻找回家的便车,没成想被赵医生撞上,自己心里有鬼,见赵医生这么一问,竟一时语塞答不上话来,本来就一身的汗,经赵医生这么一问,霎时浑身汗如雨下,涨红了脸嗑嗑绊绊地说:“我……我想回家。”
  “那怎么成,王玉春咋给你说的?”赵医生不满地问。
  “不,不怨我表哥,他单位有点事,要他回去安排一下,他就回去了,是我自己跑出来的。”刘伟赶紧说。
  “不行,不行,快回去,这个王玉春,怎么这么大意,伤筋动骨一百天,这是闹着玩的吗?快回去!”赵医生连忙催促道。
  “赵医生,你还是让我回家吧,不然我这一辈子都过不安稳的。”刘伟祈求到。
  “不行,你不能回家,等你表哥回来再说。”赵医生依然不肯松口。
  “赵医生,我看你还好讲话,我求求你了,要是我表哥回来,他就更不会要我走了,你让我走吧,剩下的药我已经带上了,顺便趁个车就能到家了。”正在刘伟向赵宝亮苦苦哀求时,王玉春骑着自行车慌慌张张地赶来了,原来他回到单位安排停当,便买了饭菜,匆匆地赶回来了,老远看见赵宝亮站在路边,又看见刘伟也站在他旁边,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赶忙拐了过来。
  刘伟一见表哥来了,顿时一下子软了下来,不再说话,低下头默默地流泪。“噢!王大所长,你表弟想回家,你是咋照看的,要是出了问题,我就将账算到你的头上。”
  赵宝亮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刘伟,你是咋回事,就这么一会功夫,你就溜出来了,想回家是不?你的心情我们都能理解,只是你还不能走路,”王玉春当着赵宝亮的面不便发火,不满地对刘伟说。刘伟依旧默默地流泪低头不语,只是偶尔看赵医生一眼。
  赵宝亮见刘伟只是默默流泪,话也不说,只好打圆场说:“你表哥也是为你好,赶快回去吧,我送你回去。”
  “不,今天我非得回家不可,我爸就我一个儿子,我不回去咋弄?我是铁了心啦,非回家不可。”刘伟嘟嘟囔囔地说,半是对赵医生和王玉春半是对自己。
  大街上人来人往,王玉春不便发火,他无奈地看看赵宝亮,叹了口气说:“这算哪门子事,我那边忙得很,好不容易抽点空出来,你这儿又出岔了。”他原地转了一圈,突然赌气似地说,“你走好了,原意怎么走就怎么走,我也犯不上管你啦。”
  刘伟听了,也不答话,挪动身子就想往前走。眼看就要僵局,赵宝亮开口了:“别忙,这样你们看咋样?玉春,你也别急,该忙你的先去忙你的,刘伟,你今晚先回病房去,晚上我来给你处理一下,加固加固,我保证你明天一早就能回家,咋样?”万般无奈的刘伟听了赵医生这番话,心里暖呼呼的,鼻子一酸,泪水瞬间模糊了双眼,这是感激的泪。
  王玉春和赵宝亮把刘伟送回病房,王玉春把吃的东西往桌子上一放说道:“这是你今晚的晚饭,我不能和你一块儿在这儿吃了,等忙完那边我再过来。”刘伟眼含热泪感激地点了点头,没有说出话来。
  赵宝亮接着说:“我回家有点事安排安排,稍晚一会才能过来,你等着吧,不要再有其他想法了,我保证明天你能回家。”
  刘伟感激地说一声:“谢谢赵医生,我听你的。”便用模糊的双眼送赵宝亮和王玉春出了门。
  目送赵医生和表哥出了门,刘伟心中平静了许多。他认真地吃了王玉春为他准备的晚饭,收拾好餐具,满怀感激地等着赵医生到来。尽管已是晚上了,天气依旧酷热,当赵宝亮再次从家返回,来到病房时,已是晚上十点多了。他把刘伟从病房带到自己的门诊室里,仔细地为刘伟做了技术上的处理,详细地询问了刘伟的感觉及家里的情况,最后感慨地说:“小伙子,准确地说,我不是看你表哥的面子,而是被你的孝心感染了,不然,我是不会同意你明天出去的。”稍微停了停,赵宝亮继续说:“这样吧,我现在已经把伤处加固好了,明天我再派一个人跟你回去,记住:你只能看你爸最后一眼,记住你的腿有伤,不能下跪,万一出了问题,可就不好收拾了。”刘伟感激地不住地点头,对赵医生的安排一一应允。原来赵宝亮在家也是一个独苗孝子,每周都要多次回家照料年近八十的双亲,今天被刘伟的孝心所动,算是共有同感吧,破例允许刘伟出院回家,还要派人跟踪护理。
  再说王玉春,等到县计生委里的领导检查完工作,陪同他们吃过饭,打发他们上了路,才匆匆忙忙地往医院赶。匆忙来到病房一看,刘伟不在,心中先是一惊,后来听说是刘伟被赵宝亮带走了,这才放下心,见赵宝亮的门诊室还亮着灯,便匆匆地跑过来了。
  当赵宝亮为刘伟做好处理,一一吩咐安排已毕,二人正欲分别时,王玉春走进了门诊室。见赵宝亮正在跟刘伟说话,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对着刘伟大声说:“我以为你又跑了呢!慌死了。”又转过脸对赵宝亮说,“老赵,有水吗?给我来一杯。”听了王玉春的话,刘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等听见他要喝水,便想伸手去拿桌子上的水瓶,赵宝亮连忙摆手制止,自己起来给王玉春倒了一杯水。然后,又坐下来将自己对刘伟的安排详细地对王玉春讲了一遍,二人相互交换了意见。
  刘伟见他们的谈话接近尾声,便开口说:“时间不早了,赵医生也该回家休息了。表哥,今天你忙了一天了,晚上你也回去好好休息吧,我自己回病房就行了。”
  “那好,老赵,咱们回家吧,你可不能再跑了啊!”王玉春带着洒劲大声地对着赵宝亮和刘伟说道。刘伟不好意思地一笑,自己回到病房去了。
  第二天一早,刘伟便爬起来了。可以想象,一个头脑健全的人,这个时候怎么能安稳地睡得着觉呢!天晴的不是太好,云很低,不过依然酷热。刘伟匆匆地吃了点东西,静静地等着赵医生的到来,还未不到上班时间,赵医生便带着一个实习生来到了病房,他给刘伟处理了伤腿,吩咐刘伟一定要听实习生的话,凡事不可勉强,注意自我保护。刚刚收拾挺当,王玉春也和女朋友赶一道赶来了,经过一夜休息,王玉春显得比昨天精神了许多,刘伟和他们寒暄了一阵,便和实习生一道上了王玉春在街上叫来的出租车。
  清晨,乡间的小柏油路上行人稀少,汽车轻快地急驶着,很快便到了刘伟的家。刘伟家在村西头,一下公路便看见刘伟家院中热汽腾腾,下了车,刘伟已是两眼模糊,浑身发颤,头晕脑胀,不能自抑,多亏赵医生安排周详,由实习生扶着勉强下了车,踉踉跄跄走进家门。
  刘伟从小长到现在,何曾见过这种阵势,院子一改往日温馨的景象,灵棚高搭,黑幔低悬,花圈纸马摆了一地,院子东边一溜排开几口大锅,蒸着供祭奠客人及忙客(前来帮忙的人)的饭菜。熟悉的,陌生的面孔站满了院子,刘伟也顾不上与他们招呼,在实习生的陪护下直奔灵堂,只有王玉春和亲友们寒喧应付着,最后才到自己的姥姥、姥爷面前。
  先不说王玉春在姥姥、姥爷面前如何诉说刘伟在医院的情况,只说刘伟到了灵堂之内,一眼便看见父亲的遗像挂在灵位之上,禁不住放声大哭,母亲及妹妹听说刘伟一早赶回来了,赶忙迎了出来。刘伟看见了,也不与他们招呼,径直走到父亲棺前扶棺痛哭,口中哽咽喊出:“爸爸,你走得好惨!”便不能自持,一下子跪了下去。实习生自学校出来,何曾见过这等阵势,猝不及防也跟着一下子蹲了下去。刘伟两天的憋屈一下子爆发出来,撕心裂肺般悲悲切切哭了半个多小时。好久才在实习生和众堂哥的劝说下止住悲声,刘倩在一旁看到哥哥如此痛不欲生的大哭,早已泪人一般,哽咽得不能说话。等刘伟止住了悲声,略微转过神来,刘胜便上前询问刘伟伤势,及其对父亲丧事的安排意见,刘伟此时已是身不由已,哪里还有什么意见呢,只想见爸爸最后一面,到坟前亲自为爸爸培一铲土。管事的见刘伟来了,刘玉明生前的亲朋好友也都到了,加之时间也不早了,便吩咐打开棺盖,让刘伟刘倩兄妹为其你父亲净面入殓绝口。
  即刻,几个忙客上来,用力挪动重重的棺盖。刘伟、刘倩兄妹上前与父亲诀别,因刘玉明突然死于非命,加之天热,刘玉明的尸体已略微有些变形,隐隐约约地散发出一种怪味来。刘伟那里顾得上这许多,想不到两天前还光彩照人的父亲,今日竟是如此面目,真是恍若隔世。刘伟凝视着父亲,只觉得五内俱焚,哪里还能为父亲净面,堂兄刘胜看到刘伟难以自抑,便帮助刘伟象征性地在刘玉明的额头上擦了擦,随即将刘伟、刘倩兄妹拉开,在一阵嘈杂声中封上棺盖,用八寸长钉封上棺口。嘭!嘭!刘伟、刘倩兄妹的哭声淹没于铿锵有力的砸钉声中。看到儿子、女儿如此痛苦,刘玉明的妻子强忍悲痛搂起一双儿女,三人哭成一团。刘胜、王玉春等人见状含着眼泪上前劝慰,“别光顾哭了,刘伟、刘倩外面还有客人呢!快点出去照应一下,客人们都等着吊唁呢。”刘胜劝道。
  “刘伟,你要注意,你来的时候,赵医生是怎么安排的,不要忘了啊!”王玉春向刘伟劝到。
  实习生没经过这种事,不知道该怎么劝,只是不停地说:“别哭了,别哭了,看哭坏了身子。”好长好长时间,母子三人才在众人的劝慰下止住了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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