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雄》第二十一章 解放军班长成大成

　　林大顺看到：自己的连长紧系着朱红色皮带的背在低矮的铁丝网下，两腿在一伸一屈中，一如既往地往前爬，好像，前面真的有“敌情”。
　　叶连长爬过了，就起来，过了一会，才看见林大顺爬出来，他没有马上说什么，而是把沾有紧系在林大顺腰间皮带上的灰渣拍掉，才拍掉自己身上的灰。
　　“林大顺，你感觉到怎么样？”叶连长问。
　　“跟你在一起我觉得要好点。”
　　“他们呢？”叶连长问，因为，他知道林大顺主要是和战士、成班长等训练得多。
　　“一排长不理我，班长，在嫌我。”林大顺闷闷地咕噜道。
　　“他们不会嫌你。”仗义的叶连长一下就说，要为林大顺撑腰似的。
　　“连长，你骂了他们？”
　　叶连长点点头。
　　“你骂他们，我日子不好过了。”
　　“你不要担心。”然后，叶连长看到天黑了。
　　“连长，我们回去吧，伙房要开晚饭了。”
　　“我跟你继续练，你要跟着我做。”叶连长就没有要跑去吃饭的意思，而是要带着林大顺练下去。
　　林大顺看到：连长在单独训练自己。心里觉得：自己再笨也要练。
　　而这时，在营房里，只要站在窗口旁，就能看见在暗淡的天色下，在操场上的情景。
　　站在窗口旁的一排长张田对坐在挂有在白色墙上的桃红色立功锦旗下的凳子上在抽烟的成大成班长说：“天都黑了，连长还要带着林大顺训练。”
　　“应该是。”
　　“他不吃饭了？”张排长说。觉得这是连长在白费精力。
　　“这样吧，等会吃饭了，我跟连长和林大顺端去。”
　　“你还要跟他端去？”张排长奇怪，他这话指得是林大顺。又说，“他不会吃你端去的饭。”
　　“为什么？”
　　“我想李安和跟他讲了我们两个不要他的事。”
　　“你怎么知道？”
　　“我们两个在说不要林大顺时，李安和就在我们的身边。他应该和林大顺说了。”张排长说，应该是肯定的。
　　“他林大顺就是恨我，我也要跟他端去，”成大成说，“他就是恨死我了，我也要跟他送饭，我还是他的班长。”耿直、脾气暴躁、仗义25岁的成大成班长说。
　　“我看你是找不到事做。”
　　“别说了！”成大成粗鲁地打断张排长的话，好像嫌他拨弄是非，张排长一下就不高兴，就说：“哦，你对我使劲还得行！”成大成班长就觉得自己话重了，他觉得自己不应该这样态度对阴柔的张田，就说：“一排长，对不起。”
　　两人就没有再说。
　　过了一会，炊事班长在营房外喊道：“开饭了！开饭了！”
　　张排长和战士们就去吃饭了。成大成班长就喊炊事班长打了两盘饭菜，就端在靠近大礼堂这面的，被林荫道的路灯斜照到黑黑的操场上，在微弱灯光下的操场黄黑黑的，又静又空荡荡的。叶连长在教林大顺做前倒（俯和撑)……
　　解放军一班长二十五的成大成，长得棒实，一米七三，苹果形的脸，方正的鼻子，剪得平短的络腮胡子，通常都红着脸；由于他抽烟喝酒厉害，一双圆眼睛有些浑浊而看来含有仗义的眼神。他就双手端着两盘饭菜，走近他俩；“连长，林大顺，吃饭了。”
　　叶连长就从地上爬起来；他转过身，你能看见他军帽上微黑亮的五角星，和他紧系着皮带的肚皮正中的皮带带扣环就闪亮一下。叶连长对身边地上的林大顺说:
　　“一班长把饭端来了，咱们吃饭吧。”
　　“来，连长，吃饭。”成班长就把左手一盘饭菜，拿跟叶连长。然后走到刚起身的林大顺面前，对他说：
　　“林大顺，吃饭。”
　　林大顺是听李安和说了班长不要他在一班的事，自尊心受到伤害的他，就转身走开一步，不理成大成班长；而成大成班长从这一行动里，明白张排长的判断。自感不应该伤害林大顺。可是要脸皮的他又下不得小（低声下气）他立刻一喊：
　　“林大顺，你跟老子站住！”
　　然后，林大顺就只得站住。“哦，你训练成绩不行，脾气还怪。”
　　成班长就走上去到林大顺的身旁。
　　林大顺转过脸来问：“我什么时候走？”
　　“你现在就走、是呀，就是老子干的，怎么样，是老子在连长面前说不要你的，不关一排长的事，是我喊连长把你下放到炊事班，你一定恨老子吧。”成大成班长继续承认般喊道。他心里也恨自己不应该这样对待林大顺，叶连长说得对。可是，暴躁的脾气只有使他这样喊道。
　　叶连长走过来，就对成班长说：“你怎么又说这话？”
　　“就是让他知道，是老子不要他的。”
　　叶连长说：“你这样就不对，这事不谈了，你怎么又提。”
　　“老子就是这个脾气，不喜欢在背后来。”成班长还满脸红说。
　　“好了，别说了！”叶连长喊道、
　　然后，成班长对侧对他的林大顺喊道：“老子是你的班长，我命令你吃饭。”
　　林大顺把自卑的脸侧过去，不理把一盘饭菜已经端在他跟前的成班长。
　　叶连长就走过来说：“林大顺，快吃饭，你没有看见，成班长跟你认错了。”
　　然后，林大顺，就接饭……
　　成大成班长本来就是直统统的汉子。他直接说：“林大顺，是我跟一排长说的，不要你，又是我在连长面前说，要把你打发到炊事班的。你恨死我了吧！”
　　停一会，成大成班长对林大顺有说，好像这一切就是他的罪过似的。“林大顺，你恨我就是了，不要恨一排长，他什么都不知道。”看来，成班长是那种，有错就任你打骂，绝不胡乱咬人的解放军班长。
　　林大顺没有说话。他觉得自己就是不得行。
　　叶连长说：“军事训练，要耐心教，没有学不会的。我们不能都想拿好成绩。全军的比赛虽然重要，但那仅仅是一个名气，一张奖状。我们要让每一个落后战士都苦练军事技术，这样，他们就会掌握过硬的军事本领，有一天上了战场，他们就会机敏地应付敌人。从目前看来，中国和越南可能有一仗。只有多练习，对战士们才有处。”
　　成班长就和一直不语的林大顺，觉得连长说得对。
　　这时，一排长张田走了过来。“连长。”
　　“什么事？“叶连长问。
　　“副连长让我来喊你去开会，挑选二十名队员去军区比赛的人选。”
　　“我继续和林大顺训练。”叶连长说。
　　一排长非常惊异的问：“连长，这种会你怎么不参加？”
　　“把林大顺选上。”
　　这一点上，叶祖权连长和欧阳雄具有的军事理念是一样的，都不重名利，特别是他们自己的名利。
　　“连长，我们到一边去说。”一排长张田说，就把手揽住自己连长的右胳膊到一边，不喜欢当着自己战士面搞动作的叶连长把右手执拗一摔，把张排长的手摔开。
　　“你不是也嫌林大顺吗，你一定不希望他成为二十名成员之一，是不是？”仗义的叶连长逼近张排长大声说。
　　张排长马上闭口，他没有想到连长会这样说他。
　　他还是说：“连长，这是军区比赛，他……”
　　“他技术这么差的，怎么能参加，是不是？”叶连长瞪着张排长诘问。
　　一排长不敢跟自己的恶连长顶嘴，就低下头，好像不这样，叶连长就要操他八辈祖宗似的。（相关的描写请关注今年六月发出的描写川藏、边防解放军的小说《白净高原》。
　　见自己连长不满了，张排长就还是低着脸。
　　“这个全军比赛有什么了不起，这就是一个名气，都让那些技术好的去，那些不怎样的战士就不能去，不能去感受和锻炼，这不行！”叶连长进一步教训道，他说得兴起，就拿左手指指低着脸挨骂的张排长，就像指一个迂腐不开窍的部下。然后说：
　　“好了，你回去，就这样跟副连长讲明我的意思。”叶连长不耐烦地结束谈话。就像他站在石梯上，对站在石梯下的部下在发气般地喊走似的。
　　之后，成班长和张排长就走了，叶连长和林大顺又继续训练……
　　一排长张田和成大成班长只好回到连部办公室。连部办公室坐着四连的四个排长、副排长、班长、战士代表、彭指导员、耿副连长。
　　看到连长没有回来，耿副连长二十七岁，是辽宁农村人，人高大，是北方大汉，长的一般。彭指导员湖北城里人，32岁，是四连老指导员，显得出老。他在当着战士训话时，感到他中气不足，声音需要提高时，总是高不起来。
　　他样子严肃而长得比耿副连长，叶连长矮些，容貌一般。当一排长张田把叶连长不来，要陪林大顺训练的事，和把林大顺选为20名去广西军分区比赛的成员之一，他就不高兴了，说：“他怎么擅自做主呢，我们这些人就这样吗？”彭指导员对于把他撇在一边，叶连长一个人做出决定的事一下感到恼火！
　　一排长张田为自己连长说话：“指导员，我觉得连长是对的。”
　　“他怎么是对的。”
　　彭指导员把自己不好看的两只大眼睛瞪着一排长，几乎是嚷道。
　　“我们不能为了名气，就拒绝让一些技术一般的战士去锻炼。”张排长说。
　　“军事技术一般的战士行吗，那是全广西的军区比赛，多难道的机会。我们四连就是要获得好名声，好成绩！”据说：在解放军部队里，很多的军人荣誉心重，把它看作生命、只要成绩和名气才能有发展前途。
　　一排长张田不敢跟彭指导员对嘴，他可能害怕指导员一冒火，不要他当一排长。
　　看到一排长被彭指导员训斥，而立刻卑躬般的低下脸。成大成知道：平时不敢在领导面前对着说话的张排长多窝囊，就马上走到彭指导员面前。
　　他说：“指导员，我们连长是这样说的。”
　　“这不行，这要大会讨论决定。”彭指导员阴着脸，嚷道。
　　成大成班长只好闭嘴。
　　然后，耿副连长宣布：“同志们，我们开会！”
　　然后大家就进行讨论……
　　在夜色下的解放军操场，叶连长和林大顺在训练，这次是训练的翻越障碍。
　　“林大顺，你已经做会了翻越障碍，已经差不多了。”叶连长说，看来，他觉得林大顺能学会。
　　然后，叶连长疑惑问：“我看你行，可是，你怎么老是不会？”
　　“连长，我也不知道，我觉得跟你一起练，没有这样紧张，就放松些。我看到，你多好的。不像一班长动不动就吼人，我就紧张，什么都做不好。”林大顺向自己连长说出了原因。
　　“你不要管他的态度，成班长对人耿直，不在背后整人。他不要你，是在我面前说，他也不会耍心眼。一排长总是有心眼些，但是他心眼不坏。我已经说了他们，他们会改掉。我刚才喊一排长跟耿副连长、彭指导员传达我的口信，让你参加后天的全军比赛。”
　　“连长，我会拖累全连的。”林大顺没有想到：叶连长有这样广阔的胸襟。
　　“就这样，我已经决定了。”叶连长非常简捷说。此时，一些微光照在他紧系着皮带的肚皮上的皮带带扣环，在他动了一下时，他肚皮正中的皮带带扣环就闪出白光。他说：“我们继续训练。”
　　“是连长。”
　　……
　　在连部的开会现场在坐的有：耿副连长、彭指导员、四个排长和四个班长代表，还有两个战士代表。长得壮实、瘦高思路灵活中等身材、一双眼睛非激灵的耿副连长说：
　　“同志们，我们已经表决了十九名战士，下面表决，在林大顺和刘峰之间进行表决，同意的就举手。”
　　大家还是让刘峰去，当然，林大顺就不说了。成大成班长立刻从坐在写字台靠白色墙壁边坐在长凳上的四个班长旁站来，他只要召开会就一个方脸是红的，一听到不好的事心里就窝火，现在他的方脸在黄色灯辉下，看上去红亮亮的。他说：
　　“副连长，指导员，我把自己的参赛名额让给林大顺去。”
　　“为什么？”长得脸宽，模样温和中带着不肯退一步的彭指导员问。
　　“连长说的好，全军比赛是一个名声问题，不能把一个落后的战士推出去。”
　　性情有些刁顽的，只顾成绩的指导员把全军的比武看得非常重要的他，立刻说：
　　“不行。”
　　“我已经决定把我的名额跟林大顺。”成大成班长坚定地说。
　　“那不行，你必须参加，你是一班长。”
　　“一班长又怎样。就不能让一下嘛！”仗义的成大成班长直接跟彭指导员顶去。
　　“你不是不要林大顺在你一班吗？怎么又帮他说话了。你还会见风使舵。”彭指导员挖苦道。
　　然后，彭指导员明白什么，马上说，好像要压制成班长，说：“你先拿饭出去跟连长、林大顺吃，看到连长都训练他，就马上去迸他（拍马屁的意思）。看你人平时多老实、耿直的，竟然会搞这一套。”
　　“老子不是这样的人。”成大成班长气愤地严正嚷嚷道。
　　“你做了还不承认。”
　　好像彭指导员才想起成大成班长刚才的一句对他不敬的话，就一下冒火和气恼嚷道：“你敢冲老子喊，你小心点！”
　　“老子小心就小心。”成班长当场就跟彭指导员顶嘴过去，寸步不让。他那个班长不当也行，他想到：“老子照样是解放军。”
　　“好了好了，”耿副连长说，“指导员，我们这样，把林大顺作为候补队员，这样又照顾连长的意见，大家也觉得安排得合理。”
　　“那好吧。”彭指导员只好同意，在在场官兵面前，他还是要顾及叶连长的面子。
　　之后，大家就讨论连里别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