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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8)

作品名称:桑干赤子李玉堂      作者:许世礼      发布时间:2015-03-01 07:30:25      字数:3323

  (8)分地风波
  
  果然不出老村长所料,外面的人推不开门,就大声叫道:“老村长——老村长——”声音尖细,酷似女人。
  老村长说:“二贵文,你去看看是谁,干啥呢?”
  狗的尾巴像一个粗掸子,越咬叫越激烈,爪子在门上抓着,木门经多次抓挠留下了一道道深深的痕迹。
  李清喝退了狗,问外面:“谁?”
  “李清,是我。”细嗓子说。
  原来是郭老栓,张礼善家的羊倌,他和李清是最要好的朋友。
  李清说:“老栓,原来是你,找我爷爷有事?”说着开了院门。
  狗见郭老栓走进来,又咬个不住。郭老栓手里拿着放羊鞭,狗不敢近前。郭老栓一扬鞭,狗就夹尾巴进了窝,见老栓放下鞭子,又从窝里探出头咬叫。李清喝喊了几声,狗才乖乖地卧进窝里。
  郭老栓说:“李清,张礼善叫你爷爷去家坐一会儿。”说着和李清往里走。
  李清问:“你知不知道叫去做啥呢?”
  老栓说:“能做啥,还不是想多占点好地,给你爷爷准备了酒菜,还有现洋。”
  “哼,他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呢,没安好心。”李清说。
  李生瑞听到老栓和李清的话说:“多给他分好地,就得让应该分好地的人家得赖地,爹,咱不做那葬良心事,给多少钱也不做!”
  “就是,爷爷,不能答应他!”李清看看爷爷说。
  老栓说:“那家伙要么不张口,张了口你不答应,他非报复不可,你们可要提防着点。”
  “他敢!”李清握着拳头,一副凛然不可侵犯的样子。
  “爹,您去不?”李生元问。
  “去,你今儿不去,他明天还缠你。”老村长说。
  “对,趁早堵住他的嘴,叫他死了心,省得每天找你麻烦。”李生茂狠狠眨了眨小眼。
  清光绪三十二年,应县东、西辉耀、五里寨、哑庄、吴庄、杨庄六村农民在浑河西岸开渠,引水灌地,命名“六成渠”。六村皆得其益。六成渠在西辉耀设公司一处,六村公举渠长数人,经理渠坝,灌溉属地,并承办与外村交涉等事宜。公司立有“六成渠使水规条二十则”。规定六村轮流使水,上轮下接,并议定了次序和日期,依序浇灌,不得逾期,违者罚银五十两;有抢水、霸水者罚银五十两,有寻衅阻挠者,渠长负责禀官究治,并在引水坝开口处盖了房子,住了守坝人,以防堤坝溃决或被人拆毁。六成渠延用数年后,因堤坝不坚、受益微薄而逐渐荒废。
  民国四年,应县下社李堡人李文淑发动朔县人刘劝功和浑源人田景富等官僚、绅士集资十二万元银洋,成立“大应广济股份有限公司”,在南马庄以下的浑河灌区拓建水利工程,公司规定投资五十元为一股,一人一次投资三十股以上者为股东,最大股东有京议员田应璜、民国总统黎元洪、山西都督阎锡山、京绥铁路管理局局长班赞臣等,推刘劝功为总经理。
  广济公司于民国四年动工修复六成渠。民国六年,又新开渠4条,当年就有四十村受益。后来,董事会召集东、西辉耀以下四十八个受益村代表协商淤地办法,决定由公司与各村代表共同丈量各户土地,以质定等,登记造册,凡愿淤的盐碱地、瘠薄地,打乱户界统一规划,修埂筑塄,每十五亩为一方,然后开渠引灌。清水浇田,亩收水费1角;洪水淤地,只分田而不收水费。地淤3寸沃土,分五等提成。头等地公司提1成,二等地提二成,三等地提三成,四等地提四成,五等地提五成。洪水每年可淤灌三四个村子的土地,公司的土地逐年增多。为了经营管理上方便,一九二九年,公司决定土地以优劣折价,按股分给股东各自经营,于是浑河灌区就出现了不少田庄。黎元洪的田庄叫兴隆社,阎锡山的田庄叫庆山堂,班赞臣的田庄叫义远堂,还有其他股东的田庄如神武堂、智德堂等等。
  三门城在浑河灌区下游,等上游各村都淤灌了才轮到该村。 
  这地方为盐碱下湿地,淤灌是为压盐碱。不淤灌,好多地只长盐葱碱葱不长庄稼,冬、春看去,白茫茫一片,似雪花,似谁施了魔法把面粉撒在了地上,那是盐碱风化出的盐碱霜。夏、秋一经雨淋,盐碱霜化了,太阳一晒,那股盐碱味刺得人鼻腔发胀,眼泪横流。要是赤脚走在水浸过的盐碱地上,用不了多长时间,脚底便似腿了毛的母猪肚皮,浮肿得凸凹不平,似暴雨冲过的丘陵地,沟是沟坎是坎,有起有伏。
  三门城有六七千亩地是盐碱地和瘠薄地,不淤灌,有的是废地一片,有的虽然能种但收成极少,往往要赔了种子。在老村长的组织下,这些地全部淤灌了,虽然被公司抽去两千余亩,但剩下的都变成了可耕种的水地,人们都说老村长为村里办了件大好事。
  张礼善见郭老栓领着老村长走进院里,腆着油腻腻的面坨脸,带着灿烂的笑迎了上去。
  “村长,你来了,我早就想请村长来家坐坐,今天总算请来了。”
  老村长板着脸没出声。
  张礼善说:“村长,你可是有功之人啊,咱三门城不是你,那些破地能淤了吗?这是为子孙后代造福哩,是积德哩。”
  老村长说:“张老财,有啥话你就直说哇,我还有事哩。”
  “忙甚哩,走,先进家,咱边吃饭边说。”张礼善一手指着屋门,一手去拉老村长,女人似的脸赤红着。
  老村长推开张礼善的手说:“就在院说哇,我不想吃也不想喝。”说着就靠窗台蹲下去。
  “村长,我专门为你准备了酒菜,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嘛,我淤了那么多地,你付的辛苦不少,我应该感谢你嘛。”张礼善说。
  “那就多谢了,饭我不想吃,要是没有别的事,我先走了。”说着老村长向外走去。
  “哎,村长,我还有事哩,你等等!”张礼善着急地拉住了村长的手。
  老村长回身问:“还有啥事?”
  张礼善说:“村长,我听说咱们淤下那地要分了。”
  村长说:“不错,很快就要分了。”
  张礼善说:“我想跟村长说说,分地时,把我分的地兑到一块儿,人家广济公司立田庄哩,咱闹不起个田庄,也想经管方便点。”
  老村长说:“这要求不过分,我给你跟淤地户商量商量,我看,分到一个地方行呢。”
  张礼善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笑着边说边递到老村长手里:“村长,那我就先谢谢你了。”
  老村长挡住纸包问:“这是啥东西?”
  张礼善说:“一点小意思,请村长收下。”
  老村长说:“张老财,我不会收你的礼。该办的事,你没礼我也会办;不该办的事,你送我礼我也不会办!”
  张礼善说:“我想分村北那片地,请村长多多帮忙!”
  “啥?村北那片,你想得倒美。”老村长说,“那是全村的地心,没盐没碱,下面是壤土,上面澄了胶泥,那叫刮金板,淤泥膏地,谁不想要那地!”
  “怎么,不可以?”张礼善的脸更红,像涂了一层透明的血色。
  “是不可以,想成片,村南和大伙说说还有可能,村北别说别人,连我这一关也通不过!”老村长脸上沉沉的,脖子上的血管涨成一条细梁。
  张礼善见没有希望,把脸也拉了下来:“要村南的地,我还用和你说,你个老倔棒,我看你能把这地分成!”
  张礼善胀着面坨脸,手指着老村长。老村长身材矮小,但在粗壮的张礼善面前却似一截钢钉。
  “嘿嘿,天要下雨,寡妇要嫁人,谁能拦住!”说着,老村长迈着坚实的步子走出了张礼善的院。
  张礼善像只发了疯的狗撵在老村长后面骂:“爷看你能当几天,你走着瞧!”又跳脚又吐唾沫,“呸!”
  老村长边走边冷笑。
  老村长一路黑着脸,心里窝着火。回到家,见老伴在炕上纳鞋底,一副老花眼镜架在鼻梁上,从镜片的上方投了目光出来看他。灶上放着锅,锅里有一两碗稀饭,两个不大的山药蛋,还有一大片高粱糕,稀饭被糕染成了红色。老村长肚里窝着气,没有胃口,舀起半碗稀饭,喝了两口,放下了。
  老伴说:“又生气了?”
  老村长说:“张礼善个龟孙子,想要村北淤下那地哩,不画脸,啥戏也想唱。”
  老伴说:“快甭当了,天天惹嘴斗舌的。”
  老村长说:“我就见不得灰人,他有钱有势,我看他把村北的地抢了去!”
  老伴说:“甭生气了,回了家了还气,为别人的事天天生气,值不值得?”
  听了老伴的话,老村长松了口气,问:“老蛋子和二贵文呢?”
  老伴说:“老蛋子在屋里看书呢,二贵文让李万成他们叫上走了。”
  老村长正要出去,却见有雨点洒在院里,一早光顾了生气,没看见天竟阴成这样,看来非有场大雨下不可。走进牛棚看看老牛,老牛已经站起来了,肚子瘪了下去,伸着舌头舔槽底的玉米叶子。
  老村长筛了两半筛草,给老牛和驴倒上,返回屋里,取出淤地统计表和算盘。各家应分地数还没算完,正好抽今天下雨天算了,明天赶快分下去,省得这个找麻烦那个要方便,啥事一做完也就慢慢平静了,这是老村长的经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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