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血相思豆(二)
作品名称:滴血相思豆 作者:栗子 发布时间:2010-07-23 21:05:38 字数:6515
五、拒绝责任
女人四下打量着,家徒四壁。空气中霉变的尘埃让她眯了下眼,干咳了下。蛛网震荡,蜘蛛小心地随它摇摆,几根细长沾满灰尘的蛛丝飘落。女人推了推被子,说:“我已经结婚了。你们不要再烦我了。”爸爸激动得胡子直翘:“我们还没离婚呢!”女人脸转向陈启闯:“你以后跟着爸爸奶奶好好过。”爸爸失声叫道:“你叫我们怎么过?我不是说过了吗?你可以招一个男人回来支撑起这个家,最起码你把儿子养起来!”几声干咳要把肺叫出来了。女人没说话,起身,对着陈启闯说:“你以后不要找我了。我已经有家了,又有了一个儿子,不可能再养你了。”奶奶紧张地伸出手,拉住女人的衣襟:“孩子他妈,你走了,这个家怎么办?谁给我养老啊!”“好了,好了。我明天要赶火车回去上班。我走了。”女人打了奶奶的老手一下,生硬地拉开了手,老人斑跌落昏暗地,她拔腿就走。
门外黑暗浸入小矮屋,灯光被黑暗逼退到一角,昏昏地摇晃着,只有一墙斑驳招摇。陈启闯追了出去:“妈妈,妈妈!……”女人叫道:“别追了。我明天还要赶火车呢!”陈启闯伸手去拉她,被硬硬地拽开,一摇身,黑暗吞食了她的影子。陈启闯的手中只握住了一丝丝寒气浸骨的黑湿气流,他呆呆地立在那里,单薄的肩立如石雕,沉沉黑暗刻出墨色轮廓。贼贼的田鼠缩了龌龊的头,眼如灯扫守草间虫,夜虫惊恐地止鸣,星光惨淡,透过枝桠照在稚气未脱的脸,脸也惨淡,没有表情,小邵在后面感到惨淡的背后,心涌出一滴,一滴,泪,莹光惨淡,如刀寒光,生痛。小邵感到刀划过,血丝渗出,随风飘散。夜起风了,卷起片片阴云,摇动郁郁影树,惨淡。
小郢直直地依在门框,听着小邵低沉的语句,描述夜里的黑。门框被黑色压得紧贴在墙上,喘不上气来。小郢皱了皱眉山,挥手大声说了句:“怎么会这样。这个母亲怎么能这样做?”“一家人的重担都落在陈启闯一个小孩子的身上了。”小邵低沉地说,想起那双眉,绷直的弓弦,用力地张开,定格在失望中,浓得化不开。它化不开,这世界的黑暗只会把它越描越黑。它不会弯,生活重压,只能让它的弦绷得更直,不知能不能击落黑暗。
小邵看看照片,陈启闯背着发白的书包,坐在桥头。脸虽然被岁月摧残成苍凉的木雕呆材,却依旧被青水衬托得灵秀。“这是个好孩子。”“可惜命不好。要是在一个好家庭里……”小邵直了直身子,善意浮眼间:“我们能不能再帮帮他?”小郢扭了下身子,门吱吱地不安了,小郢安抚好门,笑了:“好吧,我们给他寄点钱,让他生活无忧,上学。”小邵脸色放晴,冲过来,高兴地挂在他的肚子上:“真是我的好男友,了解我的心。”亲了一口,“大善人!郢大善人!”
小郢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这点钱我郢大善人出得起。不过……仅限于此。你可不能再进一步了。不能再管这个孩子了,我们还有我们的生活呢!”小邵摇着他:“还能怎么进一步?”“比方星期天妈妈啦。”“怎么可能?离得那么远!”
六、小陈上学
小邵的店里人涌。嘈杂声讨论着价格,谈论着品味,夹着电影明星的小道绯闻。小邵东接一句,西搭一句,嘴角白沫直冒。终于华灯初上,灯早就累得花了眼,廖落的人影透过玻璃门打在木质地板上,浮浮动动,演着夜色电影。小邵双手直撑着腰,对小雨说:“今天总算是结束了。”小雨笑着说:“赚了钱,累点,老板你也值了。”“是啊!”小邵桃面春风满。门主动闪开一条隙,让出小郢。小雨说:“又来接你来了。看到你们真羡慕。弄得我们也想早早找个男友呢了!把他累死,忙死,折腾死,我们享福死,我们才心甘。”小邵故做生气状,嘴角却不买账地高高翘着,敲了敲小雨的头:“小孩子,找什么找!”
小郢递过冰其凌:“累了,说了一天,吃点冰其凌吧!”“你怎么知道我今天特忙,说了一天?”小邵手里的冰其凌是西瓜浓汁的,清爽纯正,是另一条街上唯有的特色口味。小邵咬了一口,夏日炎热龙乖乖被降服成了春日冷风凤。小郢撕开冰其凌筒:“我都在门外站了半天了,你都没看到我!真是忙得昏头转向了!”“你今天怎么样?”“如旧。天天和公司那个老姑婆上班约会。对了,今天收到一封信。陈启闯的。”
小邵信手接过信:“二年了,这孩子学习一直都很好,不会出什么事的。”她拍拍小郢的胸膛。小郢笑了:“他说想上我们城市的大学。”“好事。”“我不想这样,也许有麻烦。”小郢舔了口冰其凌,西瓜汁终于溶化开红色的冰,象草霉一样挂在手上,开始黏手了,真闹心。“他都那么大了,还能麻烦我们什么?最多抽一天陪他玩玩吗!”小郢轻松地随手折起信纸。小郢看着信纸象一张咒似的贴在他最爱的女人的身体,生怕损伤了它。
大学校园,秋老虎带着火样的热情招呼着如织的学生。艳丽的大理,雍容的牡丹,清高的菊花,繁星似的蒲公英,地毯样的三叶草……繁花似锦,姹紫嫣红。花枝招展引雏凤,招手笑对新元。新生黑发攒动,欢快地叫叫嚷嚷,相互地打着招呼。他们的白发父母簇拥着他们,保护着公主王子,千小心万叮咛,絮絮叨叨。只是新生只闻新人笑,不见旧父忙。
陈启闯眼从图书馆的层层高楼到化学楼的圆柱剥皮似地踱着步,脸被秋叶渡得一片灿烂。小邵拿着表格,东张西望寻找着目标。“快点,这里,这里。”陈启闯拎着新行李穿过,有时髦的学生从头扫到脚,投过来鄙视目光,厌恶地一声:“乡巴佬”,拍拍自己的新名牌衣服,侧身躲避,转向了对面吊带裙的美媚,笑谄媚地送上前。
陈启闯低下头,眼帘里是人家穿了三年旧鞋子,奶奶出门前特意从旧货市声上淘了半天淘来的。想起奶奶还呲着几颗牙,露着风,说:“我还专门上大商店看了新式才淘的。”他应小郢一声跟在后面。笑厣依旧映秋灿。枝头不知谁挂的黄鹂鸣叫着新生活,比山里好多了,不是吗?黄鹂该知足了。
花坛锦簇成峦,花影彤云相恋。美媚矜持地嗅着花。看看陈启闯,盯着图书馆门前的上辈子儒哥,轻轻抚摸。
小郢轻轻拉拉陈启闯的胳膊:“小子,你有点不对啊?!”“怎么不对?”“生理不对。”“怎么——”陈启闯嘴张大,吃惊地看着小郢。“你怎么对女生不感冒?你看你的同学,哪个不往女生跟前凑啊?看那位,被女人舌剑刺成刺猬了,还不退缩。你呢——?”
小郢不相信地上下打量着陈启闯。一串红色相思豆手链,如心中的泪成串,被初进学府的颤动的兴奋磨得圆润,生份、羞涩地在挽起的过长的袖子下,躲躲藏藏,躲避着别人特别是小郢。“原来如此,高中已经有女生送相思豆了,要不然就是准备好相思豆送给中意的女生。”小郢嘴角歪歪地挂起,如邱比特的弓。“说,是什么样的姑娘一箭刺中你的心?老实从宽,抗绝从严。让我看看,你的心那个爱情的箭靶。”说着,小郢撩开陈启闯T恤,T恤如袍,肥大地包裹着箭靶。“心被击碎了没有——?”
树叶叠叠,嗦嗦嘻笑,拂过陈启闯腼腆的笑容:“郢哥,那得有那资金,你看人家穿的是什么,带的是什么,什么家庭。你看我,这行李还是你们给准备的呢!”“看这条条肋骨如笼子一样,关着我们一个年青人的爱情之心啊!”小郢对着小邵叹了一声。小邵正低着头看着一大叠的单子,拿着计算器算着新生带来的新生杂费,没听到二人的调笑。
小郢点了点头:“你大学不打女生的主意了?”“不是说富贵思淫吗?最起码得毕业,有点生活来源了才可能动女人的主意啊。”小郢从头扫过陈启闯,真是穷人家孩子早当家啊。“我给你支个招,边打零工边找女朋友。当初我就是这样把你小邵姐追到手的。”小邵擦了擦汗:“这天热的,你们二个脑袋凑到一起嘀咕什么敌情呢?不嫌热啊!”“男人的事。女人不要插嘴!”小邵顿悟,拍拍陈启闯瘦弱的肩:“知道,一定是怎么勾引良家妇女。陈启闯,别听他支歪招。他上大学时损着呢!要不是被你小邵姐收编了,不知道要闹出多少悲惨世界来。”
陈启闯看着小邵一头的细汗,嘴角的弦度拉起来,整齐的玉齿在小郢的眼中不怀好意地亮出润色。一阵雨丝飞起,穿棱过二个男人的眉尖落下,扯动了秋冷的幕。小郢脱下外套,挡在了小邵的头顶。手却碰到了陈启闯冷凉的手,抬头,陈启闯的手里挚着衣服挡在小邵头顶的天空。天空灰蒙蒙的,雨丝莹光纷乱,剪不断,理还乱。小郢笑笑:“我的女朋友,不要夺我表现的机会,哦?”陈启闯笑容僵在纷杂莹丝中:“在家里当大男人当惯了,习惯护着……”手顿了顿,知趣地收了回去。
七、招家做工
暗风起。铅云涌。阴霾飞扬,月空晦暝,叶片舞翻飞,金枯坠地碎,人影尽稀疏。灰头土面,大家都拉起衣领,小邵拉紧了丝巾,躲避着低头看不清路的稀少行人,大步冲过人行天桥,暗自骂了句,可恶的江老板,叫我等了半天也不见人影。
一辆工程车载着满满的人从桥下通过。啸啸沙风,送来一声小调,悠长,绵软,怨声啼啼,不似工人的粗犷。暗生疑窦,什么人唱的?放眼张望,一张布满灰画的年轻的脸,眉眼被灰尘描成粗状,嘴咬着塑料吸管,正冲着一空晦魄,放声入空地,自唱一腔忧。身边几样工具上下颠簸,无节奏地伴唱。
仔细一看,模模糊糊地仿佛是陈启闯。这孩子上着学怎么做这份工作,这方向不是去学校,这么晚了还上工吗?她大叫一声:“陈启闯!”暗风送声追车,却赶不急。小邵又紧了紧丝巾,他明天还怎么上课?看看车轮后的烟尘,似在心中翻起片片不安。
陈启闯站在门口,伸头张望。“进来啊。当这里是你家。”小邵在厨房叫。陈启闯换上拖鞋,呆站着。明亮的木地板上倒映着他的影子,五指交差,局促地不停揉搓。“郢哥呢?”“他上他母亲那去了。坐吧。”陈启闯看看地板上自己黑乎乎的影子:“家里有什么事我能帮帮忙吗?”小邵探出头来,仔细地盯着他的脸,五官无颜,写着拘谨,手足无措。小邵笑了:“去给我浇浇花吧。”
阳台文竹层层叠叠地堆砌着绿色,小小山峦,翠屏叠障,云山雾绕,如同国画,泼洒在透明玻璃的画布上。君子兰端庄伸展着对衬的叶子。兰花轻盈地摇曳着花瓣,狭长的叶子舒展飘逸。细小的水雾洒落在叶片上,花瓣叶片上茸茸地一层。陈启闯弹了弹叶片,水珠弹起,横飞眼前,映出小小的太阳,也映出阳光似的一丝笑纹,孩童般天真。
小邵从窗玻璃上看着陈启闯的模糊的笑容,看着他清瘦的个子,高高的,象细长竹竿。这孩子长得挺快的,孩子的笑容还没退却,个子已经超过自己了。就是单薄了。“吃饭了。”
陈启闯从水雾中抬起头来。“邵姐,你家的花挺漂亮的。”“还漂亮?都没时间照顾它们。”“那我常常来你家照顾它们好了。”陈启闯看了看桌面,荤的挂油,素的清爽,红的诱人,绿的新鲜,满满摆了一桌,香气四溢。“邵姐,你太客气了。”“坐。我问你一事。你在打工吗?”陈启闯无奈地低下头看菜。“你是学生,打工只能做为副业,那么晚回去你怎么学习?你爸爸奶奶可全指望着你毕业后养他们呢!”小邵心中关切循循,一个苦难中过来的孩子。低低地一声,蝴蝶飞进来拼命地听清楚了:“我知道了。”
“你有什么困难对邵姐说。邵姐还能帮帮你。”“不了。”陈启闯的眼迅速地扫过小郢的照片。小邵看过去,阳光下,照片上一圈光晕,光晕里小郢的笑容里透着一丝寒气。“是你郢哥说什么了吗?”陈启闯使劲地摇着头:“没有。没有。我只是想我已经长大了,不能总给你们添麻烦。”一脸倔色。
小邵心沉潭了:原来如此。是这个家伙说了什么。陈启闯的心很脆弱,一定被刺激了。
“有困难跟邵姐说?”“没有。我过得很好。”“那你别打工了。”“不——不行。家里爸爸得了褥疮,腿都烂了,化脓了。我得……”声音小小地,如同花瓣间飘浮的阳光一样游离。“这样啊。这样吧。你到邵姐的店里来做事。每天下课后帮忙到晚上。”“这,这?我长大了,我能行,不用……”“我们店里只有女孩,一到晚上挺不安全的。有个男孩壮胆。你也不用谢邵姐,因为你星期天也得来。还有,邵姐家的花你得包了。给你算半个工,行吗?”小邵夹起一筷子菜,“看你瘦的。一定营养不良。多吃点。”
陈启闯偷偷地看了小邵一眼,笑容柔柔的,轻声细语,如沐春风。又仔细看看,云鬓高挽,海棠花盛开在乌云上,几丝碎发轻拂在耳边,耳上圆圆的耳环摇曳着秋光,顺眼看下来,项链上双心吊坠坠毁了他的心。他又偷看了一眼,吊坠晃动在鼓鼓的胸前,光泽晃眼。他下意识地摸了摸下巴,胡子不知什么时候拉碴了,只是扎得手上有了许多的满天星。
八、陈郢相峙
水珠轻轻洒在兰花狭长的花叶上,水雾腾起空中,折射细碎的光,迷离了陈启闯的眼。水声敲打着小郢的耳膜。脚步声响起:“邵姐,我上班去了。”
门关住了外面的世界。小郢跳了起来:“不是说好了,不让他进咱们家的吗?你怎么……”“得了,得了。你知道这个小屁孩建筑工地打到什么时间吗?晚上八点钟!大人还吃不消,何况他第二天还要上课!”“你让他去你店里就得了,怎么还让他让咱们家里来?”“他爸爸病了,我想让他多赚点钱买药。”“上外面找个工作就得了!不能让他进咱们家。”“你,你,你这人怎么这样没善心!”
“你是不是看上这个小弟了!”小郢一扬手,报纸铺天盖地地落下。“你说什么吗?再说一片!”“咚”的一声遥控器在小郢的脑袋上留下一个青色的通世之品。小郢摸了下头,感到青色印在了小邵的心里,连忙低声说:“好了,让他进家门。”
洗衣机旋转着白色,象报纸上无聊的新闻,只有泡沫。陈启闯抱着衣服,对着门缝说:“郢哥,怎么了?不进来?”小郢眼镜片上的光从门缝中溜进来,死死映着陈启闯红润的脸。“你盯着我干什么?”“干什么呢?”陈启闯笑而不语,睁着眼睛看不见吗?小郢看了看衣服:“你的?”“不,是你和邵姐的。”小郢探头看去,陈启闯的手中盆子里白色泡沫拼着最后的生命,百无聊赖地把下面讲出来,小邵红色的内衣张狂地艳笑着,细长的吊带死死地纠缠着一块绿,招惹陈启闯伸手分开。小郢的嘴歪了,牙关白森森地镇压了红唇:“挺勤快,什么东西都洗啊!”陈启闯斜了下眼,小郢的鼻孔太大了,黑乎乎的几根抖动。“还没摸过女人吧?对女人的东西挺感兴趣?”陈启闯手松,衣服散花落地,“内衣不能机洗,只能手洗!”“机洗?手洗?直接说我男人洗不就行了吗?怎么?你在大学里是学洗内衣专业的吗?”天,这世界怎么比我们衣服还脏。衣服在脚下扭成团,泡沫把白色从陈启闯的手抛到明亮的地板上,无聊在明亮前很很地作了一把秀。
小邵面前门狠狠地拉大风,小邵头发被惊得乱舞,陈启闯冲了出来,脸颊透亮胜熟了的樱桃。在明亮的地板上卷起几朵尘云从小邵面前飘过。“陈启闯,陈启闯!”没有回应。小郢阴阳怪气的正盯着他的背影。“怎么了?”小郢阴阴一笑:“回他的家去了。”“给我追回来!”小邵大叫一声。小郢扭过头就进了卧室。小邵骂了一句,急急地冲下楼去。
公车站。公车牌站在凛冽的寒风中倔强地挺直钢铁身体,脚下重重的水泥块阴暗的铅灰色被一堆污渍的雪隐藏了起来。陈启闯的脸在冬色下让人发寒,刺眼。小邵心中一凛,那个家伙说什么了?她赶紧拉住陈启闯的衣袖:“邵姐买了五香牛肉,我们喝二杯啤酒去去寒?”陈启闯压挤了下脸,几道蚯蚓吃力地爬上嘴角:“不了,邵姐。我知道你对我好。你还是和郢哥喝吧。你们之间我插不进去的。”
满载的公交车披着一身疲劳,尽力地避免摔倒,缓缓地压踏冬雪驶来,一拉扯,手被甩开,小郢的手滑入冬风,沾上几片地面吹上来的雪,温润散去,手镯挡不住雪的寒光。陈启闯跳上了公交车。小邵被带着前倾了一步,踏在积雪上,冬寒不知耻地从脚侵略到了头。“回来——”冬日浑蛋一样挂在天上,伸出手,几缕昏光搅散叫声,叫声浑入人声。
门狠狠地推开了屋里的暖湿气,把门外的寒冷凶狠地甩在了小郢的头皮上,刮下皮屑,冒充粼光混迹在今天的阳光,得意洋洋。小郢端过一杯麦香咖啡:“尝尝,有成熟的味道。”小邵眼线拉成黑色的椭圆:“你成熟了没有?和一个小孩子置气!”“孩子?他已经是大学生了,他应该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吧!”
“他只是想帮帮忙,一片好心而已!”小郢猛地弹起来,手里的咖啡愤怒地击打着水花:“而已?洗你的内衣?而已?你说说清楚!”小邵的椭圆缩小,成枣核,接过咖啡:“他在家里什么都干,他习惯而已,你怎么那么多心?他哪回来,不是公开在你面前出现?你要我说清楚什么!”小郢鼻子里冒出一股清气:“那是我看见了,看不见呢?你从什么地方拾来的小瘪三!”“小瘪三?!他和你我一样,是堂堂正正的大学生!”
“哼——”小郢扭过头去,初冬的阳光从窗帘后偷偷摸摸地照进来,照不到角落,难扫去他一身深冬的寒气。小邵被寒气逼到了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