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作品名称:凤凰山之恋 作者:一飞冲天 发布时间:2015-02-25 19:39:14 字数:4110
“这是我们的徐长恩校长,他在凤凰山小学都快三十年了,他还是我的老师呢!”欧阳梅子热情的为我介绍道。徐长恩校长把我让进西面的一间房内。梅子把我的背包放在课桌上,转身倒了一杯水给我。“走了这么远的山路,口一定渴了,这儿地方艰苦,可水却是甘甜得很。杨老师喝口解解乏。”“这条件比不了大地方,房间也简陋得很,只能委屈你了,杨老师,你就睡这张床吧。”屋内泛白的墙皮掉得七零八落,手能触及的地方用报纸糊着。两张办公桌相互支靠着。地上铺着青砖,已有些年头变得坑坑洼洼。门后有一个火炉,还有一个水壶,两把暖瓶。一袋面粉和几把豆角摆在桌子下面。墙角处还有几个显眼的老鼠洞已被碎石堵住。
床和课桌只有一步之遥。简单的单人床靠在窗户一边。面对床的对面墙上挂着一幅中国地图。只有一件康巴丝的石英钟还勉强让人认为我还生活在当代。天,这鬼地方。我突然有回去的冲动。社会在发展,人类在进步,我怎么越走越倒退呢。那些鼓吹中国有多么的富,人均纯收入有几万几十万的老夫子们,真应该到这儿看看瞧瞧。穷不可怕,漠视穷那是真的不可救药了。
“欧阳老师是凤凰村的,我也离这儿不远几里的山路抬脚就到。偶尔我也在这住,现在你来了,这个铺就归你了。被褥欧阳老师前几天就拆洗干净了。万事俱备,就等你这个远道来的大才子了。”徐校长憨厚地笑道。“这下好了,凤凰山的孩子们有希望了,有希望了。”他重复着,昏花的眼里充满泪水。我真的是凤凰山上孩子们的救世主吗?我的救世主又会在哪呢?
床单虽有些旧,但洗得特干净。梅子和徐校长退出屋。三个人在这狭小的屋内更闲的空间不足。他们出去,叫我自己收拾一下行李。我把自己的照片从背包取出放在课桌上。那是大三时我在足球场上晓彤为我拍照的。我脚踩足球,双手叉腰,一脸的英俊。不是我自恋。我真的挺帅的。一双明亮的黑眼睛,清澈得如一汪泉水,虽带有淡淡的忧伤,但瑕不掩瑜。高挺的鼻子,方正的一张嘴,勾画出一张帅哥的俊脸。要钱有钱,要权有权,要模样有模样,典型的高富帅,人人羡慕的那种。晓彤讲全校的几百个女生都暗恋我。可惜我除了学习,就不食人间烟火,不同凡人交往,他们认为我是那种高不可攀的富二代,对她们的殷勤不屑一顾。她们望而不及就渐渐死心。其实我的心早就死了。父母无休止的争吵已叫我厌倦尘世,我几乎把自己尘封起来,从没认为自己的条件优越,而有高人一等凌人之上的感觉。相反我却有无限的自卑。
我把几本小说放在床头,我喜欢看小说,走进小说里与主人公同悲同喜同命运。还有一支短笛,心烦意乱时吹上一曲,就当自我调节。离开了大学,我不知在这在凤凰山再生活几年。天渐渐的黑了,我拉开灯,幸好这里还有电。
“杨洋老师……”欧阳梅子在外边喊我,我急忙走出去。她正在吹炉中的火。火光映照着她美丽的面颊通红,她把头发向后扎了扎抬头问我,“杨老师,你要不要吃辣?”我摇摇头。“鸡蛋总该吃!”她在热腾腾的面条上打了两个鸡蛋。饭熟后她盛给我。一盘炒豆角,一碗鸡蛋面,香气扑鼻。我真的饿了,一口气吃了小半碗。“欧阳老师,你怎么不吃?”我停下口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欧阳梅子望着我饿狼般的吃相笑笑,“学校经费紧张,我和徐校长都在自家吃饭。对了,你自己会做饭吗?”我点头,有时苦难未必不是一种财富。“那堆是木柴,这缸里有水,学校后有一块小菜地,茄子辣椒豆角……的都有。还是你们城里人讲的绿色无公害蔬菜。像你们这大地方来的人自己会做饭的已经很少了。去年也来了一个小伙子,没住几天就告病回家了。自己都照顾不了自己就别说教学生了,温室的花朵开得再艳,经不过风霜洗礼,受不了暴风骤雨的摧残就会凋谢得快。人生一样风雨之后才会见彩虹。
月光如水透过窗户斜斜地泻下来,墙角传出蛐蛐地鸣叫,微风吹得树叶沙沙的响,这更显出凤凰村夜的静。我辗转。虽然路途劳累,可毕竟初到新地不知是兴奋还是害怕,两眼皮不停地打架,大脑却无半点要休息的样子。辗转反侧,反侧辗转。我为什么要来这儿?是逃避,是软弱,还是真的想为这儿的孩子们尽一份力呢?
窗外的铃钟把我从睡梦中惊醒,看看墙上的表都八点一刻,我透过窗户,徐校长正在晃那儿的钟。校门口的槐树上吊着几十公分粗的铁钟,他正用力摇着,钟里的铁块击打着钟的四周,发出了沉闷的当当音。我飞快爬起来“对不起……”我胡乱地洗了把脸,对进屋的许校长说道。“没什么,我知道你们城里人属夜猫的,晚上不睡,白天不起。现在这习惯要改一改,孩子们七点半都到学校里,要是看见老师还在睡懒觉那影响多不好。”
“是…是…”我连声应允,呆若木鸡地立在那儿,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你要不要吃点东西?”他的一句话我才感觉出确实是有些饿了。我摇摇头。“不饿,再大的事也不能耽误孩子们上课。”许校长多云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是啊,孩子们的学习是大事,应放在第一位,为人师表要做好榜样,起带头作用。”我的一顿早了换回许校长一次笑脸值得。
许校长领着我走进了六年级的课堂,这是怎样的一间教室,三十张大小不一的课桌,四面通风的窗户和通了天的房顶,四面墙壁土痕斑斑,时不时被风吹下一点土沫,后墙上贴着两张奖状特别醒目,似乎诉说这陈旧的教室里,还有积极向上的气息。
许校长走上讲台,“同学们,欢迎我们的新老师。”徐校长带头鼓掌,接着一片掌声响起。
“杨老师,杨老师。”许校长唤了我几遍,目光严厉地瞪了我几眼,我这才回过神,急忙迈向讲台。讲台被石头抬高了三十公分,上面摆着讲桌,桌子上放着半盒粉笔和黑板擦。
天,我的左脚踩在台阶的边缘,谁料那石头是活动的,借着脚力滑下来,我失去重心站立不稳身体向讲台倒去。
头撞在讲桌上。粉笔哗啦啦散了满地,板擦落下又打到我身上。讲桌幸好被眼急手快的许校长扶住才幸免砸到我身上。
我的腿好痛,我做人真的这么失败。老天爷是不是不公平,让我这么出丑难堪吗。为什么那次车祸不夺去我的生命。我的生命里除了阴冷就是黑暗,就是黑暗阴冷了。
孩子们哄堂大笑,羞得我的脸红成一片,越紧张身子越僵硬,我站起身,把那块绊了我一脚的罪魁祸首放到原位。
“没事吧?”许老师担心地问。脑袋有点痛腿也痛,我却还摇头假装没事。“可惜了…”许校长瞅着碎了满地的粉笔,一脸惋惜,他弯腰去捡,我忙小心蹲下,“校长,你去上课吧!这儿我来。”许校长走出了教室,他又回头看看蹲在地上的我,欲言又止。
“同学们好!”我努力的使自己镇定,可汗还是渗出额头,我用手去擦,满手的白色粉笔末沾在脑门上,同学们又是一阵大笑,我简直像个跳梁小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来时想的那么简单,自己可是名牌大学生,对付小学生那不是小菜一碟。可是…?
“同学们好。”讲完这句我却不知到下句该说什么,脑子一片空白,昨天晚上过电影般自己深思熟虑打的腹稿早抛到九霄云外。我硬着头皮。“同学们好!”“老师你是不是只会这一句”后排的一男孩嬉笑地嚷道。我才晓得我确实喊了几遍了,飘忽的眼神,心虚的汗水,我都不敢正视前面坐着的同学们,那一双双眼睛盯得我发毛。
杨洋,我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了我的名字。
手有些哆嗦,粉笔折了一段,我顺手丢在了房角的一侧。低头在盒中拿了一根长的,写完我的名字。
“希望我们以后成为好朋友,共同学习,共同进步,请多关照。”我深鞠一躬,同学们惊奇地睁大了眼睛。天…我吃错药了吧!这糟糕的开场白。
不争气的肚子咕咕发出声响,同学们你看看他,他瞅瞅你,忽然间却都把目光转向了我,然后又是哄堂大笑。
“不许笑,再笑给我出去,”我不知哪来的火气,或许想借此来掩盖下我的狼狈。
一位浑身脏兮兮的男孩溜进教室,“站住,”我吼住他。他胆怯地望着我,呆在那儿。“为什么迟到?”我问。“我…我去割草了,小孩威威诺诺的讲,去割草,还上学干什么,再去割草吧?”孩子未动。
“怪不得,我们在全镇考试中考试排名最后,就这种态度,这样的纪律,能学好?那真是天方夜谭。一个个除了会笑话人还会什么?迟到,交头接耳,做小动作。…如果这样下去,我们的前程还会在这儿永无出头之日,干一辈子累活,吃一辈子的苦,受一辈子的罪,像你们的父母一样当一辈子农民。”我越说越激动,或许他们的嘲笑扯怒了我那根神筋,或许我真的为他们悲哀,我知道我的腿还在不停抖,不曾想我激烈的言语也伤到了孩子们的自尊心。
张狗剩…崔铁蛋…田妮…“田燕子…”王三娃…同学们--喊道
“张雨”“张雨”我又连叫了两遍。“到'站着的小男孩应道。
“去,坐到你的位子上,不过下次再迟到,老师可要罚了。”
"同学们我们认识了,咱们来正式上课。
随着下课铃响,那节课我就稀里糊涂的结束了。这就是我毕业后踏上工作岗位的处子秀。也许是性格决定了命运,决定了我的成败,在家中没有安全感似乎还影响着我,甚至让我对社会恐慌,对于人际交往更是迷茫,我想摆脱,想挣扎,可是跑到这深山老林,还是没有摘下你们套在我头上的紧箍咒,没离开那块阴影,我要振奋,要阳光,要凤凰的涅槃重生,这要很长的时间才能实现吗?一年…还是一生?
看起来简单的事,做起来似乎并不那么容易。我必须尽快的熟悉,消化掉这逃课程,高估了自己的水平,到时候出了洋相,会在别人的心目中一落千丈,还城里来的大学生呢?水平也不过如此,好的东西不好培养,坏的像瘟疫。说传,快得很。我必须努力,必须相信自己。杨洋你能行,真的能行。
时钟敲响了十一下,我打了哈欠,伸伸懒腰,转转因为看了三小时书,备了三小时课,而变得僵硬的脖子,书本上的课文,我能流利的背下,几段的要点和生字词句,我也在教义写下圈好,甚至把一堂课45分钟每句话每个动作,我都在脑里过电影般演示了几十遍。我尽量做得完美,做到万无一失。
又一天黎明到来。杨洋加油…我挥挥手给自己打气壮胆,慢慢喘了一口气平静了一下心情。稳步走进课堂。我必须克服头一堂课的糟糕表现。那已经过去,像欧阳梅子老师讲的谁都有第一次,挺过去,前面就是天,就是一马平川.
“起立…”同学们齐整整的随着张狗剩的喊声立起。“坐下…”我点头示意同学们坐下。
“同学们…把书本打开到二十页,我们来学习新课。'’由于昨天晚上的准备,我的说话已经不在断续,而流利了许多,额头的小汗豆豆也没再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