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没有后路可以退……

　　我下了车，发现白露已在路边等我了，我走过去轻轻拥抱了她一下，她高兴得眉开眼笑：“走，今晚我们出去蹭饭吃。”我纳闷地说：“去哪里啊？”她整整我的领子说：“我约了李虹，本来说好在‘心连心’酒店吃饭，可她不愿出门，就去她家吃饭了，我们好几年没有见面了，借机会好好聊聊。”我有些为难地说：“这种场合我去不大合适吧？你让我以一种什么身份出现？太突兀了。”她一把拉住我往她车里推，生怕我跑了似的：“我给她说了，你是我表弟，我都不怕，你怕啥？其实她很仰慕你的文采。”我只好坐到副驾驶座上，她给我关好车门，她轻轻启动车子，我说：“表姐表弟这种称呼历来就有些暧昧哦！”她只是回眸一笑：“这次去主要为你调动的事。别担心，我心里自有分寸。”车在锅炉厂家属院停好，我下了车，她打开后备箱，拎出带来的东西，我接过来，白鹭快步走在我前面，拿出手机：“虹虹，我在你楼下呢，你怎么还不来接我啊。”电话里她们笑成一团，刚走上二楼，李红就已经在二楼等着我们，像她这种坐办公室的白领，只有我认识人家的份，她不会注意像我这样的小人物，她们笑着拥抱在一起。我们进了门，白鹭对她说：“虹虹，这就是袁野，我一个远房的表弟。”我说：“姐姐，其实在我一进入公司就认识你了。”李红说：“你就是袁野啊！谢谢您对我工作的支持！你写的那些诗歌都很有意境，不像我们，想写都写不出来。”我有些拘谨地说：“我那是写着玩的。”白鹭接着说：“哦，你写着玩都能写出这么高的水平，那你若是认真了写，那要写多好啊！”我有些不满地看了她一眼，白鹭说：“小表弟，不要这么拘谨嘛！”李虹开始端上酒菜，她们的身材差不多，但李虹的气质要比白鹭好一些，李红戴了一副无框眼镜，人显得很文静，而白鹭脸上有一种淡淡的颓废，她再怎么修饰，都无法遮掩住内心的落寞。其实白鹭保养得很好，皮肤很细腻，穿什么颜色的衣服都能搭配，红白相间的羽绒服配一条黑色靴裤，白色深腰细高跟靴子，烫成大卷的头发染成浅紫色，松松散散的绾在脑后，给人一种相互冲突的感觉。白鹭推我一下：“你在想什么？又走神了？”我不好意思地笑笑，李虹说：“下班回家天就黑了，也没有准备什么，委曲二位了。”白鹭说：“你上班上傻了吧？给我也客气？”
　　一会儿，李虹端上四个家常菜，味道很后，李红说：“袁野，你想喝点什么？你哥哥出门了，等她回来让他好好陪你喝几杯。”我说：“我平常也不喝酒，今天就算了。”白鹭站起身说：“别这么小家子气，我陪你喝一杯。”李虹拿来一瓶“全兴大曲”跟我和白鹭分别倒了一杯，李虹拿来一罐雪碧，我对白鹭说：“你要不也喝雪碧吧！喝酒对皮肤不好。”李红笑着说：“袁野你别管她，别人不知道她的底细，我可知道的一清二楚，上学的时候我们班上的男生能喝过她的也没有几个。”白鹭说：“唉，还提那些往事干什么？我要不是陪你，我才不喝这玩意呢！”李虹笑着说：“袁野，你这个表弟的面子不小哦！这么多年了，我还是第一次听到她说主动陪男人喝酒呢！”白鹭一瞪眼：“李虹！不要把我惹毛了！”李红忙表示妥协：“好好，我不说了，你要是发飙我还真拿你没办法哦。”
　　李红接着说：“你要往车间调也没问题，年前估计是办不成了，快到阳历年了，事情太多，过了年吧！你愿来办公室吗？我早想把你给挖过来了，可你们经理不愿意，再者说了，办公室钱少点，这点你要想好。”我笑着说：“我还是等着过了年调到车间来吧！至于办公室，还是算了，我天生就是这下力的命，让姐姐费心了。”李红笑着说：“这事璐璐可是很上心的哦！跟她以前拖拖拉拉的性格可大不一样，你可要好好谢谢你表姐哦。”白鹭脸红了，我说：“那是当然，姐姐，你看还需要什么？”白鹭一听忙拿过包，掏出两张卡给李虹：“这两张是金鼎超市的购物卡，你先拿着，现在托人办事都兴这个。”李虹没客气，接过卡。
　　从李虹家出来已经九点了，白鹭发动起车子说：“天还早，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体验一下生活。”我说：“好啊，我们去哪里啊？”她只是笑笑，当她把车停在五星广场时，我就知道她要去哪里了：“你带我去‘天乐园’吗？”她点点头，边下车边说：“你来过吗？”我摇摇头说：“没有，听随风说过，这里是他经常挂妞的地方，我讨厌这种骚乱的场合，你经常来吗？”她摇摇头说：“只是很寂寞的时候来过，好久没来放松了。”我只有陪她进了“天乐园”，还未走进门，就听到震动耳膜的dj声，男人女人的叫喊和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舞池里的七彩霓虹灯不断的闪烁着，就像一颗颗惊恐的眼睛。白鹭紧紧拉着我。我很大声的喊道：“我不会蹦迪啊！”她也同样大声地说：“没关系，什么动作让你放松，让你宣泄，你就怎么动！”我学着她的样子蹦了一会，她一看就是个蹦迪高手，她摇摆着寂寞的身体，不停地尖叫着，混乱的空气中有着令人极度兴奋的荷尔蒙的味道，我看着有如群魔乱舞的人群，意兴阑珊的退回休息区，坐在吧登上，暖气开放得太热，我也脱掉外套，露出贴身的黑色紧身背心，我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要了瓶“蓝带啤酒”，看着这群张牙舞爪，歇斯底里的人群，喝光了啤酒，我给白鹭要了一瓶绿茶，向她挤过去，闪烁的霓虹灯下，几个光着膀子流里流气的小流氓正围住白鹭，几只手在她身上乱摸，白鹭吓得不停地尖叫，却怎么也逃脱不了他们的包围圈，我急了，狂啸了一声，她听到了我的啸声，可在这巨大的声浪中，她的叫声立即被淹没，我冲上去一个鞭腿将一个留光头的小子抽倒，那几个小子一见，一下把我围在中心，我丝毫不惧，拿出随风教给我的太极，一个白鹤亮翅，抓住一个胳膊上纹着一条龙的小子的拳头，一个金丝缠腕，顺势一带，他站立不稳，我一抬膝盖正磕在他腹部，他怪叫一声，疼的他在地上滚来滚去，同样，我也挨了一吧登，我一个踉跄，借势抓过惊慌失措的白鹭挤开人群向大门跑去，我拉着她几步窜下台阶，那几个小子咋咋呼呼的追来，她惊叫一声：“袁野！我扭脚了！你自己快跑吧！”我怒冲冲地说：“你他妈的闭嘴！”哈腰扛起她向停车场跑去，终于上了车，我启动引擎，加大油门拐了一个弯，跑向大道。我终于平息了急喘，恶狠狠地说：“你以后再敢来这种鬼地方，我他妈非宰了你不可！”她抹了把脸，没有言语，下了车我才感到刺骨的冷，那也没办法，先冻着吧！外套给丢在天乐园了，我扶她下了车，疼得她呲牙咧嘴的，我索性抱起她向楼上走去。
　　我把她放在沙发上，脱下她的靴子和袜子，发现她的脚并没有肿胀，我摸摸她的脚踝，发现脱臼了。我说：“没事，只是脱臼了，你忍着点，一下就好。”我扳着她的脚跟左右晃动了一下，往上猛的一板，听到骨头磕巴一响，白鹭忍不住疼得惊叫了一声，然后试着活动了一下，起来走了走，我说：“怎么样？”她说：“不太疼了，没事了。”我这才感到疲惫，浑身虚脱一样难受，我站起身，白鹭惊叫了一声：“袁野！你背上流血了！”她脱下我的背心，我站到试衣镜前一看，背上被吧登挂了一条血口子，鲜血淋漓的。我恨恨地说：“等老子明天再去天乐园！找到那几个狗杂种非活剥了他们不可！”白鹭拿来碘酒和棉棒帮我清理伤口，她突然冲动的将我死死搂住，疯狂地吻落在我身上，她的双手在我腰里摸索，我弄明白了她的意图，一把将她推开：“白鹭，你冷静下来！我们不能这样！我不想害了你，我注定什么都给不了你！”白鹭哭着说：“袁野！我什么都不要！我就要你！你懂吗？我就要你！你要是敢拒绝我，你明天准备给我收尸吧！不信你就试试！”我知道我不能再后退了，我深深的叹息了一声：“白鹭！你为什么这么傻！我到底有什么好？”她什么也没说，只是将一个深情的吻给我，我一把抱起她，走向她的卧室。
　　我将她扔在宽大的席梦思床上，她脸色通红的闭上眼睛，急促的喘息着，我轻轻褪去她的衣服，手指在她曲线起伏的身躯上游走，我甚至听到，她的皮肤发出手指划过丝绸的声音，她挺立的乳房像一颗在橘黄色的灯光下等待绽放的蓓蕾。她低低的呻吟了一声，我吻住她的蓓蕾，她修长的腿拼命搅在一起，我的手指划过她平坦的小腹，发现她那里已经一片濡湿，她突然起身狠狠地抱着我，咬着我的肩膀呻吟着说：“袁野，你快给我吧！不要再折磨我了，哦……”我体内深深压抑着的激情如火山一样爆发，我疯狂的掠夺着她寂寞的躯体，她比我还疯狂的将指尖深深的陷入我的脊背，拼命地撕咬着我的脖子，我的胸，在我身上留下她寂寞的烙印……
　　就像大海一样，风暴过后就归于平静，我扯过被子将我们盖住，我倚在床头，说：“我能吸一支烟吗？“她无声地点点头，从床头的小抽屉里拿出香烟递给我，并给我点着，我深深地吸了一口，白鹭将脸庞贴在我的胸前，就这样的沉默着，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她抬起头说：“袁野，我这麽做你不会认为我很放荡吧？”我抚摸着她的脸说：“别傻了，我怎么会这么想呢？我明白你的心。”她的泪又流下来：“袁野，我爱你。请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是真的爱你。在今夜之前，我只是喜欢你而已，也因为我太寂寞，从你在那里不肯丢下我，到你抱起我的那一刻起，我就深深地爱上了你。”我苦笑笑说：“我都不知道，我现在还有爱吗？我注定什么也给不了你，又能拿什么来爱，你知道吗？我一踏上这条路，就再也无法回头了。”她紧紧地抱着我：“我知道，我不会奢求你的，刚才那种感觉真好！我有一种和你融为一体，一起在空中飞翔的感觉。”她细长的手指在我身上游走，我坏坏一笑：“这么些年是你太饿了吧？”她笑着拧我一把：“我就饿了，怎么着？刚才在天乐园可真是吓死我了！你是不是有一种英雄救美的感觉？”我叹息一声：“唉，我非英雄你亦非美人，只是上天太会作弄人了。”她搂紧我说：“我不管，我只要有你就够了，我一定会让你爱上我的。”我摁灭烟蒂说：“拜托！我们都现实一些好不好？我们都是三十好几的人了，哪还有那么多爱？我的爱早被生活給磨净了，你是不是还陶醉在琼瑶姐姐不食人间烟火的小说中？”她抬起头有些委屈地说：“你怎么会这么刻薄？我又不是未嫁的小女孩，有这么浅薄吗？”我忙表示妥协：“好，好，是我错了，是我错了还不行吗？”她重新偎依进我的怀抱，幽幽地说：“我只想有一个人可以让我依靠，能够真心疼我而已。我是个很容易满足的女人，无论怎样，我都会对你好。”她突然话题一转：“你和你老婆有这么好吗？”我装糊涂：“什么呀？”她拧我：“我让你装！”我抓过她的手，放在我勃起的地方：“是这个吗？我们之间才没有这么浪漫呢！我们都差不多有两个月没有做爱了，她为了她的业绩疲于奔命，哪有心思想这事啊，就是做她也这个不行，那个也不合心意，索性我们就分床了，省的两个人都别扭。”我的手停在她的乳房上，轻轻抚摸着说：“哪像我们啊，这么疯狂。”她呻吟了一声：“你，把手拿开啊。”明显的底气不足，我叹息着装作放手的样子，她却一把按住我的手：“别离开，这是属于你的，就连我也是你的……”我覆盖上她的躯体：“你又想了吗？”她搂紧我：“你要是累了，就，哦，算了……”我轻轻进入她，她万分羞怯地说：“要不，你休息一下，让我来。”说完这句话，她就将头埋进我的胸膛，再也不敢看我，她脸红了：“只是你别笑我轻狂才好。”我吻吻她，她轻轻把我推到，只是动作有些僵硬，我一手扶住她的腰，随着我的深入，她呻吟了一声，就忘我的上下起伏起来，她的长发随着她的起伏而不时的遮住她的脸，她抑制不住的呻吟着，一只手掠过头发，发梢划过我的胸膛，这种痒丝丝的感觉让我冲动不已，我的手抚摸着她丰满的乳房，她目光迷离地看着我，有些疯狂的拼命冲撞着，像一条欢快的白色的鱼……
　　她瘫倒在我身上，一动不动，我把她抱在怀里，她把脸贴近我的胸膛，倾听着我的心跳，一只手一上一下的数着我的肋骨，我说：“想什么呢？这么入神？”她笑笑：“你不会笑我吧？”我拧着她的脸蛋说：“别傻了，我怎么会呢？这是你真实的想法，我喜欢一切真的东西，我厌恶虚假。”她把脑袋抵在我的下巴上：“我要把我的美丽都给你，让你再也忘不了我，永远也忘不了我。”我抚摸着她光滑细腻的脊背说：“我知道你的内心。”白鹭说：“明天去接女儿吧！我想这个小丫头了。”我点点头说：“好啊，我也想陪她疯一天。”我们都无语，寂静的夜里我听到一种声音，需要摒弃一切浮躁，用心来倾听的声音。这应该是飘雪的声音，我说：“你听，”她听了半天说：“我什么也没听到啊。”我说：“你要用心去听，那是下雪的声音，要用心才能感受到。”她表示怀疑的撇撇嘴，我起身跑到窗子前，果然，天已飘起大雪，白鹭过来给我披上衣服，我说：“你看这雪下得多美啊，像一只只飞倦了的蝴蝶。”她把我推到床上，给我盖上被子：“好了，快睡吧！别感冒了，都三十岁的人了，还给个孩子似地。”我把她搂进怀里说：“你知道吗？我最喜欢下雨和下雪天，我是个喜欢怀旧的人，喜欢在雨夜一个人静静地想心事，怀念以前。最重要的是，下雨下雪的天气就不用上班了，可以陪寂寞的白鹭啊。”她瞪大眼睛说：“袁野！你要以后再敢拿我开涮，我真和你急眼！不理你了！睡了！看起来这么斯文的人，说话还这么粗俗！”我嬉笑着说：“有多粗？”我拉过她的手放在我的下面说：“有这么粗吗？”她气得狠狠掐我一把：“什么人啊，睡了！我真的很累呢！”我疼得噢了一声：“白鹭！你这个狠心的娘们！你以为你掐得是木头啊，我给你没完……”
　　我从梦中醒来时，白鹭已经去准备早餐去了，我倚在床头上，点着一支香烟，深深地吸了一口，我问我自己；我究竟是怎么了？这真的是我想要的吗？我会真的爱上白鹭吗？想到爱，我自己都觉得很可笑，我还有爱吗？还能爱吗？我以后要怎么去面对张影？还真的要一只脚踏两只船？正胡思乱想的时候，白鹭就像一只穿花蝴蝶一样过来，拉过我的手，放在自己脸上抚摸着，看着我的眼睛说：“袁野，你后悔了？没关系，只要你说一声，我会永远离开你，绝不在你的世界里出现。”她目光里带着泪水，咬着唇浅笑着，看得我一阵心疼，捧起她的脸吻上她的唇，说：“我不是那种薄情寡义的人，只是，我不知道该怎样去面对我老婆，更不知道，我究竟能给你什么。”她一笑：“不要把这件事想得这么复杂，你老婆给不了你的，我给，你老婆不要的，给我。只要你记住我，有时间陪陪我就行了，该来的终归会来，顺其自然好了，不要妄自烦恼。好了，我给大爷笑一个。”我白她一眼：“德性，还取笑我，”我穿上衣服说：“雪下的大吗？”她舀上小米粥放好碗筷说：“可大了！现在还下着呢！好多年没有下过这么大的雪了。”我说：“那我们还去接女儿吗？路上肯定会很难走的。”她笑笑说：“不相信我的技术么？两个人有什么好玩的？我想小丫头了。”我说：“好吧，等雪停了我们再去吧！”
　　吃了早饭，我站在阳台上看着飘飘洒洒的雪花，电话响了，我接通，是张影：“今天是你的生日了，祝你生日快乐！”我说：“谢谢你还记得我的生日。”她叹息了一声：“唉，老公，看来我们之间产生了隔膜，你这一声谢谢拉远了我们之间的距离。”我说：“没有啊，我真的没有这么想过，你多心了。”她只是说：“但愿如此吧！我后天就回去。”我嘱咐她：“下雪了，你路上注意安全。”她有些伤感地说：“我知道你喜欢雪，如果我在你身边就好了，我们一定会玩的很开心的，你忘了，我们没结婚的那个冬天，也下了雪，我们在雪地上玩得多开心啊！”她沉浸在对往事的追忆之中：“可我们再也回不去了，我觉得我的心再也回不去了，老公你知道吗？我心里很累很疲惫。”我劝慰她说：“那可能是你心里的压力太大了，你要学会给自己减压。”她说：“没关系，我会照顾好我自己的，你也要注意身体，快上课了，我挂了，老公，我真的很爱你。”我犹豫了一下说：“我也是，你忙去吧！”我挂了电话，白鹭从背后默默的抱着我，各自想着心事，一时都陷入沉默之中，良久，她把脸颊埋在我背上说：“袁野，你心里是不是很难受？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我不希望你因此而不开心。”我叹息着把她拥入怀抱，说：“别傻了，既然做了我就会永远对你好，也许是我前生欠你的，要我今生来还你，可是老天为什么现在才让我遇到你，我一定会好好珍惜你的。”她在我怀里哭了，我轻轻吻去她的泪，我们疯狂的接吻，哭着笑着携手共同赏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