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分天注定 第二章

第二章
这时，玲珑正在金城的大街上闲逛，踩在雨后湿滑的街道上，空气很是清新宜人，连日来的大雨洗去了天空的阴霾，今日，居然可以看见圆圆的月亮。
玲珑一直很怀疑水柔的话，自己真的是从小被卖进江府的？那何以每次每次问及自己身世的时候，水柔小姐会言辞闪烁？
在江府，如意对玲珑心存敌意。如意，是江府的一个小丫鬟，两年来听到江府下人的闲言碎语中，隐约露出些端倪，似乎以前如意才是水柔的近身侍婢，而且，江府的下人们好像有心与玲珑保持距离。
“玲珑姑娘，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玲珑一抬头，是卖桂花糕的冯伯。
“冯伯。”玲珑一笑。
“好久不见，你又来给你家小姐买桂花糕啊。”摊主见到玲珑，一张皱脸笑成了一朵花。
“嗯。”玲珑掏出两个铜钱，递给他。
“来，今天冯伯我特别高兴，多给你一些，回去慢慢吃。”
“谢谢冯伯。”没走多远，脚下好像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差点摔在地上，“到底是谁这么没有公德心，差点把把姑娘给摔了。”她抱怨着，扭头一看，在一个角落里一个全身脏兮兮的乞丐在向路人乞讨。这才知道自己走路时没有会注意到，不小心撞到他的脚，自己才会差点摔倒，但那乞丐似乎完全没有在意。
玲珑走近他，他衣衫褴褛，赤着脚，他的头发乱蓬蓬的，脸也花花的，看不清他的样子，不过，脸上的轮廓分明，长得不讨人厌，特别是那一双眼睛，黑白分明，炯炯有神。直直地盯着我。
他大概是饿了吧，玲珑想。
玲珑将手上的桂花糕递到他面前，“这位小哥，你一定饿了吧，我这里有刚买来的桂花糕，反正这么多我也吃不完，这个就给你填饱肚子吧。”
那乞丐看看玲珑，蹙紧了眉，眼底闪现出一抹奇怪的神情，头一抬，骄傲地说：“喂，你真以为我是乞丐吗？快把它收起来，你请我吃东西，还不如我请你呢。”
我一愣，这人说话有点意思。
“怎么，难不成你还是哪家的贵公子？算了吧，你少在我面前吹牛了，你如果真的有钱，还会在这里向别人行乞吗？你当我是傻子不成？”玲珑不客气地回了他一句。
“你……”他站起身来，他的个子很高，“小丫头……”他凶恶地说。
“怎么，还想打人呀？”玲珑昂着头，傲然地望着他，也许，是在江府被人吆喝得太多，很不喜欢这种语气，我大声地打断他，“真是没见过，请人吃东西，还会被骂的。”
“喂，我哪里在骂你？”他盯着玲珑，眼里开始盛满笑意。
“喂，你是不是真的请我吃东西？”
玲珑将桂花糕再递给他，“想吃就早说嘛……”
“谁说我要吃绿豆糕了？”他双手抄在胸前，眼光从头至脚把我细细打量了一遍，问，“你是江府的丫鬟？”
玲珑心里闪过一丝不快，“怎么，你对施舍的人也嫌贫爱富不成？”说着，白了他一眼，朝前走去。
“喂，我不是这个意思，”他追上去，嬉皮笑脸地说，“你知不知道，你很敏感。”
玲珑的脸一红，是的，最近老是这样，也许，玲珑越来越在意自己是丫鬟的身份了。
“你不要生气。”他看着我，豪气地说，“走，我请你吃东西去。”
玲珑诧异地望着他，“你请我？”
他把头一抬，学着我的语气：“你小看人是不是？那好，你跟我来，我郑重地向你保证，今天无论你吃什么都可以，至于饭钱嘛，当然全部由我来付了，你尽管放开肚皮吃就是了。”这人真是太奇怪了，说话的口气真大，看样子他穿的衣服破破烂烂的，分明就是一个如假包换的乞丐，他哪来的钱请玲珑吃饭呢？
“好，你说话要算数，不许反悔，如果反悔了。那就是小狗。”
玲珑心里也想看看眼前的这个人到底能用什么方法请她吃饭。如果他做不到，那玲珑就要好好地教训教训眼前这个狂妄的家伙，于是他们便来到了金城最有名气、厨艺最好而且收费也不便宜的醉月楼，一般来说，在醉月楼吃饭的人不是富甲一方的老板就是一些达官贵人，像他们那样的人也想进醉月楼吃饭，根本就是白日做梦，不可能的事。
醉月楼一向人来人往，生意兴隆，想必这家的老板一定赚了不少，小二都在招呼客人，忙得不亦乐乎。站在店外招呼客人的小二见他们站在门外，就走出来招呼他们，出来一看，原来是一个衣服破烂不堪的乞丐和一个相貌平平的小姑娘。
“走走走，你们立马给我滚蛋，别破坏了我们醉月楼的招牌，一个乞丐行乞行到我们这里来了，也不瞪大你的狗眼看清楚这里什么地方，也敢来这里撒野。”说着便要将他们二人哄出门外。
“哎，你们讲不讲理呀，我们来这里吃饭又不是不给钱，你怕我们付不起吗？来者都是客，你们既然打开门做生意，哪有人笨得有钱不会赚的。”玲珑不服气地说。
“你这小丫头还挺牙尖嘴利的，看小爷今天不好好收拾你。”说着真要挥起拳头打向玲珑。
“哎，小二哥，你先别动气嘛，我这个妹妹对你多有冒犯，还请你多多包涵。”他一笑，从怀里掏出一锭十两银子，顺手丢给小二，“这些银子是给你的，应该够付今天的饭钱了吧，如果不够……”
小二一接过银子，脸上随即就笑开了花，忙哈腰躬身，“够了，够了，多谢大爷，多谢大爷，您这边请！”
“找一间最清静的厢房，把你们店里的招牌菜拿上来，要快！”
“是是是，我马上去准备。”
这一回轮到玲珑细细地打量他了，好阔气的出手，即使是爱出风头的江水柔也不及他的十分之一。偏偏他又是这样一番打扮，让玲珑对他更加好奇了。
“在想什么呢？
“你！”
“想我什么？”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来金城？装乞丐有何目的？为什么请我吃饭？”
他嘴角的笑意更加深了，“因为你的好心，我坐了一个下午，没有一个人来搭理我，因为我饿了，要吃东西，因为我不喜欢一个人吃东西，那样很没劲。”
“你叫什么名字？”
“叫我玲珑吧。”我坦然地说。“你呢？”
“阳皓。”他将杯中的酒喝尽，“听说，江家小姐要在醉月楼弹琴设宴，不知可有此事啊？”
哦，原来是为此事而来，也是为一睹江家小姐芳容的。
翌日，是十五，府里的女眷要去法华寺进香。
法华寺，是金城最出名的寺院。
夫人和小姐上香祈福之后，下人也可以上前参拜，玲珑跪在佛祖像前祷告：
“信女玲珑，诚心祷告，望菩萨保佑玲珑找回失去的记忆……”
佛堂外传来许多声音：
“你们看啊，那是江小姐，江水柔小姐……”
“真的是江小姐……”
“她长得好漂亮呀……”
“……”
场面更加混乱。
“大家静一静，”水柔开口，声音既轻柔又优雅，“法华寺乃是佛门清净地，大家在此高声喧哗，难免对菩萨不敬，更是水柔的罪过。如果大家真想听水柔弹琴，那有何难，再过两天，水柔在城东醉月楼设下酒宴，到时，水柔自会献丑。”
玲珑一愣，下意识地盯了她一眼，水柔没有跟玲珑提过。
“连日来的大雨将隔壁村的河堤冲垮，累及河边数十家村民房屋被毁，良田被淹，水柔甚是难过，醉月楼的酒宴，正是水柔为受灾的村民募捐筹款，希望大家都来参加，慷慨解囊。”
一时间，一阵群情汹涌后，人潮才渐渐散去。唉……这个江水柔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竟然夸下海口，看她到时如何是好。
翌日。
“玲珑！”
我吓了一跳，慌忙答道：“是，小姐！”
“你在想什么呀，魂不守舍的。”水柔大概已经叫了她很多次了。显得已有些不耐烦。
“没什么！”我低着头说，继续抚琴。
“专心一点，明天就要在醉月楼弹琴了！”水柔坐在旁边，吃着葡萄，带着责备的语气说：“到时候，可不要让我出丑。”
醉月楼！不知为什么，玲珑的脑子里出现了阳皓的脸，她禁不住一笑，拨动琴弦，吟唱道：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
江流宛转绕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空里流霜不觉飞，汀上白沙看不见。
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
……
“你怎么停了，很好听呀，”水柔好像听得很享受。
“就唱这么多行了，再唱下去，我怕你记不住。”玲珑故意正色道。
“你……”水柔瞪了他一眼，无奈道，“你把词给我写下来，然后，把我的房间收拾干净。”
“是，小姐。”
玲珑一边擦桌子，一边听着小姐背词。
“春江潮水连升平……”
“不对，小姐，‘春江潮水连海平’。”玲珑指点道。
“哦。”水柔应道，“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滟滟秋波千万里……”
“不对，小姐，‘滟滟随波千万里’。”
“哦，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江流宛转绕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霖……”
“小姐，又错了，是‘月照花林皆似霰’才对。”玲珑再纠正道。
“哎呀，这词很难念呀，玲珑，换首简单的，好不好！”水柔噘起了嘴。
“要么，你就专心念，不然，你明天出丑，可不要怪玲珑。”玲珑一本正经地说。
“好，念就念嘛。”
每次，水柔要玲珑教她新词时，会对玲珑敢怒不敢言。虽然，她总会想一些招使唤玲珑，比如，提水给她沐浴呀，扫地收拾房间呀什么的。本来，这些粗重活，是不用我干的，可是，她毕竟是小姐，让一个丫鬟这样指点着，她的面子下不来。可是，她又不得不让玲珑指点，如果她不好好地背词，如何在人前展露她的风采。
玲珑不与她计较，只觉得她可怜。
就这样一直指点到傍晚时分……
傍晚，玲珑去了醉月楼，因为水柔对明日的人前献艺很是紧张，她又不方便出面，要我再到醉月楼去看看还有何不妥。
这条街道，已经走过无数次，但今日，玲珑觉得特别的长，总也走不到头，心里感觉沉甸甸的。
来到醉月楼，玲珑将银子交给老板，并让他布置好一切，并再三叮嘱千万别出错，老板按照玲珑说的布置好，当玲珑回到江府时已是晚上。
月儿已经爬上树梢，向大地洒下一层银色的纱衣，万物都在月儿的陪伴下渐渐有了浓浓的睡意，在这个夜深人静的时刻，，只有水柔房内的灯还亮着，两个人影在灯下晃来晃去……
“玲珑，醉月楼那里都布置好了吗？到时候可别出差错。”
“小姐，请放心，我离开时已经检查过很多次了，绝对不会有问题，可是小姐，这次的事，你该不会是想和老爷斗气才做的吧，现在离明天不到十二个时辰，别忘了现在你的琴艺还学不到一半呢，这么快就展现出来，我怕……”
“虽然我的琴艺不及你，但是这次有你呀，你在我身后弹，而我则在客前随便装装样子，那些人都是外行人，他们又怎么知道是不是我弹的呢，你少担心，只要到时配合我就是了。”
话虽如此，但让人顶替自己总是不太好吧，欺骗别人总不是一件光彩的事。
到了设宴的日子。
“你听说没有，江府的江水柔小姐近日要在醉月楼设宴弹琴，还要募捐赈济灾民，这可是件大事呀。”
“是啊，我也听说了，我还听说江家小姐有如出水芙蓉般美丽，到那时候，我就可以一睹小姐芳容了。”
“这算什么，能和江小姐成亲，成为江府的乘龙快婿和江小姐相伴终生，那才真的叫好呢。”
他们这些市井之民当然会这么说，因为自从这个消息传出去以后，金城的街头巷尾都在议论这个话题，更有些游手好闲之徒也曾经梦想过娶到江水柔为妻，这一生就不用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