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郯武师高宗藩》(十五)(与王仲华合作)
作品名称:古郯武师高宗藩 作者:江苏黄云峰 发布时间:2010-08-17 12:07:43 字数:10183
第二节
高宗藩教拳不保守,也没有门户之见。他反对弟子只满足于学他一个人的玩艺,认为在做学问的问题上是不应该讲究什么“从一而终”的。因为任何一个人的本事毕竟都是有限的,况且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只有兼收并蓄,才能取长补短。大海不容百川难以为大海,高山不聚微土难以成高山。
郯城的太极拳,要想上档次,上规格,必须外出访名师,求真艺。只有走出去、引进来,才能把郯城的太极拳运动向前推进一步。
高宗藩知道北京有个冯志强,在陈式太极拳方面的造诣很高,在国内外影响较大。高宗藩手中就有冯志强“四十八式”和“二十四式”两套拳书。书写得很好,套路编得也不错,的确是个大家。他有心派个人去学。
这天,高宗藩把徒弟刘全伟叫到家中。
“全伟,我打算让你到北京去找找冯志强老师,把他的拳引到咱郯城来。”
刘全伟,年轻力壮,人高马大,是个典型的山东大汉。他跟高宗藩练几年拳,功夫挺扎实。听说师傅让他去北京找名家学拳,这正是他求之不得的事,当然从心里想去。可是从没听师傅讲过,他老人家与冯老师有什么关系,去了人家不教咋办?所以他沉吟半天没说话。
高宗藩问:“你不想去?”
“想,”刘全伟生怕失掉这个机会,忙说,“老师,我做梦都想多学点东西,哪能不愿去呢?我怕的是,和人家一面不识,人家不睬咱怎办?”
高宗藩笑了笑说:“事在人为嘛,我教你个法,他必教你。”
“什么法,师傅?”刘全伟知道自己的师傅一向“点子”多。
“别管什么法,”高宗藩说,“你先把冯志强的‘二十四式’练好才有本钱说话。”
“您放心,我已经会了。”
“不行,会不等于好。我要你一招一式重新练,咱自己先满意才能拿出去给冯志强看。你要知道,这才真是去‘班门弄斧’!”说完他把一本书递给刘全伟。全伟双手接过一看,正是他踏破新华书店门槛没买到的冯志强编写的“二十四式”陈式太极拳一书。
不消几天,刘全伟的“二十四式”陈式太极拳果然打得是那么回事儿了。一天晨练结束后,高宗藩把刘全伟留下来,向他面授机宜,催他回家收拾行装抓紧上路。
刘全伟犹犹豫豫来到北京。师傅虽教了他“法”,可是管不管用,用得当不得当,还得靠自己去闯。这时他才真正体会到,平时在师傅跟前学拳的“胳肢窝日子”多好过!
全伟在天坛公园里找到了冯志强。冯老师正在教几个日本人太极拳。那些日本朋友学得还真下劲,一招一式,一丝不苟。一个青年在做“摆脚跌叉”时,动作老是不到位。这一式是有两组动作组成的,先是身体右转,重心左移,左膝弓出;两掌相系右逆缠、左顺缠平移到身体右侧;右脚提起,自左而上经胸前向右横摆;两掌变左逆缠、右顺缠,由右肩侧向左摆,左、右两掌先后横行迎拍右脚面的外侧;接下来两掌变拳,左手内逆缠自左向下经胸前向右划弧,右手外顺缠下落于腹前,两臂合劲交叉于胸前,左拳置于右臂上;右脚横摆后,自右下落,于左脚旁蹬地震脚,全身气力向下沉,左脚脚尖翘起,以脚跟贴地向左划出,右膝里扣、松胯、合裆下沉,臀部、右膝里侧和左腿后侧一齐贴地。这两部分各自要在同时做好的基础上一气呵成,动作难度的确是够大的。但是做完这个式子,总不能老“跌”在那儿不动吧,你还得起来再接下一式,这就更难了。对于一个没有基本功的人来说,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可这位日本朋友毫不退缩,他一遍又一遍地苦练。只见他头上蒸腾着热气,嘴唇上留下几个深深的白牙印。
刘全伟心想,人家日本人飘洋过海到中国来学拳,要克服多少艰难险阻啊?自己从郯城到北京,跟他们相比困难还算什么?况且,自己还有更大的优势:一是没有语言障碍,二是自己有一定的武术基础。想到这些,他的胆子壮多了。
就在这时,冯志强老师发现身边多了一个年轻的生人。微笑着问道:“同志你是哪里来的;有什么事吗?”
刘全伟见冯老师闲下来了,就不失时机地迎了上去:“冯老师,我是你的学生,想请您再给整整架子。”
冯志强上下打量一下刘全伟,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这个青年,就说:“很抱歉,我眼拙,实在想不起你来了。”这时,几个日本朋友围了过来。冯志强大概是怕同胞在国际友人面前失面子,赶紧说:“你练一趟给我看看吧?”刘全伟巴不得这句话,抱拳施了一礼就演练起来。此时他再也不腼腆了,想到的只是怎样把拳打好,目的是想给冯老师一个良好的初步印象,再者也是不肯在小日本人面前示弱。
刘全伟毕竟跟高宗藩练过几年拳,基本功很扎实。常言说“会看的看门道;不会看的看热闹”。冯志强见这小伙子功夫的确不凡,点头笑了:“小伙子,你还没回答我,你是从哪里来的?”
“郯城,山东省郯城县。”刘全伟收住拳势说。
“我说怎么眼生呢?你专来学拳的?”
“是的,是俺老师派我专程来拜访冯先生的;”
冯志强被面前这个小伙子的精神感动了。他在整套拳中抽出几个单式子叫刘全伟做,他边看边点头。刘全伟做“摆脚跌叉”时,冯老师还把那位日本青年喊过来认真地看呢。
冯志强打发走日本朋友后,仍然不解地问刘全伟:“你这趟拳到底是跟谁学的?”
“俺老师高宗藩。”
“你老师又是跟谁学的?”
“您出的这本书。”刘全伟拿出冯志强著的太极拳书,恭恭敬敬地递了过去。冯志强更感动了,他拉住刘全伟的手说:“凭你这种精神,我教你,我教你!以后你什么时候都可以来找我。”
刘全伟请冯志强整了整拳架子,又解释了几处疑点,便回来了。后来他又去过北京多次,与冯志强结下了很深的师生情谊,从冯志强那儿,刘全伟也着实学了不少东西。
毕秋生跟淄博一个姓牛的朋友学了八十三式老架子太极拳,后来教给了刘辉和秘登平两个师弟。因为一传再传,就怕走样。正好秘登平要去济南上大学,高宗藩就把学好这趟拳的任务交给了他。因为毕秋生的那位姓牛的朋友是济南有名拳师洪钧升的弟子。
高宗藩向登平说:“你老老实实地告诉洪老师,这趟拳是跟淄博姓牛的学的,走没走样拿不准,请洪老师过过目,指教指教。”
秘登平在济南上了三年学,第一年没找到洪钧升,第二年没机会,第三年找到了,可是洪钧升正在生病。这位七十岁高龄的老拳师,听秘登平说了来意后很高兴,也很受感动,马上安排弟子张正思教秘登平。
秘登平整整用了半年时间,学会了洪钧升的一、二两路陈式太极拳。
高宗藩让这些弟子,把从外地学来的东西毫不保留地教给师兄弟们。一时间,郯城就有了北京冯志强的、石家庄马虹的和济南洪钧升的几个不同流派、风格各异的陈式太极拳了。但是高宗藩还不满足,他认为:学陈式太极拳,不到河南陈家沟,等于没入真门。
一九八九年的一天,李庆富听说老师高宗藩打算派他去陈家沟,心里又喜又忧。喜的是陈家沟是陈式太极拳的发源地,能去一趟定可学到很多东西,大开眼界;忧的是手里缺钱。“孔方兄”虽不是万能的,但你要是缺了它却是万万不能的。
“去一趟大约得多少钱?”高宗藩问。
“我算了一下,省吃俭用,压缩开支,有五百元就差不多了。”
“你现有多少?”
“三百多一点儿。”
“好,那二百我出了。”高宗藩从里间屋拿出二百元来交给李庆富,“抓紧准备,尽早去学吧。”
“老师,你手头也紧哪。”李庆富推开高宗藩的手说。
“嘿,拿着吧,钱算什么?学东西要紧!看你婆婆妈妈的像个习武之人吗?”
李庆富十分感动,没别法感谢老师,只有趴在地上给高宗藩磕了几个头。他临走时暗暗下定决心,不把陈家沟的真玩艺学到手,绝不回来见老师、见他的师兄师弟。因为他清楚,这二百元,是老师几个月的工资呀!
高宗藩派出去学拳的还有女弟子张从玲。
一九九六年,高宗藩在济南听张梅老师说,北京举办国际太极拳学习班,讲课的是太极名家门惠丰和阚桂香夫妇俩,机会难得。高宗藩原打算亲自带着张从玲赴京学习的,可是他当时腿痛行动不便,只好让张从玲一人前往。
这次学习班的规模较大,参加学习的人也多。由于是国际性的学习班,“老外”不少。他们大多来自德国、日本、澳大利亚等国家。
张从玲,三十多岁,高中毕业,人长得俊秀精干。能吃苦,悟性高,加上勤奋好学,的确是块习武的好材料。这次到北京来,也算是圆一圆聆听武术名家讲课的梦了。课堂上,她耐心地听,认真地记。北京体育学院武术教授门惠丰、阚桂香讲的武术理论,使她茅塞顿开;一些武术运动员的示范动作使她叹羡不已,她下决心要把自己的技艺提高到一个新的水准、新的层次,一步一步踏入中华武术这个金光灿烂的殿堂。
学习班毕竟是短期的,而要学习的东西实在太多了。张从玲一分一秒都舍不得浪费,她把属于个人休息的时间做了最大限度的投入。一天要练四十二式太极拳、剑十几遍,别的不要说,学习班结业时,她的练功鞋就磨穿了两双。
张从玲由于自身素质好,底功又扎实,很快就成了这期学习班的佼佼者。别说那些外国朋友为她的吃苦精神和精湛的武艺叹为观止,就是学习班的一些国内的行家朋友也点头赞许。特别荣幸的,还得到国防科工委丁一政委的垂青。
丁政委见张从玲条件这么好,又这么好学,觉得仅仅满足于这次学习班所学,太可惜了。他主动把张从玲介绍给门惠丰和阚桂香两个教授。张从玲福至心灵,当场就给两位大师行了大礼,磕头认师。
高宗藩先后派出的五路弟子都出色地完成了任务。于是就带领着他们,相互交流、切磋、比较,构成了一条发展郯城太极拳运动的思路。他和弟子们对各家的套路和风格特点进行了比较,认为济南洪钧升、北京冯志强和陈正雷的太极拳最接近陈发科的正宗老架子,马虹的拳无论套路和劲路变化比较大,门惠丰的理论阐述明析透彻。他们各有特色而又不失其所宗,只有融汇贯通才能寻求陈式太极的真谛。
于是高宗藩决定以陈发科的书为范本,取各家之长进行学习、演练。这其中,高宗藩没练过陈式太极拳,但为了解决弟子们在学习中看不懂书本的问题,首先虚心地向他们学各家的套路。说起来也怪,这武术书籍和其它书籍就是不一样,其它书只要你有一定的文化基础,一看就懂。即使是专业性很强的书籍,只要把那些专业名词和术语弄清就可以了。而武术书籍则是单靠文字说明是不够的,还要辅以大量的示意图解。尤其是一些高难动作和组合动作,往往通过几幅图才能把动作分解清楚。而不少过渡动作则需要理解和体会。所以说哪怕你是一个文科大学生,在无人指导下未必能照着书本学好武术,这话一点也不过分。
高宗藩文化不高,但他有坚实的武术基础,对人体各部位的动作规律了如指掌。所以他在学习了一些套路后,很快就能够按书本要求指导弟子学习,纠正他们一些理解上的偏差。
随着中央发出全民健身运动的号召,郯城县的群众性体育锻炼活动大规模开展起来了。高宗藩带领着他的弟子们,按县领导要求积极在全县范围内推行普及太极拳。高宗藩更是老当益壮、当仁不让,弟子们也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第三节
许多老干部退下来后,总会有一种失落感,原来担任领导职务者尤甚。
这并不奇怪,相反如果无动于衷倒是怪事。这些老同志,抗日战争受过伤、解放战争扛过枪、抗美援朝渡过江、文化革命遭捆绑,什么苦没吃过?几十年来,他们忙忙碌碌辛辛苦苦地为党、为人民工作,奋斗惯了。有些人就是在文化革命中受了不少委屈,但一想到党的事业,一想到民族的兴旺,一想到共和国的成长,他们的心便豁然开朗。再忙、再苦、再累,也无所谓。而现在退下来,突然有了那么多的空闲时间,简直多得不知如何打发了。于是他们感到空虚无聊。这就好像坐在一辆车子上,车子开动时,虽受挤挨累,但很惬意。车猛地一停,人却仍在往前去。这就是物理学上的“惯性”作用。老同志们刚一退下来,大都一时还克服不了这种惯性。
再到单位、部门去帮帮忙吧!
不错,临办离退休时领导和同志们都说过“欢迎多来指导”之类的话。但那毕竟是客气话呀!体制本来就庞大,甚至不乏人浮于事的现象,几个萝卜在等一个坑,人家早就安排妥当了,你去了无疑是不在其位,那么谋不谋其政呢?如果真谋了,别人怎么想?你“垂帘听政”,让人家年富力强,正要有一番作为的人当“儿皇帝”?你干,人家干不干?如果不谋其政,眼下各单位都在搞体制改革,都在提减人增效,哪个单位、哪个部门会效法旧官僚养着一群“清客”?
想得通、看得透的一些老同志,退下来干脆就不去单位了。他们很清楚,没有他们,人家也会干得很好,说不定会更好。选拔上来的都是后起之秀,这一代人得天独厚。他们有文凭,有实践经验,由他们来接班有什么不放心的呢?再说地球上离了谁不行?林肯、罗斯福、马克思、列宁、毛泽东、秦始皇、康熙大帝,这些人走了,地球不是照样在转,社会不是照样在向前发展?这是铁的历史规律。
郯城县人大常委会主任田庆淮同志退下来后,心里是很平衡的。只是想对如何颐养天年做个合理安排。
他很想看书,因为平时工作忙,看书的机会不多。但是看不了多久就发困,心里想看下去,眼却不听使唤;看电视,除了新闻节目,其他的不太喜欢,那些搂搂抱抱,还有女人穿“三点式”的镜头,他看不顺眼。碰上好的电视剧,看久了又头昏脑胀;孩子们怕他无聊,买了些鸟来给他玩。八哥、画眉、金丝雀什么的一下子弄了好几只。要说这养鸟,到也是件挺高雅的事。其中不仅有乐趣,还有很多学问。玩好了,鸟能跟你处成好朋友,经常啭啭轻歌隔着笼子和你谈心、与你亲热。要不人们怎么说“小鸟依人”呢?可是你要想得到这个乐趣,不下点苦工夫是不行的。不同的鸟有不同的习性。平时怎么喂食?喂什么食?怎么遛鸟?怎么训鸟?喂养一个小鸟,不比喂养一个幼儿园孩子省多少事。调教一个小鸟比给一个学前儿童启蒙难多了。俗话说,“人有人言,兽有兽语”,要沟通人鸟之间的感情不下一番工夫是不行的。
不过,这些倒也难不倒田主任,他反正是退下来了,有的是时间。而且他很有耐性和爱心,只要肯学,是不难成为一个养鸟行家的,不是有很多同志都成了鸟迷吗?可是他不干,他认为养鸟玩狗,这都是过去地主老财们干的事,起码是有闲阶级才搞这些。他一看到鸟笼子就想起那些戴礼帽穿长袍的地主一手托着画眉笼子,一手提着文明棍的样子。他同情笼子里的鸟。别人听那鸟的叫声是如何如何的优美,可他总觉得那叫声中含着-丝失去自由的悲哀。自己是一个共产党的干部去附庸这个“风雅”干啥?!
正在田主任无所适从的时候,高宗藩找上门来了。
高宗藩认为:这些老领导多少年来对郯城的发展作出了很大的贡献。如今他们退下来后,新闻媒体上不大露面了,许多场合也见不到他们了。尤其是一些老领导,自退下来以后,深居简出,很少参与社会活动。但是人们不应该忘记他们,应该给他们应有的关心。如何关心,金钱?物质?高宗藩没有,就算有,他们有这个需求吗?几十年的相处,高宗藩对这些老领导、老同志是了解的。他知道他们目前最需要的是身体健康和精神愉快。年龄不饶人哪!许多老同志不是在风刀霜剑中渐渐被蚀去了往昔的风华么?有首古诗说,“人生七十古来少,前除年幼后除老;中间光景不多时,还有忧愁与烦恼”,这些老同志也都是到了或接近古稀之年的人,他们的青少年时代当然是千辛万苦的;他们的壮年时期,除了奉献、奉献、再奉献,还有什么呢?如今老了,再让病魔和愁烦去折磨他们,就对不起他们了。
高宗藩有法子帮助他们摆脱这个困境么?
有!他就是为此而来的。根据自己的切身经历,他认准了练太极拳可以给他们带来欢愉和健康。
“练太极拳吧,田主任?”高宗藩劝说了半天,见田主任思想有些活动了又接着说,“关键是第一步,迈出第一步,下面就不难了。”
田主任见高宗藩如此热情,真有点过意不去,只是这出门练拳,还真不大好意思。他对高宗藩坦诚相告:“你看我从来没打过拳,一拉架子必然难看,实在不好意思在大庭广众下练。”
“这好办,”高宗藩笑了。他从小学拳,不管多少人看着都照练不误,所以没朝这上想,就说:“这怪我疏忽了,这样吧,咱找个僻静的场地,搞封闭式教学怎么样?”
“那敢情好!我还能再动员几位老同志参加呢!”
“是么?”
“是的,据我所知,有几个人早就想学太极拳了,就是不好意思在人前伸腿拉胳膊,也怕自己笨没人肯教。”
“是哪几位?要不要我去找他们?”高宗藩热情地问。他想,能多动员一个就多动员一个,一来人多相互有个促进作用,二来对下一步开展太极拳的推广工作很有好处。
“县政协的刘文荣主席、经委李相提主任,还有……”田主任掰着指头一数数了好几位,“这些人我去找,你落实一下场地就行了。”
高宗藩告别田主任后没回家,直接到县体委找李兴振主任。李主任听完高宗藩话后立即表态:“这是大好事,体委大力支持,我马上叫人把体委练功房打扫出来给这些老领导用。”
田庆淮主任办事也是雷厉风行。不出三天,他就动员了二十八个科局级以上的离退休干部。当然这其中与高宗藩的声望不无关系,大家听说是高宗藩当教练,都很高兴。他们知道高宗藩武功好,办事认真,跟着他定能学好拳。
学习班开课了,高宗藩先教的是二十四式简化太极拳。说是简化,其实简的只是套路中的一些重复动作,而每个动作的规范要求是一点也不降低的。有些动作,对于一个初学乍练的人来说,并不简单。比如左右两个“蹬脚”、两个“单鞭下势”做起来都是很费力的,就是“白鹤亮翅”、“手挥琵琶”、“搂膝拗步”这些看似简单的动作,你想把它做好也不容易。有人说,一个“揽雀尾”中包括的捧、履、挤、按四个动作就够练一辈子的。这话虽有些夸大,却也不是没一点道理。就好比练书法的人所说的,练好一个“永”字,就能掌握汉字的八种基本笔法了。
高宗藩对老同志要求也特别严。凭他多年的习武经验,知道“学拳容易改拳难”,越是初学者越不能马虎从事,一定要求他们动作到位。
“世上无难事,只要肯登攀”。有些同志老胳膊老腿的了,难度大一点的动作一时做不好,加上年纪一大,记忆力也差,所以一趟简化太极拳教了半个多月,有些人还不熟练。这要是按教材规定的内容分组教的话,实际上也就是一个星期的事。高宗藩不厌其烦一遍又一遍地讲解、比划,一遍又一遍地做示范动作,大家很受感动。就这样,这些老同志终于攻克了一个个难关。有了这趟拳的基础,学其它套路就容易多了。一年多的时间,他们先后学会了四十式的太极拳,四十二式的太极拳、剑。这些老同志越学越上瘾,经常聚在一起学拳、练拳,有谁哪天因事没到拳场的话,大家还会去看望看望他,好像谁也离不开谁了。
这些老同志通过练拳,不仅心态发生了很大变化,身体健康状况也得到了明显的改善--
原组织部副部长巩元佐说:“我原来身体不好,开始练几天就不练了,坚持不下来。后来身体越来越差,我认为自己不行了。见到老同志来看我,我就止不住要哭。高老师和吴连梅同志闻讯后来看望我,劝我继续练拳。我坚持练拳,果然有效。如今吃饭也香,睡觉也甜。原来大便时一蹲下去就爬不起来,现在根本不费事了。”
原邮电局局长周庭启说:“我在战争年代落下个腿痛病,吃药、打针、按摩、拔火罐,什么治疗手段都用过,就是不见效。人说太极拳能治我这病,我就跟高老师学拳。原来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情来学的,练过一段时间觉得还真行。过去每天要花六块钱的医疗费用,现在吃药、打针、按摩、拔火罐都用不着了,身上感到轻松自如。”
原县人大副主任张怀德说:“我是一九九三年退下来的,当时血压高,腿脚也不灵便,走路不利索,骑车老是碰人。自从跟着高宗藩同志学练太极拳以后,血压下降了,精神也足了,骑车子也稳当了。我认为太极拳是个健身之宝。”
原县外贸局工会主席吴连梅说:“我开始怕高老师不肯教,后来看他待人很热情,就跟着他学。他教学可认真啦,一招一式都不准你走样。他常说‘打拳不到位,等于没学会’,所以跟他学拳的人都很认真,一点也不马虎。九四年他扭了腰,但听说干休所有几个同志要学太极刀,就不辞劳苦,抱病赶到干休所去教。大热的天,他骑车走四五里路不说,教完拳还不肯休息,又去走访刚退下来的县委领导干部,动员他们学拳。我身体原来就不好,有不少种病,差一点去见马克思了。练拳后,病也没了,头发也变黑了。原来上三楼很费劲,现在轻而易举就上去了。同时听力、视力都有明显的提高。俗话说养儿防老,我看这话不一定。你病了,再好的儿子不能把你的病一把抓掉。你要死了,再孝顺的儿子也不能替你去死。而太极拳可以使你健康,可以延缓你衰老的过程。”
看到这些老领导身体恢复健康,高宗藩信心更足了。他决心将一生所学习研究的太极拳,全部献给郯城人民,献给郯城的体育事业,使之造福于更多的人们,服务于两个文明建设之中。
高宗藩同志是这样想的,更是这样做的,多少年来,他在推广太极拳的征途上,勤勤恳恳、扎扎实实、留下了一串串闪光的脚印,做出了一件件感人的事迹。
一九八四年,他首先在家中办起了“太极拳辅导站”,以中老年人和体弱多病者为主要对象,进行义务辅导和精心传授。
一九八五年,他将辅导站增加到练功活动点上,利用早、晚练功时间,进一步扩大辅导对象、内容和时间。
一九八六年,他参加老年体协组织,被选为县老年体协副主席,重点负责抓推广太极拳工作。
一九八九年,他积极倡导,挑选了一批基础较好的同志,成立了“郯城县太极拳协会”被选为主席,为研究、推广太极拳,进一步创造了条件。
一九九O年,他受地区老年体协聘请,担任了全区太极拳辅导员培训班教员,为各兄弟县市和地直单位精心传授技艺,培养骨干。
一九九一年,他率我县老年代表队代表地区赴省参赛,为临沂地区、郯城县扬名争光。……
十多年来,在县体委、县老年体协的大力支持下,高宗藩为普及太极拳东奔西走,他多次举办培训班,培养辅导员,由点到面,由城镇到农村,逐步向全县推广。他开辟活动点,增加练功场,吸引和方便周围群众参加锻炼。他深入各乡镇和县直有关单位,检查、了解、辅导和帮助开展太极拳活动。他经常召开座谈会,介绍经验和体会,利用练拳健身的受益者现身说法,让越来越多的同志认识太极拳,很快走到这条习武健身的道路上来。
为了搞好太极拳的培训教学,他不顾自己年迈,不辞劳苦,五次上济南、青岛、临沂学习深造,交流技艺;为了解决教材不足的问题,他先后整理编印了《太极拳手册》、《太极拳的生理保健功能及演练要领》共四百册,给太极拳的初学者和爱好者以极大的帮助;为了研究提高和促进太极拳教学的规范化,他先后拿出一千二百多元,购买各种教材二百余册、教学练功录音带十八盒,教学录像带四盘;他还买来空白磁带,将自己演练的太极拳、剑录制成资料,以便从中找出差距,总结经验,促进提高;为了加强活动点建设,促进活动正常化、规范化,他花费三百八十元购买了“熊猫”收录机,每天按时播放太极拳音乐;为了方便群众学练太极拳,他避开上班时间,利用一早一晚或别人空闲时间主动登门传授
当然,他所做的一切,都是无偿的服务,无偿的奉献。
在商品经济社会里,金钱横行霸道,不少人成了金钱的奴隶。有的人为了钱,贪赃枉法,不惜牺牲国家和人民的利益;有的人为了钱,将自己妙龄少女之身委于年逾花甲的白发老翁;有的人为了钱,杀人越货,以身试法;有的人为了钱,走私、拐卖、贩毒、卖淫、豪赌、抢劫。在这些人的眼里,法律算什么?公理算什么?只要有钱可赚、有利可图,什么坏事都敢干,什么假话都敢说;假烟、假酒、假药、假化肥,凡是能造假的,都造出来了。假作家、假记者招摇过市,假尼姑、假和尚四处云游。考其作假之目的,很简单,就是为了钱。平地冒出个假银行来,居然有人去存款;半天里掉下来的假中央电视台工作人员,竟堂而皇之地和价真货实的中央电视台人员同住在一幢楼,等等一切岂非咄咄怪事!
其实说怪也不怪,由于社会上物欲横流,人们早就撕掉了脸上那块温情脉脉的面纱,抹去了心灵深处那点羞耻!在金钱的左右下,一切都可以颠倒,一切都可以混淆。什么法,什么情,什么规矩,什么良心,在某些人的心里早已荡然无存了。
多少人都在盯着钱,盯得眼睛充满血丝、充满怒火、充满怨恨、充满妒嫉!钱成了人人喜爱而又人人诅咒的东西,多少人想它想得魂不守舍,又恨它恨得咬牙切齿。可是想它恨它的人又离不开它,得罪不起它。尽管背着它,在人前人后骂一句“什么玩艺”!可见了它却又身不由己地满脸堆下笑来,毕恭毕敬地尊一声“孔方兄”!
高宗藩讨厌钱么?不,他毕竟不是大款,不是百万富翁,他也要食人间烟火,衣、食、住、行,那一样也是离不开钱的。但是他知足。家中三间旧房,是食品公司最早一批建造的家属宿舍,他说能栖身就行了;工资只有几百元,与后参加工作的人相比少得很。他说衣能遮体,食能果腹足矣。教拳能不能赚钱?能,就算不挣大钱,收个辛苦费总不算为过吧,但是他从来就没往这上想过。你说他呆也罢,说他痴也罢,他总觉得在个人私利方面还是呆一点的好;为了某项追求,还是有点儿痴劲的人靠得住。说穿了还是那句老话“谁叫俺是共产党的干部”呢!
共产党的干部,就应该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这是党的宗旨。过去如果没有这个宗旨,就不能推翻蒋家王朝,就不能推翻压在中国人民头上的三座大山,就不能建成社会主义新中国!今天,同样如此。谁背离了这个宗旨,到头来只有自取灭亡。
眼下,中国打开了改革开放的大门。随着改革春风的吹进,苍蝇乘机而入也在所难免。党内出现腐败现象,并不奇怪。只要共产党人能从一点一滴,从最细致处着眼,共同抵制,创造好自己周围的环境,丑恶的东西必然会绝迹。如果每个共产党员都能像高宗藩教太极拳那样认真、那样执著、那样无私,什么事又不能办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