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红柳绿(五十八)
作品名称:桃红柳绿(上) 作者:张金丰 发布时间:2015-02-09 14:25:20 字数:3441
梁市长察颜观色,眉梢微微一动露出一丝不悦,有话没说压下去了。
苗清泉想他刚才扯近说远绕了半天,却没想到是在等电话,就仅凭主观臆断感慨市长也有难言之时,一时又愧疚又感动,不知哪来了股勇气脱口道:“请市长放心,我保证不再和梁艳梅有工作之外的任何关系了。”出口就后悔多此一举,但已经晚了。梁启明脸色大变厉声问:“我不放心什么?难道我会在上班时间请你到办公室来争吵私事吗?”
苗清泉不知怎样回答,目瞪口呆后悔莫及。
梁启明又问:“你心里只有这种事吗?不去想想怎样治理芝兰江吗?”见苗清泉回答不出又严肃地说:“不要妄自猜度他人。”然后转入了工作话题。
开始是一问一答问多答少。后来问深了苗清泉的话也多起来了,把和治理芝兰江有关的事情选择重要的讲了,又被鼓励着说得更加详细,渐渐入了境,事中又添加进自己认为的人与人在治与不治上的利害关系。一时说得兴起忘了形,又点烟又喝水全都放松了,宛然又是一人。
梁启明听得很仔细,不时记录。他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坐,看着苗清泉这副滔滔不绝的样子心中暗想,这人干工作也许还行,在对待婚姻家庭的问题上就差很多。不觉神情凝重愁上心头,深叹有人因小失大。
苗清泉谈完后出来,被秘书高小川拦住问:“苗县长,市长发脾气了?”
“没有,怎么这样问?”
高小川便把苗清泉请进自己的办公室关上门说:“你这次去北京做的那些事就不再重复了。上次我在芝兰县怎么警告你的?全当耳旁风了?今天再次提醒你离梁艳梅远点儿,赶快把心思都转到工作上。”
“我在北京到底做了什么?”
“周副市长在驻京办都看见了,还要装?”又说:“环卫局的高明月早就来挨过骂了。”
苗清泉心想高局长怎么没提起过,点头苦笑说:“高秘书,今后不会那样了,我处理完私事就回芝兰县去。”
高小川鼓着眼睛吓唬他说:“别忘了你只是个挂职的代理副县长,如果不改,到时候我看你上哪儿去,再想回市环卫局不可能!回原籍吧!”
“叫我来前市长真的发过脾气?”
“我不知道!完事了请走,走吧快走吧。”把苗清泉往外赶。
苗清泉低头搭脑怏怏不乐地离开了市政府。
苗清泉到家见到刘小川很惊喜,听他说了情况便去找到高明月辞行,说:“法院传票定的时间还有一个多礼拜到时候再回来。我没意见去就签字,局里分配的房子和其他一切全留给苏桂兰和孩子,大家不会再有热闹看了。到了这一步全是我的错,以后不是公事决不再进环卫局的门,请局里放心。”
高明月正要下班被苗清泉闯进来说出这一通话,听后盯了他老半天,在心里骂道:“妈的还敢提孩子,口气像在安排工作。”指一指沙发说:“坐吧。”
苗清泉说:“不坐了车在楼下等,我是特地来打声招呼。”
高明月提高了嗓门问:“我叫你坐下!怎么?不想?”等苗清泉坐下了就问:“市长是怎么训斥你的?”
苗清泉一拍腿说:“啊!忘了汇报!梁市长没训人,只是了解芝兰县的治污情况,问的很细。”
高明月放心了笑着说:“大概在其他地方出过气了。你确实很过分,喜欢谁不好偏就喜欢上了梁艳梅。我可没有肯定你的意思啊。怎么?下决心连孩子都不要了?”
“从没下过这个决心。”
“我有个老乡正好在这个法院的民庭当庭长。我去电话问过了,他说感情破裂是要有依据的,比如夫妻分居已多久了呀等等。我把你的情况说了,他告诉我,这种情况半年之内判不了要先调解。这项工作我交给李明去办了,他倒积极听完就走了,说不定这会儿正在苏桂兰家里做思想工作呢。她那个人真做通也不容易,要局里县里方方面面的努力。当然了,最主要的还是在你,拿出当年搞对象的劲头多去去嘛,啊?我们再做点儿阻击工作为你争取。”
“苏桂兰的工作恐怕不好做吧?”
“我有杀手锏,瞧着吧。”
“是什么?”
高明月不想告诉他笑笑说:“老家还有人吗?当兵多年又做了官,因行为不检戴上个坏分子的帽子罚回老家去。前头那些年这种事多的是嘛,你又不是头一个,啊?哈哈哈!”
苗清泉也笑了。
高明月又说:“你现在不归我管了只是说说,有人会来治你。”
苗清泉就忆起了高秘书说过的那些话。
“车在楼下等?快走吧。”
两人来到楼下高明月说:“上车吧,记住,到了法院不要乱表态,要诚恳地同意调解,并反复要求调解。家庭是种责任,考验你的道德高下。一个人的品德若是被否定了,什么下场自己去想。爱情当然好了,问题是你不能总去找新人新爱情吧?这样谁跟你谁倒霉。诱惑总是会有的心动也难免,可你不能真干呀!要管好自己,滚吧。”说完看见还有另一辆轿车在等,奇怪道:“怎么你有两辆车?”
苗清泉忙说:“是苏桂兰的妹妹苏桂琴认识的一个人的车,他们这几天总守着我,想一起走。”
高明月就想起件事轻声问道:“梁艳梅的姐姐到底为什么被调查?你知道吗?”
苗清泉说:“我当时不在,听说是因为关税的问题。”
高明月点头道:“哦,是因为这个?”
这时朱德贵从车上下来问:“苗副县长,路过月池县再吃晚饭行吗?”
苗清泉说行。
高明月望着车子出了大门,又望到望不见,心中叹道:“这个苗清泉,好端端的折腾什么感情嘛?弄成这样你说活该不活该。人啊也不太好说,分遇上没遇上,真要遇上了又分敢不敢去做,敢做就一定会出个大洋相。他这种人还真不少,那股劲儿上来了真的有那么历害?跟吸上毒似的。”想得直摇头,转身刚要走见李明来了,睁大眼睛问:“都回来了?”
李明过来说:“老远看见,我还有话要说呢,来不及他还是走了。”
高明月说:“拿人当鬼骗?你不会喊吗?跑几步也行啊?其实你根本不想见。总是一副油头滑脑淡定从容不慌不忙的样子,装给谁看?”
李明不好意思地自嘲道:“对我来说医嘱就是最高指示,饭吃三荤七素八成就好,事是轻重缓急全想不理,连走道都保持只敢喘上五六成气儿,不为给谁看,不都是为了一颗心吗?”
高明月问:“平常心跳是多少?”
李明说:“倒是常测,七、八十次上下吧,大便以后快一些,有时半夜醒了一摸脉搏突突的,总之不太有规律。”
高明月说:“比我的还好呢,别把心脏病害成心病。快说说情况,苏桂兰是什么态度?”
李明说:“四个大字,怨气冲天。”然后谈起了情况。
夕阳染红了西天的云,天色向晩。
高明月和李明沿办公区围墙往宿舍区走,遇到几个早早吃了晚饭出来散步的,点头相笑而过。
路上李明说:“苏桂兰这人不太好商量,去前我是有准备的,买了些香蕉苹果,进门见面就说代局里来看望,又去里间问候了卧床的老太太好,又去和她大哥大嫂握手。谁想一家人对我冷冰冰的,不接我手上的东西也不叫坐。这个也在意料之中,做了多年的群众思想工作,早知道有些人的觉悟不高,见多不怪,群众工作嘛,脸红脖子粗常有。我大概地说明了来意,就是你交代的那个意思,说如果事情往不好的方面再发展一步,就组织处理苗清泉回原籍务农。”
“对呀!这步好棋苏桂兰听了怎么说?”
“嗨,她问我跑来向谁说话。”
“怎么个意思?”
“她说,这话该对没了良心的苗清泉去说。”
“哦,急了?有门儿了。”
“没门儿。她说,别想拿苗清泉的下场来吓我,要吓去吓他和那个妖精。又问怎样不一齐处理梁艳梅去和他一同务农?她勾引人比苗清泉犯的错轻吗?你们是表面向着我把对苗清泉处罚了,其实想说他的下场是我要离婚才逼的,这是在帮谁说话?”
“唔?接着讲。”
“没了。”
“怎么就没了?大老远去一趟,进门刚几分钟的事啊?讲。”
“真没了,也就呆了两叁分钟,老太太叫人把我打出来了。”
“嘿嘿嘿!用什么打的?”
“鸡毛掸子,一进门就瞧见老太太拿在手上,当时没往坏处想,原来是早就在备战了。”
高明月又笑,然后说:“苏桂兰这人我了解,表面不饶人心却不坏,实际比一般人都心软,估计她这会儿正犯愁呢。这样吧,这项工作你一抓到底,这两口子在边关苦了那么多年,走到现在很不易,还有个可爱的孩子,决不能拆散!这是局里的决定。若是真离了你要在局务会上解释清楚,负一定责任。”末尾几句说的铿锵有力,斩钉截铁。
李明听了争辩道:“这种家务事局里定得了吗?怎么又是我的责任?”
高明月板着脸说:“你必须当成自己的事去办,但是别急坏了你的心脏。”又低下头说:“快往上看,我老伴在三楼上伸着头恨你呢,也快回吧。”说完躬身进了楼。
李明无奈极了,边走边摇头怨高明月:“吓不住苗清泉想来逼我。”又叹道:“我可怎么办呢?”路过“猪圈房”时看见任红走来,便打了招呼想一过了事,被任红拉住袖子问:“苏桂兰她真要离婚?”
李明站住回头问:“你也挺关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