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非天衣无缝 实末日来临
作品名称:那山那水那情 作者:明人明言 发布时间:2015-02-08 17:00:35 字数:4362
珍珠家的那一顿新房出水宴席,作为房屋的总包头兼施工的夏福生,自然是主宾之一,何况他与另一主宾周道胜同是李家的准女婿!
珍珠的姐夫周道胜是北方人,三十岁出头的年龄,生性豪爽、身板结实且心直口快又乐于助人,现在一家私人运输公司开大货车。因长年走南闯北,即与在路边一车店餐馆打工的李珍梅结缘了!当然,这缘就缘在男方愿意倒插门。周道胜说,他跑遍了神州的大江南北,因此也喜欢上了这江南的山山水水,更是爱上了这里由山水滋润的姑娘!他说,本来这栋房子完全可以由他独自岀钱建造的,但他想攒些钱,在结婚之后自己买辆车跑货运,所以就暂且“小气”了一把,并客气地说给珍梅添累了!这番有礼有节又有情的表白,自然让全家人十分感动!
当他与连襟夏福生拉呱时,周道胜岀主意说,像他这样到处找活干的小包工头,即辛苦也挣不来大钱,还不如去开煤矿,也无须技术,只要会挖洞就行;又说你们石口乡方村不是有现成的煤矿么,挖一口井,用不了几年,保准你夏福生就发了!
这番指点的确让夏福生有些动心,但他又说担心安全问题不好把控。自古以来就有“挖煤工是埋了没死的”这一恐怖说法,尤其是二个月前,方村矿上还死了人,那矿主不死怕是也要脱一层皮。对此,周道胜进一步开导说,那只是极个别的,只要你稍微慎重一点就没事。再说了,干哪一行没有风险?干建筑的风险难道还小吗?像我们开车的,那更是把命就拴在车轮上,自己的双手只能捏一把汗!别说开大货车,就是开个小三轮,那还不是生死有命么。
说到此处,周道胜稍停了会又说:“记得三年前,那时还不认识珍梅,好象是五月份的一天夜里,天还下着雨,就在石口乡北面大概十几公里处,一辆三轮从城里开到那里,一下子撞到桥栏杆上翻了。那司机的一只胳膊可能摔折了,只能坐在马路上求救,结果还不是我将他带到家门口的么!他说过路有好几部车子都不愿带。”
此刻,周道胜这番轻描淡写的叙述,已将全家人听得是目瞪口呆!
珍珠首先一抓他的胳膊,郑重地说:“姐夫,你听谁说的?我告诉你,你可别瞎说哦,当时出了车祸之后,那个人至今还下落不明哩。”
周道胜不以为然道:“切,你这个小丫头,是我瞎说还是你在瞎说?什么下落不明,一个大活人,坐在我副驾驶位子上,我一直把他送到家门口,看着他下的车,这也瞎说有啥意思嘛。再说这事都过去几年了,我又不是来找他要钱。”
珍梅也追问道:“当时你没问他叫什么名字吗?”
周道胜手执酒杯,想了会说:“名字我倒是没问,不过他自己好象说了一下,叫吴什么来着,这一下真想不起来了。”
珍梅接过话说:“叫吴天顺,这就对了。”
周道胜恍然地说:“对对对,就叫吴天顺。他当时下车时还说了许多感谢我的话,还让我方便的时候去他家里做客。不信,你们去问问他本人不就知道了。”
这时,夏福生也开口说话了,他说:“姐夫,吴天顺这人真的是失踪了,而且就在三年前他岀车祸的那天晚上。因为在第二天,交警还带着他的妻子何凤娇去现场认车子。他妻子说,丈夫吴天顺一夜未归,至到今天也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因为当时河水蛮大的,交警还推测,是不是人摔到河里后被水卷跑了,反正至今还是个悬案,这事儿全石口乡人都知道。”
周道胜听罢,这下轮到他目瞪口呆了!并连说:“怪了怪了......”
夏福生又说:“姐夫,如果你说的是真话,那这事的确有些蹊跷。”并且,他还郑重其事地跟在座的各位说:“姐夫讲的这个信息,大家不要在外乱说,弄不好还会惹上什么官司。”
大家听了不禁面面相觑、诚惶诚恐,包括见多识广的周道胜也觉得是三分不安七分忐忑!
然而,事隔三天,让人别乱说的夏福生,自己却将这容易招惹是非之大事,一古脑儿向傍人和盘托岀了。
原来就在当日晚上,夏福生对周道胜向他提出的“关于让他改地上作业为地下作业建议”思考了整整一个晚上,最后认定此建议是英明、正确而伟大的,并且得到未婚妻珍珠的大力支持!
且说珍珠,自明月观算命以来,意外遇到“土命”的夏福生后,便笃定夏福生就是她的真命天子了,而夏福生当然对这个年轻貌美的本来能成为他小姨子的姑娘也不会嫌弃,因此两人不用太多的转弯抹角或你追我赶便一拍即合。况且珍珠正处在独自舔舐爱情创伤的时期,对夏福生的关爱体帖更是格外的依恋。当二人顺理成章成为一对恋人之后,珍珠便时刻牢记那道姑给她相面时所作的一番箴言,即有一副旺夫相,且能获得丈夫的万般宠爱,又能为丈夫岀谋划策等。
因此,在夏福生准备对自己的职业进行重新规划这件大事上,珍珠的意见就显得举足轻重了!她果然帮夏福生理岀了“挖煤”要比“建筑”更能赚钱的充分理由,从而促使夏福生最终下定决心转行。
第二天,夏福生便找到夏海提出约请一事,并拜托他将石乡长一并请到,有些事没有乡长首肯恐怕办不妥。又过两天,他们四人包括珍珠在内,便在一家像样的酒店包房内坐到一张酒桌上了。因有夏海岀席,珍珠本来不打算前往的,毕竟彼此曾经的交往与过节还历历在目,相见难免尴尬或气堵。但经不住夏福生的劝约,再加上她也怕男友喝醉酒岀洋相,更何况所议之事是她参入敲定的大事,她想她也有必要做到全程关切!既有如此多的出场理由,她当然还是半推半就地占住了宴席的一方!
按照老套路,在酒过三巡后,夏福生便向二位“现官”直截了当地说出了自己所求之事。夏海一开始当然是吱吱唔唔、模棱两可,因为他的权限只能是敲敲边鼓而当不了家做不了主。而石长根在“嘿嘿”笑过两声后,又摆岀了一大堆开矿之风险的各种因素,当然最大风险还是莫过于矿难事故,又说自上回矿上死了人之后,县上乃至省里对矿山开釆的管理也收紧了不少,对矿山开采的资质条件也要求更严格了。石长根等等一系列不利条件或困难的列出,无疑是在给夏福生泼冷水。
夏福生听了这些有违他初衷的话,显然心中不悦。而善于观颜察色的夏海将话风一转说:“刚才石乡长的一番话,可是实实在在为你夏老板着想啊!在干任何事之前,不妨先将风险与困难考虑得周全一些,免得到时措手不及。特别是像你福生,这属于根本性的转行投资,更应该慎之又慎。至于政策层面事,石乡长说了很多纲领性的东西,虽然一样都不能忽视,但中国有句古话说得好,叫做事在人为嘛。”
夏海在说这句成语的时候,还颇为挑逗性地朝对面的珍珠一挤眼,也许他此刻想起了珍珠曾多次用这句成语鼓励他树立生活、奋斗的勇气!他当然记得,当他第一次像饿虎扑食般扑向珍珠的胴体时,就有珍珠那句“事在人为”对他的怂恿......而此刻的珍珠当然也明白对方的心理,所以只板着面孔回了他一个白眼!
石长根此刻似乎也觉察到了夏福生的心里变化,于是便打着哈哈说:“福生,你这眼光确实独到,既是知己知彼之举,又摸准了市场行情。这事找到我们,也算找对人了,只是......”
颇为见机的夏福生见对方卖起了关子,立即回应道:“有情后感、有情后感,事成之后,必定重谢。”
石长根摆了摆手,嘿嘿一笑说:“你误会了,我不是这意思!我是说,这一吧,眼下就到年底了,这办事程序上它有个时间节点,你懂吧;这二吧,嘿嘿,”此时他呷了一口酒,才接着说,“也许你还不知道,过了年之后,我乡长这顶乌纱帽就该转手啰......”
夏福生听了这话,表情一下子僵住了,竟不知如何是好!这消息对他来说,来得的确有些突然,不禁与珍珠面面相覷!
“不过,”只听石长根又说道,“没关系,还有你的好朋友夏海嘛,他跟你一样,很年轻,前途无量啊,抱住他这条大腿就够啰。”
夏海听石长根如此夸他,便笑咪咪的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而珍珠脑子一转,竟主动跟夏海套起了近乎。只见她起身举起酒杯笑容满面地说道:“夏秘书,小女子珍珠敬您一杯,祝您一帆风顺、步步高升,还望多多关照我们哟!”说完便一仰脖子将酒干了,并且还朝对方一亮杯底补一句:“先干为敬!”
当夏海看见面若桃花的珍珠,恍惚间又看到了冷梅的影像,不觉又说出这样一番话来:“珍珠的确是位好姑娘,是我夏海没这福份哪!”转头又对福生说:“还是你福生跟她命里有缘,要好好珍惜哦!”福生回了句大俗话:“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吧。”
石长根听了突然哈哈一笑道:“福生这话算是说到点子上了,这恋爱婚姻说到底,还就是这么回事。什么这配那不配的,全跟吃菜一样,凭自己的口味喜好!”末了话题一转问福生:“你是怎么突然想起又要开矿了?”
夏福生呷了一口酒,慢慢说道:“我原来是没想到这门道,这不是几天前珍珠家新房子岀水办酒么,我是在酒桌上跟她姐夫聊天,听她姐夫跟我这么建议的。”石长根问:“她姐夫是干什的?”夏福生答:“是开大货车的,走南创北,也算见多识广了。”
夏福生说到此处顿了顿,就突然间不无神秘地说:“有件怪事,我跟你们说,你们可别在外乱说哦!就是在马路边摆棋摊的那个何凤娇,她丈夫不是在三年前因车祸失踪了么?”
那二人听了均“嗯嗯”地直点头,正等着他继续往下说,而珍珠则在桌下用脚踢一下福生,企图阻止他说这件事,但福生话一出口哪能收回,随接着说:“其实,就在当晚,她丈夫就已经回来了,而且是搭别人的车子回来的。”
对此颠覆性的消息,最感到不可思议的当然是夏海了,而石长根则明显表现出了胆颤心惊!此刻他不说一句话,也听不见夏海在向福生追问什么,而是面部肌肉连续抽搐几下,又下意识地去端酒杯,发现酒杯空着,便又欠身去够那酒瓶,不料手颤抖着不听使唤,竟将酒瓶绊倒掉在地上,“啪”地一声摔得稀碎。
夏福生与夏海及珍珠这才从神秘的氛围中回过神来,并不约而同地看着石长根异常的反应,都以为他是酒喝醉了。其实,一瓶洋河大曲三人才喝了一半,显然并不多。末了夏福生又要去拿酒,却被石长根阻止了。他说自己突然感到身体不舒服,不想再喝了,并提前离席而去。这不禁让其他三人好生尴尬,但也很无奈,尤其是作为东道主的夏福生,更是多了一层疑虑。他怀疑是自己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而让这位乡长不高兴了......
石长根走出酒楼后看了下手表,发现才是晚上七点钟,的确还早。他便想着要去何凤娇处说一些事情,尤其是刚才获知的信息,对她来说也同样非常重要。当他低头走出几步时,转儿又想,她知道了这一消息之后,除了使她徒生惊骇之外,还能起到什么正面效果呢?还不如让她矇在鼓里,稀里糊涂地过还好一些。我一个堂堂男子汉都有些扛不住这等惊吓,何况一个弱女子?再说,该来的总会来,只是迟早的事......
初冬的夜晚已经比较冷了,此刻的石口街上己有些冷清。晚风不时地从马路街面扫过,石长根不禁打了个冷颤,想要回政府宿舍休息,但没走几步却又停住脚,却想着要回家看看老娘,其实他才两日没回去,以往,他即便十天半月不回去也是正常的。但今日似乎有很多心思想跟已八十岁的老娘说说,这样的心情似乎从来没有过,今天晚上怎么就突发奇想了!于是,他便掉过头,也懒得去乡政府取自行车了,便毅然朝家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