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翰林望着我惊讶的表情，讨好地问：“你要进去看看吗？”
　　“是你自己想进去吧！”我转过头，严肃地问他。
　　“如果你不愿进去，那今天我也不去了。”翰林认真告诉我。
　　我一副嫌弃的表情，问他：“看来你以前还是经常进去呀！”
　　“哪里，我昨天刚到京城。”翰林赶紧解释，他在回避我的问题。
　　“那你昨晚来了是吗？”我肯定地问他。他点了点头，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
　　“你还好意思笑，你对得起家里的妻儿吗？”我生气地责备他。
　　翰林一副无所谓的表情，理直气壮地说：“这有什么对不起的，我来一趟京城，就算我不到这种地方，回去说了也没人信呀！还会嘲笑我不是男人呢！”
　　“那你是说我不是男人了！”我严厉地质问，然后忍不住笑了起来。我知道自己不是男人，只是远观的话，也许还可以靠着装和身高迷惑人。但只要靠近交谈的话，傻子应该都能看出来。没办法，女性特征太明显了。
　　“你本来就不是男人嘛！”翰林看我笑了，也大胆地捅破了这层伪装。
　　我考虑了片刻，大胆地提议：“走吧！我们进去看看。不过只是看看就出来哦！”
　　“当然，跟你进去肯定只是看看。”翰林理所当然的说，然后兴奋地告诉我：“里面的歌舞很漂亮，而且糕点也非常美味，别的地方是吃不到的。”
　　我看了看他迫不及待的样子，心想：你们这些男人，看到那么多绝色美女，闻着阵阵粉香，当然吃什么都别有一番风味了。
　　走进粉香阁的大厅，瞬间被里面的美景惊呆了。简直犹如白昼，只是光线柔和分外撩人。就像置身于一团粉色之中，被胭脂水粉的味道笼罩着。
　　在正中央的台子上，几位姑娘在舞动着身姿，个个美艳动人。周围的气氛更是容不下半点忧伤与严肃，仿佛在这里可以忘却所有的烦恼。不得不联想的一个词：天上人间！坦白讲，我都开始羡慕那些男人了，虽然有些对自己身份的不尊重。
　　翰林带我在离舞台比较远的地方，找了个位子坐下来。也许是因为我们的身份不够显贵，还是低调一点好。
　　一位年纪比较老的女人，将一个人带向楼上，在楼梯处交给一个姑娘后。马上冲我们一阵小碎步跑了过来。
　　“朱公子您可来啦！”那个女人还离我们几步远，就开始打招呼。靠近后看了我一眼，高兴地说：“还带着贵客来捧场呀！”一脸虚假的笑容，怪不得那么多折子，擦再厚的粉在脸上也遮不住。
　　“您记性可真好！我才来一次您就记住了。”朱翰林一副惊讶的表情。
　　“哎呦！老奴吃的就是这晚饭，还能让客人每次来都自我介绍呀！”她理所当然的解释，然后又看了我两眼，肯定说：“您没来过，是您的损失。要是来一次就不来了，那肯定就是我们的错。”她看我的时候，眼神还是露出几分疑惑。还有她说的这两句话，我怎么感觉这么耳熟呀！
　　“我把小兰给您叫下来，还是您亲自带这位公子上去瞧瞧？”她跟说悄悄话似的，凑近朱翰林的耳边问。这个老娘们，果然是精通察言观色。
　　“稍后再说、稍后再说，我们先欣赏一下歌舞。”朱翰林赶紧告诉她。然后掏出几个钱，客气地说：“麻烦你帮我们弄几个小菜和几样尚好的糕点，再来一壶好酒。”
　　那女人双手接过钱，一边后退一边高兴地说：“好嘞，马上就来。”
　　“你还喝呀！”那女人走后，我严肃地问翰林。
　　“喝不喝总得来一壶摆摆样子呀！”翰林无奈地回答，看来这就是那老女人为什么那么热情的原因了。男人总是要面子，不好意思小气，当然除了程枫。所以她不怕你来了装矜持，就怕你不要酒。男人要了酒就一定会喝，几杯酒下肚后，那德性就不用说了。当然，程枫一定跟他们不同。我不知不觉露出一丝笑容。
　　“你想什么呢！”翰林碰了我一下，笑着问。
　　我瞪了他一眼，冷冷地回答：“不关你的事！”然后认真的欣赏着台上的舞蹈。那些姑娘一个个如鲜花般绽放！只可惜，如花易寻似玉难求！不知道会不会真的有人懂得疼爱她们。我估计这里的客人当中，只有我是在心无杂念的欣赏她们了。
　　一会儿，那个收了翰林钱的老女人，端着一个大托盘从后台急匆匆地走出来。
　　“王妈妈，这可是那桌客人的酒菜？”一位姑娘拦住了她，轻声细语的问，她的声音从骨子里透出一种温柔与妩媚。
　　“对呀！”那个老女人点了点头。
　　“我帮您送过去吧！”姑娘说着，就接过了托盘。
　　那老女人向我看了一眼，凑到她耳边小声的取笑：“太过俊俏啦！姑娘小心那是个赝品。”姑娘带着满意的笑容走开了，仿佛根本没把那老女人的话当回事。
　　我正聚精会神地欣赏歌舞，翰林可是早就盯上人家姑娘了，急切的期盼着那位姑娘向我们靠近，估计已经忘记那个小兰是谁了。
　　“哐啷”一声，在离我们几步远的地方，那个姑娘的托盘打翻了，小菜的汤汁洒在一位大汉的身上。姑娘吓的连忙道歉：“大人，是小女子走路不小心......”
　　翰林凑到我耳边，小声地说：“是那个人猛地站起来，碰到了那位姑娘。”我这才开始注意那位姑娘。感觉有些眼熟，好像那日刚到临安城时，她也在粉香阁二楼向下抛撒寿饼，身着一件粉青色的薄纱。
　　那位大汉有些不依不饶，硬要她将自己衣服上的污渍舔干净。听那说话的口气是喝醉了，越给他脸他越来劲。那个招呼我们的老女人感紧跑到大汉身边，不停的替那位姑娘求情。可是那位大汉根本没把她当回事，看来是她在这里也没什么地位，只是靠耍嘴皮子赚两个辛苦钱而已。
　　“大人，饶了我吧！是我不长眼......”那位姑娘还在苦苦求饶。他单薄的身子被大汉抓住，身不由己地晃动着。周围的人都在看热闹，没有人敢上前劝说。
　　我气愤地瞪着他们，什么男人呀！那么大的个子，怎么这么矫情！那位姑娘不经意地望了我一眼，我竟情不自禁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可能是实在看不下去了。
　　那位大汉竟然注意到了我跟那姑娘这段默契的配合，转头瞪着我，拧着眉大声叱喝：“小白脸，你看什么看！”那姑娘的胳膊还被在大汉抓在手中，她那纤细的肢体仿佛永远无力挣脱。她愣住了，惊恐地望着我，也许她没想到我会为她站起来。
　　翰林站了起来，吓的脸色都变白了。赶紧向大汉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们是刚好要离开。”然后拉了拉我的衣袖，小声的提醒：“走吧！我们走！”
　　我站在原地没有动，严肃地瞪着那个大汉，很明显是在迎接他的挑衅！大汉本来只是想叱喝我一声就算了，没想到我这么不识相。
　　“不知死活的东西！”他愤怒地发泄一声，松开那位姑娘就向我靠近。翰林赶紧拉起我就想往外跑，之前被吓得浑身发抖的那位姑娘，竟勇敢地拉住大汉的胳膊，哀求道：“大人不要，都是我的错！您带我去楼上吧！怎么惩罚我都行。大人......”
　　她的话深深刺进我的心里。同样身为女人，仿佛看到自己的同类正在被别的物种掠食一样。我用力甩开翰林的手，向他们靠近。
　　“放心，我一会儿就收拾你。”大汉将那姑娘推倒在地上，对她说完后，刚回过头，我已经来到他面前挥起了拳头。
　　他脸上挨了我一拳，只是把头一歪向侧面晃动了两步。然后伴着一声怒吼，向我挥起拳头。那拳头可不是开玩笑的，要是被他击中，估计就得破相了。还好，我打不倒你，你也打不到我。我一次次避开他的攻击，也总是能有效地击中他，但是没用呀！根本不能给他造成杀伤。而且擒拿住他也没有用，按不住呀！他力气太大了。翰林在一旁急得围着我们转，但根本不敢靠前。
　　我在后退的时候，慌忙之中撞到一张桌子上，没来得及避开被那个大汉一把抓住了衣领。他充满了喜悦和狰狞的脸孔，真的好恐怖！被我耍了半天，现在迫不及待想将我撕碎。万一被他抓破衣服，春光乍泄可完蛋了。没办法，只好用防狼秘籍里最狠毒的一招了。这招通常只有女生才会用，不过很凑巧，老娘就是女生！
　　我没有挣脱，顺着他拉我的力量直接迎向他，闭上眼睛狠狠的一记高抬腿......
　　那大汉痛苦地惨叫一声，声音好像到了嗓子眼就卡住了，可能是真的太疼了吧！
　　我慢慢后退，看着他缩在地上痛苦地挣扎着。坦白讲，我是不可能知道那种滋味了，不过想想就挺恐怖的。这时，从楼上冲下来的七八个黑衣人已经靠近过来。他们一个个高大魁梧！看样子都是练家子出身，不会是这里看场子的吧！这下麻烦了，我这两下子对付个把普通人还凑合，这么多行家可咋整呀！
　　我还在愣神的时候，翰林拉起我就往外跑，这次我完全赞同他的决定。但是一个黑衣人挡在了我们面前，他脸上也有一道刀疤，跟来临安路上时遇上那个强盗似的。但其实他长的要好看多了，只是太过冷酷，在加上那道疤。别说，不干这种工作还真是屈才了呢！他身高大概一米八五左右，虽然没有很大的体重。但身材健硕、肩宽臂粗，脖子上青筋暴起，一看就是惹不起的主。刚才的缠斗已经感觉很累了，再碰上一个这样的，我是没勇气挑战了。看了看翰林，无奈地问：“要不你上？”翰林彻底傻眼了，呆滞的望着我。
　　一个妆容华贵女人从二楼慢慢走下来，虽然一看年纪也不小了，但保养的很好，颇有几分姿色。那个黑衣人突然侧身，将胳膊抱在胸前，一副懒得管的模样。我跟翰林试探着迈出两步，他还是没动，我们赶紧从他面前跑了出去。出门口的时候，我回头望了一眼，那个人还是一副冷酷的表情望着前方。不会是个瞎子吧！不过其他人都望着我们，却没有一个人敢追出来。我跟翰林出了粉香阁，没敢停下来，直接奔向客栈。
　　那个从二楼下来的女人走到受伤的大汉面前，他还缩在地上，不过表情好像没那么痛苦了。
　　“快扶这位官人去医治一下。”女人命令身旁的人，然后又客气的跟所有的客人道歉：“对不起，打扰了诸位的雅兴。每桌赠送一壶薄酒，希望大人们赏脸。”她的语气不卑不亢、张弛有度，既给了别人面子，也表露出自己的威信。
　　众人自然是喜笑颜开，看了场热闹而已，对他们又没什么损失。便开始继续饮酒作乐。

　　那个王妈妈扶起闯祸的姑娘很自觉的离开了，仿佛她们知道不该在这里多嘴。那个女人慢慢靠近那个有刀疤的人，平静地问：“顾青，为什么放他们走？”
　　“有一个好像是女人。”顾青面无表情地回答，但语气还是有些顾虑，好像知道自己不该那样做。
　　“我看到了，所有才应该把她留下来。”那个女人低着头冷冷的说，她对顾青的擅自决定很不满意。但没有再追究，转身向楼上走去。顾青一帮人也默默的跟在她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