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鞭炮声停止，人群还在那栋楼下喧闹，而且几乎都是些男人。我没敢挤进人群，站在外围向楼上观望。好一副美艳景色，怪不得楼下的男人如此疯狂，我都有些动心了。
　　楼的门头上挂着一块红色牌匾，上面三个金色大字：粉香阁。
　　二楼阳台上站了一排姑娘，正向楼下扔一些用纸包好的小东西。下面的男人都高举双手，争先恐后想引起楼上那些姑娘的注意。
　　那些姑娘身着各种艳色的薄纱，俯首眺望。虽不曾裸露出胴体，但透过那层薄纱若隐若现，更是别有一番诱惑！再加上她们个个面容姣好、身姿婀娜，在胭脂水粉的装饰下，让人忍不住浮想联翩。她们望着下面的男人，开心的笑着。那笑声如银铃一般清脆，叫人听得舒服。
　　整座楼共三层，有红木筑成，雕饰异常精美！仿佛跟那些姑娘一样，散发着诱人的香粉味。怪不得叫粉香阁！
　　一位身着粉青色衣服的姑娘，在二楼之上注意到了我。她按着围栏，俯身瞻望。脸上露出兴奋、欣喜，略带羞涩的笑容。
　　我已经将目光从那些姑娘身上移开，瞻仰一下就行了，我可对她们可没多大兴趣。此刻我面带笑容，观察着那些男人。他们为了争夺姑娘们扔下来的东西，一个个面红耳赤，东倒西歪。同时我也小心地躲避着，担心他们撞到我。
　　突然，有东西抛到了我的怀里。我本能的将它抱住，握在了手里。然后我抬头仰望，发现有几位姑娘指着我在窃窃私语。还有那个穿粉青色衣服的姑娘，也在紧张地望着我，仿佛有话要说。
　　我低下头，看到包裹的纸上写着一个“寿”子，轻轻扒开后，发现里面包着一张饼。我露出一丝不屑的笑容，将饼递给身边一个男人。然后转身离去，那个男人惊讶地望着我。
　　那个穿粉青色衣服的姑娘，有些慌张地望着我的背影，她扶着围栏移动着身体，露出一副依依不舍的表情。
　　我回到鞋店门口，程枫牵着马一脸严肃地望着我。
　　“那边很热闹，你不过去看一下吗？”我若无其事地问他。
　　他没有回答，仿佛对那些热闹的场面没有兴趣。只是认真地问我：“你家住在哪里？我送你回去吧！”
　　我深吸一口气，无奈的坦白：“我骗你的，我家不在临安，我在这里举目无亲。”
　　程枫疑惑地望着我，严肃地问：“你为什么要撒谎？”
　　“我不想解释任何问题，你可以丢下我去忙自己的事了。”我冷冷地回答，但我相信他不会丢下我。
　　果然，他思考了片刻，什么都没有再问。平静地说：“我们去找客栈投宿吧！”然后牵着马离开，我默默的跟在他的身后。
　　我们在附近找到一家客栈，跟昨晚一样，开了一间房。我睡床上，他睡地上。

　　三日后，程枫便要科考，他整日待在房间里复习。而我只能吃饱了就睡，睡累了便出去溜达一圈。刚进临安城时的那股新鲜劲，早就消失了。而且程枫那个小气鬼，也不知道给我几个钱防身。虽然我没有什么要买的东西，但尝尝街上的各种小吃，不是也能解解闷嘛！说的夸张点，真是生不如死呀！
　　我们住的客栈，包括附近的很多客栈，大都注满了进京赶考的学子。偶尔到楼下吃饭的时候会遇见，一个个愁眉不展，看样子都指望着这次科考，来改变自己的命运。
　　科考的前一天，已近黄昏。程枫又让我独自到楼下吃饭，然后给他带一点剩饭剩菜回来就可以了。
　　气死我了，整天弄的可怜兮兮的，就好像为了养我，在拼命的省钱似的。我靠近桌子，直接将他的书合上了，强硬地命令：“陪我下去吃饭！”
　　看着他严肃的样子，我本来以为他会跟我生气呢！要是他真的翻脸了可怎么办？我又不舍得打他。没想到他无奈的叹了口，笑了笑说：“好吧！我们一起下去。”然后看着我，又安慰道：“我知道你感觉很无聊，等科考完后，我一定陪你在京城好好玩耍几日。如何？”
　　我本来想害羞地点点头，但还是强硬地说：“你知道就好！”然后还是忍不住露出了害羞的笑容。
　　我们下楼后刚刚坐下，一个人就凑到我们的桌子旁，满脸笑容客气地问：“两位也是进京赶考的吧？”
　　程枫点了点头，回答：“正是！”然后好奇地问：“不知公子所谓何事？”
　　那个人不客气的坐下了，热情地说：“也没什么事，只是冒昧的想结识二位公子。同为进京赶考的学子，我在这临安城里也没什么友人。”
　　“无妨的，相遇了便是朋友。”程枫也表达自己的友好。
　　“太好了！”那个人兴奋地说，然后又主动自我介绍：“在下姓朱名翰林，广西人士。不知二位公子尊姓大名？”
　　“在下程枫，这是我的堂弟，单名一个俊字。”程枫还是用对付强盗的那一套，只是给我起名字的时候有些不好意思。
　　那个人的眼神停留在我脸上，惊讶地说：“程俊，果然人如其名，人如其名呀！”我笑了笑，没有说话。然后望着程枫，心想你还挺会起名字的，他紧张地躲避开我的眼神。
　　“小二！”朱翰林大喊一声，看样子是要隆重庆祝一番了。
　　点菜的时候，程枫又来了，一副抠抠搜搜的模样。这文人就是多礼，很明显这朱翰林是要请客嘛！看样子人家也不在乎这几个钱，干嘛呀！弄得这么尴尬。
　　“人家朱兄一番心意，你怎么不给面子呀！”我故意抱怨程枫。
　　“对呀，对呀！今天我请客，二位公子千万别跟我客气。”那小子还蛮机灵的，知道帮我打消程枫的顾虑。程枫一听这话，轻松了许多，总算是一颗石头落地了。真是小气鬼！
　　“那就有你们二位做主吧！”程枫不好意思地说。还行，知道白吃就不能挑食。
　　我直接跟小二说：“来个小鸡炖蘑菇，还有清炖甲鱼，嗯...还有龙井虾仁，再来条糖醋鲤鱼。然后，随便凑两个拿手的素菜吧！加上一壶好酒。”我想帮程枫补一补，顺便也解解馋。
　　然后礼貌性的征求了一下朱翰林：“你没意见吧！”
　　听到我开口后，朱翰林赶紧回答：“没意见，很好！都是我想点的。没想到咱们的口味如此吻合呀！”看他那高兴的样，乐的跟什么似的，一准猜出我是女儿身了。
　　朱翰林这个人还不错啦！长的也不难看，只是没什么气质。而且一听他说话就知道，科考是没戏了。我估计他就是打算科考完后，在京城玩上几日，便打道回府了。
　　不过从他的话语中也听的出来，人家也不稀罕什么科考头衔。人家的父亲可是员外郎，家有良田百余亩。家丁、仆人、长工一样不少，刚二十出头已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了。对他来说，所谓的进京赶考只是出来玩上几日罢了，应付一下父母对他的期望。跟程枫相比，他的人生可能没有什么雄心壮志，但可是要幸福多了。
　　酒足饭饱之后，翰林又邀请我跟程枫出去赏夜景。程枫自然是拒绝了，迫不及待的回房间啃书本。
　　“程俊兄，那我们出去逛一下吧！”翰林只好把所有的期待都放到我身上，不过我怀疑他从开始就是这样打算的。闷了这几日，我也很想出去转转，只是想跟程枫一起。
　　“你不胜酒力，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程枫不知是想替我解围，还是不愿让我跟翰林出去。
　　“不会呀！我感觉还很精神，没有一点困意。”我任性地反驳程枫，女孩子都喜欢看心上人担心自己的模样。
　　“对呀！程俊只喝了那么一点酒，根本看不出醉意。只是面颊红润，更显得俊俏！”翰林赶紧帮我说话，生怕我听了程枫的劝告，跟他回去。
　　程枫考虑了一下，认真的对我说：“也好，有人陪伴总比你一个人出去要好一些。记住不要跑的太远，早些回来。”
　　“跟我在一块，哥哥就放心吧！我一定早些把他送回来。”翰林赶紧跟程枫保证，还真把我当成他的人啦！
　　程枫点了点头，客气地说：“那有劳贤弟照看他了。”
　　“放心吧，放心吧！”翰林连连保证，露出欣喜的表情。我没有说话，只是盯着程枫，想从他脸上找到一丝担心的表情。但是真的很难分辨，他是那种谨慎含蓄之人。算了，管他担不担心，反正我现在不想回去睡觉。
　　“走吧！朱翰林。”我叫了一声，痛快地站起来走向外面。
　　“等等我！”翰林笑着跟程枫点了点头，赶紧跟在我身后。望着我的背影，程枫终于露出担心的表情。

　　走在临安的大街上，两侧已经挂起了灯笼，今天晚上感觉街上特别热闹。小商小贩也比前两日增添了许多，我忍不住被一排卖首饰的小贩吸引，跑了过去。我只是喜欢看那些东西，觉得款式样子很奇特，其实我并不喜欢佩戴任何首饰。
　　我拿起一个大的夸张的头饰，往头上一放，问身旁的翰林：“好看吗？”
　　“好看、好看，程枫兄真是好福气！”翰林望着我，有些发呆地回答。
　　我放下头饰，严肃地说：“我告诉你，我是程枫的堂弟。如果你说错话，可别怪我翻脸！”
　　“对呀、对呀，我就是羡慕他有你这样一个好堂弟。”翰林赶紧解释。我朝他不屑的笑了笑，少来啦！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呀！
　　我刚要走，翰林赶紧问我：“你不挑一件首饰吗？”
　　“女孩子的玩意，我要他干什么！”我回头假装费解地问，然后笑着走开了。
　　“你知道今天为什么这么热闹吗？”翰林追上我，故弄玄虚的问。
　　“爱说不说！”我才懒得猜呢。
　　“今天是七夕，牛郎织女相会的日子。”翰林迫不及待的告诉我。
　　我停下脚步，一副认真的表情。自言自语：“原来今天是情人节呀？”不拿着手机，简直过糊涂了。
　　“你说什么节？”翰林没听清楚，好奇地问我。
　　“在我们那里......”我刚想跟他解释，转念一想：南宋的时候有情人节这个词吗？这属不属于篡改历史呀！还是算了吧。
　　“七夕节呀！不是你告诉我的嘛！”我不耐烦地说。翰林那个笨蛋，傻乎乎的皱着眉头。
　　不知不觉我们走到了粉香阁，整个小楼挂满了灯笼。在夜色中美的让人惊叹！如同仙境一般，怪不得无数男人情愿在此沉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