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小偷经历 委曲求全

　　在这一年里，想想有些事情，还是很惊心动魄的。有时想想，我长这么大都没有做过“小偷”，想不到我在异国他乡做了一次“小偷”。
　　那时史露和高兰准备要回家，都思考着买点什么，或者跟厂里要点特产之类的东西带回家，实在不行瞒着厂长他们，从厨房拿点带回家，说的好听是拿，难听的就是“偷”。
　　其实平时我们拿吃的东西，厂长知道也不会说的，他们日本工人也会拿厂里的东西。也许到哪里都是一样，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只不过自从厂里装了摄像头，所有人都有所顾忌。
　　不过平时东西都是史露和金秋胆大，她们俩敢拿东西，我们只敢给她们放风，所以有时难免她们会报怨。
　　有一次，金秋抱怨说：“银儿，洗衣粉没有了，不能总我拿，你到厂里也拿点。”
　　本来我胆小不敢拿，但想想确实每次拿东西都是金秋拿，这次我就豁出去，胆大一次，我答应去试试。
　　那天早晨三点多钟的时候，只有厨房几个人上班，金秋在旁边给我放风，让用袋子装点洗衣粉，装洗衣粉的筒就在洗碗机角落里，正好摄像头照不到地方。
　　其实当时我特紧张，因为平时都是她拿东西，我在旁边放风。今天换成我了，我心虚手抖的要命，胡乱用勺子弄了一些洗衣粉，放到袋子里，然后藏进工作服里面，拔退就往楼上更衣室跑。
　　当我往楼上跑的时候，感觉不对劲，低头一看，由于太紧张，袋口没有扎好，洗衣粉从袋口洒了出来，而且连楼梯上到处都是的。当时我的心一下就沉了，想完蛋了，被发现工资不但没有，可能还会被送回国，其他都好说，关键这个脸丢不起。
　　想到这里我又恨、又悔，为啥要贪这个便宜呢？可着急没有用，得想办法解决问题。本想原路送回，又怕遇到人，更怕摄像头。只好把袋子整理好，拿进更衣室，放到柜子里。然后急忙跑下楼，进厨房告诉金秋。
　　金秋一听急死了，连忙说：“赶快去处理现场，要不然被主管发现不得了。”
　　我又急忙跑到厨房外面，用水把地面冲干净，冲的时候浑身发抖，即怕突然主管出来，又怕摄像头拍到了什么，眼泪蓄满眼眶也不敢哭，只知道又恨、又悔，更多的是害怕。好容易抖抖颤颤的把地面冲干净，心里才有点踏实些。
　　进了厨房开始工作，本以为没事。谁料到大佐突然问史露她们：“外面的水怎么回事？刚才我来工作没水，怎么一会儿外面全是水？天好像没有下雨呀。“
　　史露她们一听，不敢说，只能回答主管：“我们没有出去，不知道怎么回事？”
　　主管刚走，她们几个人一起抱怨我说：“银儿，你怎么搞的？拿点东西都闯祸，还能干什么？万一你都说出来了，连我们都会被连累。”
　　“可我也不想这样，这种事我从未有做过，当然会紧张，会出错。”听她们抱怨，我又急又气的回应她们。
　　“我们拿怎么没有出事？你真太笨了。”
　　可报怨没有用，得想办法消除大佐疑虑，没有想到，本以为事情好容易解决了，心才有点平静，又揭起层层浪。想想那天早晨，自己真是受罪，担心受怕的恨不得杀了自己才好，都是自己爱贪便宜惹的祸，也怪自己太笨，遇事不冷静，她们怎么没出事？
　　最后还是金秋提醒我说：“最好你主动承认水是你弄的，要不然调摄像头，咱们都吃不了兜着走，不过你得找个借口说服他才行。”
　　听了金秋的话，我觉得非常有理，可拿什么理由说服他呢？后来实在没有办法，我硬着头皮，主动走到主管面前，尽管自己紧张要哭，但还得伪装镇定，带着笑容跟他解释说：“主管，外面水是我弄的，因为我把宿舍的垃圾，一不小心洒在地上，刚才我用水把它冲干净了。”
　　大佐半信半疑的看看我，没有说话，我只好笑着跟他又解释了一遍，然后拼命给他鞠躬道歉。
　　主管沉思了一会才说：“哦，那你下次一定要注意。”
　　听他不追究的语气，我连忙点头感谢他。别看我表面镇定，其实心都抖成一团，腿直打哆嗦。好容易瞒过大佐，可又担心经理早晨会看摄像头，又怕会收查更衣柜。想想真是做贼心虚，也想想人真不能做亏心事。好在那天风平浪静，要不然真不知如何应对？
　　不过从此后，再让我拿东西打死我也不干，当然她们也知道我胆小，也不会让我再做办不到的事了。
　　其实我们五个人都有过差点被送回去的经历，只不过这种经历金秋的体会最深，因为有几次她都差点被送回国。
　　记得有一次，我和田燕在厨房外面工作，金秋在里面工作。金秋这个人其他都好，就是工作总想偷机取巧，什么事都想偷懒，喜欢耍小聪明。
　　中午厨房一般三四个人上班，当时厨房里有大佐和金秋，还有一个大脑有点问题，打杂的日本男工。因为厨房里酱油用光了，大佐让金秋到外面仓库里搬，一般重的东西不用我们搬，除非特殊情况。因此金秋不想搬，就指使打杂的男工去搬。
　　等那个傻杂工把酱油搬进厨房时，大佐很生气，凶巴巴问金秋：“你为什么自己不搬？让他搬？”
　　金秋说：“太重了，我搬不动。”
　　大佐指着金秋说：“怕吃苦吗？现在就送你回国。”
　　金秋一听眼睛红红的从厨房出来，告诉我们这件事，还说：“平时我们没有搬过，谁搬的动?”
　　我和田燕俩猜想，大佐肯定认为那个男工，再傻毕竟是日本人，只有日本人才可以指使他，金秋不可以指使他。可我们俩也不好多说，只能安慰金秋。
　　说起这个傻杂工挺有意思的，听说他不仅娶了老婆，还有孩子。这个杂工每天早晨到厨房，负责打扫卫生。每次厨房的菜结束之后，我们都会把油锅、烤箱用水摖干净，厨房的地上全部用水冲干净。
　　这个傻杂工什么都听厂长指挥，厂长不分配他做事，他从来不知道主动做事。因此有时厂长工作忙的着急，喊他做事的时候，他一副似懂非懂的样子，惹得厂长会大声训斥他，连我们都觉得听不下去了，他却不知道好歹，依旧傻笑。
　　而且最搞笑的是，他总是边做事，边嘴里发出“比波、比波”的怪声。我们五个人总听不懂，常常猜这个词什么意思？问厨房的其他日本同事，同事都笑而不答，搞得我们几个一头雾水。
　　于是几个人瞎猜，史露猜：“我估计是开车的声音，因为他好像每次推筐或小车的时候，才发出这样的怪声。”
　　经史露这样一说，我们几个特别留意了一下，发现确实如此。史露和金秋常常耍他和指使他，我们三人一般不里用傻杂工，害怕他突然犯什么病，因此离他远远的。
　　还有一次金秋受的委屈也不小，因为礼拜我们在二厂上班，宿舍离厂不远，我们没有着急赶上班，认为没有必要去那么早，只要不迟到。但没有想到中午进车间，迟到了五分钟，其实是因为宿舍钟慢了五分钟。
　　但日本人最忌讳人迟到，每次车间里有人迟到，都要小跑到厂长面前鞠躬道歉。直到厂长点点头，才能回到自己的岗位，看到日本同事那样，我常常觉得日本人的规矩太多，事情太讲究。
　　因此那天我、金秋还有高三个人迟到，大佐很生气的说：“你们没有时间观念吗？怎么会迟到？”
　　金秋走在前面，才进车间被大佐就凶巴巴吼，并还让金秋回去，不要我们加班。我和高兰走在后面，还没有明白怎么回事。
　　金秋眼睛红红的出来告诉我们俩：“怎么办？主管发火了，让我们回去。”
　　我和高兰想也没想，转身就往外走，但金秋拦住我们说：“我想加班，你们等会，我去求求他。”
　　还没有等我们反应过来，金秋就走进车间求大佐。
　　“主管，对不起，我们不应该迟到，下次再也不敢了，请原谅我们这一次。”
　　大佐那天不知什么原因，可能心情不好，刚开始不搭理金秋，而且我和高兰不情愿的样子，他也很生气，因此彼此僵持了一会，可金秋却依旧不断的请求大佐的原谅。
　　虽然最后大佐同意我们加班了，但我和高兰俩人不想上班，赌气的抱怨金秋：“你干嘛这么没有志气？没有加班算了，我们回去吧。”
　　金秋委屈的说：“你们俩怪我干嘛？我也是为了我们大家，加班时间多点，才委屈求全的。”
　　那个下午我们三个人心情特郁闷，三人几乎哭了一下午，可也没有办法。其实我们平时上班从未迟到过，那天真的是宿舍钟的问题，可日本人他们不会相信，在他们思维里，你们做错了事情，必须认错，不可以找任何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