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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月】第二十一章 母亲卖血

作品名称:母亲的红嫁衣      作者:清纯芳心      发布时间:2015-02-04 15:06:34      字数:8143

  父母收到家豪的来信格外的高兴,看着沉沉甸甸的信封,父亲欢天喜地起来,左看右看,嘴里叽咕:“这肯定是家豪的报喜信哩。”母亲比父亲笑的还灿烂:“是不是,打开看看不是啥都知道哩。”父亲撕开信封,读起信来。随着父亲的表情,母亲的心揪了起来,汗流在母亲苍白的脸上。父亲的表情越来越难看,黑褐色的脸上布满了乌云。母亲有些眩晕,硬撑着急促的问父亲:“豪,咋地啦?啥事,你可千万别满我。”父亲这才意识到自己将母亲吓成什么样:“你别急,啥事也没有,豪说他这次考的成绩很好,却没能上军校,原因很简单,只有一个名额,豪只好让给他们领导的孩子,还说,明年他再重新考。我只是很生气,自己没能耐,为娃子们开辟不了道路‘朝里有人好为官。’咱们家豪要啥都没啥,只能靠自己单枪匹马去闯天下,吃的苦就比别人多哩。”母亲摸着眼泪像是安慰父亲又像是安慰自己:“农村娃,吃一点苦算啥,叫娃在部队上好好干,准能有出息。”父母害怕家豪经受不住这样的挫折,就当即让家壮给家豪写了一封安慰的信:什么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什么鸡蛋碰不过石头;什么胳膊拗不过大腿;什么吃的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凡是父母能想到的安慰词语都让家壮写进去。父母的安慰词语这直接影响了家壮的水平,没能发挥家壮的才华,气得家壮嘴巴崛的能栓一头驴似的将这封乱七八糟的安慰信放进邮局的发信箱里。
  家豪的信里没有好消息,家轩却满面春风地回来,他去学校查看了分数,他的分数在前十名,考一个师范不成问题。父母甭提有多么高兴,父亲乐得唱起秦腔:
  又是喜来又是忧
  喜的是将门出虎子……
  母亲害怕自己手缝制的衣服过时,家轩被同学笑话,伤家轩的自尊心,家轩很爱美,所以母亲特意将家里那只黑花鸡下的蛋攒了起来,黑花鸡是第一年下蛋,提到祥龙口桥头能卖个高价钱,那些手握方向盘的司机最爱买雏鸡下的蛋,说那营养高,庄稼人不懂的这些,只要卖个好价钱就行。母亲就让家志和我轮流监视那只黑花鸡的行踪,就害怕黑花鸡将蛋下到别人家鸡窝里似的,不准我们偷懒,发现我们谁要是偷懒,谁的屁股准会被母亲用扫帚疙瘩打的开花,所以我们不敢偷懒,黑花鸡跑到哪儿,我们就跟到哪儿。有时我们也会贪玩忘记自己的使命,黑花鸡很乖巧,从来不会把蛋下错窝的,一天一个蛋的下在自己的窝里。尽管这样母亲还是让我们跟在黑花鸡的屁股后面跑,三伏天的太阳火辣辣地烤着大地,我和家志光着脚丫子房前屋后的跟踪黑花鸡,我们的脚丫子被地上的热气烫的发疼,我们在母亲听不见的情况下,家志小声地骂起母亲来:“咱妈是个老财迷,有能耐咋不到鸡沟子里掏蛋。”我也附和着家志:“没能耐还让咱们在太阳下晒的黑不溜秋,她也不心疼咱们。”
  母亲是好不容易攒了十几个黑花鸡蛋,不放心别人去卖,怕卖不上好价钱,糟蹋了鸡蛋,就亲自拿到祥龙口桥头去卖了,好像自己的鸡蛋是金蛋似的,要得价钱让司机们都呲牙咧嘴:“啥鸡蛋?价钱要那么高。”母亲自豪地说:“鸡娃子蛋,正宗的土鸡娃子蛋。”司机看了看:“真的?假的?”摇摇头开着车一溜烟走了。汽车的汽笛声和熏人的尾气味道让母亲眩晕恶心,母亲就这样强忍着殷勤地和司机讨价还价,司机们一听母亲一分不少的价钱,气的一样的表情——呲牙咧嘴瞪着母亲:“你这婆娘真真地宰人哩。”说完踩着油门一溜烟的走了。母亲面色灰白、嘴唇干裂地站在祥龙口桥头,直到黄昏时分,有个南方口音的司机“挨宰放血”地买了母亲的鸡蛋。乐的母亲望着远去的汽车直说:“这世上还是有识真货的人哩。”母亲兴高采烈地拿着卖鸡蛋的钱,为家轩选了裁缝店里最好的卡布料,做了一身衣服。家轩穿上这身衣服别提有多么得瑟,让我们大家羡慕的要死,我们都在心里叽咕起:“妈是个偏心眼。”尤其是家志和我叽咕的更厉害。母亲早就看出我们的心事,将我们都叫到一起,严厉中有几份慈爱地说:“你们也别羡慕你们二哥,只要你们都能考上大学哩,你们的大大和妈砸锅卖铁、吃屎喝尿也要供完你们的学业,别在羡慕他的衣服,到时你们也会有的哩。”母亲的话给了我们很大的鼓舞。我们第一次在心里有了自己的人生目标,家壮、家妮和家志的决心最大。我是没有什么决心,只要母亲给我吃奶就行,为了能吃上母亲的奶,我没少挨几个哥哥和姐姐的打,也难怪哥哥姐姐打我,五六岁的我,每天只要母亲有时间,我都会依赖在母亲的怀里,强行掀起母亲的衣襟吃奶。为了能给我断奶,他们想出了许多办法:在母亲的奶头上摸锅煤子,我擦掉黑乎乎的锅煤子接着吃;他们又在母亲的奶头上摸上辣椒面,我擦掉红红的辣椒面,辣的吸流吸流地还要吃。他们只好用拳头来树立他们当哥哥姐姐的权威,我在母亲的袒护下和他们拳脚对抗着。就这样我吃了九年母亲的奶汁,直到我上小学二年级,我才彻底的嫌害羞不再吃母亲的奶汁。等我长大了才知道我为什么比别人反映迟钝,原因是我吃奶的时间比别人长,导致我的脑发育比别人迟缓;所以我一直是傻呵呵生活在哥哥姐姐们的聪明之中,我越发被他们比较的更傻了,他们叫我饭桶是有一定的道理,我像是家里活生生的一个摆设,要用智慧的事都是他们出头解决,没有我参与的份。我从来就傻的不知道自卑,依旧是傻呵呵的疯来疯去,更是人来疯,家里来客人时我更是疯狂。他们说母亲将我惯疯了,连羞丑都不知道,我才不理会他们的“流言蜚语。”纯真而幼稚的活着。
  在父母的喜悦中;在家轩的得瑟中;在我们的羡慕中全家人都等待着家轩的录取通知书,虽然母亲等的是心急如焚,但她还是忙着为家轩准备被褥。儿子要上大学了,母亲将家里最好的被褥为儿子准备上,可是我家最好的被褥也是补丁垒补丁,实在是烂的拿不出手。母亲狠心将家里的那头大一点正在长膘的猪卖了,扯了一床新被褥的布,让我去叫云彩来帮她为家轩缝制被褥。我像飞毛腿一样的将云彩从她们家里请来,云彩心里美滋滋的满脸幸福的一针一线缝着被褥。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的被面子,心里很是不服气,考上大学有啥了不起,还要给他缝这么好的被子,心里不服气就表现出来,用黑的像碳一样的手去摸着被面子,一摸一个黑印,云彩不让我摸,我偏要摸,她越说我越摸的欢,气的她只好去告母亲。母亲一听也很火,拿起扫帚疙瘩就要打我,我一看母亲拿着家伙,吓的我赶快就跑开。
  一切都准备好了,也没见到家轩的入学通知书,心小的母亲在我们都睡着了的时候,小声的问父亲:“轩的通知书咋还不见来哩,不会出现啥问题吧?我这两天心里总是发慌,眼皮子老跳。”父亲心里也七上八下的不安,但父亲不想给母亲增加负担,就安慰母亲:“你一天到晚的忙个不停,可能是累着哩,所以才心慌,别胡思乱想,家轩看过榜,会有啥事。”有父亲的安慰,母亲的情绪也稳定了,她就和父亲商量着将家里那头二号猪卖了,这样家轩上学的钱才能够,其他娃的学费可以拖延一下,现在只能紧着让家轩先上学,剩下的娃娃们开学再说,只好让他们在教室外面多站一些时间。这是父母没办法的打算,也是我们兄妹在求学时最无奈的事,从小学到中学,连我们自己(尤其是哥哥们)都数不清,被老师“请”到教室外面像台阶似的站成一排,我们在同学们的耻笑中尴尬的抬不起头,一直到期中考试之后,父亲将家里能卖钱的农产品卖掉,才给我们补交学费,我们才能回到教室里上课。每学期我们都会有相同的经历,因为我们的父母永远都拿不出钱,让我们第一个交学费,贫穷始终笼罩在我们家的上空,压的我们每个人都喘不过气来。我们在这种经历中学会了死皮赖脸的与老师纠缠,虽然老师们很生气我们的“无赖”,但看到我们优异的成绩,心里所有的不悦都化成了灰烬,对我们更是严厉和慈爱。现在只有家轩的学业浮出水面,所以父母决定一切都尽家轩先用。
  家轩一副心有成竹的样子,逍遥自在的等待着他的入学通知书,可是等到别的同学都接到通知书的时候,郑先生家的大女子,郑铭心考上了水城市卫校,乐的郑先生在家里都摆开筵席了。还没见到家轩的通知书,这下可急坏了全家人。父亲和家轩去学校问情况,榜已经被撕掉了,没有了证据,原本榜上无名的一个本家女同学却出奇的拿到通知书。原因很简单,她的父亲是个县领导,有权有势,而我的父亲却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就是人家做了手脚,我的父母也没有办法。家轩一下气愤不过得了癔病,原本一个精明能干的帅小伙,一夜之间变的疯疯癫癫,这对全家人的打击是多么大。母亲几乎是精神崩溃,面对疯疯癫癫儿子,母亲在心里不停的告诫自己千万不能倒下,自己不能有个三长两短,家轩需要自己精心的照顾;在理智的边缘上苦苦挣扎的母亲,比以前更加虚弱,但比以前更加坚强。
  家轩整日疯疯癫癫的跑出跑进,他跑到哪儿,母亲就跟到哪儿,有时他烦躁不安,不是双手揪住自己的头发就是扇自己的嘴巴子。母亲心疼的阻止他的自残行为,比母亲高一头的家轩抡起拳头就在母亲的脸上打,母亲被打的鼻青脸肿,母亲顾不上疼痛,一门心思地只想不要让家轩伤害他自己,家轩就朝母亲的身上抡起拳头。母亲双手紧紧地抓住家轩的手,母亲的力量只能让家轩不要伤害他自己,而家轩打母亲,母亲是无能为力顾及。这个在我们眼里是大逆不道的疯子,却在母亲的眼里依旧是她的好儿子,母亲不许别人说家轩是疯子,谁要是说露了嘴,母亲就像一头母老虎跟人急,吓的没人敢在母亲面前说一句关于疯子的话,这是母亲极力的捍卫她儿子的尊严。
  母亲每天将家轩收拾的干干净净,家轩不哭不闹的时候,他看上去根本不像疯子,很安静的坐在院子里的柿子树下,看着满树有青、有红的柿子,傻呵呵的笑着,他一看就能看一个下午或者一个上午,(他往往是在午后坐在那儿的)他肚子饿的时候,他就摘有青有硬的柿子吃,没有成熟的柿子是非常苦涩,家轩却津津有味地吃着涩的难以下咽的青柿子。母亲怕他吃多了拉不下来大便,就去劝他别吃青柿子,他呆呆的只顾自己吃;母亲端出饭菜让他吃,他不理睬母亲,母亲咋劝他都不听,吃完了他就烦躁不安地乱打乱叫起来,拳头就在母亲的身上敲起鼓来,母亲只有忍耐的能力。我们对家轩的凶残行为无能为力,母亲不让我们靠近家轩,害怕家轩伤害我们,更害怕我们伤害家轩,因为母亲从我们的眼神里读懂了我们对家轩的敌意。我们看不惯家轩对母亲的态度,他将母亲打的遍体鳞伤,难道我们就不能收拾他?在我们不成熟的心里他一定是装病,我们心疼母亲,所以我们必须连手为了母亲收拾他,这是我们兄妹四人共同的决定,我们甚至已经计划好:在家轩下一次打母亲之前,我们就采取行动,我们四人一起上,家壮负责抓住家轩的双手,家志和我一人抱一条腿,家妮就他身上乱打乱咬都可以,体弱的家妮没有我的力气大,她手脚麻利,干这活最合适,从我们的分工上就能看出我们的计划有多么周密。可是还没等我们实行计划的时候,就被我们细心而精明的母亲发现了。母亲趁父亲出去为家轩筹备医疗费的时候,将我们叫到一起,我们就像是在学校没钱交学费时,被老师“请”到教室外那样的姿态站在母亲的面前,如同台阶一样低着头。母亲严厉的向我们下达命令:“你们的二哥现在病的啥不清楚,会干一些傻事,你们个个是头脑清楚的娃娃,谁要是想干傻事,小心你们的大大将你们关进红薯窖里,我的家法也不会饶了你们哩。”说着母亲将手里的扫帚疙瘩在我们的面前狠狠地挥舞着。我们害怕极了,母亲是说到做到,如果让母亲知道我们将家轩收拾了一顿,母亲是决不会轻饶我们。母亲接着说:“给你们二哥看病可能会花掉咱们所有家当,也许到时连这房子都要卖哩,咱们就住山洞,你们也别有啥想法,我给你们说这些,也不是和你们商量,这是你们大大和我的决定。老二和你们一样都是我们身上掉下来的肉,和你们吃的是一个奶头,和你们是打断骨头还连着筋的兄弟,手足情深哩。你们要爱他比爱自己多一些,他是你们的妈最可怜的娃哩。现在病成这样,妈心疼,你们要是心疼妈,就多心疼老二吧!”母亲催人泪下的一翻话,让我们取消了所有的计划,一心一意的帮母亲照顾二哥。
  父亲四处奔波,却没有筹备多少钱,亲戚朋友、左邻右舍,该借的、不该借的,父亲都拉下面子低三下气的向人借钱。父亲每天早出晚归到最后连一分钱也借不到,愁云不展的父亲每晚夜深人静的时候,一个人坐在炕上,流着泪,一袋旱烟、一袋旱烟的抽,漆黑而漫长的黑夜是父亲释放悲哀的最佳时机,父亲白天所压抑的泪水在这时像泉水一样的涌了出来;没人知道父亲心里有多苦。母亲有苦恼还能说出来,也可以当着任何一个人的面哭泣。可是父亲不能在母亲面前流泪,更不能在我们面前流泪。一家之主的他得挺住,再难的事他必须忍耐着。
  家轩吃太多的涩柿子,因而七八天拉不出来大便,母亲害怕将他憋坏了,就想尽办法给他弄一些通便的土方子,母亲一个方子接着一个方子给家轩试用,但是效果都不是很明显。家轩的精神越来越差,食欲明显下降。母亲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咋办?不能让他憋着。母亲决定自己帮家轩将大便掏出,母亲将家轩连哄带骗的推进茅房。已经成年的家轩死活不在母亲面前脱裤子,母亲急忙帮他解开裤腰带,家轩死死的提住自己的裤子,母亲和他你争我抢,急的母亲满头大汗。家轩更是急的大喊大叫,他看母亲没有松开的意思,他又抡起拳头打在母亲的脸上,一股鲜血从母亲的鼻子里哗哗的流出来。母亲这才意识到不管家轩病的有多么重,他是有一定的颜面和尊严,就是在母亲的面前这种尊严也会被他本能的保护起来。母亲心里有一阵的狂喜,家轩病的并不傻,也没有那么严重,必须马上给他去看病,可是钱还没能凑够,咋办?母亲看着满手的血,鼻子里还在流血;母亲有了主意,她赶紧按住鼻子,她不能这样浪费“资源”。晚上,母亲告诉父亲,第二天她想回娘家一趟。自从外公去世后,母亲很少回娘家,几个舅舅也能挣工分了,基本能解决家里的问题,所以母亲一心扑在自家的日子上。虽然父亲很纳闷地看着很少回娘家的母亲,怎么突然要回娘家,但父亲还是答应了。父亲知道自从家轩病了以后,母亲的心情一直都很忧伤,去娘家散散心何尝不是一件好事。
  母亲一大清早就随着清江河向外婆家走,母亲走了一段路之后,在一个没有人的地方上了山,随着山涧小路向县城奔去。妩媚的阳光照在母亲单薄的身上,更显得母亲虚弱。母亲在县城里打听到卖血的地方,到了血站才知道,就她那身体,人家压根就不要她的血。母亲绝望的坐在血站的门口哭了起来,原本指望着这一趟能凑够为家轩看病的钱,可是现在自己的血,他们却不要,为啥?凭啥他们不要我的血?母亲越想越生气,悲伤、气愤一起堵在母亲的心里,没有钱,家轩的病就看不成,娃的病再不能耽搁了。母亲狠狠心,咬了咬牙又走进抽血室里。正在闲的无聊的护士,看见母亲又进来了有些嘲笑式的问母亲:“你这人咋回事哩,我都给你说过哩,你的血不敢抽,你咋还来干啥?”母亲气的脸通红:“我的血它咋就不能抽?我还指望着拿钱给我娃去看病。”母亲一说完,那护士嘲笑的更厉害了:“就你这身子骨,风一吹就倒哩,还想卖血,不自量力。”母亲的脸更红了:“你这个人咋说话哩,就我这身子骨咋啦,干体力活不成问题,我养了七、八个娃子们哩,个个身强力壮。”母亲装出一副自豪的样子。那护士反问:“你的娃子们个个身强力壮,那你咋说等钱给娃娃看病哩。”一句话就母亲所有的心酸都勾引了出来。母亲一五一十的将家轩的情况说了一边。护士惊讶的看着母亲,母亲哀求她给自己抽些血,护士无奈的说:“你的身体太弱了,不敢抽,抽了会出人命的哩,大姐你再想别的办法。”母亲还是站着不走:“我要是有旁的办法,我能来这会儿吗,我实在没有办法呀。大妹子我求求你哩,你不能见死不救哩。”
  护士没办法,只好让母亲喝了两大杯盐水,给母亲抽了200㎝血。母亲拿了钱,昏昏沉沉的朝回走。母亲刚走到县血站的大院子门口,就一头栽倒在了地上,这时正好有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进来了,看见倒在地上的母亲,吓的她脸色苍白,她大声的向抽血室喊着:“小姨,你快来看,这个女人咋啦?”血站里的那个护士赶忙从屋里跑出来:“哎呀!这个女人要给我惹祸哩。我不给她抽血,她就哭哭泣泣的赖在这儿不走。这下可好了,晕了,紫霞帮姨把她抬到屋里。”那个叫紫霞的美丽姑娘和她的小姨将母亲抬回屋里放在床上。护士狠狠地掐着母亲的人中,母亲这才醒过来,母亲看着自己躺在陌生的地方,回想了半天才知道这儿是血站的房子,母亲知道这地方不能躺,躺了就要花钱,自己卖血的钱是给家轩看病用的,自己不能花,自己必须坚强的不让她们将自己留下,自己的钱不能乱花的哩,家轩的病不能耽搁,给娃治病要紧,轩,妈心头的肉,妈不能让你这样下去,你也不能这样下去,你还年轻,你还没有体会人活着的真正意义,你就这样整天疯疯癫癫的那咋能行哩。不行!只要妈和你大大有一口气,我们就要将你的病给你治好,娃呀!你要争气呀!为了你大大和你妈,还有云彩,云彩是个好女子,你大大和我都喜欢这个儿媳妇,要命的事你也很喜欢云彩,可是娃呀!如果你永远这样下去,就是云彩不离开你,她的父母能不让她离开你吗?我们也不会让你连累一个云彩,这是一个问题,一个让人男盗女娼的难题。轩,你要好起来,妈求你了。老天爷可怜可怜我的娃,可怜可怜我这个当妈的吧!我该咋办哩?不能,我决不能躺在这儿哩,我现在必须走,有了这些钱,明个他们父子俩就可以去州城了,听说州城的一家疯子医院治疗这个病很好的哩。呸呸!我这臭嘴,我的娃他不是疯子,不是,他永远是我的好娃子……自己不能躺在这儿乱花钱,眼下得赶紧走。体弱的母亲躺在那儿胡乱的想了一通,勉强的从床上爬起来,下了床就要走,可是一阵眩晕让母亲站都站不直,母亲差点又摔倒了。被眼尖的紫霞一把扶住了:“阿姨,你要干啥哩?”母亲这才仔细的看了一眼眼前这个女子,这个女子真的很美丽,像仙女一样的美丽,那双会说话的水灵灵的大花眼,白里透红的皮肤,修长的身材,楚楚动人的扶着自己,城里的女子就是好看,要是自己的女子家妮长在城里,一样好看,只是可怜的家妮没有这么好的命,投错了胎,让娃跟着自己受罪。母亲勉强的笑了一笑:“好女子,姨得回家去。”紫霞惊讶地将自己那双会说话的大花眼睁的更大:“你现在只要能走出这个门都是好事哩,你那还又力气走回家呀?”母亲坚信的说:“放心吧,我能走回家哩。”母亲极力的要装出一副精神百倍的样子,向门口走去,还没有走两步母亲摇摇晃晃地就要倒下去,眼尖的紫霞又扶住了母亲。紫霞将母亲扶到椅子跟前让母亲坐下:“姨,你家在那儿呀?”母亲没有敢告诉紫霞实话:“哦!我家就在草毛沟口,不远的哩。”草毛沟口里离我家还有二十五里的山路哩。母亲没有想到自己说了一个自己认为离县城很近的地方,竟将眼前这个美丽的城里女子吓了一跳:“啊!天哪,草毛沟口离这儿五里路哩,就你还想走回去呀?”这时护士拿着一个输液瓶走进了。母亲一看见这个瓶子就知道自己的钱又要掏给她们了:“我好着哩,我没有钱,我不能挂这个,我的钱是给我的二娃子治病的,我求求你们哩,让我走吧!”护士很生气的瞪着母亲看:“钱,钱,你这个农村女人就知道钱,你一条命就不值钱哩。”一句话说的母亲一阵的心酸,是呀!自己这也是一条命,一条卑微的命,可是不能让自己的命毁了二娃子一生的命运呀!不能,绝对不能,二娃子要是整天疯疯癫癫的,自己要这条命还又有啥意思,自己不能轻信她们。母亲用袖子擦着心酸的眼泪,用劲攥紧手里的钱,生怕她们从自己手里抢走了钱似的,欲想起身走出这间屋子,真是一点力气都没有。紫霞看出母亲的心事了:“姨,你就别逞能哩,输了这一瓶糖盐水,才有力气回草毛沟口。”“啥?草毛沟口?她家在清江村哩,离这儿三十里山路哩。”护士的话让紫霞的眼睛睁的和铜铃铃一样。母亲被她看的不好意思了:“哎!没办法,我真的不能输这瓶水。”紫霞轻轻的拍了拍母亲的肩膀:“阿姨,不要钱的哩,钱,你留下给你的儿子娃治病,你输了这瓶水,你才有力气走回家哩。”那护士也地说:“大姐,不要你的钱,这钱记到我的帐上。唉!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哩。”母亲在感激中输完那瓶液体。
  头顶的太阳将母亲照的更加眩晕,意志坚强的母亲告诫自己不能倒下。三十里的山路呀!母亲一步三晃的艰难的走着,汗珠子在母亲苍白的脸滚动着。母亲攥紧衣服兜里那一沓钱,惶惶忽忽起来,每向前迈一步,母亲都很吃力。恍惚之中,母亲的眼前浮现出我们兄妹六人的笑脸,“豪、轩、壮、妮、志、芳,妈的好娃……”走了一半路程时,母亲的双腿已经软的像被人抽了筋似的,一步也迈不出去,母亲不由自主的倒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山涧小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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