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东莞市场终于开拓完毕，可以告一段落了。而下一步，就是进军深圳了。
　　这个时候，已经是夏天。
　　我决定在东莞和深圳的中点租一间房子，这样的话，来去深莞两地，都会比较方便。我对着《广东省地图》比划了老半天，才决定把房子租在了深圳观澜。
　　自然，在东莞没有找到工作的杨琳，又随着我来到了深圳观澜。
　　我每天出去只带几本产品目录，我不敢再让杨琳帮忙了。我不希望她太累。她已经有几个月没有上班了，心里非常着急。所以我把产品目录派发完后，就带着她到处去找工作。平湖、龙华、布吉……由于她文化水平不高，也没有手艺，所以要找到满意的工作相当不易。
　　终于有一天，杨琳去一间电子厂应聘，面试，笔试，居然统统过关，被录用上班了。因为厂里有集体宿舍，杨琳住进去了。她说，她不想让人家知道我的存在，如果她跟我住在外面，她的同事就迟早都会知道，她不想被人说三道四。
　　她每星期都会来我这里，但呆的时间都不长，而且从不过夜。她也不让我送她回厂。我住的地方离她上班的厂很近，只有几百米。
　　由于雄鹰厂刚刚向全国铺开业务，管理跟不上，结果出错就比较多，而我作为业务员，就像是消防队员，那里起火，就去那里灭火，总是想办法解决好那些棘手的问题。我每天来往于深莞两地，车费，电话费，花销大得让我吃惊。虽然订单是多了些，但一减去车费、电话费，拿到手的钱还是同以往多不了几个，但人是更累了。
　　经济上的困窘一遇上家庭大事就更加捉襟见肘了。杨琳的爸爸病了。可是，我和杨琳都没有什么钱。在这个需要我表现自己男子汉力量的时候，我却只能作出一点点的力，我不禁为自己感到悲哀……
　　杨琳请假回家。我在内心祈祷，祝愿她爸爸的病能够早日痊愈。但是，天不如人意，我听到的却是一个噩耗。
　　杨琳回来后说：“我看着病中的爸爸，却无能为力。爸爸那种病，是有遗传的，而且医不好。因为前几代就有几个同样的例子。爸爸叫我们不要浪费钱财了……我的心真的不好受……爸爸问我，是不是在外面有男朋友了，在这种情况之下，我不敢再隐埋他，就跟他说了实话。爸爸说，你们家乡经济不发达，不希望我们继续处下去。我答应了他。我不想让爸爸带着遗憾……”
　　她爸爸和她的做法，我都能够理解，我不责怪他们，作为长辈，谁不希望自己的子女过衣食无忧的幸福生活？杨琳与我拍拖的时间也不短了，可我还是连一点成绩都没有。这让我除了羞愧之外，还是羞愧……
　　直到这年年底，我总算还清了欠赖先生的3000多元，而且有了一些盈余。
　　2004年春节前，赖先生就跟我说了，由于深圳和东莞的市场很大，而且公司那边也在催促，要“深莞分治”，就是说一个业务员只能负责一个地级市。因为这两个地区的客户都是我开拓的，所以赖先生决定，我退出的那个城市的客户所订的每一套货，我都还有5块钱的提成，不过，一年之后就不再给我计酬。
　　我也感到奔波于深莞两地，车费和电话费高得吓人。如果专门负责一个城市，车费会少很多，而且手机也不用再被移动公司收取高昂的漫游费了……所有的费用都能因此而降下来，负责的区域小了，我可以把市场做得更细，而订单也会比过去有所提高。“深莞分治”，何乐不为呢？
　　春节后，赖先生找到了一个业务员，叫江河。江河原来在深圳做另一个品牌的业务。他说他比较熟悉深圳，就决定负责深圳了。而我，反而感觉更熟悉东莞，就欣然同意了。
　　如此一来，我又得搬“家”了。去年从东莞搬到深圳，现在，又要从深圳搬到东莞……
　　杨琳对观澜那间电子厂的工作还算满意，她这回不跟我去东莞了。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我一向以为这句话说得不错。因为经不起考验的爱情，那是不值得去留恋的。
　　可是，杨琳在家的时候，就答应了她的爸爸，不再与我交往了。而现在的情形，更是“雪上加霜”了。她在深圳，我在东莞，距离远了，见面的的机会也就少了，这么一来，感情也许会慢慢疏远……
　　终于，杨琳又重提分手了。她发来手机短信，说她答应爸爸的事，她不能食言，她不能对不起已在九泉之下的爸爸。
　　无论我怎样地央求，她也不为所动。看来她这回是铁石心肠了。
　　我一个人在东莞，在孤独的出租房里，躺在冷清清的床上，想过去欢乐的日子，想杨琳的音容笑貌，不知不觉，泪水顺着我的眼角流了下来……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毕竟我们的感情也有三年多了，哪能说分手就分手？人是有感情的啊！
　　我把我们分手的事发短信告诉给旧日同事、杨琳的好朋友王英，王英回信说：“我真是搞不清楚你们两个，就像是小孩子，一会儿分手，一会又和好……
　　我其实也搞不懂我们自己了。“分手权”完全掌握在杨琳的手中，我从来也没有想过要跟她分手。
　　此后，杨琳还会打电话，或是发短信给我，话题除了爱情不能谈之外，其它都可以谈。
　　她让我另外去找女朋友，因为比她更好的女孩很多。想必这一回，她是来真的啦！她这些话说得多了，我只能这样对她说：“好吧，有合适的我会留意的，你自己也是啊。”
　　我们完全变成了普通朋友。
　　我以为我和杨琳的缘份到此就算结束了。
　　时光在无情地向前行驶，转眼就到了2005年夏天。
　　这时候，坚持搞劳动维权的刘浩，写了一首歌词《谁是我的新娘》，获得了东莞市打工歌词歌曲大赛“歌词”单项第三名。他还对谱曲产生了兴趣，他叫我写一些歌词模样的东西，用手机发给他。他认为不错的就谱上曲。有条件的时间就用电脑制作成MIDI，然后发到网络上。因为现在很多歌曲都是在网络上走红的。他又说，我们这个时候再不写东西，几年后就是想写也写不了啦。是啊，我放弃文学已经有一些日子了，但其实我内心还是有些失落的。条件比我们差的人，都已经小有名气了，而自己，爱好文学那么久了，竟连一篇像样的作品也没有发表……这让我无限惭愧，无地自容。
　　我想起了高中毕业前夕，徐信均老师对我说过的话：不要消沉，不要放弃了写作这个爱好。又说，文学是一条艰巨的且收效并不显著的路，不要期望它会带给你什么大的经济价值。许多人就因此而将它弃之不顾，带着冷漠的眼光回顾这个曾经给自己带来莫大欣喜的东西，甚至视之为陌路，这是社会的悲剧，也是个人的悲剧。很希望我能坚定自己的信心，在工作之余坚持写作。
　　除了写歌词、诗歌，我还写了小说、散文等体裁的作品。我还开通了博客，特意起了一个响亮的网名，叫做“梁山好汉”。一有空我就往上面发表文章，虽然关注的人不多，但我不管这些，我只是想通过网络这个平台，与有相同爱好的人沟通、交流，以排解内心深处的苦闷。
在文学的道路上，我默默前行。
　　需要作一点说明的是，杨琳是不喜欢写作的。她从不关心这些。
　　那天是2005年的6月16日，我接到了飞越空间吴小姐打来的电话：“华先生，你现在干什么呀？你不在雄鹰公司做了吗？”
　　“我还在做呀，怎么啦？”
　　“刚才有个姓赖的男子来到我这里，自称是你公司的人，他给了我名片和新的报价单……”
　　“是吗？我怎么不知道啊？”
　　看来我得去一趟飞越空间了，证实之后再说。到了之后，吴小姐出示了那人给的名片和报价单。看那名片上的名字是赖先生的弟弟的，报价单的标价虽然与我的相同，但是另外用笔注明每套给予二十元的优惠，叫吴小姐以后跟他订货……由于我公司是委托速递公司送货并代收货款，所以所有客户的资料我都提供给了公司和代理商。他现在有了客户资料，不经过我的允许，来抢夺我的市场，这不明摆着要架空我吗？我像拓荒牛一样，辛辛苦苦开拓好市场，现在市场培养起来了，局面打开了，就想一脚把我踢开，这种过河拆桥的行为实在令我恼火！
　　吴小姐说：“这种行为太普遍了！我也吃过这种亏，又没有什么法律保障的，其它行业也一样。”
　　是啊，当初订的协议只有一年的期限，之后就没有再续订了。而且我这样的情况《劳动法》还不一定能管得到。
　　吴小姐又说：“你现在只是给代理商打工，你可以考虑自己做代理啊。”
　　是啊，我为什么不弄个代理来做做呢？帮人跑业务，哪里会有出头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