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那个时候，东莞出了一个也是做汽车布艺椅套的小型工厂，名叫“建新”。我去看了工厂和产品目录。由于厂里给的代理价比较便宜，而且产品上目录只需8元一本。我于是跟厂长李先生谈了做代理的事。由于东莞本地是他的业务范围，我要做的话，只能挑选其它城市了。除东莞外，我比较熟悉的城市只有广州和深圳了。广州相隔的时间久了，客户都忘得七七八八了。看来，要做的话，我还得到深圳去。
　　就这样，我又踏上了深圳这一块土地。
　　这一次，我把房子租在了龙华。是与一对河南籍的夫妇合租的。那家的女主人名叫柳菲，男的叫张彪。张彪是商场的保安，住在公司宿舍，一个月才回来一两次。她和丈夫就是在商场打工时认识并拍拖的。
　　“为什么不在他上班的地方找房子呢？”
　　“他那个商场是连锁的，深圳每个区基本都有，又没有固定上班的地点，这里呆一个星期，那里呆一个月的。我也懒得搬了。”
　　由于我一直与杨琳互通信息，我搬到深圳的第二天，她就来龙华找我。我们不相见已有一年多了！其实这一年多来，我一直都没有忘记她，所以她过来看我，我感到非常高兴。
　　也许连我们自己也没有想到，我们竟然又和好了。也许，换了别人，女朋友与他分手分了那么多次，早就不耐烦，另觅新爱去了。可没有出息的我，却总也行不开这一步。
　　我见到柳菲的丈夫张彪是在一个星期之后，他大我一岁，个子却高我半个头，肌肉壮实。听柳菲说过，他曾当过兵。
　　“听我老婆说，你是跑业务的。做的是什么业务呀？”
　　“汽车用品。”
　　“生意怎么样？”
　　“暂时还不行。这里是新开拓的市场，人们对这个品牌还不熟悉，得慢慢地接受。”
　　“不用着急。深圳的汽车美容店应该不少吧？”
　　“是不少，光龙华就有三四十家。”
　　“结婚没有？”
　　“还没呢。没有钱。”
　　“老弟，得抓紧点了，我都后悔了，听说你小我一岁，可不能再拖了。存够钱再结婚，那是很难的，我以前也是这么想的。就是借钱也要先把婚结了。得让儿子早点接班啊。”
　　“但愿生意好一些。现在的社会没有是万万不能的。”
　　当柳菲不在身旁时，张彪压低声音对我说：“我和柳菲也还没结婚呢。她怀孕了，她家里不同意我俩好。走一步算一步。”
　　有一回，柳菲问我们：“你们什么时候结婚呀？”
　　“没钱怎么结？”
　　“我和张彪还不是一样没钱？钱，大家一起挣呗。拍拖那么久还不结婚，不好啊。”
　　“是啊，一个人，婚事没有定下来，确实是干什么都不安心。”
　　我的业务成绩平平，每个月除去房租、水电，话费、伙食费，就所剩无几了。我这才知道，做业务员也好，做代理商也好，一定找一家实力雄厚的公司，否则很多后续的服务跟不上，这样迟早都会流失客户。我知道自己的选择错了。
　　杨琳经常抱怨说：“你这样的境况怎么结婚啊？我俩年纪都不小了，又没有什么积蓄，结婚、怀孕、生子、供小孩上学，需要多少钱？天哪，想到这些我就害怕！”
　　杨琳说得对。我一直在挣钱方面是个低能儿。可现在的社会没有钱真是寸步难行。恋爱几年来，我都没让她看到希望，她提出分手已经好多回了，不能再让她再提出分手……
　　2005年9月18日，这天是中秋节，杨琳来了。我们玩得很尽兴，可惜她明天要上班，我只好送她到金龙华广场去搭乘公交车。我嘱咐她，如果国庆节放假的话，就过来玩几天。
　　自从她上次在车上被人偷去手机之后，我们之间的联系就全靠她宿舍里的那部电话了。可是祸不单行，这个时候那部电话也坏了。我无法联系到她，每次都是她电话过来找我。一直到10月1日，她都没有联系我。在这段时间里，我曾打过几次她宿舍的电话，可是那部电话一直无人接听状态，显然是还没有修好。
　　10月2日上午，我的手机响了，一看号码，就知道是杨琳打来的。我很激动，声音都有点颤抖：“阿琳，你休息吗？过不过来啊？”
　　“我不过去了。”隔了好几秒，才又传来她的声音，“我想，以后也不去了。”
　　“考虑清楚了？”我不死心。
　　“考虑清楚了！我们还是分手吧！”
　　“你跟我讲讲真实的原因，好吗？”
　　“我觉得我们是生活在不同世界的两个人，也许是我们俩的年龄相关太大，彼此之间难以沟通。你不觉得我们之间的共同语言越来越少了吗？相处那么久，我们还是不很了解对方。”
　　“这些你以前也说过。既然你执意要分，那我尊重你的决定。但是，只要有一天我还是单身，你后悔了，我还是欢迎你回到我身边来。”
　　“祝你早日找到女朋友！”
　　杨琳曾这样说过：“前些年，我追求爱情，以为有了爱情就有了一切，后来我才知道我错了，爱情不能当饭吃。生活真是太现实了。”
　　但即使这样，我还是不怨恨她。
　　我的心一天天地冷下来，孤独感也一天天地侵蚀着我的心。34岁了，身上又没有几个钱，有哪个女子会看得上？就算遇上了喜欢的，自卑感又笼罩着我的心！
　　2005年11月1日开始，我又写日记了。为什么又拿起笔来？就因为我的梦想还没有实现。写日记能锻炼我的思维，能提高我的写作水平，还能倾诉我的心声。
　　12月17日下午一点多，杨琳来龙华找我了。她对我说，通过两个多月的冷静思考，她发觉我们几年的感情她无法忘记。又说，她现在已挣够了给家里盖房子用的份子钱：15000元，而我，只要付得起聘礼钱8000——9000元，就可以结婚了。
　　唉，只可惜我的业务一直不顺利，要不然，这一点钱算得了什么？
　　我说，钱不够，可以先向人借。杨琳说，她不希望借钱，借了钱，结婚后还不是要还？
　　我希望杨琳这一次不要再变卦了。
　　杨琳又买了手机。我们平时又可以通过短信联系了。
　　日记摘抄：
　　2005年12月27日
　　杨琳打算要跟我结婚了，我却拿不出足够的钱来筹备婚事，我觉得我做人很失败。打工已有13年了，可是13年过去了，我仍然是一个穷光蛋。我自己一点办法也没有。然而，只有自己才是自己的救世主啊，我现在这个样子，简直就是坐以待毙啊。
　　2006年1月18日
　　下午5点37分，杨琳发来这样一条短信：“我今天做了一个梦，梦见你离开我，以前我从来不知道你对我是那么重要，所以你千万不要离我而去，好吗？”
　　我回复：“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杨琳对我说，如果老本行实在做不下去，可以改行做别的。因为老这样不行啊。收入太低，几时才能凑够结婚的钱啊。她在为我着急，她自己也着急。她还准备在今年内同我结婚呢。可我连份有正常收入的工作都没有！羞愧复羞愧，可羞愧又有什么用呢？
　　3月18日上午10点37分，收到杨琳短信：“我的心情很不好。”
　　我回复：“怎么啦？”
　　“刚才我姐打电话告诉我，她老公在外面包二奶了，她非常伤心，我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真是的，天底下怎么会有这种混蛋？真不知道这个混蛋是不是脑袋进水了？哎呀，气死我了！”
　　“她老公现在态度怎样？”
　　“他希望我姐回家，当什么都看不见。他跟那个狐狸精好有一年多了。他想等时机成熟了，就和我姐离婚。我姐什么也不敢说他，就知道哭，唉……”
　　我只好不停地安慰杨琳，劝她想开一些。毕竟还是有方法治那种人的。只要发现他和狐狸精鬼混在一起，就马上报警，因为有配偶者与他人同居是犯罪的。
　　这样，杨琳心情才慢慢平静下来。我为能够解答她的疑问而感到一丝丝的安慰。
　　要转行，谈何容易！自己文化水平不高，最高学历也才自考大专，在这个遍地都是大学生的时代，要找到一份称心如意的工作真是不易。
　　我想，还是做回老本行吧。我觉得老本行容易操作，只要挑选一家实力比较雄厚、款式比较新颖的厂家来做，应该能够扭转乾坤。
　　听说陈叔已从威鹏公司出来，自己投资开了一间汽车椅套公司，名叫金辉。在威鹏公司时，我与陈叔就很熟悉了。我打了电话给陈叔，陈叔说，可以让我挑选取一个城市来做。我说，我可没有钱交按金啊。陈叔说，这个好商量。他让我到公司一趟，具体商谈一下。我说，那就明天去吧。
　　第二天，也即是2006年4月5日，我从深圳龙华出发，到位于广州天河的金辉公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