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洞三

　　“能有这样的好事？”
“短见了，赵哥，现在满世界的人都在找钱。钱这东西，不会找的人，和钱有仇，一见就躲开了；会找的人，无处不是钱。去年我们一块的二愣，在云南火车站等车时睡觉，一觉醒来，误点了，但头边放的一个包，等了半天也没人拿。打开一看，你想是什么？竟然有一百万现金。他当时没敢占为己有，先在附近旅馆住下打听寻物启事失物认领的消息。十来天竟然没人找。”
“有这事！”
“这是瞎猫逮死老鼠，碰上的。”刀把子劲抽几口烟又接上一支，“啥叫遍地黄金，海南的一个街头面担子，夫妻俩一天赚六七百是平常生意。稍好一点的饭馆，哪一桌不是上千的消费，不到中午十二点，门外等着吃饭的排到大街上。吃饭时人们谈论的都是日赚数创下的纪录。有几个内地的老板，买下一块地，不出一礼拜，净赚1000万，刚出手，那块地就有人5000万抢着要。像这样后悔断肠子的满大街都是。”
“广东沿海还有些人海路走私内地抢手货，出海一夜，一小船货就能赚几万。”
“这样的事情，咱们这儿想都不敢想。可在人家那地方，就好像地里能长出金子，树上能接珍珠一样，跟咱们这土里能刨出土豆一样。”
“老弟这几年原来见到了大世面，怪不得一个人神神秘秘地见不到人。”
“终究还是好弟兄，有钱大家赚。不过先找找李三商量一下，如果咱仨能筹得起来，就不要跟那王八蛋说。”
“也好，省得你们两在一起别扭。”临走时，刀把子给了赵森两包烟。说，这可是上好的东西，给你多少钱买不到的东西，悠着点抽。
　　赵森匆匆喝了几口，结了账，直奔李三家。李三不在，他妈问：“啥事你跟我说，回头我告诉她。”他忙说：“一句两句说不清楚，姨记住，他一回来就让他找我。”

　　原来，刀把子早在跟赵森说这事之前，就跟李三和陈宝禄说了。并且几乎连方案都已敲定。李三心里没底，没有说定准的话。陈宝禄内心泛起的浪子可不小。原来他和社会上不着道的人鬼混，吃喝嫖赌已经亏下账上20多万。尤其还有一笔高利贷，是黑道上放出的，限期月底，不还就要剁一根指头。他听到这样的消息，就像沙漠中几近绝望时遇到绿洲一样，忽然有了生机。他没有表态，是想私下和刀把子单干一笔，做笔大的，把所欠的债一笔勾销。省得现在人不人、鬼不鬼，见谁都像见了债主。
　　在一家旅店的标间里，陈宝禄殷勤地给刀把子点着烟，问一些细节。他知道这孤注一掷的买卖决不允许有闪失，否则自己将没有回头路。但巨大的利益诱惑下，他心里想的只有赚钱后的光彩，根本没有想栽了的后果。前后盘算的只是投入与利润率的乘积，他就想得到一个准信儿，投入多少能让他一下子翻了身。经过再三核算，刀把子初步答应先跟他单干一笔。由陈宝禄一次性投入五十万，利润分成三七，自己拿三。

　　李三公子晚七点找到赵森，正好快要打烊，店里没人，两人神秘兮兮地从里面上了锁，开始密谈从刀把子那里得来的消息。李三是副县长的公子，听说的事情，见到的事情，能够打听到的事情，远不是一般家庭的孩子所能比的。他把自己的疑惑告诉了赵森，认为有几个疑点：一是这家伙脸色不像正常人，做派也不是很体面，不像正道上发财回家光宗耀祖的派头；二是看他出手挺大方，但手里又筹不出一笔投资，说明他的做派是虚的；三是他始终不说究竟是干啥，让我们的投资人心里没底。
赵森一听有理，说：“就是啊，这几年究竟干了啥，为什么始终不说，如果是发财的机密，这次为什么又主动和我们合伙呢？难道？”
“难道什么？”
“我也说不准，我倒是听街上人们说，现在吸毒贩毒的人是最赚钱的。人家那毒品，不是地里长的，是瓶瓶罐罐合成的，就像是制药厂，大批量生产，是从国外偷运来的，因为风险很大，所以利润也就很高。莫不是？”
“说对啦，你看他的脸色，再就是我听老人们说，吸毒上瘾的人不沾酒。最近是不是他老不喝酒？”
“对啊！”
“哎呀，真是人心隔肚皮，山海两路人。这家伙，是想拉咱们下水。”
“要不这样，咱先敷衍他，跟他慢慢商量，再在喝酒聊的时候观察他。今晚再约他打一宿麻将，看看犯瘾不犯。”
“对就这样！”
“还缺一个人，三个人怎么玩？”
“别提他啊，我永远不会跟他来往！”
“好吧，先叫上他喝酒，慢慢再说。”

　　“找到了没有？”
“没有，门锁着，邻居老张说他昨天走了就没见回过家。”
“我下午找陈宝禄，看是不是在一块，单位办公室说这家伙有个姑姑病逝，出远门了，昨天请的假。”
“一定是这两家伙一起走了！”
“差不多，不过千万别被宰了，这回要是栽了陈宝禄再翻起来可就难了。”
　　四
　　
　　“完了，全完了！”陈宝禄哭诉着说，“我鬼迷心窍，没搞清楚干什么，就跟刀把子那个王八蛋合起伙来了，五十万，五十万哪！”
“我欠了单位账上26万，正愁还不上，这个王八蛋正好这时候出现，把我迷住了。这下好了，我死定了！这五十万可是黑道上的高利贷啊！”
“你啊，我们两个发现里头有问题，到你家找你，你已经跟人家跑了。我看你是倒霉催的，正经主任不好好干，专走歪门邪道。这么大窟窿，谁能帮你补上？”
“三弟，无论如何救兄弟一把。”
“我砸锅卖铁也没有七十多万，再说我自己又没有钱，这几年赚了点，都在我妈手里。”
“我看你还是，先不要声张，先回单位上班，找准机会，再想办法。这是一万块，先拿着疏通一下联社头头，不要让人家把天捅破了，那样，你就会坐监狱。”
　　“老三，还是你明白，要不是你，我也可能跟着栽了。”
“这回陈宝禄可栽大了。抢银行也打不了饥荒了。”
“还是老老实实做正经生意长久，以后可不能投机取巧。”
　　街上碰上简单几句，两人各自回家。

　　赵森回家，见门锁着，找到麻将馆，麻友说四点打完就走了。
　　正想着到饭店吃饭，远远见吴欣梅被一个男人用摩托车带着拐进一条小巷里。他紧走着追过去，怎么找也找不到。顺着找下去，听见有间大房子里发出很响亮的乐曲声。他推门进去一看，里边男男女女很多人在跳舞，仔细找，终于发现老婆正被一个男人搂着跳舞，神采飞扬，精神饱满。他的脑袋“腾”地胀大，冲进舞池，一把推开那个男人，拉起老婆就走。正走着，被后面突如其来的一拳，正着耳后，闷闷不觉慢慢倒地。
　　醒来后，眼前一片白色，就像置身冰天雪地一样，脑子里就像眼前的情景也同样是一片空白。赵森怎么也想不起自己在哪里，为什么躺在这里，只是感觉肚子有点不舒服，脑袋闷闷沉沉。直到有人进来，说病人醒了，接着进来好多人，才知道自己是在病房里。
　　回到家里，老婆把饭端给他，什么也不说，他忽然想起音乐声，想起.....一脚把饭连同盘碗踢了下去。老婆见状溜出大门，飞也似的不见人影。
　　一会儿，李三来了，给他带了点水果，他感觉实在饿得慌，就吃了点水果。不知该说什么话，李三问“刘超问你怎么解决？”
“什么怎么解决？”
“就是把你打蒙的刘超，是电业局的股长。问你怎么解决？”
“我去操他老婆！”
“不要说没用的话，事情已经发生，说现在的解决办法吧。”
“我他妈已经花一回老婆卖X的钱了，还要这些王八蛋的臭钱。”
“你能打得过人家？人家身高一米八，体重快二百斤的块头，你哪是对手？快省省了结算了吧。”
“明天让老婆守门店，省的她闲的没事。”
“哎，女人是祸水，你看着办吧。”
　　李三走后，赵森实在无聊，想起刀把子留下的那两包烟，找到后，点着，猛吸一口，真舒服，慢慢品味，真是好烟，没有一点呛嗓子的感觉。不一会儿，抽了三四根。悠悠进入梦乡。
　　梦中，赵森被两个美女驾着，在天上飞啊飞啊，看地下行人如蝼蚁，房子像土块。山山水水就像是一张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