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一级战备出大事（二）

　　（五）、深入连队，先进事迹去采访
　　
　　这天上午，69年入伍的上海籍老兵陈志平带我一起去部队采访。我们从武清县驻地崔黄口出发，去南蔡村驻防部队高炮营采访，收集一连战士们，勇于救火的先进事迹。
　　陈志平和我背着挎包从驻地向北出发，谈笑中大步走上了相距十里路程的高炮营部。刚上路就碰上了同行的军马胶皮轮大车，驭手招呼我俩坐上了大车，驭手老兵微笑着说认识我们是师部电影队的，当他知道去他们营部采访的情况后，立即长鞭一甩，马匹狂奔，车轱辘飞转，快速奔跑起来。
　　我们五脏六腑都随着车轱辘的跳动颠簸而颤动着，我双手扶着两边的车邦，蹲在车厢内用以减缓颠簸，好多了，也很好玩，这是我在生产队里随车干活学到的本事。陈志平不会，也很快和我学会，效仿我的样子，我们一路观光，一路还不时地和好奇老乡点头致意，算是回敬招呼吧。
　　大约半个时辰我们来到营部，营部书记员和一连文书已经等候了，我们立即采访前几天军民共救火灾的先进事迹，准备制作幻灯片放映宣传。营部里老乡的大锅炖狗肉不时地送来芳香，丰盛的午餐准备好了，营长、教导员等催促我们吃饭。
　　此时营部的电话铃声响了，是电影队小周组长的电话，说科里叫我们饭后立即回到驻地，有紧急任务。饭后，营部派挎斗摩托车送我们回到驻地，宣传科李科长在电话中向我们下达命令。
　　他说：“小周哇，刚才接到司令部值班室电话，命令电影队带着提包机，下午3时前回到师部，在礼堂做好放映电影的一切准备工作，此次映出属于保密行动，影片回去后有人提供。”
　　
　　（六）、执行命令，绝密电影不公开
　　
　　下午3时半，作训科张参谋准时到师部礼堂里找到我们，告诉我们有大首长要看电影，晚上先看师战士文艺演出队演出京剧《沙家浜》，放电影时间改为夜里12时。二十分钟后张参谋又来通知我们，放电影改为晚上6时准时开映，地点改为外办室大客厅，还送来了电影片。这部电影是英国记者格林65年在台湾拍摄的电影纪录片，大陆绝对禁映，名字叫《今日中国》，内容很不符合大陆共产党人的胃口，是颂扬和宣传蒋介石戎马生涯及国民党部队训练情况的纪录宣传片，首长们之所以看此片，是因为这个英国记者要携夫人、女儿来我师拍一部反应部队生活的纪录片。首长们要了解其人，了解其人作品的思路，看其人格。
　　大客厅里，庄严肃静，警卫人员把桌椅整理的有条有序，桌上摆着各类水果，洁白的搪瓷水杯摆成一线，杯子里放好了茶叶，还在我们机器这里也送来了两盒中华牌香烟、水果和茶水。我们在招待所用过美餐，做好了一切放映准备，听说为大官们放映纪录片，紧张的我不知所措，坐在那里吃了两口香蕉，度日如年地等待着首长们的到来。
　　晚上5时40分，师长庞秀亭陪同外交部礼宾司司长王海容及总参谋部、北京军区的首长。陪同的还有66军军长刘正，政委费国柱及师里的丁副政委、张副师长等首长们共三十余人，他们一一落座，谈笑风生等待着看电影。见到这个阵势，我的心竟紧张的要命，胸口蹦蹦直跳，生怕机器出故障而为师首长丢丑。我偷眼看看组长周明俊和老兵陈志平，他们也极为紧张，这可不是一般的放映电影呀，这是我生来第一次见到军长以上这么多的军队大官和大名鼎鼎的王海容。
　　晚上6时准时开映，小陈一号机，我二号机，灯光打出去，镜头的焦距立即调整好，影幕画面清晰，声音适度，我们一路顺风地完成了任务。
　　王海容一身灰色素装，美丽的短发，眼睛上戴着眼睛，庄重、潇洒、漂亮。她看完电影特意走到我们这里，微笑着亲切地和我们一一握手，以示感谢。
　　眏完电影后，我才知道身着一身戎装的蒋介石真面目，他秃头，瘦瘦的高个子，还很潇洒，是个很干练的军人。我一边收拾机器，一边夸奖蒋介石的容貌。小陈听我夸奖蒋介石的话语后，严肃地批评我，说我中毒很深，并警告我这话不可以随便再说的。
　　因为影片要连夜送往北京外交部，师政委王东方在外地开会结束，特意连夜赶回来看这部电影。
　　午夜12时，我们又被叫起来，同首长一起在招待所吃了午夜饭后。在礼堂专门为师政委王东方等几个随从及警卫战士放映专场《今日中国》电影纪录片。
　　
　　（七）、部队撤回，正常放映成骨干
　　
　　9.13事件稳定后，部队从崔黄口一带撤回营房。电影队除了参加科里政治学习外，我便抓紧时间进行业务学习，攻读放映电工、放映电影机、电影发动发电机、放映扩音机等基础知识，熟悉掌握8.75毫米、16毫米、35毫米流动放映机和礼堂固定放映座机，共5个机型的操作和简易故障维修。同时还要完成每个月的放映计划任务。
　　我们每月4次到20里地外的师部弹药库为连队放映电影，弹药库这里有一个连队驻防，每次来这里放映，晚饭都是为我们另开小灶，电影场地设在弹药库门外，是为了方便老百姓看电影，也是为了建立周边邻村军民关系。同时我们每月4次到市北郊区引河桥附近的师制药厂完成计划放映。除此以外是为部队，机关及部队家属等放映电影。
　　国庆节前几天，我们电影队随师丁副政委外出慰问，先后到大港、廊坊等市区机关和几个工厂等单位放映电影。那次活动，我第一次见识了高级餐厅里，美女奇装异服，双手捧着高级进口的外国红酒，站在大桌面旁，随时听令，满酒服务，照护客人的场面。也是第一次吃到上等野生梅花参等飞禽走兽、山珍海味。
　　国庆节部队休息，为了晚上看我们侦察连协助八一厂拍摄的故事片《侦察兵》，我一大早坐司令部派出的专车，到北京八一电影制片厂，找到《侦察兵》摄制组取片，那部影片还没有下来，正在八一厂礼堂内部上映。王心刚是此片主演，在摄制组我和王心刚等剧组的几个演员见面后，王心刚引我到厂部礼堂观影，还见到了他的夫人和孩子。
　　在八一电影制片厂《侦察兵》摄制组的陪同下，我们在餐厅吃过午饭。饭后，我拿到还未公开发行的《侦察兵》影片，马上电话通知周组长影片到手，即刻回师。告别摄制组后，急速赶回部队。
　　晚上，师部礼堂固定座机，大院移动放映机，跑片放映了我侦察连配合拍摄的《侦察兵》电影，这个夜晚师部驻地周边所在部队586团，587团，炮兵团也同时跑片放映。
　　
　　（八）、生活简朴，从不乱花一分钱
　　
　　我当兵时，部队里吃穿的不用花自己津贴，第一年当兵，我记得每月好像是5元钱的津贴，第二年是6元钱，第三年是8元，以后每年都涨点。津贴费尽管少，比起在地方上班的开销并不大，除了生活必须，从来不乱花一分钱，记得一年下来，我手上已经有了几十元的存款。
　　我每次去军人服务社从来不买零食吃，只是为了买一管牙膏或是肥皂、洗衣粉什么的，并无大的开销。我对自己很简朴乃至到抠门，但也不是吝啬鬼。一次去军人服务社买牙膏，见女人的粉红色和蓝色围脖很好看，4元钱一条，我立即给姐姐的大女儿和我的妹妹买了3条邮寄回去。又一次看到女人穿的棕色翻毛鹿皮鞋很漂亮，已经忘了多少钱一双，我立即给大妹妹买了一双鹿皮鞋，那时候不是谁都能穿的起，这双鹿皮鞋在老家的生产队里很是引人注目，一起干活的女孩子们见了非常羡慕，大长了妹妹的身价。一双鹿皮鞋也制造了大妹与小妹的矛盾，小妹还小我没有给她买，尽管小妹穿着还大，也经常抢来试穿出行，这事我后来才知道的，如果当时知道一定不会买一双。再有就是我唯一的弟弟，从我当兵开始至转业，他的穿戴我都包了，我的军装里面有他的一份，十年的军旅弟弟不用买衣服，都是我的绿色军装。
　　这年春节前几天的一个上午，在杨村电力修试所上班的表兄刘绍棠到广播室看我，他是我姐姐大家族的小叔子，中午开饭前，我找到炊事班长，他给我弄了很多饭菜，还帮我端到了广播室，我陪表兄共吃午饭，有荤有素，４菜一汤花卷和米饭，只因部队不准喝酒，炊事班长还是偷偷给了我一瓶普通白酒，我没有喝酒，表兄吃喝的不亦乐乎。说话间他神秘的说有个秘密问我愿不愿听，我微笑着说，既然是秘密，就不要说了，他没想到我会这样说，愣了一会，喝口酒，还是没有憋住，说了那个秘密。他说村里春节前生产队分猪肉，姐姐等几家因为工分不够，过春节的猪肉就挂在生产队库房的房梁上，要每户交二十元钱，才能取回过年的猪肉。我听了心里非常难受，摸摸兜口就几块钱，我立马跑到电影队宿舍，向陈志平、刘俊凯借来20元钱，交给了刘绍棠表兄，让他今天回家把20元钱交给姐姐，还把吃剩下的饭菜打包让表兄带走。
　　当兵第二年的春天，爸爸来信说家里要盖房，我很高兴，这是我期盼已久的好事。原来三间的破土房，还是两家共有，弟弟妹妹们都大了，一家人一个屋子极不方便。弟弟也是搞对象的年龄了，我全力支持家里面盖房。
　　我取出全部存款，又和战友借了几十元现金，凑了100元钱，邮寄到家中。父亲收到钱立即回信，这在当时是个不小的数字，高兴的父亲立刻告诉了老叔老婶，全家都高兴，没有想到我能攒这么多的钱。说实话，他们不知道，家里的高兴是建立在我的负债之上，但是为了家里盖房子，我尽管负债累累也打心眼里非常的高兴。我还记得那年，长我10岁的姐姐的女儿上中学时，来信说买课外读物，张口就要20元钱，我读着来信，心想在她们心里都把我看成大富豪、摇钱树啦，我却没有那个命，我的津贴总是捉襟见肘，我给她回了信，教育她勤俭持家，艰苦奋斗，她不要购买课外读物，可以同学之间借读，说一千道一万，还是一并邮寄出了20元钱给我的外甥女刘淑奕。
　　不久，家里一所3间穿鞋带帽的砖瓦房站了起来，总算有了独门独院，一家人其乐融融。家里立即有人为我提媒拉纤，均被我婉言谢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