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山中来（三十四）

　　没出一个月，晓秋就被调到了资料室，每天管管资料，接待下查询的患者，工作很清闲，四点半准时下班。有了充足的时间，晓秋开始自己的创业行动了。
　　这天，吃完饭看着婆婆逗着儿子在玩，晓秋说：“妈，我出去走走啊。”
　　“闺女，快黑天了上哪去呀？”婆婆有点不放心儿媳妇。
　　“没事，妈，我就是出去走走，看看有没有合适的门市，打听一下。”晓秋没有隐瞒婆婆。
　　老太太叹了口气：“唉，行吧，孩子让你费心了呀，这不是自找受罪吗，这个不争气的儿子……”
　　“妈，没事，放心我一会就回来，不会走远的……”晓秋关上门出去了。
　　
　　秋末初冬的天，已经早早有了些凉意。晓秋一出门就激灵灵打了个寒战，脑袋似乎清醒了许多。这一阵子家里的事把她搞得昏沉沉的，心里就像压了一块石头，总是想搬却又搬不动，想挪却又挪不开似的。直到自己开始准备筹划第二职业时，这心里似乎敞亮了许多。可能这就是撬开那块石头的杠杆？这样想着，晓秋的脚下也有了劲，在周边的大街小巷转了起来。这一转悠天渐渐地就黑了……
　　一连半个月，晓秋基本把自家住的区域内转了个遍，可始终没有找到一处像样可心的门市。不是价格贵就是地点偏，再不就是面积不够。要不怎么说“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呢，正当晓秋有点着急的时候，小辣椒开始出手了。虽然她认为晓秋为了“方大脑袋”放弃了自己的提升机会，的确有些可惜，但她理解晓秋是为了整个家庭才如此的。听说晓秋在东跑西颠找门市很辛苦，就托熟人在离晓秋家不到二里地的地方找了一间门市，面积六十多平，至少可以放下十五、六张床的位置，租金也只收每月300元。
　　
　　晓秋高兴得抱着小辣椒一个劲地转圈：“嘿嘿，我就知道姐妹不会不管我的，真够意思。如果干好了我得怎么感谢你呢？辣椒你说。”
　　小辣椒都被晓秋给转晕乎了，赶紧喊着把她放下。虽然身子有点晃，但还是瞪眼睛撇嘴说：“得得，我也就是心疼你才帮的忙，要说感谢我呀，那……这样，如果方鑫再不争气，咱就‘鸡蛋壳擦屁股——嘁哧喀嚓’，就一个字‘离’，怎么样？”
　　“你这是啥要求哇？哪有这样整的？不行不行，你不盼我们好哇？”晓秋气得直跺脚。
　　小辣椒也觉得有点过分，拍拍晓秋的肩说：“我是生气呀，你说你多好的条件，现在咋就这……要是我早……唉！算了，不说了，你自己看着办吧。”说完，小辣椒感觉吃亏了，又接着补充道：“不能便宜了这个‘大脑袋’，我得是股东，他就是打工的，不听我的收拾死他。”
　　“成成，你收拾他有证，他如果不服我帮你一起收拾他，哈哈……”两人都开心地笑了。
　　
　　房子定妥了，晓秋抽了个周日回了娘家，她是准备带劳动力回家收拾按摩室了。
　　一进门，只有妈妈在家。老太太一愣：“老二，咋了？我孙子有事了？”
　　“我的妈呀，总是想着大孙子大孙子的，没事，我回来看看你们，顺便把方鑫带回去。”晓秋有点撒娇地说。
　　“这孩子，方鑫才来几天呀，你心疼了？累不着他，你爸带他在鱼塘呢。这孩子表现不错，帮了你爸不少忙的。”看得出老太太对姑爷的表现相当满意的。
　　“没喝酒吧？”晓秋最关心这事了。
　　一听到喝酒，老太太赶紧站起来，用身子挡住一只墙旮旯放着的塑料桶，还用脚往帘子下面踢了踢：“没有没有，他不敢喝的，妈看着他呢……”老太太的动作没有逃过晓秋的眼睛。她侧头瞧了一眼，明显是一个空桶，似乎底部还有一点点的白色液体。妈妈嘿嘿一笑说：“爷俩干活累了，少喝点解解乏，不过真没多喝呀……”
　　
　　“爸，我回来了。”晓秋离开家来到了鱼塘。只见方鑫穿了一条肥大的水裤，上身只穿了一件汗衫，正在鱼塘里一锹一锹往外撅着淤泥。本来就黑红的脸上再抹上两块黑泥巴，那简直没法看了，和非洲人差不了多少。老丁卷着裤腿坐在塘边的堤坝上吸着烟，眼前已经扔了不少的烟头，看样子是休息有一阵时间了。
　　听到有人喊一回头：“嘿嘿，老二咋回来了？不会是怕方鑫不干活吧？”老丁半开玩笑地说，然后瞧了一眼鱼塘里泥猴一样的姑爷。
　　“哈哈，爸，我来看看他劳动改造得怎么样了。改造得好就带回去，不好就继续改造。”晓秋乐呵呵站在爸爸身边。
　　方鑫扬起大脑壳看着媳妇，傻笑着说：“嘿嘿，媳妇，是想我了还是监督我来了？你问爸，我干得挺好的，至少打八十多分呢。”说完，用手又抹了一把脸，这下更是抹了一脸的黑泥。
　　“行了行了，可别抹了一会儿都成黒猩猩了。”晓秋笑得前仰后合地。
　　“方鑫上来，今天不干了，明天再说。”老丈人发话了。
　　“爸，没剩多少了，再干一会儿我看差不多了。”方鑫还在往堤上甩着泥。
　　“上来上来吧，这孩子，活不是一天干的。老二回来了，早点回家让你妈给做点好吃的，快上来，咱爷俩再好好喝……哦，哦，好好吃点……”老丁催促着姑爷，这话也说得不够严实了。
　　
　　回到家，晓秋打了盆温水给方鑫擦着背，边擦边说：“我说老方呀，你这是劳动改造来了还是来养膘来了？这咋又长肉了？”晓秋在他那宽厚的背上使劲拍了两下。
　　方鑫咧着嘴故意叫着：“哎哟哟，我说领导哇，折腾人不带这样的呀，我都够水深火热地了，你还往里加柴禾呀。”
　　“我看是没累着你，看来还得多让你受苦才行。”晓秋又掐了一把。
　　方鑫抬起头，看着媳妇嘿嘿傻笑着说：“媳妇呀，你不在这，我这一天天不就是憋着能不长肉吗？”晓秋脸一红，撩起一捧水泼到方鑫身上。方鑫趁机一把抱住晓秋，在她脸上狠狠亲了一口，晓秋也不挣扎闭上眼睛。方鑫更大胆了，刚要再次亲吻媳妇，就听外面老太太喊：“吃饭喽……”
　　
　　丈母娘招待姑爷那还有什么说的，农家好吃的全都上来了。
　　晓秋瞧了眼妈妈说：“妈，方鑫在这两个多月都吃胖了，再这样下去那不成猪八戒了？”
　　“这老二竟胡说，你没看人家干多少活呀？猪圈扩大了三四倍，鱼塘那么大的面积都快清理完了，多累的活呀，吃点咋地了？”丈母娘说完，还给方鑫夹了一块红烧肉。
　　“姐，我姐夫可能吃了，一顿吃两碗，还喝半斤酒，能不胖吗？”生根吃惊地说。
　　“这死小子，瞎说什么呀？你姐夫干多少活你没看到哇？”老太太用筷子敲了一下生根的头，生根一吐舌头脸红红地低头吃起了饭。
　　老丁马上接茬道：“别听这小子胡嘞嘞，方鑫就是晚上陪老爸喝两口。这些活多亏了这孩子，老爸自己可干不动呀。”说完，看了晓秋一眼。
　　“爸，没事，我就是不想让他多喝，陪你喝点没事的。”晓秋笑呵呵地说。
　　老丁趁机给姑爷倒了一杯说：“来，姑爷，就这一杯，陪老爸喝，嘿嘿。”
　　生根的一句实话差点没吓死老丁两口子，怕晓秋又数落方鑫了。可晓秋似乎没往心里去，这气氛一下子就缓和下来了。
　　
　　冬天的天渐渐变短了，五点来钟就黑了下来。老太太看着还在唠起没完的爷儿几个，催促着：“别唠了，让方鑫他们早点休息吧，明天还有活呢。”
　　“这还没唠够呢，你老太婆催什么催呀？天大早的呢。”老丁卷着大喇叭筒的烟，兴致勃勃的还在满嘴跑火车地准备说叨着什么。
　　“你个死老头子，孩子累了一天了，哪像你就坐那看，瞎指挥。”老伴数落着老丁，并一个劲挤眼睛向老伴使着眼色。
　　“噢……好好，方鑫早点休息，明天争取咱把活干完。”老丁突然明白了老伴的意思，开始催起了小两口……
　　
　　一觉醒来，外面竟然下了一层薄薄的清雪，天气骤然冷了许多。方鑫一把抓起早饭的馒头，还没等咬就开始嘟囔着：“爸、妈，我不回去干活，我愿意在这干。”
　　原来，昨天晚上晓秋告诉方鑫家里准备开一个中医按摩诊所，需要收拾让他回去，他是老大的不愿意。晓秋瞪了他一眼说：“说你缺心眼吧？那是给自己家干活，将来你还得帮我打理呢，你不干我雇人干呀？”
　　“我又不懂什么按摩，也不喜欢那个东西，我喜欢在农村。这多好，养猪养鱼地，干着有劲。”
　　晓秋踹了他一脚：“你回去不？不回去别上我被窝来。”
　　“回回，回去！”方鑫一翻身钻进了媳妇的被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