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参军入伍进营房(一)
作品名称:【军旅回忆录】我当兵那点事 作者:白大也 发布时间:2015-01-27 20:17:05 字数:3536
(一)、弃笔从戎,告别家乡穿军装
1970年11月26日,我20周岁应征入伍,参加了中国人民解放军,成为一名军人、战士。
清楚的记得,我还在学校里住宿读书时,弟弟已经在村里为我领取了入伍通知书。我放弃还有半年就高中毕业的学业,告别了宝坻县大口屯中学,告别了尊敬的老师,告别了亲密的同学、伙伴和朋友,回到家里做出发前的准备。
在归队出发的头天下午,应征入伍的这批新兵,换上了绿色的没有帽徽和领章的军装。肥大而不太合体的棉衣棉裤,把我们打扮的臃肿,同村的竟有人解手时解不开裤衩的结而高喊帮忙,差点出了洋相,因为他没有穿过内裤,更没有穿过系带的内裤衩。西面邻村庞家湾村的新兵,也汇聚到我们村一起进军大口屯镇,一盘散沙的队伍,活像一群绿色的企鹅群体在运动。
我斜背上装有毛主席语录和笔记本的军用挎包,斜背上灌满家乡深井水的军用水壶,打上腰带,再背上村里民兵连长白连宽为我捆绑漂亮的有如豆腐块的军用绿色被子,怀着高兴和忐忑的心情告别了家乡父老,告别了父母和亲人,告别了家乡和土地,走向新的征途。
爸爸在大队小卖部,妈妈在家,他们都没有在我集合离村之际送我一程。出发前我也专门看过大我10岁的同父异母的姐姐,并告诉弟弟以后抽空多看看她。
路上同行新兵相互说着家里给1快、2快、5毛不等垫兜口的钱,他们说家里给点压兜钱不在多,在图个吉利,将来好发财。他们问我家里给没给压兜钱,我轻松的告诉他们家里没给。爸爸、妈妈和姐姐都没有出一毛钱给我兜口垫底,我没有怨言,也不需要,我上学时的余钱,出门时还掏给了妈妈。
哈哈哈哈,说实话我是净身出户,一切属于我的私有都扔给了家里,包括我珍爱的古砚,自己制作的那把精致的二胡,那把挖出的日本步枪刺刀,紫檀木的算盘,书刊及文化大革命时期的传单文献等。我不信迷信,堂兄虎哥说有点私人小金库,要给我垫兜口钱,我坚决不要,婉言谢绝。
我的老婶背着已经四五岁的老娇儿白连勇,汗流满面地追上了队伍,老婶拉住我的手,先大喘了一气,我见老婶,喘得脸通红,赶忙说:“老婶,昨晚上,我不是看您了吗?您咋还送我呀!”老婶拉着我的手,说着嘱咐的话,说着、说着忽然掉下眼泪,吞吞吐吐的要和我说点什么。这里很乱,我微笑着阻止了老婶,说:“老婶,您保重,我会回来看您的,您回去吧”,说话间我的老兄弟在老婶的后背上睡着了,我拍打了一下老兄弟,他睁眼看我一眼,笑笑又睡着了。
老婶见我要走,立刻掏出一把钱,追着我说:
“金钟,你站住,老婶身上就这点零钱,昨天晚上你去看我,忘了给你压兜钱,老婶好后悔,老婶办过后悔的事情,不再干后悔的事情啦,才追上你,老婶为你压压兜口,行个方便,你们这个绿被子呀太薄了,到部队一定买个搭脚的被子,收下!”。
我听着老婶一句句暖心窝子的嘱咐,眼里含着泪水执意不要老婶给我的钱。我知道老婶家里每月都不够吃,老叔给的钱是买粮食吃的口粮钱。老婶急了,弯着腰向上颠了颠我的老兄弟,一只手在后背扶着老兄弟,另一只手攥着钱,用胳膊抹了一把覆盖了满脸的泪水、汗水,纠缠中还是把钱硬塞在我的上衣口兜里。
我的眼泪在也控制不住,流淌着接受了老婶的心意。我知道再不要,老婶该骂我啦。
路上,同村的战友问我老婶给了多少钱?我掏出来数了数,是7快钱。这在学校里可是我一个月的生活费,我在中学每月享受最高助学金是6元人民币。
随着村里护送的人流,我们新兵走出了村庄,大家不约而同的都站定了脚步,回头看着生我养我的家乡——白庄村。
我看着站在村头的人们频频招手再见,我却格外寻找弟弟妹妹和老婶的身影,只见我的老婶背着老兄弟还站在那里,她没有扬手,只是观看着这个方向,老人家还没有走。我百感交加,默默地流着眼泪,迅速举起双手哽咽着,大声呼喊:
“老婶,再见!兄弟、妹子们,再见!”。
再见了,亲人们!再见了,乡亲们!
再见了,家乡的一草一木。
(二)、欣喜若狂,步行拉练进营房
1970年11月24日,毛泽东主席在解放军北京卫戍区《关于部队进行千里战备野营拉练的总结报告》上批示:“全军是否利用冬季实行长途野营训练一次,每个军可分两批(或不分批),每批两个月,实行官兵团结、军民团结。”还强调:“如不这样训练,就会变成老爷兵”,野营拉练“这样训练好”的号召在全军展开。
部队要落实伟大领袖毛泽东主席关于野营训练好的战略军事思想,安排这批刚刚入伍的新兵步行回营房也是个创举。在公社武装部和部队带兵首长的安排下,大口屯镇一百多名新兵,于该年11月29日下午全部汇集在大口屯镇,住在了该镇的老乡家里。
下午5时许,我们村里的新兵在村党支部书记白凤石,民兵连长白连宽的安排下,还有治保主任白贺川在大口屯镇供销社饭店,按每年的惯例吃了一顿新兵送别晚饭,几盘菜,两瓶白酒,主食是羊肉馅肉饼。大队书记石爷嘱咐我们几个新兵,望我们几个在部队好好干,为大队、为家里、为个人争口气,民兵连长复员军人连宽老哥也教导我们,别像他那样,要混个摸样再回来。
第二天早上,天才蒙蒙亮,我们被哨子声惊醒,睡眼朦胧的忙呼一阵,全副武装地跑到街头,加入集合的队伍。
我抬头看看天空,阴沉沉的没有太阳。带队排长突然叫我为队伍起头领唱高歌“我是一个兵”的歌曲。我本来五音就不全,再加上昨夜同屋几个兄弟瞎侃海聊的没怎么睡觉,有点上火,嗓子也真较劲,发出的声音我都自感无地自容,竟唱的几十个弟兄哄堂大笑。带队排长竟笑的弯下了腰,他直起腰来,笑眯眯的让我重来。我哼两声,重新起唱“我是一个兵”。
大家一起高歌,我们这帮热血青年,踏着噪杂的步伐,高唱着革命歌曲,一队绿色的企鹅在围观群众的陪同下移动到大口屯镇办企业“铁木业社”食堂。
食堂里,雪白的馒头、稀饭,还有猪肉炖粉条,小菜等。
我们吃的不亦乐乎,我对面的一个农家壮汉大个子,一连吃掉6个馒头,我惊讶地看着他,开玩笑地说:
“那村的,你这个大个子身板,这回好了,两年下来能为你妈妈节省多少粮食呀!”。
他笑了,憨厚地回答说:
“南苑庄子的,姓李,叫李泽亮,小学没毕业,一直在家吃饭干活,靠的就是饭量,何况我家里很穷,有好长时间没有吃到这样好的饭菜啦,哈哈,哈哈哈哈,让你笑话了!我知道你姓白,你上学总从我们家门口过,我的邻居郑吕成是你的同学”。
“啊!好哇,一定要吃饱,我们要走长路了。”
吃过早饭,我们列队沿着大口屯镇东西方向沿主街道向东行走。路过大姑家前门口,我和她们打着招呼,这里的人我非常熟悉,我就在该镇中学住校读书,大姑家里无儿无女,四、五年来大姑家的重活都是我来完成。比如,抹抹屋子,打扫卫生,挑水。水缸里的水,基本上都是我和同学们从水井里拎上来,挑回家后倒在大水缸里,每星期都要挑上两三次。那日,大姑走过来,拉着我的手流着眼泪送别。我心里不好受,心想再也不能给老人家挑水用啦。说话间,大姑家邻居14岁的小淑荣姑娘跑过来,追上我,拉着我的手边走边说,说不完扯不断,陪着我走了很远的路。镇里组织的锣鼓家伙们都停在了津围公路旁,她还是拉着我的手不回去,又陪我向南沿着津围公路走了很远很远,已经到了寇庄村,我执意要她回去,还把胸口戴的彩纸制作的大红花摘给她,她才满意的回去。直到我几年后探家时,再见小姑娘已经亭亭玉立,可她,还保留着我送给她写有光荣参军的那朵大红花。
我们大口屯的新兵队伍,在带队连长的带领下,沿路汇聚了宝坻县城北面方向统一出发及津围公路沿线的公社、工委各路新兵,聚结在一起,全宝坻县一千多人的队伍,也很壮观。带队干部依照地图和指南针,脱开津围公路,一路直线步行。中午,在天津市武清县境内一个盐碱荒地里休息,野炊。
大家欣喜地在野外吃了一顿热闹的午饭,部队就地休息。好多人没事干,就把大地作棋盘,画出格格,用土块、石子或枝段作棋子,开心娱乐下棋玩。下着,下着,竟有人相互骂起来,还动手打了起来,这可气坏了部队总领队,我见这个军人老干部也很粗鲁,一气以毒攻毒的大骂,骚乱的现场顿时鸦雀无声。
我仰天偷着乐,心想,正是各路大兵尽显英豪,唯有将帅才显神通。我问排长他是谁,排长说他是神仙。后来在一次部队大会上他又亮相骂街,骂两个执勤哨兵夜里睡觉,竟让他查哨时偷走了步抢。我拍手高呼,骂得好!那时才知道他是炮兵团的不识几个大字的王副团长。
下午4时许,天空还是阴沉沉的,老天爷哭丧着阴沉沉的大脸,不知道在打啥主意。我第一次连续行走70华里的路程,没感觉怎么累,倒是宝坻县城方向的老乡有些疲劳,有的脚上还打了水泡,他们比我们多走35里的路程。
于傍晚时分,我们新兵走进我敬仰的绿色军营。光荣的步入到北靠京都,南倚津门的杨村兵营,中国人民解放军66军,步兵第196师炮兵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