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求学无门想当兵
作品名称:【军旅回忆录】我当兵那点事 作者:白大也 发布时间:2015-01-26 21:31:00 字数:5602
(一)、奶奶情深,大家庭里有薄厚
只因为我和弟弟是挨肩兄弟,我一岁时就被奶奶抱走,与奶奶、爷爷共同生活,离开了我父母亲的家庭,从而就失去了母爱。
从自己记事时起,就知道奶奶在大家庭里说一不二。她4个儿子2个女儿,老大在东北谋生,他辞别父母、老婆一儿二女,杳无音信多年不归,晚年回来一年便去世,大来哥用躺柜安葬了他。大娘在村里当过村妇女主任,对分的地主家的一套青砖灰瓦的四合院房屋,她和老婶敢去住,占了四合院的一半,那一半爸爸和奶奶却不敢接受,让给了别人家;父亲行二,胆小怕事,先茬的妈妈死的早,留下一个同父异母的姐姐,妈妈生了我兄弟二人和两个妹妹;三叔一家6口在京城居住,只知道三叔偶尔回来一次;老叔在北京建筑公司上班,老婶及儿女在家生活,大家庭生活了几年,3个姐姐也分别结婚,后来,各家生活各自过,奶奶、爷爷和我独立生活在一起,记得每次姐姐回来都和我一被窝睡觉,在奶奶这里吃饭。
奶奶的生活费用来源于老叔、三叔和父亲。爸爸在天津大商户经商做买卖,在我上小学时奶奶强行留下爸爸务农,理由是爸爸他们哥4个不能都在大城市工作,家里要留一个老爷们照顾大家庭。父亲对奶奶的话言听必顺,放下了大城市的经商工作,回家务农。生产队时,爸爸在生产大队当过总会计,也从事过农活,后来干了小卖部。
我和爷爷、奶奶一起生活到9岁多,深受奶奶宠爱。弟弟受爷爷喜欢,爷爷惹不起奶奶,经常把好吃的东西偷偷的拿给弟弟享用。老婶不会来事,在奶奶那里不吃香,他的女儿金风妹妹小我两岁,经常被奶奶打骂。老婶和她女儿在奶奶眼里简直就是仆人,因为老婶不十分好看,老叔也不把她们当回事,每次从京城回家总是先到奶奶这里报道,送上从京城买来好吃的东西,老婶的女儿却吃不到,因此老婶总是愤愤不平。一次老婶趁奶奶不注意,拿了一块老叔买来的点心给女儿吃,被奶奶发现,奶奶一烟袋锅子打了过去,还把老婶臭骂了一顿。我从来没有见过奶奶骂过大娘和妈妈。我同奶奶感情深厚,我清楚记得我不爱吃豆面饺子,有一次老婶、妈妈她们端上来热腾腾的豆面蒸饺,大家高兴的吃了起来,我吃了一口,吐了出来,我真的咽不下去这豆面。奶奶见了很不高兴,她质问妈妈她们为啥没给金钟(我的乳名)做白面的,妈妈说白面不多,不用惯他这毛病,爸爸严肃地瞪着我,老婶没有表情,奶奶开始骂街,让她们不要吃饭,马上去包白面饺子。
我上面有3个大家族的姐姐,她们嫉妒我,6岁那年,同父异母的姐姐后来告诉我,她们3个还把我哄骗到外面的青龙湾大河堤坝上,把我绑在树上轻轻地打我,吓唬我不要太傲,有好吃的给她们拿来分享,还恐吓我不准把此事告诉奶奶,如果我告诉了奶奶,她们要把我扔到河里去喂王八。我不怕她们的恐吓,还是把此事告诉了奶奶,3个姐姐被奶奶好一顿臭骂,是我在奶奶面前求情,她们每人得到一块点心吃。
奶奶去世的头几年,连续4个冬季闹大病,大来哥(大娘的儿子)在宝坻县城读高中,从学校买来一大碗大米干饭给奶奶吃,奶奶先让我吃,我摇着头接过大米饭喂奶奶,幼小的我说,奶奶不吃我也不吃。
奶奶卧床不起,在被窝拉屎、尿尿,每次奶奶在被窝蹲坐在小木桶上拉或尿,我都站在地上,趴在炕沿奶奶的枕头上,两只小手支着脸蛋,瞅着奶奶,等奶奶拉完后,我端着小木桶去外面的粪堆处倒掉,再洗涮干净。
大姑逗我说:“金钟,你就不怕臭?”我回答说:“不怕,奶奶的屎不臭。”奶奶高兴地笑着,在被窝里抽起了烟袋锅子。
1959年的冬季,爷爷先谢世走了,奶奶晚爷爷十几天也驾鹤西行。我失去了奶奶,没有了灵魂,没了宠爱,没了着落,我哭喊着奶奶,拽着死去了奶奶的手哭喊,被大姑把我抱走,送到了妈妈的家里,我呆在妈妈的家里,好像没有人再管我,我只记得人们在忙于出殡,奶奶的黄花松木棺是老叔花钱买的,中午煮了一大锅绿萝卜,这就是出殡那天亲戚朋友的午餐。
奶奶死了,停尸3天,老婶高兴极了,逢人就笑,4个儿媳妇假哭真乐,老叔却哭的死去活来。
奶奶死了,树倒猢狲散,奶奶住的屋子,被爷爷弟弟的独生子我四叔要走了,说是老哥俩有约定,这三间瓦房的西屋,奶奶爷爷住到死后,屋子回归四叔。
大家庭分家啦,基本维持各家生活原状不动,奶奶的东西由老姑和大姑决定分配。
我没有啥东西,唯一的被子却做不了主,老婶和我争抢我一直盖着的丝绸被子,理由很简单,这个丝绸被子是老叔买的。
老婶一边抢被子还一边说:“这是你老叔买的,就是我们家的。”
那时,我坐在炕上拉着丝绸被子不放手,哭喊着说:“这是我的被子,是老叔为我买的,是奶奶给我做的被子,是我的被子”。
我哭闹着,与老婶争抢,最终还是被老婶拽走了。气的大姑和老姑直骂老婶,爸爸就在屋里,他没有帮我说话,只笑不语,妈妈也没有帮我。
我没了被子,背着书包像丢了魂一样,硬着头皮回到了没有感情的父母身边,共同挤在一个屋子里生活。我当时觉得和爸爸、妈妈在一起很陌生,很不自在。
(二)、家境贫寒,刻苦求学立志气
我家里很穷,爸爸在大队当会计,时间不长就被白连厚顶了下来,回到生产小队里干农活,干农活他外行,又没有体力,只能挣个妇女工分,妈妈也在生产队里干活记工分。妈妈很会过日子,一年到头的粮食还算够吃,一天三顿饭主要是粗粮,三顿饭是咸菜,日子过得很紧吧,很艰苦,特别是三年困难时期,吃棒子骨头压碎的面子是经常的事情,造成我们排便困难,妹子拉不出屎,难受的满地转圈是邻居的一个婶子经常用手给妹妹掏,一次两个妹妹偷偷的喝了香油,被妈妈骂的狗血喷头。爸爸整日的板着个面孔,特别是饭桌上,弄的我们几个孩儿情绪很紧张,一句话没有,规矩的吃饭,吃完后赶紧离开饭桌,好像解放了一样的轻松愉快。
在妈妈的身边,妈妈疼爱弟弟,我就如一个外来的童工。妈妈经常安排我干这干那,他不关心我的学习,只要有时间,就叫我去拾柴拔草,一上午要拔草一筐,才能回家。我头一次带着弟弟外出拔草,由于玩的时间多了,见中午还没有拔满一筐不好交代,我就用草把筐眼塞满,筐里面用树枝支起来,筐上面蒙上草,外表看是一大筐草。高兴的回到家,轻轻放在门口,结果还是被妈妈发现啦,获得奖赏是一顿臭骂,一个巴掌拍在我的头上,哈哈哈,哈哈哈哈,到现在还是记忆犹新呀。
那时候我们几个孩子,就期盼着有谁感冒发烧,才能真正的休息,才能吃上一碗妈妈自己赶制的白面面条,放点盐,加点醋,觉得真香,真幸福。
生活还算过得去,就是住房不行。三间老旧的土房,属于自己的家只占一半,对房屋是大家族的一个远方大哥,他一家五口挤在东屋。我们一家父母亲,弟弟和两个妹妹在西屋里,挤在同一间土炕上睡觉。狭窄的院落没有种菜的地方,我家还有个厕所,大哥家有两间破陋的东厢房,连厕所都没有。
我受不了拥挤,时间不长,就跑到大娘、老婶的院落,大娘一人在家居住,两个女儿出嫁,儿子在北京轻工业学院上大学,我和大娘做伴,大娘很喜欢我,我都上高小五年级了,夜里睡觉时,还不时地抚摸大娘的妈头(乳房),大娘说我从小就没有母爱,把我扔在了奶奶那里,后来又回到了后妈手里,我很疑惑,真不知是亲妈还是后妈,我都上中学了还向老婶询问讨教,我的妈妈是亲妈还是后妈,老婶告诉我说是亲妈,我都不太相信,总是不自觉地把妈妈和奶奶相比,一直认为就是后妈。
大娘的儿子大来哥在北京上学,照顾不了大娘,大来哥给我的任务是每天帮助患有哮喘病的大娘拿、倒尿罐,这个任务我很高兴。大娘总让我给大来哥写信,大来哥每次都在回信中表扬我写得好,还不断为我指点错别字,几年中下来,这是我锻炼写作很好的机会。
大娘孤身一人,在我上高小六年级时被她的大女儿我大姐接走。我仍然在大娘那间闲置的屋子里过夜。春夏好办,冬日没有火炕和热源,夜里经常被冻醒,寒冬腊月,我经常不脱衣服,直接钻进被窝里。夜里,撒在尿盆里的小便都冻成冰,放在屋檐下,晚上化了冰倒掉,再拎进屋子使用。尽管住宿艰苦,妈妈从来不过问我的冷暖,我也非常坚强,习惯一人的天地,所以,艰苦的环境里锻炼了我的独立性,锻炼了我的吃苦耐劳,培养了我不十分依赖别人的坚强性格,至今日,还是如此,自己的事情自己干,缝补洗涮样样精通。
晚上,放学回家,胡乱的吃饱饭,立马跑到这间屋子,点上煤油壶小灯,读书写字很安静,还可以听听大来哥安装的耳机子,是一个矿石收音机,外接一个天线,尽管就一个波段,只接收一个电台广播,声音还时有时无,杂音乱响,却也感觉很开心,很满足,很幸福。
四叔家的虎哥看我可怜,经常叫我到他的小屋同他一起夜宿,他在生产队当会计,未婚,一个人住在漂亮的东厢房办公住宿,那里很舒适,还有二胡可拉,冬天的夜里有蜂窝炉子,屋子很温暖。但我不愿意打扰他,对他敬而远之,他发起脾气时,我们这大帮兄弟姊妹们都怕他,我虎哥经常和我交流写作知识,对我的作文他喜欢看,还经常表扬和鼓励我的进步,他60出头就走了,我很思念他。
在邻村读高小两年,我门村有3男3女同班同学,我的学习在全班优秀,老师们经常拿我的作文,在年级里示范宣读。考中学时村子里这一届6个人,只有我一个人考上了全镇唯一的一所“宝坻县大口屯初级中学”,后改为高级中学。我一直在大娘家借宿,直到上中学住校后,每次回家还是到那里借宿。
1965年6月我来到宝坻县大口吨初级中学学习,校址离我们家足有八九里地的路程。开始,因学校住宿拥挤,我们西片的几个伙伴也想为家里节省点钱,没有住宿,每天步行一个来回的走读。我们村在大口屯中学读书的共4个人,都是男的,有3个是我上年级的同学,他们一个住校两个跑家,但是,我们走不到一块,因为人家有自行车,我家里没有那奢望的车子,他们骑车我走路。每天上下学走一个来回的路程,风雨无阻,决不迟到。我走读半年后,学校整修出宿舍,开始让我们住校学习,从那时起,我就立志要好好学习,向大来哥、印哥那样考上大学,走上一条光彩富裕之路,争取创造一个自己的家庭。
(三)、政治运动,求学之梦被摧毁
一九六六年六月,文化大革命开始了,学生荒废了学业,整天大字报、大批判、大辩论、大造反、大串联。我不是造反派,我是三好学生、规矩人,是保皇派。我是班里选出来的6个红卫兵代表之一,在学校组织下荣幸的到北京接受伟大领袖毛主席第4次接见。记得那时候,我们在北京接受解放军集训十几天,每天练习队列,练习整齐的呼喊“伟大领袖毛主席万岁!”,“伟大的中华人民共和国万岁!”。
接见那天,我们老早就被汽车拉到长安大街的一侧,我们红卫兵静静的等在那里,天渐渐的亮了,东方红,太阳升。毛主席、林副主席、刘少奇主席,周来总理,朱德总司令,陈毅、贺龙等元帅们等党中央其他领导们,分别乘坐在敞篷汽车上终于出现了。
人群沸腾了,军人们控制着场上的秩序,毛主席的车子通过我们面前时,老人家清晰可见,伟人毛泽东容光满面,脑门闪亮,犹如一座尊像,高举着一只手臂,频频向两侧挥手示意。
我们兴奋,我们高兴,我们终于见到了伟大的领袖毛主席!这是我一生的骄傲,荣幸!
那时我们的方块学生队伍整齐的坐在马扎上,方块队伍的前面有三排战士,周边也都有战士。领袖的出现,队伍突然大乱,大家情不自禁站了起来,向前拥挤,奋臂高呼。我们是被军人保护着,军队控制着局面,使我们的方块没有乱套,当时我很崇拜军人,羡慕军人,我也立志,一定要去当兵。
北京及外地串联生活,很新鲜,每次外出都带回满脑子的新鲜事物。那次接见回到学校时,学校已经乱了,成立了造反派,都跑出去在大城市串联,大串联增长了见识。大串联有幸被毛主席第8次接见。
文化大革命期间,初中后两年在校搞运动和在家参加生产队劳动并举,没有系统学到课本文化知识。记得文化大革命无政府主义高潮时期,我不时地回家参加劳动,以便挣几个工分补贴家用。因为我会拉二胡,大队宣传队负责人白贺齐组织文艺宣传队要我参加乐队,我欣然同意,因为,大队活动小队记工分,省得下地干活,这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白庄大队文艺宣传队有二三十个人,青年女子占多数,她们是舞蹈队,学跳如“草原红卫兵见到了毛主席”等文艺节目,我们一边编排文艺节目,还一边参加大队的劳动,到青龙湾大河堤坝上开荒种地,这一混就是半年多。
宣传队里有我的堂妹和我的邻居小丫,小丫没上几天学但很聪明,细高个也很漂亮。在宣传队期间,二十出头的姑娘小伙搞对象的不少。小丫经常找我闲聊,一次她问我为啥不像他们似的搞对象,我说贫穷阻碍了我的勇气。她向我表示了爱慕之情,我却不敢接受。此事不知咋被和父亲一起在村小卖部工作的杨玉树知道了,父亲问我此事。我回答父亲很简单,轻轻的一笑,告诉爸爸说,小丫的求爱是真,被我婉言谢绝也是真。
这是我生命中第一次被拨动爱的心弦,我的心火热,但生活很冷。我不敢接收任何女性释放的爱,面对家里的困境,不想让阔气的邻居小丫姑姑受罪,被耻笑,更不想让村里那些嫉妒的人杵我的后脊骨,“一个穷光蛋,一支漂亮的小花,他也配?”。
我决心要奋斗,要自强,要闯荡出一条人生之路。
后来,我被学校叫回去复课闹革命,学校改成了高中,学制两年,我们初一、初二的同学均为高中一年级班。
高中两年我住校学习,学校工人代表张佩玲叫我当排长(班长),我是年级的一排长(班长),班里女同学很多,优秀女班干部好几个,我们关系都很好。我还兼任第一学习小组组长,这个小组有11个人,其中有CH等4个女同学。这两年的学习在逐步转入正规,但是政治色彩还是很浓,经常斗私批修。女同学里CH年龄最小,个子最小,脑子最好,性格最活泼,家庭条件也最好,他父亲在商业工作。家里还有自行车,经常在外出活动时推来解决我出行困难。
70年冬季还有半年毕业,年级政治教导员兼班主任,张俊峰老师告诉我,宝坻县造纸厂向他要10个人,我在其中之一,他许愿让我去宝坻县造纸厂上班。
此时,冬季征兵开始,我更想当兵,决定应征入伍,到部队去锻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