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花（十三）

　　文飞在莲的信中得知荷花结婚的消息后，像得了魔怔一样，每天没事的时候，就独自走在村外田野的小路上，到处荒草萋萋，白雪皑皑。文飞的思绪沉沁在荷花的影子里，荷花的音容笑貌，他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文飞想着想着，不知不觉中，泪水总是不争气的流淌下来。他不知该怎样来面对这段感情的结束。然而世态总是捉弄人，荷花为什么会喜欢自己，自己有什么本事值得去爱。他家庭穷苦潦倒，他又有什么资格去爱她……然而自己却不能自拔地无法把荷花忘记。然而他们的爱情就像一棵早春的禾苗，没有经得起狂风的摧残，就这样夭折在旷野里。没有人懂得，只有他们自己痛心欲裂。
　　此时的荷花尽管不情愿的嫁给了杨彪，但是心里依旧牵念着文飞。结婚那天，她没有穿婚纱，只穿了一身很普通的新衣服，也没有化妆。婚礼上她甚至还没有伴娘穿着装扮的漂亮，父母心里知道荷花的心情，没有去强强要求她，也没有去怪她。她像木讷一样被杨彪牵着走完各种花样过程。每天对杨彪总是冰冷的态度。杨彪看着荷花这种冷漠的表情，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他不知道荷花为什么会这样。在婚后的日子里，他和荷花说话都不敢用大声。每次都小心翼翼地看着荷花的眼色做事情，时常和荷花说句笑话，荷花也不去理睬他。杨局长看着儿子在荷花面前的熊包样子只有生气，心里暗想，自己这不是给儿子找了个奶奶回来啊。荷花自从嫁给杨彪，也很少回娘家。荷花就像变了一个人，每天除了逛商店，买回一些这样那样的衣服，就是找朋友打牌，整夜不归。回到家里，和杨彪一句话不合，就会不是摔就是砸。常常让杨彪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杨彪的母亲听到，上前好言相劝，也会被荷花几句话弄得灰头灰脸。杨彪见荷花对自己的母亲不讲理，在气头上有心打荷花，被荷花一瞪眼睛，吓得他急忙缩回了手，心里想：哎，自己是个男人，算了，不和她一般。这脾气也许是在娘家从小娇惯的，毕竟人家是独生女啊，有些坏脾气也难免。
　　杨局长，看着荷花整天把家里搞得鸡犬不宁，他不知该怎么办好。他要知道荷花是这样的孩子，当初他才不会逼着荷花爸爸把女儿嫁给自己的儿子呢。再说，儿子若长相和才干都给自己争气，他也不会做这样的蠢事啊。突然他想到，给荷花找份好工作，也许就会好点了，毕竟自己耽误了人家的大好前程。杨局长想到这里，一不做二不休，花钱托人找关系，给荷花在银行找了一份工作。荷花有了工作，也就消停了一些。但是依旧每天回到家总板着脸。饭也不做，碗也不刷，她自己的衣服还要杨彪洗。杨局长老两口，看着霸气的儿媳妇，常常摇摇头，心想，自作孽啊。杨彪的妈妈和杨局长，回到房间，小声说道，“老杨，你抽时间找荷花他爸谈谈，看能不能把荷花接回家，说说她，这脾气也太大了。”杨局长叹了口气：“好了，小孩子的事，你不要掺合！”虽然他嘴上这样说，心里早有这个打算了。
　　一天，杨局长在单位碰到荷花的爸爸，笑着说道：“兄弟，咱老哥俩这么长时间没喝了，等下了班，咱两个找个地方喝两杯？”荷花爸笑着答道，“好啊，那就去我家吧，让荷花的妈妈炒几个拿手的菜。”……下班后，荷花的爸爸和杨局长并肩回到家，荷花的妈妈已经准备了一桌丰盛的佳肴，并且把杨彪的妈妈也请了来，四个人坐下来。荷花的妈妈端起酒杯说道，“亲家，孩子在你那里，年龄小，不懂事，让你多费心了。来，我敬嫂子和哥哥这一杯。”说着一饮而进。杨局长两口子互相看了看，本来想客气一下，杨局长的夫人索性把荷花的表现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杨局长怕荷花爸妈下不来台，在傍边装作着急的样子对老婆说道：“就你事多，小孩子还没有个脾气啊，横竖那是咱家的人，你就不能多担待些啊？你看你，我老哥两个想喝个酒，也不肃静。好了，以后别提这事，在亲家面前，多不好……”说着和荷花爸爸干了一杯。荷花的妈妈也说到，“哥哥说的是，嫂子也不要因为小孩子生气，她不对，你就说她，你当娘的打她也主得，再不行，我把她叫回来我批评她，嫂子，消消气。”端起酒杯对着杨彪妈，“来，嫂子，我替女儿给你赔罪了，你大人不把孩子怪……”杨彪的妈妈也不再好意思说什么，只好和荷花妈说了一些一家人不说两家话的客套……
　　荷花的爸爸听了荷花的所作所为，心里偷着乐，想：老杨啊老杨，我这辈子修理不了你，我女儿替我修理你。这可是你自找的啊，愿不着别人。事后荷花妈妈怕女儿这样下去会吃亏，把女儿叫回来对她说道：“荷花啊，妈知道你心里憋屈，这气撒个差不多也就算了。要说对不住你，也是爸妈对不住你……进了人家的门，孬好也是在人家屋檐下时间长……好好和杨彪处，你以后的日子长着呢……”荷花听妈妈说这些话的时候，除了流泪一句话也不说，现在已经这样了，她除了心里难过，又有什么办法呢？特别在她结婚前听说文飞不辞而别去了北大荒的时候，她简直频临崩溃了。她发疯似的砸烂了家里可以砸烂得所有的东西，包括电视机。当时吓得荷花的妈妈瘫在墙角里，打着哆嗦……砸完后她回到自己的房内，反锁上门，抓着文飞省吃俭用给她买的兔子小闹钟，趴在床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大哭了一场，无论妈妈怎么在外面敲门，呼喊她，她就是只管哭，一直哭得累了，睡着了，最后当妈妈把爸爸叫回来，撬开房门，看到熟睡的她时，妈妈才从心里舒了一口气。当荷花的妈妈端着一碗糖水把荷花轻轻唤醒的时候，荷花欠起身子，看着满地的狼藉，扑在妈妈的怀里又是一阵痛哭。然而她除了哭，除了如此惩罚自己，发泄内心的无奈，她却再没有任何的办法回到她和文飞的从前了。
　　荷花听了妈妈地劝，回到杨彪身边，虽然态度依旧冷冰冰的，但是只要有时间，也做些家务。在杨彪爸妈面前，杨彪和她说话时，偶尔也微笑一下。杨彪看到荷花的笑容时，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故意扭了一下自己的脸，然后慌忙跑到阳台上，拉开玻璃窗向天空看了看。杨彪妈妈看到儿子这种奇怪的动作，不解的问，“你这是干嘛？”杨彪诙谐地说：“我看看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太阳是不是从西边出来的？”荷花听了这娘两个的对话，不好意思地回到自己的房间。杨彪的妈妈冲儿子瞥了一下嘴。
　　杨彪慌忙跟着荷花回了房间。荷花依旧不言语，摆弄着她的兔子闹钟。她却不知道此时的文飞，在北大荒的雪地里，为了她正心如刀绞、顿阻击手，不知该如何是好。文飞的一举一动全被碧荷注意到了。但是她又苦于不知该如何帮助文飞。所以只能远远的看着文飞，替文飞担心。她只好来找你秋红，让秋红出个主意，帮帮文飞。秋红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说道：“文飞不是挺好么，天天没事就出去玩儿。”“不是，文飞他……他……”碧荷结结巴巴的不知该如何表达，毕竟他和文飞没有什么关系，起码目前没有。秋红故作玄虚、装作惊讶的问道，“你喜欢我弟弟了，说，是不是？我说皇帝不急太监急呢，原来如此！说吧，我帮你，有什么好处？然后哈哈的大笑起来。”碧荷羞愧难当，红着脸扭过头，“你家的事，是你弟弟，与我有啥关系，不管算了。”秋红急忙说“我逗你玩的，哈哈”然后拉着她去找他的王震哥。
　　这天文飞吃完饭，被王震叫到自己的房间，看着文飞的眼睛问道，“怎么，失恋了？男子汉大丈夫，怎能这么拿不起放不下啊？以后如何成大事啊。你都来这里了，还记挂那些事情干啥，再说，人家都结婚了。振作起来，去把秋红和碧荷招呼来打牌。”文飞在牌桌上听着他们说说笑笑，他逐渐也从抑郁的心情里暂时摆脱了出来，碧荷看着文飞恢复了以前的样子，心里也替文飞高兴，他们又开始扯天说地的嘻嘻哈哈在一起。王震和秋红看着两个人，微笑着互相眨了眨眼睛。
　　王震和秋红兄妹两个要出去正月才回营部上班，所以为了让文飞真正恢复过以前的装态和适应这里的环境，每天组织人和文飞打牌。同时文飞也认识了几个年轻人，其中还有一个自己的老乡，年龄不大，十七、八岁，名字叫姜伟。后来才得知，他也是来投奔亲戚的。在老家兄弟三人，他是老大。因为学习不好，早早辍了学。在家又没有事干，父母就把他打发到这里来，投奔亲戚了。这两个“同病”相怜的人，一夜之间成了好朋友。两个人在一块有说不完的话。慢慢的文飞就不在为荷花的事愁眉不展了，他心想：王震哥说得对，他都结婚了，再好也是人家的人了。就像莲说的，忘了荷花，自己也不再痛苦，荷花也会幸福。算了，便宜杨彪那个小子吧。他妈地，他爹真不是好东西，王八蛋！想着想着，文飞竟然狠狠地骂出了声。这时，坐在旁边的碧荷没听清楚文飞叨嘟的什么，就问了一句，说啥呢，文飞给她开玩笑似得说道：“我想给你改个名字叫荷花，好听不？”“不好听，我就喜欢叫碧荷！你想想碧叶连天的荷花，多么壮观啊。”碧荷笑着大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