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花（十四）

　　文飞除回姑姑家住了几天外，就是每天帮着姨父打理家里的事情，闲暇时间就和碧荷聊天、看书，或者和姜伟等人打牌。转眼到了农历的三月，北方的三月依旧寒冷，时而还会飘雪。王震给文飞办理的户口，还没有批下来。这天，连队里要组织人去烧荒，文飞跟着碧荷和姜伟也报了名，并且分在一个组里。三个人骑着自行车到指定的地方。文飞看着两、三人深的荒草被碧荷和姜伟用打火机点着，熊熊的烈火像愤怒的野兽一样借着风势张开血盆大口向天空蹿起几丈高。火苗烧过的地方，裸露出黑色的土地，文飞抓起一把泥土，好肥沃啊，像关里老家用柴草沤的土肥一样。文飞心想，这么好的土地不种庄家，闲着真可惜。而老家人多地少，常常两家为了地边挣得面红耳赤。文飞看着一望无际的荒地不由得感叹。“我一定要在这片土地上干出一番事业。”他暗自下着决心。碧荷看着文飞捧着一培泥土的神情，猜透了文飞的心思，“这里的土地很肥沃，我们连队就有几千倾等待开发。听说其他地方已经有日本人来开发了，哎，好好的土地让给日本人在这里挣钱，太可惜了。文飞，留下来吧……”文飞看着碧荷恳切的眼神，点了点头，然后紧紧握住碧荷的手，和姜伟一起走向另一片荒地。
　　文飞三人要燃烧的下一片荒地，靠着一条很宽的河，河的对岸是一片原始森林。碧荷说这片林子很大，每年夏天的雨后，他们村的人经常去林子里采蘑菇，采来蘑菇炖着吃可香了。文飞出于好奇，说道，“我想进去看看。”碧荷说：“想去就去呀。”说话间，指着不远处的河床上，有一条用砂石修的小坝子，从那条小坝子上可以到对岸。姜伟去了这方地的另一头去放火，距离这边大约一千多米，一时还回不来，文飞握着碧荷的手，两个人紧随着就过了河，进了林子。林子里的树木参天，到处枝干东歪西斜，干枯的荒草、灌木密密麻麻，地面上落满了厚厚的树叶，两个年轻人踩着一条小路向前走了大约二百多米的距离，突然一只野兔从草丛里蹦出来，吓得碧荷一下子搂住文飞，文飞也被吓得倒吁了一口凉气，然后想轻轻挪开碧荷搂在自己腰部的双手，却没有掰开。回过身，他看到碧荷紧紧地拥抱着自己，两只眼睛有些惊恐而又深情的看着自己，四目对视在一起，像是一团燃烧的火焰。两个人的呼吸急促，心跳加速，文飞猛然和碧荷接吻在一起，良久、良久，他们忘记了时间，紧紧地拥抱着，吻着，沉醉着，感觉天在眩、地在转……整个世界只属于他们了。当他们听到姜伟在呼喊他们的声音时，碧荷才松开双手，两个人的脸颊火辣辣的红着。碧荷牵过文飞的手，两个人应着姜伟的呼声，跑出了林子。这时，姜伟看到那他两个从林子里出来，才帮着文飞两个人把还没有点着的荒草点着，熊熊的火焰又燃烧起来，像这两位恋人的爱情，已发不可收拾。
　　烧了两天荒之后，碧荷依旧每天有时间就去帮着文飞打理家务不说，还帮他洗衣服。文飞看着碧荷的美丽的笑容，心里不知该如何是好，毕竟自己一无所有。是不是那天自己太莽撞了。做了对不起碧荷的事。他想和碧荷解释，看着碧荷坚决的神情，让人看起来，现在他们就是夫妻了似的。文飞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连队里开始选豆种了，碧荷又主动要求两个人分在一起。文飞怕给碧荷带来闲话，又悄悄对碧荷说，让姜伟也和他们合伙。三个人，在一起有说有笑，当然姜伟心里也明白，两个人是让他来做“灯泡”地，他早就看出碧荷真心的喜欢文飞，特别，那天，两个人从林子里出来后，让人感觉怪怪的……。渐渐连队里的人们也开始知道了文飞和碧荷的事情，也逐渐传到碧荷的父母那里。他们虽然早就看出碧荷对文飞有意思，但是没有想到这么快。只是他们担心文飞会不会有别的打算。比如会不会离开这里。至于没有产业，倒无所谓，男孩子嘛，只要有志气，不怕他将来会不富。再说自己的东西就是他们的，因为他们只有碧荷一个宝贝闺女。想到这里，碧荷的爸妈打算考验考验文飞是不是和他们的女儿真心相爱。
　　碧荷这天回到家里，母亲对她说道，“孩子明天别去找文飞了，惹得人家笑话……你爸爸也不同意……”碧荷听到这话，两行热泪立刻涌出眼眶，“妈，文飞是好人，我喜欢他，爸爸为什么拦着？”“孩子，你爸爸不是不同意，是怕你将来受罪，你知道文飞将来有什么样的打算，我们是怕你将来受罪、后悔……”碧荷和妈妈嚷道：“我不管，我就要和他在一起，他去哪儿，我去哪里，况且，他已经答应我留下来。”碧荷妈妈看着女儿痴情的样子又是高兴又是心痛，把碧荷搂在怀里，“你同意也行，但是你要先听你爸爸的安排，考验一下文飞，看他是不是真心喜欢你。”碧荷一听这话，泪水还没有擦就立马转变了笑脸，“考验他也行，但是不要太狠了，你们把他吓跑了，我也就不在家了……”“好好，我们不会的，真吓跑了，上哪里去给我家闺女找这么好的乘龙快婿啊？”说着抬手轻轻刮了一下碧荷的鼻子，碧荷撒娇的笑了。看起来，她还是个孩子脾气啊。碧荷的母亲心想。
　　第二天，碧荷在母亲的安排下，没有去找文飞。文飞忙完一年家里的活，坐在窗台下的炕上，和姨父说着话儿，一个劲的向窗外看。一等碧荷也没有来，二等也没有来。文飞的姨父看着文飞心不在焉的样子暗笑，心想，这个傻小子，真是个情种。到了晚上，文飞也没有等到碧荷。晚饭的时候，姨娘把饭端到他跟前，他也没有吃多少。见不到碧荷，他心里就像长了毛样，他不知道碧荷为什么没有来找自己，难道出门了，还是……他不敢去碧荷家去，他怕碧荷的父母知道了两个人的事情，会对他不客气。不，碧荷一定是你有事情没有来。文飞躺在被窝里，浮想联翩，实在睡不着
　　天刚刚亮，文飞就起床，挑起水桶去打水，他路过碧荷家门口是，故意停留了一下，她看到碧荷的房里亮着灯。心想，荷花看来在家，没有出远门。文飞像丢了魂似得，干活心不在焉，干着干着活总是走神，不是把猪料倒进牛槽里，就是把牛料倒进猪槽子。扫着院子时却抬着头向碧荷家的方向看，文飞的姨父看着文飞只乐。文飞实在不知碧他为什么不来看她了，心里像二十五只小兔子，百爪挠心。这次也许碧荷爸妈真的知道了他们的事，一定是因为不同意，不让碧荷来找他了。这一天，对文飞来说像过了一个世纪。等到亮灯的时候，也没有等到碧荷。他独自趴在自己的房内的炕上，一句话也不说，心里想象着因为他和碧荷之间可能发生的事情，却不知该怎么办。第三天，文飞又等到晚上，不见碧荷来，实在等不下去了。索性他去把姜伟找来，两个人以找碧荷打牌的名义去碧荷家想看个究竟。碧荷的母亲在，见姜伟和文飞来了，急忙到厨房去提热水瓶。文飞借机推开碧荷的卧房，进去后，没有来得及开灯，就摸着碧荷的头轻轻摇了一下，说道，快起来去打牌。结果是碧荷的爸爸半睡半醒地哼了一声，“干啥呢？”文飞急忙跑出来。这时碧荷从妈妈的房内笑着出来，看到神情惊慌的文飞说道：“今晚爸爸喝了点酒后，和妈妈吵了两句，就和我换了房。”碧荷的妈妈这时提着热水瓶进来要给文飞拿杯子倒水喝。文飞看到碧荷依旧笑盈盈的态度没有有变化，心里总算一块石头落了地。只是他误摇晃了碧荷爸爸的头，也不知他作何感想。会不会怀疑他和碧荷的事情。心里后悔他自己太冒失了。
　　文飞其实不知道，他姨父早就把文飞在家里坐卧不安的一举一动，来告诉了碧荷的爸爸。碧荷的爸爸听着心里乐啊。心想这傻小子，果然有情有意。只是他没有想到文飞今天晚上会来他家找碧荷，更没有想到文飞竟然这么大胆敢来碧荷的房间摇自己的头。心想，这混账小子千万别做出出格的事来！
　　碧荷的爸爸看到文飞对自己的女儿还算真心，也不好意思再愚弄他们。只好嘱咐碧荷母亲，让她告诉孩子一定要有分寸，不要惹出笑话来。说来也巧，碧荷接到通知，要到营部去学习农田管理。需要一周的时间才回来。文飞那天一早送碧荷到路边等公交车。车来了，碧荷握着文飞的手总是舍不得松开，还是文飞硬把她推上车，他看到碧荷眼圈都红了。文飞看着碧荷坐的公交远去的背影，心里也有一种乖乖的味道。他从碧荷的身上看到了很多荷花的影子，他不知道这会不会是上天对他的恩赐。他虽然和荷花分了手，却又赐给他一个像荷花一样善良的女孩到自己的身边，而且更爱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