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卡长翅膀了？

　　马洛珊和陆泽轩约会成功，回来的时候，笑得眼角都起鱼尾纹了。她把陆泽轩的照片贴到了床头，每天含情脉脉地看着，睡前晚安吻，晨起早安吻，有事没事还对照片喃喃自语，就差念着阿弥陀佛作揖磕头了。自从那晚卧谈马洛珊说起秦莉和崔老师的事情，这几天，秦莉都不跟我们一起进出，即使聊天，她也极少参与。有两次，在外面遇到，她也只是客气地跟我打声招呼，再无深谈。
　　我到机房找诸葛铭PS个图片，等结果的空隙上了一会儿网，系统消息提醒有人加我为好友，点开资料一看，是郑凯。尹彩雯骨折事件后，我再没和他两人联系，想想，挺没意思的，第一次，我毫不犹豫地给忽略掉。我和贝儿视频，她说弄了个大波浪卷发，换了发型，换种心情。
　　“真没法理解你们女生，明明一清纯仙女，非要整得像个灯红酒绿的熟女，那审美观，啧啧啧！”诸葛铭把图片传给我，“看你左边斜对面45°。”我抬头看去，看见了姜秀。她并没发现我在看她，一会儿双手托着脸颊发笑，一会儿啪啪啪地打字，一会儿又噘起嘴，一会儿眉头紧锁。总之，短短几分钟里，我看到了姜秀有史以来最丰富的表情。我想起来，姜秀这段时间确实早出晚归，而且整个人看起来精神焕发，也爱打扮了，站在镜子面前半天挪不动脚。难道是在泡网吧？难道是网恋了？
　　晚上回宿舍，发现桌上多了一盆水仙，养在一棕色的椭圆形瓷盘里。经马洛珊和林薇逼供，姜秀很快就和盘托出，是经过校园网认识的一个老乡送的。马洛珊半是高兴半是嫉妒地说：“姜秀，你是真人不露相啊，保密功夫做得挺好的啊！不过网恋有危险，入网需谨慎。你把他带来给我们看看，姐妹儿先替你把把关。”
　　“玥玥姐认识他。”
　　“我认识？谁啊？”我倒是好奇起来，姜秀小心翼翼地说：“他叫余永川。”我还没说话，林薇和马洛珊已经追问起来，我实话实说：“我只知道他是徐良的同学，见过几面。”
　　后来多次，见余永川和姜秀走在一起，他帮她背着包，为她撑伞，为她打开水……两个人一起上课，一起看书，一起吃饭，一起散步……姜秀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她变得开朗起来，不再钻牛角尖，偶尔还和我们开开玩笑。琼瑶剧的热播，有时候会让我浮想联翩，爱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这是个计较功名利禄的社会，这是个什么都讲究速食的年代，联络感情靠电话短信QQ，情书基本不存在，即使存在，也都是代写或抄写，愿为权利金钱献身或裸奔的人不计其数。在这些浮华的背后，也有真正的爱情存在？“死生契阔，与子成说”，“琴瑟在御，岁月静好”的佳话，余永川和姜秀不正在谱写着吗？
　　我靠在床头，看马洛珊忙活。“早点回来，别等到月黑风高的时候，小心情郎变色狼。”马洛珊笑嘻嘻地说：“我到是希望他能变成色狼，只可惜，人家君子得很。我到现在，都还没牵过他的手呢。我跟你说，我今天晚上一定要牵到他的手，最好……能吻他一下！”
我们几个同时骂她“色女郎”，马洛珊不理睬我们，踩着高跟鞋“得得得”地出去了。余永川打电话叫姜秀下楼一趟，林薇只得停止做仰卧起坐：“哎呀，什么世道，现在就剩咱们两个孤家寡人了。不行，我一定要努力，争取在放假前拿下我家杨彪……玥玥，陈文玥，你发什么呆呢？你说你，都几天没出宿舍了？”
　　“宿舍里看书不也一样。”
　　“那能一样吗？你看你现在，邋遢得不像样了。”林薇一屁股坐我床上，床也晃动起来。“小样儿，跟姐说说，对谁相思成灾了？”
　　“我想我妈，不行啊？”
　　“你个不孝女，你要能想你妈，天就能下红雨了！我知道你在想谁，不过，我不打算开导你，谁叫你口是心非的，活该！真的好想你，我在夜里等待黎明……”
　　我作势要把枕头向林薇扔过去，她笑着跳开，把洗漱用品放脸盆里，去淋浴室了，宿舍里一时安静下来。我把座机搬到面前，根据提示，输入IC卡序列号和密码，拨通了贝儿宿舍的号码，可是贝儿不在，说是参加一个同学的聚餐去了。我又拨了诸葛铭宿舍的电话。半个小时后，在名为“乐山火焰烧烤”的摊子前，我的面前摆了四个空啤酒瓶子，而诸葛铭面前的杯子里，还是满的。我的脸颊有点发烫，眼神有点迷离，风吹过后，背脊有点凉。在我去开另一瓶啤酒的时候，诸葛铭一把抓住了我的手：“有意思吗？你这样有意思吗？”
　　“怎么了？怎么了？都三年了，我请你吃了多少次了，让你请一次，就心疼！你个死地主，吝啬鬼！”
　　“请你吃东西没问题，可是你看看你现在这样，还像我认识的陈文玥吗？喝成这样，真是丢脸到家了。”诸葛铭一把抢过啤酒瓶，喊老板迅速结账。我一巴掌拍诸葛铭头上：“真以为老子喝醉了！老子清醒得很！”诸葛铭哀嚎一声，蹲了下去，我也一屁股坐地上：“怎么了？你娘们儿啊，拍一下就倒了。喂，别装死了，起来……猪头，你流鼻血啦！”
　　我的酒劲、我的犯浑，被诸葛铭止也止不住的鼻血冲涮得无影无踪。他却还仰着头，笑嘻嘻地说他是上火，被我这根导火索一点，就喷涌而发了。我们坐在江边的大鹅卵石上，看岩壁上闪动的彩灯，倒影在江水中，在黑暗中泛起一束束凌乱的光波。诸葛铭摇头晃脑地说：“微风拂面，夜凉如水，江水滔滔，也涤荡不净尘世的繁杂。施主，红尘多磨难，为何要让自己陷入魔界呢？放下心魔，你会发现一片宽阔的清净乐土。”我看向诸葛铭：“你就喜欢落井下石吧你。你说他究竟是什么意思啊？送我那么一本……一本画册，就是个白痴也知道那意思啊，还跟我发那么暧昧的信息。现在可好，一走了，杳无音信了。该死的，逗我好玩吗？”
　　“说你什么好呢？在一个对你死心塌地的男人面前，说着对另一个男人的相思，你不觉得你太残忍了吗？你啊，憋不住了，就主动跟人家联系呗，死要面子活受罪。”诸葛铭站起来，“我要回去了，你要想不明白，就在这吹吹风，让脑子清醒清醒。”
　　听见短信铃声，我拿出手机，10086提醒有人充值，原来是手机欠费停机了，难怪这几天这么安静。看见来电显示上徐良的名字，诸葛铭哈哈大笑，拍拍我肩膀，一个人往回走了。
　　徐良问：“你在哪里？”
　　“要你管我在哪里。”
　　“快点回宿舍去。听说这两天在下雨，降了温，穿件外套，别着凉了。”
　　“你给我充值的？”
　　“嗯。前几天忙，只给你发了信息，一条都没回，还觉得窝火，一打电话，才知道是停机了。”
　　以为没停机，就会给你回信息么？你以为你是谁啊？我心里想着，说：“等你回来，我还钱给你。”徐良说：“如果真想还钱，就用那钱请我吃饭吧。”如意算盘打得挺精的。我说我要回去了，他说好，注意安全等等，就挂了电话。我从鹅卵石上跳下来，脚底生风一般，狂奔回学校，在校门口看到还有卖“狼牙土豆”的，提了两份跑回宿舍。
　　“来来来，请你们吃东西啦！”我大声叫着推开门，却看到田如玉和赵雪居高临下地站在姜秀面前，眼睛里似乎要喷出火来，而姜秀，紧咬着下唇，低头不语。田如玉唾了姜秀一口：“一副妖精样，就会偷鸡摸狗……”
　　“我说了我没有拿。”姜秀声音细若蚊丝，她静静地说完这一句就不再说话，可是田如玉还是听见了，指着她咬牙切齿：“你还有脸说话，不要脸的贱女人、狐狸精！”
　　“我说了我没拿，你不要冤枉我！”姜秀突然站起来大叫，田如玉没料到她会发飙，还呆愣了一下。回过神来，手就举了起来。
　　“干什么？干什么呀？”我抓住田如玉的手，甩了开去，把姜秀拉到身后，林薇回来，也忙问什么事。自上次和田如玉、赵雪“谈判”之后，两人收敛了许多，虽然总是黑脸对红脸，相处之中偶尔有点小摩擦，但总的说来，还是处得挺和睦。看田如玉今天这样抓扯，怕是有不小的误会。
　　赵雪说：“玉的银行卡放在床边，上了卫生间出来就不见了，卡里有五位数的款。当时宿舍里就我们两个人和这个贱人，你们说，不是她动了手脚，卡怎么会不见了？”
　　“她不知道密码，拿了也没用。”林薇说。
　　田如玉说：“开始我们也这样想，可宿舍里都翻遍了也没找到，银行卡又没长脚，难道会自己飞了？不是她拿的还会是谁？她肯定是报复我们，不知道密码，故意把卡给丢了，我们也得费劲去找啊！”
　　赵雪说：“肯定是她！穷疯了才会干这种见不得人的事！我们和她一个班，以前一个宿舍，她的为人我们还不知道吗？学费欠了两万多，没钱还到大学里来混个屁！……我不是对贫穷的人有意见，但是，看着像只小绵羊，可爱可怜，当着面一套，背地里一套，还小偷小摸的，我就见不得那样的人……”
　　“没有弄清楚之前，你们俩不要太早下结论，也不要冤枉她。”我听得有些气愤，“人都是平等的，贫穷不是她的过错，你们过得比较好，那也是因为你们的父母富有。”
　　“雪，少说两句。”田如玉说，“算了，我明天去挂失好了。师姐，我们也不是有意贬低她，只是丢了卡，心里着急，一着急，就口不择言了。姜秀，你不要以为你现在有男朋友了，还有师姐们为你撑腰，你就忘乎所以，我告诉你，狐狸尾巴迟早要露出来的。咱们走着瞧！”
　　楼下有人喊林薇，她跑到阳台上大声应了，说去去马上就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