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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月】第九章 家丑不可外扬

作品名称:母亲的红嫁衣      作者:清纯芳心      发布时间:2015-01-25 10:02:10      字数:9278

  母亲说女儿在娘胎里就是小谗猫,怀家妮的时候,她就嘴谗的要命,实在忍不住就告诉父亲她想炒点苞谷花吃,父亲听母亲说又怀上一胎,已没有以前那份喜悦了,生活的重担同样压得父亲喘不过气来。现在父亲肩上的担子更重了,但再重的担子他也得挑着。父亲还以为母亲谗什么值钱的好吃,结果母亲就想吃苞谷花,父亲笑着说:“想吃你就炒点,别的没有,苞谷还是有的哩。”有了父亲的允许,母亲就大胆,等村里人都上工了,就偷偷炒起苞谷花来,苞谷花的香气怡人,让人直流口水。可是母亲没有想到这让她解馋的苞谷的花香味,被涎水叔闻到了,他涎水直流。
  涎水叔闻到我家里飘出的苞米花的香味,他嗅着香味死皮赖脸地敲着我家的门。母亲在灶火里忙的不可开交,压根就没有听见他的敲门声,他垂头丧气的到了工地,对正在干活的我爷爷说:“德胜叔,你口福可不浅哩,宝存的婆娘在屋里炒苞谷花,那香味真叫串,我从你们家门口路过,那香味把我弄的哪个馋呀!可我敲不开你的家门。”涎水叔说着就流起口水来,还吧咂了几下嘴巴。爷爷生气的不吱声,沉着脸在干活。旺星听涎水叔这么说,没有将我爷爷的火煽起来,就跑过来点火:“德胜叔,你们家还很宽裕哩,有苞谷花吃,我现在一想到,那苞谷在热锅里的热沙子里劈里啪啦的变成花的情景,就馋的和涎水一样哩。”爷爷已是火冒三丈了,再经这么一点火就爆炸了:“我家宽裕狗屁哩,老子想吃一顿苞谷面拌汤都吃不上。”旺星听爷爷这么,觉得有好戏看,就使劲的煽动起来:“德胜叔,宽裕不宽裕那看是对谁,你老想吃一顿苞谷面拌汤,吃不上,就不能说明你家不宽裕哩,人心隔独皮,娶了媳妇忘了娘的多的是哩,没你吃的不能说明啥哩。”爷爷气的脸都发青:“狗日的,老子在外面挨饿干活,她在家里——偷吃。我那不孝的宝存娃,心都被蛆吃光哩,竟把他的那个——妈,惯成啥样子哩。”旺星这才笑着说:“德胜叔,你老也别生气,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甭落个老来显眼,让人嫌。”涎水叔说:“德胜叔,常言道‘娶了媳妇忘了爹娘’像宝存这货色,现在这世上多的太哩。”旺星接着说:“德胜叔,其实我也喜欢吃苞谷面拌汤,我媳妇天天给我做一顿拌汤,金黄金黄的拌汤疙瘩,真香,你老要是想吃就拿着碗到我家锅里去舀。”爷爷气急败坏的喊着父亲:“旺星,你把我当成要饭的,宝存,宝存。”父亲早已看到涎水和旺星在爷爷的面前叽叽咕咕,从爷爷的表情上,父亲已经知道这两个货色没有给爷爷说什么好话,父亲在心里提醒自己要见机行事。旺星和涎水看见父亲向爷爷跟前走来,吓的躲开了。父亲走到爷爷的跟前小声的说:“大大,你叫我有啥事?”爷爷瞪着父亲:“啥事?你那个……在家里偷吃哩。”父亲弄不懂爷爷说的是啥事,就问爷爷:“偷吃啥?”爷爷看父亲傻站在那儿,就干脆把话挑明了:“趁我们上工,她在家里炒苞谷花哩。”父亲这才知道爷爷生气的原因,就蹲在地上为爷爷装了一代旱烟,点着咂了两口,双手递给爷爷,爷爷不接,父亲才小声的说:“大大,你别生气,女人嘴馋是有原因的哩,这事情她给我说了,我同意了,她才这么做的哩。”爷爷听了父亲的话,这才接过父亲手里的旱烟锅屹蹴在地上抽了起来。
  放工之后,父亲小步跑回家。母亲已经把饭做好了,若无其实地给父亲倒水洗手。父亲放下农具就问母亲:“悦,你今晌午炒苞谷花哩?”母亲看父亲脸色不对就小声的说:“嗷!我锁在柜里哩。”父亲急忙给母亲交代:“快拿出来筛一些花,大大他已经知道哩。”母亲吓的哆哆嗦嗦地打开柜子,用簸箕筛出一升子苞谷花了放在桌子上。刚忙完,爷爷就阴着脸回来,爷爷放下农具就洗手,母亲双手拿着擦手布站在一旁伺候爷爷洗手,小心翼翼地说:“大大,洗完手,桌子上有苞谷花。”爷爷没有吱声,从母亲手里接过擦手布,擦完手狠狠的甩在盆子里,坐在桌子旁吃苞谷花。母亲忙收拾盆子里的擦手布。父亲早已躲进茅房里,这时边系腰带边走出来,装着一副告急而不是告密的样子。
  旺星躲在我的房山后,等着看我家——他导演的好戏,他在心里使劲的喊着,开场呀,赶快开场,我都等不及偷着乐。平民叔呼拉着袖子正好看见旺星鬼鬼崇崇地在那儿偷窥我家,君子和小人有着天壤之别,小人心里有鬼就害怕别人说鬼。平民叔的袖子被风吹得哗啦啦的响,吓得旺星惊慌地过头看,看见是平民叔,他心神不定地瞪着眼说:“死不下的平民,你干啥?”平民叔被旺星的狼狈不堪的样子逗笑了:“你还问我要干啥,你在鬼鬼崇崇地看啥哩!?”旺星将平民叔拉到照碑岭:“我看驴踢人。”平民叔并未想趁机揭开他的短,只是随嘴说了一句话:“你还被驴没踢够呀?”驴踢到旺星的命根子上的事,村里人人皆知,但是,谁也不知道驴把他踢废了。平民叔这么一说,就让旺星痛到命里了,他黑着脸:“狗日的,咋说话哩。”话说出口,平民叔也知道自己有些过分,打人不打脸,骂人不骂短。这是常理,平民叔很内疚地说:“我不是故意地,你说看驴踢人哩,我就顺口说了一句,你别放在心上呀!”“别提那头驴了,吃了它的肉喝了它的血也不解我的恨。”“那你还在看驴踢人呀!”“我看人踢人不行呀?”他们两人屹蹴在照牌岭等着看热闹。等了半天我家安然无恙,旺星纳闷地摸着头:“不会哩,咋会哩。倔老汉没有大发雷霆呀,咋会哩,不像他的性格呀!”平民叔不想和小人呆在一起,就起身离开,要是他不说那一句话,旺星也不会记恨他的,可是他偏偏说了那句话:“旺星,哥给你说一句话,女人,红颜祸水,要量力而行,要不然你会被女人掏空了,要么你就把女人掏空了,别像涎水那样,你看你身体越来越憔悴了,兄弟,注意点。”平民叔说这话是好心,却给自己种下了祸根。
  旺星在心里深深地给平民叔记下了一笔仇恨的账,他已经被自己的痛苦扭曲了人性。他把平民叔的好意当成了驴肝肺,觉得平民叔知道了他家的家丑,是故意笑话他,他仇恨地看着平民叔远去的背影:狗日的,敢取笑老子,老子还能被女人掏空,更没有能力掏空女人,老子……老子连女人是啥味道都没有尝过,老子在家里呆的闹心,想出来找找乐趣,却被你狗日的给破坏了,老子一肚子的委屈变成一肚子的男盗女娼了,想取笑老子没那么容易。老子每晚上都是难过的想杀人,臭婆娘和旺川开始还避开我,后来两个人猪狗不如的当着我的面就哼哼。我实在是看一个是我打断骨头还连筋的弟弟,一个是我家千辛万苦娶回来的婆娘,要不然老子早都杀人哩,好在我妈知道我的苦,让我好好养着,让我有机会戳破所有的窗户纸,等老子有能力的时候,老子第一个就给你狗日的戴绿帽子。
  等到天黑了,也没有等到我家的好戏开场,旺星气极败坏地回到家里,看见门半掩着,屋里传出旺川和赵改玲的咯咯笑声,一股无名之火就窜到旺星的头上,他一脚将门踢开。旺川和赵改玲抱在一起,怀里的儿子娃俊娃被旺星踢门声吓得“哇哇”直哭。旺川也被吓了一跳,看旺星不高兴,赶紧迎接旺星:“哥,俊娃不好好吃奶,我帮忙,咋啦?外面谁欺负你啦,我找他算帐去。”说着乘机溜走,旺星拦住旺川:“你们像猪一样哼哼的时候,都没有害怕,这会儿倒害怕哩。”赵改玲边将奶头给俊娃的嘴里塞边阴着脸说:“你以为,我们爱当猪狗呀!谁把我们害成人不是人鬼不是鬼的,是你和你妈。”旺星被气得扑过去就要打赵改玲,旺川死死地抱住旺星:“哥哥,你要杀要剐你就冲我来,他们娘俩是我的命根子,俊娃是我的儿子,也是你的儿子呀。”赵改玲有旺川护着,胆子也就大了:“有啥本事杀人呀,有本事掏出来和你兄弟的比,你要是比他强,我给你当牛当马,比不过他,你就拔根毛捻成绳子吊死算了……”“住口。”兰花奶奶抡起拐杖就向赵改玲的身上打去,一下一下的不停地打着,旺川一看兰花奶奶打赵改玲心疼地“扑通”跪在兰花奶奶的面前:“妈,你打死我,她是我的命。”赵改玲刚张开嘴要嗷嗷大哭。“住嘴……”兰花奶奶又抡起拐杖,吓得赵改玲嘴张成0形,没敢出声。兰花奶奶一阵眩晕倒在地上,吓得旺星和旺川赶紧把兰花奶奶抱到炕上,又是掐人中又是灌冷水,半天才把兰花奶奶救醒,兰花奶奶缓慢地醒来,让旺川去生产队的饲料室叫回旺山和哑巴旺其,自从旺川睡了赵改玲,兰花奶奶就让旺山和旺其去饲养生产队里的牛羊了,家里的丑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所以,她拖着病泱泱的身子去求队长南瓜伯,她的理由是他们孤儿寡母的没有能力盖房,家里实在住不开,就让旺山和旺其当生产队里得饲养员,晚上就睡在饲养室里,她病泱泱的让旺川在家里陪着她,万一她有个三长两短,旺川也能给旺星壮胆,兄弟俩有啥还能商量。她的一番话蒙骗了一村人,掩饰了他们的家丑。
  这会儿,兰花奶奶觉得自己的时辰已到了,她走了无所谓,可是她最不放心的是旺星和旺其,旺星做事阴险、嫉恶如仇,她害怕旺星灭了旺川和赵改玲,亲骨肉互相残杀,那她到了阴曹地府也不能安息。她害怕旺其年龄小,又是一个不会说话的哑巴,受了委屈说不出来,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所以她想在她临终前给旺星交待一下,她死前的话,旺星会将牢记在心里,并会把她的话当成圣旨,所以不管以后咋样,旺星都会以她的话来约束自己。想到这儿,回光返照的兰花奶奶再现了她的精明,打发旺川去叫旺山和旺其。兰花奶奶将旺星揽在怀里:“星,我娃听妈的话,也是妈最后求你哩。”旺星一下子抱住兰花奶奶哭了起来。兰花奶奶体弱的说:“我娃别哭,你把妈的心胡乱了,妈就给你交待不清了,你大哥二哥在城里,你就是家里的老大,记住妈的话,不管发生啥事,都不能在窝里斗,妈会在天上保佑我娃的病好的,川和那个婆娘……唉……已经分不开了,你病好了……另找一个,万一找不上……你们就这样凑合的过……以前兄弟几个守着一个婆娘过日子的多的是……妈要走了……最放心不下的是你和旺其……你要照顾好他……”一盏生命的灯就这样熄灭了。
  旺川和旺山、旺其刚踏进家门,兰花奶奶就咽气了。她的寿衣还是旺年和旺月从城里带回来的布裹在她的遗体上做出的,可是苦命的她在刚做好的寿衣上撒了一泡尿,死人尿尿不吉利。赵改玲果断地剪碎了兰花奶奶寿衣的裤裆。这个悲惨的家庭里最悲惨的还不是兰花奶奶。
  郑鹏程郑先生是在料理兰花奶奶后事的时候发现旺星家的秘密。赵改玲是郑先生的表妹,赵改玲的婆婆死了,郑先生理所应当给旺星帮忙。郑先生是从赵改玲看旺川的眼神里看到了男欢女爱的欲火,知道了赵改玲和旺川不正当的关系。家丑不可外扬,再加上郑先生没有证据,也不能将自己的感觉当成现实。在安葬了兰花奶奶之后,在一个没有人的情况下,郑先生拷问了赵改玲。赵改玲直言不讳将她嫁到旺星家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郑先生。郑先生听得目瞪口呆:“愚蠢加荒唐。”赵改玲不在乎地说:“那能怪谁,都是老太太的馊主意。”气得郑先生大骂赵改玲:“你年纪轻轻的没长脑子,还是猪脑子呀。你不害怕别人的唾沫星子把你淹死,就不害怕你儿子娃的唾沫星子把你淹死,娃一天天长大了,有何脸面立足天地之间。”郑先生这么一骂将赵改玲骂醒了:“哥,你说咋办?”“咋办?先治好旺星的病,各就各位,和旺星好好过日子,给旺川找个媳妇,要么你和旺星离婚,和旺川结婚。明天叫旺星到我那儿去一趟。”郑先生被这件事弄得没有任何心情,就回去了。
  第二天,一大清早旺星就在卫生院的门口等郑先生,郑先生给他诊断了之后,给他了五服药,交待了注意事项。旺星认真的听完郑先生的交待,激动的说:“得两年时间呀!能治好就行,两年我能熬。”郑先生对他有些厌烦:“治好治不好,在于你,只要你按我的药方吃药,不要胡乱得骚情,就能治好。”旺星听话的点点头,很感激的告别了郑先生,走出卫生院的大门,他妈死的那两天还是阴雨绵绵,这会儿天却放晴了,雨后初晴的太阳明啾啾照得他很晃眼,他觉得他母亲的话很灵验,走都没走到天上就开始保佑他了。
  嫁到王家已有三个女儿的大姑,挺着身怀六甲的大肚子来到我家。母亲的肚子也日渐突起。大姑非要和母亲交换裤腰带。母亲在没有弄明白这其中的奥秘,就二话没说答应大姑的请求。大姑暗自窃喜起来,母亲没有在意大姑的表情,爽快地解下自己的裤腰带和大姑交换。大姑高兴的、满怀感激的接过母亲的腰带,赶紧将自己的给母亲,将母亲的系在腰里,用衣服紧紧地盖住,生怕被人看见似的。母亲看她那神秘样就觉得可笑,女人到一定年纪就变得神神道道了。
  兰花奶奶走了,最可怜的人是哑巴旺其,六岁的旺其成了赵改玲的眼中钉、肉中刺了,整天把她两岁多的胖子儿子娃俊娃绑在旺其的背上,瘦小的旺其背着俊娃,就是背了一座山,压的旺其喘不过气了。背俊娃是旺其的工作,他要是干不好就会挨打。现在这个家当家作主的人是赵改玲,媳妇熬成婆婆的赵改玲更加狂妄更加目中无人了,她觉得她是个有魅力的女人,兄弟俩能让她迷的稀泥摸光墙地和她睡在一个炕上,那就说明她有的是魅力。旺星能容纳她和旺川,并同意让旺川和他们睡一个炕上,这是一个男人的忌讳的事情,可是旺星没有忌讳反而同意了,旺星的这一举动让赵改玲从心里感动,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旺星从郑先生那儿抓回药的晚上给她说的那些话,旺星将她抱在怀里,让她真正感觉到这个男人的温柔,她心里别提有多么害怕,做贼心虚的她害怕温柔背后的杀机,心被提到嗓子眼,全身像筛糠似的抖动着,她想起郑先生的话,为了保住她的命,她给旺星下跪:“我哥说能治好你的病,他一定就能治好,我们好好过日子,旺川……是你弟弟,我们给他娶媳妇,让他过自己的,你知道我心里……我是割舍不下你才……答应了咱妈。我也是没有办法……”旺星把她扶起了抱在怀里:“傻婆娘,你怎么害怕成这个样子,只要你以后听话,我会让你舒服的……给旺川娶媳妇干嘛,咱们这样不是挺好,娶媳妇得花钱,咱们那儿有这些钱,再说旺川的心在你身上,那咱们就不用花冤枉钱哩,你只要答应我,一切听我的,好好服侍我,和我是一条心就行,旺川就和咱们睡一个炕头,不过娃大了就不行,得掩娃的耳目,让旺川自己睡,他想了也可以过来,你也可以过去,这事不能让别人知道,家丑不可外扬……你得老老实实地给咱们妈守孝100天,100天之后,到时候有你美的。”赵改玲听了感激的眼泪都流成河了,头点的像鸡啄米,她那儿知道旺星的狼子野心,不知不觉地就给自己戴上紧箍咒了。
  旺星吃了郑先生的五服药就有了明显的疗效,他心里的狂喜是无人知晓的,他铭记郑先生的话,不敢胡骚情,他不想再成废人。赵改玲也对他服服帖帖的,殷勤地给他这个名义上的丈夫煎药,按顿数的催促旺星吃药,伺候的很周全。旺川感激他,做牛做马地想要对他好,他不愿意看见自己的弟弟以牛马的姿态感恩他,可是他弟弟是个贱骨头,为了一个女人,也不要大哥给他从城里弄的临时工指标,喜欢这样做牛做马,那就让他做牛做马好了。旺星觉得自己的日子过得很惬意,等他的病好了,他会横扫清江村,把自己这些年不是人的日子补上,那日子才是真正的惬意。他能这样容忍改玲和旺川,那是他害怕郑先生,他早都看出赵改玲的心里只有旺川压根就没有他,他不敢逼赵改玲,赵改玲有个啥三长两短,他过不了郑先生那道关,再说旺川很爱改玲,他答应他母亲临时前的请求,所以他不会在窝里斗。他把临时工指标给了旺山,旺山当了工人,这个家才能这样的太平。
  可怜的哑巴旺其有苦说不出,每顿饭是残余剩饭,清汤淡水,从来就没有吃饱过。俊娃是金蛋蛋,旺其是土坷垃。旺其每次看见我母亲就哇啦哇啦地连说带比划,每次我的母亲都会认真的听他说不出的话,在清江村只有我的母亲能听懂哑巴旺其的话,所有的人对哑巴都没有关注过。母亲每次看见旺其都要给他吃一些东西,遇上我家吃啥饭,旺其就能吃啥饭。爷爷在世的时候,母亲只能悄悄地给旺其吃饭。懂事的旺其从来都没有给我母亲惹过麻烦。
  日子像清江河里的水一样无声的、日夜不停地奔跑着。九月的天是那么的清爽,尤其是大山的深处,野菊花的香味伴随着柿子的甜味迎面而来,古老的清江河失去了夏日的烦躁变的平静了许多,只是静静地永无静止地流淌着。大姑和母亲一前一后生下一男一女,母亲在这样一个美丽的季节里拥有一份美丽的心情,望着躺在自己身旁的安静地、皮肤如丝般滑顺的女儿,母亲心满意足地笑着。母亲爱女儿,这爱比爱儿子更多一些,母亲给我姐姐起了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家妮。家妮的到来就像一股清凉的甘泉涌入母亲辛苦的心田,幸福洋溢在母亲消瘦而又美丽的脸上,让母亲多了几份安慰。虽然母亲是在坐月子,但一天三顿饭母亲还得去做。每天中午,母亲做好饭就给我爷爷留一大老碗面条。
  爷爷在生产队里农闲的时候,就上山割一些杂草,时常和爷爷一起的还有邻村的麻峰爷,俩老汉从小玩到大,所以他们也算是知己。麻峰爷问爷爷:“德胜老哥,你家的儿媳妇坐月子了吗?”爷爷就笑着说:“到哩,生了一个女娃哩,嗷!你家的媳妇也到月子里了吧!”麻峰爷:“到月子哩,生了个男娃。”爷爷坐在山坡上用烟锅在烟袋里装烟,麻峰爷也坐下装着烟:“老哥,你吃上月饭了没?”爷爷已经吧嗒吧嗒地咂着烟锅,“吃上哩,我每天都吃一老碗白面,还是油泼面哩。”麻峰爷羡慕地看着爷爷,爷爷很得意也很威风地笑着说:“老弟,你也吃上月子饭了吧!”听到爷爷的话,麻峰爷坦城地说:“我可没你老哥有福,遇上一个通情达理、有心的好儿媳妇,唉!不如人哪!”爷爷此时把得意放在心里:“老弟,我那儿媳妇也有不好处,人无完人吗?”麻峰爷有些哭丧起来:“我整天都吃的是剩饭,连猪吃的都不如哩,你看我天天和你在这荒岭上割杂草,打柴禾,回家还要看脸色。”“谁叫我们都老了哩!操劳了一辈子,可是老了就这么可怜,好再,老哥比你还强一点,我儿媳还算是有点良心,从来也没有亏待过我。”“知足哩!人老了都可怜,老哥,你比我强几十倍,老嫂子去世之后,你看你穿的这么干净整齐的行头,就知道你有一个好儿媳,你看我,自从你弟妹过世后,我的衣服连肉皮都能看见,为了遮丑,我不得不穿针走线哩!”说着麻峰爷一脸的无奈,这是一对老人的苍白对话。
  大姑抱着她的宝贝儿子回娘家小住,才告诉母亲她俩交换腰带之事的秘密,大姑听人说,想要生男孩就要在怀孕的时候找一个一直都生男孩的孕妇,与其交换一个腰带,这样就换了胎性。母亲这才知道大姑非要与自己交换腰带的奥秘,这一奥秘给了母亲天大的惊喜,母亲在惊喜之余迫不及待地又问大姑:“姐,那下一个会是啥娃?”大姑没有听明白,“啥下一个是啥娃?”母亲这才认识道自己的失态,红着脸将话说明白:“我是说,我再有一个是不是女娃?”大姑弄明白母亲的意图,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你已换了胎性哩,下一胎定是个女娃。”就是大姑这句话给母亲吃了定心丸,母亲坚信着这句话,才将四哥和我带到人间。
  郑先生的二女儿也在这个秋日里出生了,郑先生的性格和《红楼梦》的贾宝玉相似,宝玉说:女儿是水做着骨肉,男儿是泥做的骨肉。郑先生也是一个喜欢女人的人,他给他的两个女儿取得名字都好听,郑铭心、郑铭净。郑先生不管工作有多累,只要一回家他就抱着他的两个千金玩,二女儿铭净相貌清秀,有些像我母亲,这就让郑先生更加疼爱了,他常常抱着铭净,心想也许是他的真情感动了上苍,上苍才给恩赐了这个女儿,也许是他在下种的时候,全心全意地想着那个女子,所以,他的女女才相似那个女子的容颜。但是不管是何原因,孩子永远是婚姻家庭的纽带,牵系着没有感情基层就走到一起的男人和女人的心,郑先生认命的和刘小月同舟共济了。要是不发生以后的事情,他们这样也是很幸福很美满的,可是时光牵着人们向前走,时光荏苒,人们的思想也是日新月异的变化着,只能用沧海桑田来演绎着人类的故事。
  等到了冬天下第二场雪的时候,母亲发现爷爷的脸色开始发黑了,就告诉父亲,让父亲带爷爷去县医院看病。父亲等雪化了路好走了,背了三十斤大豆,和爷爷去了县城,父亲知道爷爷是不会去看病,所以对爷爷只是说把这些豆子卖了。到了县城父亲把豆子卖了之后,就到带着爷爷拐到县医院门口。爷爷沉着脸刚准备骂父亲,父亲抢先一步告诉爷爷去医院看看病:“大大,你就别噘(骂)人哩,你看你的脸颜色……黑的吓人,这不来了,就看一下,人也就放心哩。”爷爷气得转过脸就是不去,背对着父亲:“狗日的说的轻巧,进医院看病,进去就要花钱哩,医院是咱庄稼人敢进去的哩?”父亲第一次在爷爷面前理直气壮:“大大,这不是我有钱哩嘛,有病咋能不看哩,钱重要还是您老的身体重要。”爷爷也感到自己的身体大不如以前了,但爷爷还是倔强的站在那儿。急得父亲围着爷爷转圈圈:“大大,家豪她妈都看出了您老的脸色不好,让我卖了豆子给您看病的哩,再说咱们已经到了医院咋能不进去看看哩。”爷爷听了是母亲让父亲带他看病,心里安慰了许多,这个明事理的儿媳妇,善良的并没有将自己当成阿家公看,像对待她父亲一样对待自己,自己还常常骂她,唉!不提了,自己还想咋样哩,知足常乐吧!爷爷也就答应了。
  父亲给爷爷挂号,医生就给爷爷做着检查,父亲一直是很紧张的陪在爷爷的身边。爷爷倒很轻松的配合医生,爷爷只是想自己上了年了,但身体不会出现啥大毛病。等医生给爷爷做完检查。他让爷爷在外面走廊等着,把父亲叫进去,关上门告诉父亲爷爷得的是肝硬化已到了晚期,让父亲回去给爷爷准备后事,父亲的头“嗡”一声就要爆炸似的。许久,父亲才问医生:“我大大还有多长时间?”医生说:“大概半年吧!”父亲很悲痛地问医生:“咋会是这样子,太突然哩,有啥方子治吗?”医生冷冷地说:“到晚期了,开药没有用的哩,给另弄个碗和菜蝶子,这病传染呢!”父亲哀求着:“给开点药吧!给我大大一个安慰。”医生开了两副草药,父亲提着草药装着很高兴的样子给爷爷说:“大大,没啥事,医生说吃了这两副药就好哩。”爷爷埋怨起来:“我说没啥事!你就不听,你看花这冤枉钱干啥哩。”父亲此时心里难受极了,他只能将自己的眼泪咽进肚子里,在爷爷面前强颜悦色地假装轻松。一路上,父亲看着爷爷的背影,内心已是翻江倒海了,眼前这个自己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背影,他是生养自己的父亲,父亲啥时候老了,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真不孝,看来孝心这东西是不能等的哩,等了就没有机会了,自己的母亲走的匆忙,没给自己一点尽孝的机会,现在父亲又得了这样的病,只能让老人家在最后的日子里过得开心点。看来自己今生都无法偿还父母的恩情了,这人一生活了个啥名堂哩,图个啥功名利禄哩,那都是假的,死了只有那座坟墓证明他曾经来过这个世界。
  父亲将爷爷的情况告诉了母亲,母亲惊吓地看着父亲,父亲脸色苍白地不出声的哭了起来。男人其实才是最脆弱的动物,母亲将父亲抱在怀里,父亲在母亲的怀里小声的哭泣。母亲这时觉得她不像是父亲的妻子,倒像是父亲的母亲。
  日子在寂寞的冬天滑向了春天,春天的气息给予人们的是生机勃勃,也同样给予百花争艳的机会,万事向往春天,花儿在春天里伸展着沉睡了一个冬季的躯肢,将自己的芳香随温和的春风蔓延起来。人们同样向往春天,苦闷的心情在风和日历中慢慢地明朗起来,这是一个美丽的季节。母亲给爷爷缝制了一身上好的寿衣,母亲说人一生争来争去,其实到最后带走的只有这套衣服和一副棺材板,功名利禄什么都是空的,只有这衣服和棺材才是实落,可人生在世不得不为那些虚伪的东西争的你死我活……任何人都可以战胜,惟独永远无法战胜自己的欲望。母亲将牛套上磨,磨了两瓦罐的苞谷面,母亲知道爷爷有随时倒下再也有起不来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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